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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旧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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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我缩了脖子,跟随若柏,搀着问天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山去。
“郭公子留步。”我和若柏同时回头,马彪一个人站在秋风里,衣袂随风卷起,没有了往日的决绝和独断。他面对着夕阳而立,落日余晖映着他的身体,没有昔日的风采,脸上徒增一层暗黄色的伤感。
“郭公子今日见笑了。我马彪是那没有廉耻,绝情寡义不忠不孝之人,倒也佩服公子对问雪的一片痴情,特此来送送,以表我的钦佩之心。”
若柏笑道:“马公子严重了,问雪是我妻子,保护妻子是一个夫婿的天职……”马彪不理若柏,径自接过话:“其实我不姓马,我是盘龙镇苏家的二儿子苏裴。想我昔日认贼作父,拜了杀我全家的马立刀为义父,此为不孝;作为盘龙山的人,我不能守护寨主周全也就罢了,居然亲自出手打死他,此为不忠。由此说来,我倒真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了。”
马彪说完扼腕叹息。
“马公子此言差矣,在我郭某眼里,公子倒是一个侠骨柔肠,忠孝两全的义士。杀了马立刀公子报了灭门之仇,此为大孝;不追杀马立刀的女儿也算是还了马立刀素日待你的恩情,此为忠义。若你我不隔道儿,郭某倒是要跟公子把酒言欢,义结金兰了。”看得出若柏是真心钦佩马彪的为人,言语之间全是赞叹之词。
马彪笑了:“郭公子也是个能说会道的,我且不管你今日是诚心佩服我马彪的为人,还是假意奉承以求脱身。今儿个,你自放心的去吧。只是记得三日之后送粮草上山。义父已死,我自然要担当这振兴盘龙山的重任。”
我嗫嚅着,不知如何张口,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马公子,还劳烦将我大姐葬于盘龙镇白堡之内,二姐在那里,也了了大姐的思家之情。”
“放心吧,这么多年,马立刀生/性多变,行事毒辣诡异,我与问春也是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的。她也是我的姐姐,我定然会妥善安葬她的。只是冬儿向来是个有城府的,此次携带心腹下山,我在盘龙山她倒也奈何不得,倒是你们,还请平日里注意安全。”马彪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和若柏也跟他挥手道别。
一路艰难,下得山来,刚好遇上郭元帅威风凛凛带领着一大队人马,怒气冲冲迎面而来。见是我们,郭元帅下得马来,关切的问若柏:“柏儿,没事吧?爹还想着,只要马立刀放了你,他的所有条件爹都会答应的。不想我儿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全身而退了。”
见惯了平日里威严的郭元帅,猛地看见他身为人父的关切和慈祥,我心里感叹,原来无论多么高高在上的人,一旦做了父母,他也会卑微的如同这脚下的黄土,任人踩踏也心甘情愿。
“爹,我和问雪都没事。”若柏如此说来,那郭元帅嘴角抽搐了一下,极为不悦:“没事就好,只是若柏,你不该为了白家公子,就将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脑后。爹这辈子也就你这么一根独苗。”
我知道郭元帅是有意指责白家,为了解救问天,却让若柏以身涉险,便低了头道:“都是问雪的错,还请爹惩罚问雪。”
“爹,好歹我们也全身而退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再说,马立刀已死,也算是为爹拔除了一个眼中钉。眼下,问天需要静养,还是赶紧将问天送回家吧。只是,我答应了马彪,三日之后送盘龙山人马三个月的粮草……”若柏说到后面,声音压的低低的,不敢抬首瞧郭元帅。
郭元帅听说马立刀已死,又见爱子恳求,叹了口气道:“给就给吧,我倒要瞧瞧这马彪年纪轻轻的,有何能耐与我周旋。”说完面无表情唤了后面的汽车,我和若柏扶着问天上了车,因怕爹娘担心,催促着司机绝尘而去。
天亮时分,汽车停在了豆腐坊的巷子口。
我和若柏扶着问天进了家门,正房内坐着所有的人,皆是垂头丧气,眼睛红肿。
见我们回来了,爹喜极而泣,早已干涸的眼睛没有泪水,只是张着嘴呜咽,看的身为女儿的我心仿佛利器切割般的疼。娘和柳儿扶问天躺了。
“多谢贤婿,带我儿全身而退。”爹激动的不会说话了,紧紧攥着若柏的手,感激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脸上隐隐有了愧疚之色:“此次去盘龙山,都是我老汉鲁莽了,不该让你去的……”
若柏扶着爹坐了,安抚道:“自古女婿是半子,我既娶了问雪,就是您的半个儿子,岳父再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至于问天,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之伤,将养几日自会痊愈,岳父不必太过担心。”
我待要跟爹和二姨娘说问春的事情,又犹豫了。爹已年迈,如何能够多次忍受丧女之痛,便缄口不语。
若柏自幼娇生惯养,也不知如何体贴身边的人,再加上本性耿直藏不住话,竟开口跟爹说道:“岳父,我们在山上遇到了问春……”
二姨娘听见问春俩字,就近拉了我的衣袂,眼中待泪,问道:“问雪,那你大姐呢?你们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带回家,我想她了,我想问春了。”说着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既然若柏已经开腔,瞒自然是瞒不住的。我只能跟他们说了实情:“爹,二姨娘,我大姐她死了。马立刀开枪要打死我,她为了救我……”
二姨娘听及此言,发疯般撕扯我的衣服,泪水已经花了脸上的胭脂,脑后的发髻因为摇晃已披散到肩上:“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我的问春要救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傻!”
“二姨娘,我……我……”我知道问春是为救我而死,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我想安慰二姨娘,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沉默了任凭二姨娘捶打。
爹瘫倒在椅子里,因伤心导致呼吸不畅,闭了眼睛一直在摇头,好似不相信刚打听到问春的下落她就死了。
问竹抱住二姨娘的腰,道:“娘,够了,够了,不是问雪的错,不是她的错……”
二姨娘停住捶打我的手,转了身面向问竹:“不是她的错?那问春怎么会死?我只想问她一句,为何她能安然回来,我的女儿就该死在盘龙山?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娘过来想替二姨娘擦拭脸上的泪珠,二姨娘却一抬手将她推到在地:“文兰,我告诉你,你们都该死的。你们都抢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我女儿为了救你女儿死了,你该给我一个说法!”
娘在柳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姐姐,我们这代人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到下一代。我来白家也是迫不得已,并未曾争夺你的恩宠。”
二姨娘不理会别人的劝说,只是扯着嗓子,好似要把这一辈子的怨恨都说了出来:“我恨你们,这一辈子,你们步步紧逼,我步步退让,我受够了。”说着,行至爹面前,伸手扯住爹的胳膊摇晃道:“老爷,你这一辈子都欠了我一个说法,现在我要你告诉我,我女儿死了,问雪却还活着,我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爹近来年迈多病,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先是痛失爱女,后是妻妾追问。二姨娘没摇晃几下,爹就大口喘着气,脸色蜡黄。若柏端了碗茶,爹抿了一口,抚着胸口气若游丝,两手不听的颤抖。
“娘,够了,什么时候你步步退让了?为了拆散问梅和苏昊,你差遣问春庙会去指点马向峰爱上问梅;为了独掌家中大权,你药死了夫人。这些就是你说的步步退让吗?”问竹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一一质问二姨娘,仿佛想用这些事情来压制二姨娘心中的痛和恨,说出了这些年不为我们所知的隐情。
众人听及此言也都愣了。原来马向峰抢问梅到头来不过是二姨娘手下的一出戏罢了,我终于明白问春在临死之前为何要说一切都是她惹的祸。这样想来,一切的祸事都是因二姨娘七窍玲珑心里的计策而生,只是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
“玉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爹拄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仿佛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说出这几句话,然后直直倒在椅子里。
二姨娘后退几步,依了墙角而立,眼睛里的恨意不少反增,仿佛入了魔怔:“不是我的错,这都是白家欠我的,这都是白家欠我的……”
“问竹,你娘累了,扶她下去休息吧。”娘跟问竹说道。
二姨娘有点疯疯傻傻的,也不挣扎,嘴里喃喃自语,任由问竹拉了胳膊回左耳房了。
本是该回郭府了,可是我又如何能放心的下这纷争不断的家,便吩咐柳儿拿了帕子,擦洗了问天身上脸上的血迹,上了药,默默坐了不作声。
☆、父母命谈婚论嫁 媒妁言心灰意冷
一家人就这样痴痴呆呆坐着。
爹脸上全是汗,仿佛是入了魔怔般喃喃自语:“真是外敌易防,家贼难挡。我这一辈子自知欠你,只要是不逾越了规矩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了。到头来你害的我落难他乡……”
我们听爹如此说,也不解何意,更不知如何劝慰,面面相觑,不敢贸然说话。娘过去抚了爹的背道:“老爷,孩子们都在呢。”
爹听劝,住了声,在问天床边坐了,用柳儿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问天脸上的汗珠。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问天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睁眼就瞧见一屋子人盯着他,问天开口安慰大家:“我没事,我没事……”
柳儿赶紧扶了问天起来,慢慢喂了半碗白粥。吃了粥,问天的眼睛活泛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哥,你好点了没?”我用帕子沾去问天额头的汗珠,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问春呢?盘龙山那个头发花白的女子竟然是大姐。你们快去救她回来。”问天推搡着我的手,孩子般乞求我去盘龙山救问春。
我低了头,眼珠上蒙了一层水雾:“哥,大姐死了……”本想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奈何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眼泪抑制不住扑簌簌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问天怔怔愣在那里,脸上所有的表情在那一刻僵住,只有两个鼻孔一张一合呼吸着。半响才说道:“不要告诉二姨娘,不要告诉二姨娘,就当我们不知大姐的下落。不然,二姨娘会疯的。”
半响,爹幽幽说道:“孩子,爹都知道了。眼下,你不能再回盘龙镇了,爹老了,只愿你娶一个媳妇,爹不求长命百岁,只求你能早点娶个媳妇,安稳的过日子。若再多一点奢求,爹想有生之年抱抱你的孩子。”
经历过这些问天也算是看得开了,他不再跟爹犟嘴,顺了爹的意思:“爹,我这样的,年纪不小,却无业可立,谁家愿意把姑娘许了我呢?”
旁边立着的柳儿听问天如此贬低自己,赶紧宽慰道:“少爷,人不可自我轻贱。少爷哪点不好了。”
爹接过话:“对,柳儿说的对,你哪里都不比别人差。古人说先成家后立业,爹看你也先成家吧!至于这姑娘,爹自然会找了媒婆,去将这方圆百里的姑娘一一搜罗一遍,若遇上那性情乖巧,模样周正的便娶了吧。”
爹话刚说完,柳儿脚下一歪,差点跌倒,脸上的神色极不自然,转身回了厢房。
“柳儿,你怎么了?”我紧随着柳儿,心知她一心所为问天,这边听爹说要给问天娶亲了,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柳儿依了床边坐了,没有眼泪,两条狭长的眉毛紧紧挽在一起,许是怕我担心反过来低声安慰我:“小姐,我没事儿。我是个做丫头的命,哪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要少爷能安安稳稳的。柳儿只求陪着少爷就好,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儿孙满堂……”柳儿说着,嘴里咬了帕子,瘦弱的肩膀抖动着,恸哭却悄无声息。
我看她哭的可怜,便来过她紧紧搂了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柳儿,我知道白家委屈了你。只是感情这事,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那是两个人的事情,须得你情我愿。若不是你有情我有意,得到了也似那强扭的瓜,没有甘甜与幸福,终日里来有的只是悔恨与泪水。”我本是好言安慰柳儿,却不料一语成擮,预言了柳儿孤寂凄苦的一生。
“小姐,柳儿命薄,自幼父母双亡。老爷三姨太待我如亲生,我已经很满足了,白家并没有对不起我……”柳儿自小便是这样,宁肯委屈自己,也不要痛苦别人。
我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姿色并不比旁人差一分半点。
“柳儿,柳儿……”娘在正房呼喊柳儿。
我松开怀中的柳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容妆,一起回到了正房。
“柳儿,大喜事,少爷说他愿意娶你,不知柳儿姑娘有什么想法。”娘将柳儿拉至爹和问天跟前问道。
经历生死之后的人以为幸福来得不容易,总是会抓住眼前的温暖,以为那就是追逐一生的幸福,岂知,眼前的温暖再如何诱人,终归不是心里想要的那份。
问天或许只是为了圆爹的心愿,他心里中意的人不是柳儿,我是知道的。
“哥,你不能因为爹要你娶妻,你就这般……”我话还未说完,柳儿上来拉住我的衣袖,打断道:“小姐,我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跟明镜似的。只要少爷愿意,柳儿也愿意。”
“如此说来,我们家这是一边嫁女儿一边娶媳妇了。”娘拉着红了脸的柳儿说道,“柳儿,快来厢房看看,我这几年也为你准备了嫁妆,可巧这就用上了。”说完,拉着柳儿去厢房了。
问天闭了眼,不说话。爹便扶他躺好,掖了被角默默出去了,若柏也跟爹出去了,不再打扰问天休息。
“哥,你睡着了吗?”该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我想跟问天说清楚了,柳儿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她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问雪,若莲她还好吗?”问天睁开眼睛,撑起身子问道。我料到问天是要问这个的。
“哥,你既然有心若莲,何故答应爹要娶柳儿?”我不答问天的话,怒气冲冲的埋怨问天做事有待考虑。
“问雪,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对我而言,娶不到若莲,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娶哪个不是娶,娶哪个不是一辈子,娶哪个不能生儿育女?既然柳儿有心于我,那我就成全她。”问天自小就是这样,自己认定的死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哥,柳儿虽喜欢你,但她也是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不能因为她先动了心,你就让她输得如此彻底,这不是赌博,她也没有错,不该有这样的惩罚的。你这不叫成全,你这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惩罚她,惩罚她不该爱你。”我有太多的话要对问天说,在感情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为柳儿是个丫头,就觉得她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只能做婚姻的附属品,生儿育女的工具。可是瞧见问天痛苦的样子,我只能闭上嘴巴不言语。问天他比我大,是非轻重他自然比我清楚。
“问雪,二姐和大姐都死了,我娘也死了,虽然我不知娘去的为何那般突然,但是我知道她终日病怏怏的都是因为爹对她不好。这个家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温暖,我想离开这里。奈何我是家中独子,爹又年迈。我只当是为爹圆了传宗接代的梦。若哪一日我不在了,也留个骨血。”问天的眼里是看破一切的无奈和冷淡。
听问天如是说,我死死攥住手里的帕子,心内绞痛难忍,只能用手握了拳头轻轻砸几下,渐渐的因心痛而短促的呼吸也平和了点,便张口说道:“哥,你这是何苦,再不要说你不在了的话,爹会伤心的。”
“放心吧,我既然决定娶柳儿,定会真心实意对她,不会辜负了她的。”问天说完,闭了眼不再说话,我无奈,便跟他道别:“哥,我要回郭家去了,你好好养伤。”
出得门来,院子里的蜀葵花早已开败,干枯的枝桠无奈的随秋风摆动着,落了一地的花叶,独留枝头的几个还未开放就已经干透了的花骨朵,层层花托尚未褪去,花苞中间透着点点红色。高大粗壮的蜀葵花到头来凋零至此,完全没有了夏末迎风招展的势头。
但是花草明年春夏季依旧还可以迎来它的花期,依旧可以吐新芽枝繁叶茂,结并蒂姹紫嫣红,而人呢?问梅坟头蒿草茂盛,此刻问春又去了,春天于她们来说,都仅有一次,而且已经结束了。
我看着看着竟呆了,眼前仿佛又出现儿时的情景,问春和问梅手里捏了帕子,捂着嘴,一路笑着走了过来……
“问雪,该回去了。瞧你,几株开败的蜀葵花就值得泪光点点?”若柏走至身前,拉了我的手,跟爹娘道别。
我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也忘了跟爹娘告别,只是含了泪一路出门坐了车,扬长而去……
回到郭府,若柏好言好语劝说半天,我才将思绪从蜀葵花那里挪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痴了呢?”
我不答若柏的话,只是睁了眼睛,任凭泪水往下流。大姐,二姐死了,我恨贼人马立刀,可是现在马立刀死了,我却并不是很开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见问天放下一切,我本该替他开心。这世事终于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放下了胸中的志向,可以做一个只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庸庸众生。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若是这样才叫浪子回头,那我心里宁愿问天还是小时候那个翘着二郎腿,无忧无虑四处逛荡的孩子,至少那样,他不需要将自己的心藏起来,将自己的懦弱藏起来,不需要这般逆来顺受妥协命运的安排。
☆、言语相讥讨无趣 诚心致歉吃闭门
三日之后,郭元帅派人将马彪所要的粮草如数送上了盘龙山。
为了搭救问天才让郭家不得不割肉喂狼,我心里有点愧疚,每日必是早早的起了去给夫人和元帅请早安。茶余饭后也替夫人捶腿捏肩,夫人见我如此孝敬,跟我说话的时候神色也温婉起来,只是若莲依旧见我扭头就走,话也不说。
这日,郭元帅忙完公务早早回家歇着了。郭夫人派春草给各房传话,晚饭都准备了去正堂和元帅一起用。
我担心元帅因粮草之事怪罪,心里踟蹰,不知今晚家宴去不去,正犹豫着,若柏兔子般跳进门来,眨巴着他的那对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道:“让我猜猜我家娘子为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我只能一五一十道出原委:“今晚家宴爹也在,我担心爹会怪罪,那么多粮草,毕竟不是小数目……”
虽说我答得含糊,语无伦次,若柏倒听得真切,他接过旁边絮儿递来的茶碗,抿了几口笑道:“我道是何事,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要是为了此事你大可不必如此。现在军阀混战,各为其主,爹也想拿了盘龙镇呢。你以为盘龙镇最厉害的是盘龙山的马彪啊?其实爹真正担心的是董元帅,养虎在侧,虎大为患。现下刚好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给盘龙山送上粮草,坐山观虎斗,看董元帅和马彪拼个你死我活,爹再出来收拾残局,渔翁得利,盘龙镇也就顺势纳入囊中了。”
听若柏所言也是极有几分道理的,我点头笑道:“若是如此,我们倒是帮了爹呢。”随后又想到马彪,若是盘龙山被灭,他也就该过回常人的生活,再不必去打打杀杀了。如此想来一切都在变好呢,便开开心心整理了妆容,和若柏早早来到了正堂。
夫人今天盛装出席,妆容精致,裹了纯黑色的貂皮披肩,仪态万方的坐在郭元帅身边跟姨娘们叙话。
各位姨娘也是好久不见郭元帅了,自是盛装打扮,相互争艳。
二姨娘一身紫色旗袍披了淡紫色毛织披肩,三姨娘一身水红色披了白色披肩,四姨娘是深绿色的棉袍,五姨娘身着水蓝色的袍子披了深蓝色的披肩,眉毛细长斜飞入鬓。
三姨娘看见我,神色紧张,慌忙端了旁边的茶碗一口口抿着茶水。我款款施礼,在若柏身边坐了。
“问雪,娘瞧着你这几日倒是清瘦了不少呢。好好待自己个儿的身子,你我比不得那些下人奴才们身体健朗,要懂得将养,郭家还等着你开枝散叶呢。”夫人吊着眼睛瞟了一眼几位姨娘,淡淡说道。
几位姨娘听了,虽有不悦,却还是勉强笑着附和道:“夫人说的是呢,少奶奶要好好将养自己的身体呢。”
我也浅笑着答应。
“瞧瞧,你们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这不逢年不过节的。都说郭府的花销跟流水一般,谁晓得要周全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我可没少受累呢,谁承我的情呢。”郭夫人拍拍胸脯,继续说道,“也是呢,今日你们都打扮给老爷看呢。”
几位姨娘没有一个敢接话儿的。
“夫人哪,瞧瞧你这张嘴,比年轻的时候越发能说了。你为我操持这个家,我能不念你的好吗?今儿个家宴,大家都高兴嘛。”郭元帅笑着一边奉承夫人,一边为几个小妾讨好。
大家也都是笑着附和,夸赞夫人能干。
这时,若莲领着秋月进来了。
几日不见,她精神焕发,体格轻盈,步态婀娜。我起身迎上去,拉了她在我身旁入座,可她扭身就避开了我,走到夫人右手侧坐了。我碰了一鼻子灰,脸上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伸出去拉若莲的手只能捋捋耳边的头发。
众位姨娘见我跟若莲如此这般,心内已知我俩有些过节了,便头对头在一起探讨开来。我脸上臊得慌,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
“少奶奶不知,夫人右侧是大小姐的专座呢。”四姨娘凤目流转,一句话就帮我消了眼下的尴尬。我抬首笑道:“我在家时,也喜欢做我娘身边呢。”
夫人搂着若莲的肩膀,宠爱无限,笑道:“我这闺女都这般大了,却还似小孩子般粘着娘亲。好了,人到齐了,让厨房准备开饭。”
丫鬟婆子们手托着盘子上来了,一时之间,桌上琳琅满目,虽不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却也色香味俱全应有尽有:绿油油的炒麒麟花绿丝缠绕好似情丝缠绵,原汁原味的清蒸福寿鱼配了青红椒丝美不胜收,金黄色的树菇炖猪手汤汁粘稠是美容上品,五花大绑的蒸螃蟹色泽鲜亮令人食指大动,滚圆滑嫩的水馒头水晶般晶莹剔透惹人爱,小巧脆弹的冬菇肉丸汤香气弥漫,白斩鸡油光闪闪使人味蕾大动,精心谝制的烤鸭皮酥肉嫩摆放别致,白里透红的麻辣豆腐似美人红唇娇艳欲滴,还有那些个凉菜,什么翡翠皮冻,凉拌高丽海参,酱香腱子肉……
夫人拿起筷子招呼大家:“都吃吧,不必拘束。”
大家都拿了筷子,却也注重吃相,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五姨娘在我左侧坐了,隔着我和若柏,夹了鱼头探过去半个身子给郭元帅。郭元帅赶紧拿了小碗接了道:“还是小五了解我,就知道我喜欢吃鱼头。”
五姨娘听见元帅的夸赞,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脸颊嘴角全是柔情蜜意。夫人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掩住口,轻轻咳了几声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瞟了一下,五姨娘收敛了媚眼,憋了一肚子委屈,埋首吃菜。
“问雪,来一个猪手?”若柏自己吃的满嘴油光,却也不忘了给我夹菜,将一小块猪手放我碗里。
我还不及说话,五姨娘就将刚才受的一肚子发我身上来了:“少爷,您忘了,少奶奶家是做豆腐的,只怕少奶奶是吃惯了豆腐的,这猪手倒未必合口呢。”
我刚刚咬了一口猪手,被五姨娘这话一激卡在喉咙里,不知是咽还是吐。
“五姨娘此言差矣,您是说曲儿出身,倒未必见得您就天天喜欢说曲儿不是?要不然您不去外面说曲儿,倒嫁给我爹作甚?”若莲用筷子压住嘴角,冷冷嘲讽五姨娘,为我打抱不平。
我虽然不屑五姨娘的言语嘲讽不愿跟她嘴上较劲,却很感谢若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终归我们还是结义金兰的好姐妹。我嘴里含着猪手,心里甜甜的,眼角慢慢有了水雾。
“莲儿,这话说的有点过分。”郭元帅佯装拉着脸,却也不舍得责怪自己的宝贝女儿。
“得了,得了,若莲不过开个玩笑,孩子家的,老爷跟她较什么劲哪。”夫人打了个圆场,大家又动箸吃起来。
不过表面再如何和谐,终归不过是貌合神离,随意吃了几口,若莲跟夫人低语一会径自回房了。我也起身道了声:“你们吃,我吃饱了。”便领着絮儿,尾随着若莲来到了她住的后罩房,想跟她当面说清楚那天的事情。
隐隐听得若莲闺房有男人的声音,我只道是下人们,便抬脚进去了。看到房内的情景,我下巴都脱臼了:原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来自马彪。
“姐姐,你糊涂了,这是你的闺房,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必是要取笑郭家教女无方。”我一时情急,也忘了顾忌若莲的脸面。
“你出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若莲怒气冲冲的要推我出去。
我将那一腔愤怒都发泄在马彪身上:“马彪,我钦佩你英雄出少年,却不曾想过你诱骗闺阁少女,是如此无良之人。”
马彪笑了,神态安然,道:“你倒是问问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诱骗她了?都是她自己主动巴巴的差人找我来的。我倒觉得我是被诱骗的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跟若莲道歉:“姐姐,那日我跟四姨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不是我看你笑话,实在是我无法言表,你瞧这马彪一脸无赖相,你教我如何说得出口。”
这时秋月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小姐,少爷来后罩房找少奶奶了。”
若莲傻了,六神无主。虽说纸包不住火,但也不能眼下就让若莲的声名狼藉,我提起裙子,携了絮儿快步出门,若柏已经行至门口。
“你不是跟若莲有点子误会嘛,现在我们进去说清楚,也好化干戈为玉帛。”若柏抬腿向里面走去。我赶紧顺手从外面关上门,拉着若柏的手道:“回去吧,我刚刚贪嘴多吃了,这会子浑浑噩噩的,倒想睡觉了。”
“我都到若莲门口了,还是进去坐坐吧,要不,这丫头又得说我娶了少奶奶忘了亲/妹妹呢。”若柏一再坚持进去坐坐。
我佯装恼了,道:“我这会子想躺一躺,这样说来,还是你妹妹重要了?”若柏见我脸上有了愠色,也不好再坚持,只好转身跟我回去,还不忘在后面嘀咕:“你们俩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战火延绵元帅愁 停妻再娶璧人泪
时间过得也快,一晃眼就快到腊月初八了。
一大早起来,郭元帅就差了人叫若柏过去议事。我替若柏穿戴好,心里不免奇怪,自己嘀咕道:“爹从来都不叫你议事的,今日如何这般着急催你过去,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若柏也纳闷:“不知是为何事,不过我知道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听郭副官说好像是盘龙镇董元帅和马彪要联合起来。怕是就为此事吧。”
若柏拾掇整齐匆匆赶往郭元帅书房议事去了。我呆呆坐在梳妆台前,却懒得梳妆打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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