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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歌,萱草忘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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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大,出奇的圆,并没有因为夜深了而隐去,不过芳菲和忆萱所在的位置不太适合赏月,芳菲对这个没太大兴趣,忆萱也懒得仰着脖子。
芳菲极有兴趣地问道:“你对六哥哥到底是不是一见钟情的啊?六哥哥对你可是呢,他怀里都一直揣着一根发带,我有一次偶然看到了,一定是你的吧?”
忆萱心中猛烈一动,这根发带,已经五年多了,他竟然还留着,原来当日在秦伯父家说她把发带落下了,她当时还没太在意。
忆萱见芳菲还是把她看着,点了点头,才轻声说:“是我的。”
“那你是不是那时就把这个给六哥哥的定情信物了?”
忆萱摇了摇头,“这只是个巧合,其实,我的发带有很多,那时候我还小,还真没想到这上面去。”
芳菲努努嘴,叹道:“真是白费六哥哥一番单相思了。”
忆萱赶紧转开话题,“不是想听故事么?公主殿下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芳菲笑了出来:“你这贫嘴的本事一定和我是一个师傅教的。”
“不是,我是无师自通的。”
亭子上不知是谁挂了一串风铃,轻微的一阵风过,就响得停不下来,声音不是太大,清脆细碎的响声和着清冽的幽香。
忆萱已经剥了一大摊橘子皮,芳菲想到哪儿就会问上一番,她生在深宫,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由于身份限制,很少能出得宫去,好容易遇到了忆萱这种对外面的事很熟悉的人,当然不会放过。
她虽是公主,在行为言辞中,比忆萱还要随意几分。问到后来,她突然想不起该问什么,满意地把一把桂圆壳扔到湖里,拍拍手说:“好像也没什么了,左右你以后也是我嫂嫂,跑不了的。”
看到湖里激起层层涟漪,她像是有了兴趣,又把忆萱剥的橘子皮抓起来,手刚伸出去,橘子皮却没有离手,愣是在这个动作上停住了,之后又给收了回来,一大把橘子皮又放回到了忆萱面前。
忆萱心下好奇,难道是芳菲觉得给清理湖水的宫人添麻烦?不由地侧头去看,目光所及之处,是正向这边走来的萧翊;他换了一身袍子。
她忙侧过头去,淡淡的墨竹幽香近在咫尺,还夹杂着些酒气,且越来越近,可能是换了衣服的原因,这酒气没有那么浓烈。
萧翊很快走到了亭子里,在忆萱的侧面坐了下来,忆萱没有反应,芳菲忙过来给她倒了杯茶,茶早就冷了,随口问道:“没什么事吧?”
萧翊只微微摇头,接过那杯茶喝了下去,对芳菲说:“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芳菲笑着看他,不说话,后又微微点了点头,走忆萱身后出了亭子,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说:“忆,慕姐姐,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记得找我玩儿。”
芳菲走后,亭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翊再倒了一杯茶饮下,他是在醒酒,虽已尽量少喝,还是喝的不少。
“走吧。”萧翊淡淡的嗓音衬着夜风,极为好听。
“我才不要跟你走。”忆萱看了一眼他,继续玩着手中的一个橘子,左手抛给右手,右手抛给左手,但两只手距离太近,像是左右手环成了一个圈,橘子在其间滚动而已。
萧翊闻言,搁下手里的茶杯,探究地看她,片刻后轻飘飘地说:“哦?那好,今日我也累了,留在宫里歇一晚吧,你看是在宫里和我住一个寝殿?还是回霁月轩住?”
忆萱半晌才憋出三个字:“你过分。”
皇宫永远不可能安静下来,偶尔有些话声传过来,但是听不清晰,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忆萱终于看到熟悉的路了,她知道这是进宫的路,当然也是可以出宫的路,萧翊看似走的很稳,然而脚步却不似平常,不易察觉的有些虚浮。
一路的沉默,忆萱终于忍不住了,站在萧翊身前不让他走,仰头看她:“你怎么不说话?”
风一过,就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忆萱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萧翊明白她皱眉的原因,转手把她拉到身旁,忽而又说:“你在宴会上突然离开,是因为吃醋了?”
忆萱顿了一步,跟在他身后,满不在乎的语气却明明是赌气的样子,“才没有,那个慕容小姐一点儿都不好。”
萧翊笑了一下:“嗯,她舞跳得不错。”
忆萱本来半真半假的赌气,因这一句话真的赌气顿时增多了,小跑了两步又一次拦住他不让走,“你看了?”
“看了。”
“你不会躲啊?”
“一直在我眼前晃,躲不开。”
“你不会闭眼睛吗?”
“她是重臣之女,我不能太过无礼。”
“那你不会心无旁骛地想我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这也是他说玩笑说得最像玩笑的一次,他很少说玩笑话,一般他讲出来的玩笑也是真多于假,这一次则完全是想看看她到底会怎样生气。
忆萱紧抓着他的手臂,看起来是被气急的模样,“我在生气,你不会哄哄我啊。”
萧翊忽然一笑,刚好是忆萱认为的最好看的笑容,他说:“阿萱,回去帮我煮杯醒酒茶。”
忆萱低声嘟囔:“回去给你煮杯黄连茶。”
慕容韶华在宫门处迎着夜风等了许久,她明明看到了轩王请辞离席,可很久都没有出来,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轩王会回到了宴席,还专门让宫人去看一下,宫人回的话是轩王并没有即刻出宫,而是好像去寻什么人去了。
宫门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轩王,一个是宴会上还没有进来就已离开的姑娘。
“王爷。”她突然出声,清脆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萧翊看了看她,是他一贯的嗓音:“慕容小姐还有事么?”
慕容韶华福了福身:“若是小女不怕王府冷清,不惧路途艰险,哪怕王府之中只有我一方角落,也愿意一直守着王爷盼着王爷,王爷可还要我?”
忆萱心惊,这是真的爱慕了吧,不然怎会如此不顾自尊,萧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恐要辜负小姐美意。”
萧翊牵着忆萱的手似乎稍微松了松,忆萱顺势慢慢抽开手,就往前走去,走到一个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地方。
不一会儿,萧翊跟了上来。
万籁无声,只有那沉默的黑暗将他们团团围着,和他们时而和上时而错开的脚步声,一向话多的忆萱突然吝啬地一句话也不肯说,任由萧翊拉着她往前走。
“在想什么?”他突然的一句话把忆萱的神思拉了回来,忆萱下意识地摇摇头。
萧翊皱眉:“又说谎。”
她想什么他总是能那么容易看穿,而他想什么她十次能明白两三次就很不容易了。
忆萱没有说话,他又低头问她:“你方才到底在想什么?”他距她那样近,目光沉沉看向她。
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一样,“我在想,慕容小姐其实很好,你对她都那般冷淡。要是我们没有树林里的那次初遇,要是我不小心爱上你了,对你纠缠不清,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
许久,他才说:“要是没有那次遇见,再见面时我也不会纠缠你,你也不会爱上我,你这么笨,如果我以对旁人的态度对你,你肯定恨我都来不及。”他低下头来,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阿萱,我平生第一次的慌乱是那日看到你腰间香囊的时候。”
万家灯火夜,他和她像两个不愿意回家的孩子一样,踌躇着不敢前进,温风款语般的对话,让她慌了心神,根本就无心细想他说的话,因为这个吻,忆萱更加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紧张,就抓住了里面极为重要的字眼,瞪大眼睛看他,“谁说我笨了,师娘都说我可聪明了。”
“那你师父可有说过?”
“……”
“那就是了。”
“……我的发带,你还留着?”
“留着。”
“给我看看。”
“不给。”
☆、七年爱慕
慕璟是第二天早上才到的王府,中秋一过,他们也没有理由再作停留,要是在多个几日,真如慕璟所说要几封书信催她回去了,中秋佳节是该与家人一起的,但她出于私心,没有回去。
因为慕璟的伤还没有好,在上车之前就提醒忆萱要好好照顾着他,忆萱就知道得他的便宜不容易,当时答应了做他侍女,却忘了限定时间,白白被他捞了一个大便宜。
马车驶出安阳城不远,被一行人给拦住了,忆萱揭开车帘看了看,来的人一共四个,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们都很恭敬,一人出声道:“我家小姐请姑娘前去见上一面。”
忆萱问:“你家小姐是谁?”
“姑娘见了自会知道。”
忆萱回头看了看慕璟,慕璟闭着眼睛说了一句“小心一些”,她点了点头,便就下了马车随那些人走了。
这些人带她往小山坡上走,这片山坡上的野草长得尤为茂盛,如一片稻田一般重重叠叠,忆萱突然考虑到一个问题,万一里面有蛇怎么办,但是又想到既然这几个人口中的小姐来了,那么他们一定会保证完全,也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去。
待已经看到一个黄衣姑娘时,这四个人便就退下了,那姑娘站在及膝的野草中,细长的叶子在她的裙子边摇曳生姿,忆萱慢慢走近,由于看不到地面,这样的地方并不太容易行路。
慕容韶华知道她已经来了,并没有回头,只是不远处的绿树成荫和那片杂乱的碎石,她的声音十分好听,不带一分情绪地问:“你喜欢轩王么?”
忆萱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任着草叶从她裙子边拂过,细细碎碎的响声散在了几寸阳光里,忆萱回答了她的话:“很喜欢。”
她突然转身:“有多喜欢?”
慕容韶华柔美的面庞带着些许伤愁,并没有等忆萱开口便就说了下去:“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么?我从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了,我只有听到关于六殿下这个词,我就会紧张,紧张到脸红。他擅琴,我就习舞,他擅箫,我就更加拼命地练琴,听说先帝夸他的画好,我就努力练字,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所作出的东西可以和他连在一起。昨晚太后赐婚,我本以为多年的相思之苦终于到头了,但是他抗旨了,你可以想像一个喜欢了七年的人,却一字字地说他不愿意娶你的话么?皇族本就对府里的妃妾不在意,他娶了我对他没有半分坏处,但只是因为有了你,他连把我娶回去当个物件存放起来也不愿意。”
忆萱静静地看着慕容韶华,转而也把目光投放到了那片无尽的绿意之上,那片碎石在阳光的炙烤下,有着别样的光华,慕容韶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知道昨晚宴会后来发生了什么么?轩王当着众人抗了太后的旨意,他抗旨都是那么随意,他连礼都未行一个,就把懿旨给抗了,本来我也知道轩王向来是这样,但是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做的,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你在旁边看着,他这般不顾礼数不管后果,只是因为你在旁边。”
忆萱紧张看向她:“然后呢?”
有几只白蝶在草丛中飞过,阳光打下去仿佛带了几分透明,慕容韶华站立的样子也极为端庄美丽,说话也是那般温婉大方,但还是含着太多的无可奈何与酸楚心痛:“轩王废不得,因为是先帝遗诏中封的,太后是轩王生母,也不会忍心杀他。朝臣皆知,轩王话少但是却极为善辩,他只有在不得不说的时候才会说,他三言两语间还是把太后的怒气给劝下去了,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慕容将军的几句话,因为这都是为了全我父亲的面子。当他抗旨之时就知道即将是一场风起云涌,我亲眼看着他给芳菲公主说了几句话,我看到了芳菲公主很快就来找你了,你看到的只是一场简单的婚姻不成,而后的一切,他为了不让你担心,竟然连看都不让你看。 ”
忆萱顿时说不出话来,原来竟是这样的,他还让芳菲公主传话说是中秋抗旨都可驳回,在他因为这件事烦累不堪的时候,她竟然还在吃醋赌气,她竟然还半分明事理的话都没有给他说,而最后慕容小姐才找他的时候,他才会那般客气,还有意放开她的手,就是为了不让她听到有关宴会后面的事情。
不知何时,慕容韶华的眼泪已慢慢流下来,声音却无一丝哭腔,还是那样好听的声音,只是稍带了一丝别样的沙哑,她像是自说自话般:“他不愿意娶我,我却不能看着他被罚,但是正当我求情的时候,他却自己请罪了,他可以让当时的所有人都为他说话求情,唯独轮到我,他却请罪了,后来在宫门外他说他不能承我的情,他说一旦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我一直痴情于她,那么以后嫁人也不易,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半分得罪。”
忆萱怔怔地看着慕容韶华:“那么,太后治的是什么罪?”
“是皇上罚的,罚得很轻,一年俸禄,中秋佳节,皇上太后都不太愿意重罚。”
忆萱松了一口气,慕容韶华的声音极轻极缓极为不由人:“你知道么?当我昨晚看到你和他走出宫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段痴心该是错付了,我不愿意放弃却又不得不放弃,我所听到的轩王所见到的轩王,没有一处是昨晚是他对你的样子,轩王的笑容一直是寥淡近趋于无,但是对你却可以笑得那么真实,都说轩王无欲无求不近女色,却可以毫不顾忌地牵你的手走出宫门,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轩王,我不知道我痴迷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不是轩王。”
慕容韶华停了下来,也没有打算再说什么,像是看着远方发呆,沉默了很久,忆萱便轻声开口道:“在我眼里,爱一个人很简单,就是不管前面是什么也要在一起,哪怕前面是悬崖是荆棘,只要他愿意等我,我就会翻过去踩过去找他。如果他有难事,我竭尽所能帮助他,如果他受伤生病,我陪他一起痛,如果昨晚他因我而死,我陪他去。”
她笑了一下:“他在,我在。他走,我跟。他死,我随。”
慕容韶华转过身看着她,草叶从手背上划过,忆萱就随手折了一根草在手上玩,草叶子不是很光滑的,有些细细柔柔的刺,她浑然不觉,继续说了下去:“我的爱慕没有慕容小姐那么久远,而我明白过来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是自我知道我喜欢他的那一瞬间,就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我们五年前就见过,那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想留下来照顾他,不过他离开了。那时候我不懂,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他担心我被师父责罚,他走得不明不白都没有留下一句话,那时我既生气又觉得委屈,在树林里站了好久,最后是被师父抓回去的,或许这段情在那时就已经种下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在意。”
她也转头看向慕容韶华,微微笑说:“用七年去爱一个人很美,但是你知道如果你们在一起,两个人都不会开心,你真的想守在王府一直守着他么?然后只有尊重礼貌,或许你心里还会委屈还会不平,却在见到他时又不得不行礼问安,就只剩下渐行渐远,连初见的美好或许都会被消磨掉,一份爱恋不应该以这样的模样结束,要么相濡以沫,要么相忘于江湖,既然无缘,何必硬要栓在一起呢?如他所说,小姐会找到一个真心相待一生守护的人,我也会祝福小姐。”
太阳慢慢隐在云层里去,漏出了几缕阴凉,刚好撒在这半壁山坡上,微风带动草叶,慕容韶华的裙裾被吹得很是好看,她问:“如果,你喜欢他时,但他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忆萱把拿在手里很久的草叶给放开了,手指上还留下了几抹青绿色:“我想我只有两个方法,死缠烂打,或者江湖相忘。”
“如果忘不掉呢?”
忆萱说:“两个人,才是爱,爱就要说出来。一个人,那是苦,苦要藏在心里。”
慕容韶华的声音迎风而走:“其实,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想看看轩王喜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我曾想,如果他做了皇帝,我可能会配不上他,所以努力地学各种东西,以求可以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但是看到了你,我觉得很可笑,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哪里输给了你,以轩王在祈国的名声,想得到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却唯独选了一个江湖女子。”
忆萱笑了笑:“小姐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慕容韶华不想她有此一问,微含诧异地转身看她,说出了两个字:“水仙。”
忆萱说:“都说牡丹芍药是倾城之花,但是小姐还是喜欢了水仙。”
话至此处,慕容韶华没有再说什么,忆萱陪着她站了一会儿,慕容韶华提步向下走去,由于草长得太深,她走得有些艰难,忆萱走到她的前面说:“我帮小姐开路吧。”
慕容韶华抬头看她:“你对我没有敌意?”
忆萱轻轻摇头:“本来是很有的,但是现在不应该有了,对么?”说完忆萱也就往前走去,她一路走得很顺畅,慕容韶华跟在她的后面,直到那四个护卫上前,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了。
☆、花朝
忆萱走到马车前,还未开口,慕璟便道:“不许多想,回山庄。”
忆萱婉言请求:“哥哥,你就给我一个时辰好不好?”
慕璟抬眼看了看她:“你说的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么?这次来安阳都是我放你来的,你该知道爹是不允你来的,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就更说不清了。”
忆萱僵持了一会儿,垂头走上了马车。
忆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就想问问昨晚的宴会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但是她刚一开口,慕璟就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我先睡会儿,照顾好。”
忆萱开始是忍住不担心,现在是忍住不生气。
一路上,慕璟倒是安逸惬意地闭目养神就睡着了,忆萱却要时时照看他,帮他把身后的垫子扶正,以防马车不稳磕到车壁扯动伤口,在他身子稍微地倾斜一点的时候,她都要冲过去扶着他。
她以为慕璟是故意装睡为难她,在一个山路转角的时候,稍稍地放开了手,马车飞速前进,慕璟甚是悠闲地闭着眼睛坐在左边,顺着拐弯的方向,身子毫无阻力地往马车右边倒去,忆萱大惊迅速以双手撑住他,摸了一把冷汗再不敢撒手。
慕璟睡意朦胧道:“你小心点,我再睡会了,到了记得叫我。”
忆萱认命般道了声“好”,一直到庄内护卫恭敬地迎了出来请他们下车的时候,慕璟的第二觉才醒来,忆萱做侍女做到底,小心翼翼地扶他下车,上台阶,回房间,吩咐房间守着的丫鬟打水来,又困又乏地揉了揉额头,懒洋洋地说:“你歇着吧,我回房了。”
慕璟在后面道了声谢,忆萱很难得听他说一声客气话,但觉得这句谢她也承受得起,也就挥了挥手算是应了,打了一个哈欠走出了房间。
回房也没有惊动任何人,顺手把头上的发簪珠花给取下来,感觉一生中也没有坐过这么艰难的马车,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慕璟选了一个不太早的时辰提了一坛酒去了忆萱住的院子,一院子的桃树只有凝雪拿着一把剪刀修剪过长的树枝,慕璟把酒坛子放到了石桌上,揽袍坐了下来:“忆萱还没起床?”
凝雪被唬了一跳,刚被拉下来的桃树枝由于手上力度的消失又弹了回去,在空中回旋了几圈,她颤声道:“小姐她,她回来了?”
“她昨晚回来,你竟不知?”
凝雪又诧异又茫然地摇了摇头,复又低下头去,声音轻而小:“奴婢不知。”
慕璟已经开始往酒杯里倒酒,凝雪转身慌忙往忆萱房间里跑,才跑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了望眼前的身影,忆萱已然走了过来在慕璟的对面坐了下来,对凝雪说:“昨晚太晚,就没有叫你,你帮我去厨房拿点早饭过来吧,饿醒了。”
凝雪道了声是就快步往院子外走。
慕璟自顾自地喝酒,忆萱以手撑着头斜靠在石桌上,漫不经心道:“慕大少爷,你这大清早找人喝酒,恐是找错人了吧。”
慕璟再倒了一杯,笑眯眯道:“庄中属你最闲,你是最合适的。”
忆萱撇撇嘴,做出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罢了,我才不与你闲话了,总得去向爹问安吧。”
慕璟今天好像是存了要戏耍她的心思,直到忆萱都快走出院子,他才转了转酒杯,慢悠悠道:“爹在前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见忆萱停下来,一脸想发作又忍下去的表情,笑得更加潇洒:“对了,他说让你先歇着,晚饭再一家人一起,依我看,你这会儿去扰他不合适。”
凝雪托着一些清粥小菜,快步从院门外闪了进来,差点撞到了忆萱身上,忙止住步子,温婉问道:“小姐要走吗?”
忆萱强装着笑摇头:“我只是看看你来没来。”
不远处的慕璟笑出声来。
忆萱一勺一勺舀着粥喝,慕璟一杯一杯地喝酒,终于没忍住:“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找你?”
忆萱真诚地摇头:“不想。”
“关于白芷?”
“没兴趣”
“关于萧翊?”
忆萱咬了咬牙:“我想知道自会问”
“关于我?”
忆萱慢慢抬头:“既是这样,那你,嗯……”慕璟甚是满意地看她,“那我怎样?”
忆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微地叹了口气,再喝了两口粥,麻利地收拾了碗筷:“你也知道我挺闲的,可现在闲人得去做点该做的事了,既是关于你的,我这人一向就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哥哥你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特地告知我了,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是吧?”
慕璟听完后好像是思索了一阵子,闭口不言,忆萱一手端着碗筷,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没有听到故事的遗憾,就往外走。
慕璟意有犹豫,仍旧叫住了她 。
忆萱站住了脚步,“干嘛?”
慕璟手执着酒杯,却一口没喝,沉默良久才道:“要是你和萧翊不能走到一起,你会怎么办?”
忆萱骤然紧张起来,神经一下子绷紧,急声问:“为什么?”
慕璟恢复到平常的笑容,把酒杯的酒全部喝掉,看着一脸紧张的忆萱说:“也不是,只是江湖朝廷想走在一起不是太容易。”
忆萱松了一口气,“你要不要这样吓我,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给爹说明白的,至于其他,他会处理好的。”
慕璟一笑,又开始自顾自地喝酒:“你还小,婚事暂不要告诉爹,等些时日吧。”
“我也没想就成婚啊。”
慕璟点头:“是我多虑了。”
忆萱看了看他,知道平常他就是这样,也就不再多说。
忆萱自这次回到山庄之后,就有着从侠女向才女的方向发展,整日钻在书法里不出来。
她在书房一个上午勉强把一本书咬文嚼字完,庄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后一打听才知道,少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忆萱赶忙去看,生的眉目如画,是个清丽佳人,却不是白芷,单看她的眼睛,倒和白芷有些相似。
慕璟虽说是情场老手,采花之事干的不少,可是从未带任何姑娘回家,哪怕是让他差点丧命的白芷也不曾例外,今日却难得正经地把那姑娘带过来见慕子俨,忆萱被惊到不小,不可置信地问:“哥哥,你回归正途了?”
说完又觉得不妥,在他在意的姑娘面前就下他的面子,做的不太义气,又加了一句:“哥哥这次果真找到了真心相对的姑娘。”
慕璟没有回答她,对身旁的姑娘温柔一笑:“她一贯这样,你不用在意。”
忆萱有几分尴尬,那姑娘笑地极其温雅,福了一福:“我叫花朝,花朝节的花朝,落魄狼狈幸蒙慕少侠搭救,花朝自然是该报答慕少侠的,还望庄主成全。”
慕子俨道:“既然喜欢就留下吧。”
忆萱却在一边琢磨‘少侠’两个字,又想起白芷也曾说过报答之类的话,如今哪里还有机会。
这件事还是引来庄中一片议论声的,但也大多是恭贺的声音,庄中的人虽然不常嚼舌根,但是这样离谱的事,还不议论几遍,就违背人之常情了。
她终于收到了信,信还没看完就一阵风地跑下了山庄外的三十六级台阶,萧翊拉住她以防她摔倒:“你愿不愿意同我浪迹天涯?”
忆萱从他怀里抬起头,似是不明白,萧翊笑了笑:“一个月。”
他借着该是出门历练一下的由头,给慕子俨提了这个想法,绝口不提萧翊,慕子俨笑道:“就知道你在家里呆不住。”
她恭敬地给慕子俨行了一个拜别礼,回了房间打了一个包袱,走到慕璟的院子时想进去道别的时候,正听到花朝的温言款语,忆萱放轻脚步,让凝雪代为转告,就摇着包袱雀跃地出了山庄。
临云山庄向来没什么时辰观念,晚上出门,白天归家也是常有的事,忆萱这一回完全就是晚上出门了,她骑着停在山庄下的一匹马,那是萧翊留下的,忆萱拍了拍马背,马儿就自觉地找它主人去了。
他很幸运,遇到了她,她很幸运,爱上了他,更为幸运的是,他也爱她。
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也绝对不短,他牵着她的手爬过一座又一座山,编着竹筏游过一条又一条河,他们会在草原上生一堆火借着星光就入睡了,他们也会在山洞里生一堆火他靠着石壁,她靠着他进入梦乡。
忆萱兴起时会采集野菜蘑菇,给他做一顿美味,虽然他们途径当地最好的酒楼,必然要去领略一番,可是萧翊却越来越喜欢吃蘑菇喝野菜汤。
忆萱开始担心萧翊会因为饮食太差而越来越瘦,便开始不做饭了,答应他以后做给他吃,萧翊笑问她,是不是想留着点手艺。
这样的日子,忆萱想就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很好。
☆、一个月的浪迹天涯
当爬到了山顶看夕阳最好的位置,天边最后那一抹橘红都已经消失了,忆萱不无失望,失了兴致地坐了下来,萧翊站在她身后抖出两条斗篷,忆萱目瞪口呆地看他,恍然道:“原来,你一定要带上来的大包袱装是这个。”
她本来不太惧怕寒冷,加之萧翊要她穿的也足够御寒了,方才只顾着爬山不觉得,这会儿却是十足十的冷了,接过就把斗篷裹在身上,萧翊拉起她,替她把斗篷披好,道:“山顶的夜晚是很冷的,你想不想下去?”
忆萱咬唇:“你不是说赶不上日落就看日出吗?”
萧翊问:“你想看日出?”
“我知道你想。”
“我担心……”
忆萱毫不在意:“我没关系,你带的东西够了。”
“我担心我们也看不到日出。”
忆萱跺脚:“怎么会?”说完不等他开口,着急去拉萧翊向前走了两步,前方的树林一片氤氲的雾气,“你看,这里这么美,我们在林子宿一晚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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