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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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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希环气得直冒火,手一扬,袖子里的手术刀便射了出去,只见其中一个侍女袖子一挥,持住她的手术刀,嘻嘻笑起来:“大城主就是怕您跑了,才特意让她出来。”
她们说着,一个一个围上来,一个搂腰,两个拖手臂,硬是把她拽回城中。
蓝希环气呼呼地捶着墙,却见蓝以环如闲庭散步般走近药房。她不由得奇道:“你怎么回来了?”
蓝以环负气地指了指身后的墨意。
墨意瞅见蓝希环质问的眼神,只是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迅速闪人。
蓝希环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火大,眯着眼睛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她抛着手里的狐狸头丹药,“我会让你把这个吃下去”
墨意只摇头叹气:“墨问逃走了”
第三卷 090 无法忽视的真相
蓝希环霍地站起来,吃惊道:“你说什么?”
囚禁墨问的监狱建在冰湖湖底,几个人走到湖底,只发现冰块已经开裂,石门被打开,看守人员一个也不在,冷冰而安静。
蓝希环不解道:“看守人员呢?”
墨意沉声道:“没有一个活下来。”
蓝希环忍不住冷泠泠地打了一个寒颤,墨意又语重心长道:“你们想走,我没问题,但是,你知道墨问有多可怕吗?”
蓝希环不满地瞅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墨意亲切地揉了揉她的脑门,柔声道,“乖乖的,别这么急着回去。”他把翻白眼的两人又拖回依姑姑的药房:“依姑姑从来不收弟子,不过,今天可以破例哦。”
蓝以环不屑地撇撇嘴,摇着手上的铃铛独自玩儿,“依姑姑的医术我学得差不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暂时还不想学。”
蓝希环这才知道,蓝以环在水墨城的三年时光里,几乎都是在依姑姑的药房里当药师,难怪,他会对药房如此熟悉。瞅了他一眼,希环咬着牙道:“我学”自从被尚瑜欺压开始,她就感觉到了武功的重要性。
她要向依姑姑学武
虽然她学得尽心尽力,但蓝以环却不怎么把这个放在心上,反而不时地给药师下毒。他把天下最厉害的两个医世家的医术都学了,药师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每天被他毒得上吐下泻,口吐白沫,只差两腿一伸,便会一命呜呼。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放弃逃出水墨城的打算,一次逃,一次抓,在那无数次的逃跑过程中,龙凤胎两人的逃跑技术越来越高无所不用其极,而水墨城拦截人的技术亦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这天,就在他们商量着下一次行动时,墨意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尚瑜来到水墨城了”
蓝希环在尚瑜怀里蹭了蹭,咕哝道:“后面你就知道了。”
尚瑜听完她的经历,微微叹息了一声,端了茶水,用内力捂热,方递给她,“辛苦你了,”他轻轻帮她理好略微凌乱的 秀发,但自己又把它揉乱了,轻笑道:“以后我会保护你。”
蓝希环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那茶,咕咚咕咚地喝完了,又窝回他暖暖的怀抱里,打着哈欠点点头,枕着他的手臂,便睡了。
尚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整个窝在他怀里小憩,暖暖的,软软的,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几只蚂蚁在那里爬着,有一种异样的**感。
想到她即将成为他的王妃,他不禁扬起唇角,在她耳边低笑道:“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好好陪着我,好不好?”
他的怀抱极其火热,蓝希环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却听到尚瑜嘴里溢出了一声低哑的呻吟,伸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身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他几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道,“不许动。”
蓝希环万分不解地瞅了他一眼,认真思忖了一会儿,坚定地摇摇头:“不好,我想回家。”
“希儿……”尚瑜生气地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威胁道,“答应我,不然——”
蓝希环只觉得一阵战栗感瞬间传遍了全身,她不禁倒抽了口气,大脑一阵眩晕,慌忙抬手捂想要推开他。可她才一伸手,就被他压制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答应我,嗯?”尚瑜紧紧环住她的身子,顺着她细嫩的脖子,下滑到她的颈侧,轻轻咬啮了一下。
蓝希环羞得俏脸如蔻丹,控制不住呻吟出声来,声音娇娇软软,就像最动情的邀请。
尚瑜再也忍受不住压到她身上,环住她后背的双手,隔着薄薄的衣物,抚在她光滑的背上,传递着滚烫的温度,刺激得她呼吸沉重。
他温柔地在她唇上流连,辗转柔吮,步调缓慢,温柔的就像甘霖雨露那样,点点滴滴侵入她的内心,像是情人间在唤起对方内心更深一层的心灵悸动。
她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垂落在了软榻上,身上仅剩的肚兜也是七零八落,掩盖不住傲人的身材。
蓝希环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似感到有一样坚硬的东西在**着她的身体,靠近之处,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一种陌生而绝望的感觉,令人兴奋又让人沦陷,她情不自禁地呻吟道:“兄长大人,别这样,我怕……”
尚瑜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焚焚欲燃的火苗,随时都会把她燃烧殆尽,但听到她控诉的话语,他轻轻地吻了吻她嫣红的脸蛋,扬起了嘴角,“有过一次经历,还会怕吗?”
蓝希环抚了抚激烈起伏的胸脯,喘着气,娇羞不已捶着他的胸膛道:“人家哪有?是你太坏了,老是欺负人。”
尚瑜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而喑哑,他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戏谑道:“帮我解了合欢散算不算?”
蓝希环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半裸的身体,顿时大羞地捂住自己的丰盈,别过脸,不敢去看他:“人家哪有帮你解过合欢散?”
尚瑜眸光一深,灼热的目光像流波将要奔涌,他惩罚般地把掌心覆在她坚挺的胸脯上画着圈圈,不时地挑弄着,“还不想承认,嗯?”
蓝希环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抗拒的双手似乎也失去了力气,她几乎是呻吟般道:“我……我……我真的……没有……”见尚瑜停下了爱/抚,她喘了口气,语气才顺了许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合欢散?我从来不给人下这种药的。”
尚瑜见她眼神真挚,不像说谎,不禁狠狠地拧了眉头:“你真的没有?”
蓝希环掰开他的手,用羊绒被子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的模样,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熏染着红晕,宛若娇艳的山茶,方如一个乖巧的小松鼠般点头:“我真的没有。”
尚瑜心里狠狠一抽,定定地注视着她许久,才下定决心证实自己的想法,“今年十月初二那天下午到晚上,你在哪儿?”
蓝希环见他神情怪异,不禁有些害怕,又挪开了一些,“那天我在丹房里把药拣好,回到房里时,水墨城的人就来了,后面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尚瑜脸色一白,急切道:“你有没有去过我家?”
蓝希环笃定地摇头。
尚瑜凝眉注视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确定她的话语,沉思了半晌,他脑海里灵光一现,急道:“你的守宫砂,还在吗?”
“当然”蓝希环见他双目深邃无底地注视着自己,禁不住又霞飞双颊,“其它地方你不准偷看哦。”
她小心翼翼地把羊绒被子拉开了一些,露出圆润的香肩,就在肩窝处,守宫砂赫然在目。
她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急忙把肚兜拉好了,又裹上被子,解释道:“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就点在这里了……”
尚瑜彻底僵住了,如果不是蓝希环,那——替他解了合欢散的人究竟是谁?一种强烈的刺痛感油然而生,仿佛被人抓住了身上的肉,狠狠地往两边扯开,直痛彻心扉。
蓝希环怔怔地看着他,见他原本欲乱情迷的神色变得如此低沉,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在他双没有一丝笑意的眸子里,她似乎看到了寒冬腊月的夜空,冷、暗、沉。
“你没事吧?”蓝希环见他神情不对,于是悄悄挪近了一些,靠在他身边,扬起笑脸道:“不要这样啦,难道你希望人家——”不是处子么?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尚瑜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轻柔地抱住她,连同厚厚的羊绒被子,注视着她嫣红未褪的脸蛋,他艰难地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似感觉到了他身上不同以往的气息,也不敢打扰他,一双灵动的眼睛充满了不解,马车里安静得只有车轮滚滚的声音在耳旁萦绕。
就在她以为尚瑜只是无意识地喊着她名字的时候,他却伸手拉开了她的被子,她脸色一红,急忙紧紧地揪住。
尚瑜脸色黯然,语气冷静得过分:“我帮你把衣服穿好。”
蓝希环懵了。
尚瑜忽地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扯开她的被子,手指在她的肩窝处狠狠地抠了抠,那守宫砂依然嫣红,屹立不倒。
他自知这不是蓝希环在骗他,几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缓缓地把手伸到她背后,动作细而轻,似乎是在打蝴蝶结,想起他曾经打的蝴蝶结,她忍不住又笑出声来,恐怕磨蹭两次,又会掉了吧。
无意中,他的手触到她的背部,她顿感脊背一凉,他的手竟是冰冷至此与前一刻钟相比,他火热的温度似不曾出现过。
蓝希环看不见他的表情,便把双手攀住他的肩膀,柔柔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尚瑜不答,却抬起她的手臂,穿过袖子,放下;然后抬起另外一条手臂,穿入,系上带子,中衣穿好之后,又把外衣套上,还顺带把她的火狐裘斗篷给穿上了,然后把她抱坐在身旁,整个过程不发一语。
“兄长大人,你别吓我,好吗?”蓝希环寻思地注视着他的脸,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若硬要说有,那就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无声地呼了口气,他似自言自语般道:“你还记得我家那个不太好的规矩吗?它真的不太好。”
第三卷 091 回家的伤痛
蓝希环一愣,只听见他声音低低的,又道:“我家世代都是武将,曾经,他们为了家族兴旺,总会娶很多女人,可是,在我曾曾祖父的那一代时,却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蓝希环急切道,看尚瑜的神情,那件事八成和他眼前的心情有关。
“有一年,我曾曾祖父在战场上大捷归来,却发现家里惨遭事故,三个夫人都去世了,连同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大儿子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当时他以为是遭遇仇家,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侧妃为了夺位,谋杀了她们。”
蓝希环听得心里突突直跳,药王谷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平时和乐融融,她根本无法想象宅斗斗到功归于尽的情形。
尚瑜无声地叹了口气,热热的气息呼在她耳旁,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严肃非常,“从那以后,他就定下一个规矩,尚家的子子孙孙只能娶一个女人,这才是蓝玉楼的来源。”
“哦。”蓝希环好像听懂了什么,追问道,“所以你家现在才这么少人吗?”
尚瑜摇头道:“如果想要多,多生几个也是一样。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敛去了阴沉,露出一丝笑意来,“我爹说,教育不好,生再多也没用。”
蓝希环点头道:“所以——”
“所以,我姐大了我七岁,我又大珝儿七岁。”尚瑜苦涩道,“我爹说,这样才能把精力专注在一个孩子身上。”
“这……”蓝希环心想着该如何措辞,“你告诉我这些,为的是什么?”
尚瑜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从缓缓道:“尚家还有另外一条规矩。”
尚家的规矩真多蓝希环无奈地以手触额,却听到了下一句,“尚家的男儿不许拈花惹草,得对女人负责。”他扭过头,对着车窗,硬是逼着自己把那句伤人的话说出来,“那个帮我解了合欢散的人,不管是谁,我都得娶她。”
“你要成亲?”蓝希环张了张嘴,好久才问出这句话,这句话就像一把刀砍在她的心上,他终于要成亲了吗?而且新娘不是她“嗯。”尚瑜没有看蓝希环的表情,指尖却微微颤抖了起来,“这是我母亲定下的规矩,我必须遵从。”
蓝希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在睿王府之时,她曾听尚瑾说过,他**曾经是刑军统领,尚瑾送给她的那把剑就是他**担任刑军统领时用的兵器,连第四代睿王也要敬她三分。
蓝希环抬起头,注视眼前的人,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那眼神里流动的忧伤,仿佛薄冰般不堪一击。可她无法安慰他,她只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顺手就撩起了窗帘,开了窗子,一阵寒风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尚瑜忙阻止她的动作,关起了窗。蓝希环闷闷地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愈发难受,车厢里似乎压抑得过分,她几乎有种逃离的冲动。
两人沉默着,谁也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连坐在一起,也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好久,蓝希环讪讪开口道:“现在到哪儿了?”
尚瑜看向窗外,只恨这路太短,“京城郊外。”回到京城,他便得去娶那个替他解了合欢散的女人,而所有为蓝希环准备的聘礼,也都得送给那个他未知的女人、蓝希环幽幽看尚瑜一眼,又看向窗外,硬是敛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漫不经心道:“郊外力我家比较近,我先走了。再见……”最后那两字拖得极长,有股永不再见的意味。
尚瑜一怔,刚回过头,却见蓝希环动如脱兔,竟从另一侧穿窗下车,一系列行动如行云流水,不带分毫滞涩。
尚瑜伸出头,那个火红的身影在寒冬中,是唯一的一抹亮色,他急忙跳下车,却见那抹亮色几个回落便不见了踪影,徒留寒风吹过,留下空洞的声音。
他呆呆地站在路中间,望着那早已不见了人影的尽头,似乎痴了。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在旁边推了推他,他才知道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回到睿王府,鲜花已败,树叶凋零,唯有几棵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尚瑜心里愈发冷却,叫人去通报一声尚瑾,便回到了墨玉楼。
墨玉楼干净如昔,整齐地望着他的失落,检阅他的苦涩。他怔怔地走了一段长廊,又重新折回房间,呆呆地泡了一杯茶,用手捧着杯子,却也不喝,那热茶烫着他的手,他却毫无所觉。
少时,尚瑾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瑜,你回来了”
若是心情轻松,尚瑾必然会叫他“小瑜瑜”,就在他最希望她喊他一声“小瑜瑜”时,她却只是生硬地喊了他一声“瑜”。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却见尚瑾三步并作两步快跑过来,神情急切。
跑到他面前,尚瑾重重地呼了口气,脸色反而愈发沉重了,“瑜,你终于回来了”
尚瑜见她脸色不太好,遂问:“发生什么事了?”
尚瑾顾不上喘气,脱口而出:“征西将军寻上门了,他说你搞大了她女儿的肚子。这几天你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征西将军?他的女儿?尚瑜脸色霎时变得灰白,那个人的女儿恰巧是宋舞仪他曾经想过多种可能,丫鬟、仆人,甚至是厨房的嬷嬷,他都考虑过,但他不曾想到,帮他解了合欢散的竟是这样一个女人,他最讨厌的女人他皱了皱眉头,挥挥手道:“明天再说,我想先休息一下。”
尚瑾见他脸色不太好,便让下人服侍他洗澡更衣,先行离去。
征西将军听说尚瑜回到家,第二天救带着女儿寻上了门。征西将军曾经是他父亲的部下,此时见了他之后,不但没有想象中女儿被欺负的老泪纵横,反而送来了大堆补品。
征西将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王爷啊,出门这么多天,也是累了,趁着过年间,要好好善待自己。”
尚瑜淡淡地嗯了一声。
征西将军急忙把宋舞仪拉到身旁,陪笑道:“舞仪这个孩子虽然柔弱了一些,但内外兼修……”
他话音未落,就被宋舞仪拽着衣角,低低唤了一声“爹——”语气里千回百转,意味深长,令人脊背发寒尚瑜微微颔首,只是淡淡道:“年也快到了,这事就等过完年吧。本王还有事要忙,改天再说。”
他挥挥手,范筒便上来把征西将军送了出去,临走前,宋舞仪回眸瞥了他一眼,含哀带怨。
尚瑜当做没看到,把眼转到屏风上。
尚瑾站在窗边,见他这样子,忍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尚家从来都没有娶过普通的女人。从母亲那一代算起,刑军统领、暗夜杀手、歌姬、巫师……最不济的也是取了当朝的十六公主。
她叹息道:“这个女人是最普通的,却也是最不普通的,历代以来,没有哪个祖母能比得过她的黑。”
尚瑜只觉得心烦意乱,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踏进内房。此时此刻,他只想……他只想,他恨不得拧断自己的头。这样,他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征西将军走了,而宋舞仪却是留下了。缺乏主母的睿王府彻底地从了她的天下。
“瑜哥哥,今天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呢?都过年了。”
环佩叮咚声起,宋舞仪身穿华丽的身着一袭红色罗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煞是夺目,盈盈抬首,笑靥醉人。
尚瑜冷面冷心地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如同雕塑。他只是觉得烦,从回到到今天,她已经这样骚扰了无数次,除此就是总管和范筒传来的丫鬟仆人们的抱怨。
她在府里颐指气使,下人们被她胡乱指挥一通,也不知道该是继续自己的职责还是听从她的指挥。
尚瑜心中暗叹了一声,“女人,怎么区别就如此之大?”
宋舞仪不死心,扭着柳腰走到他身边磨蹭着,脸上却羞红一片,“瑜哥哥……”声音嗲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尚瑜把卷宗一收,淡淡道:“舞仪,毕竟你尚未过门,住在此处会惹人闲话,于你名节无益。你先回家过年吧,年后再来。”
宋舞仪妩媚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那一双妩媚的眼波,也立刻充满了痛苦,她一双美丽而凄楚的眼眸,哀怨地看着他:“人家做错了什么吗?瑜哥哥,您为什么要赶人家走?”
尚瑜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范筒接到指示,暗中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派遣二十四骑将其遣送回家。
宋舞仪的马车一出睿王府,尚瑜立刻道:“范筒,限你三天之内找来最好的奇能异士,把墨玉楼的机关装点好。”在他想清楚之前,他不想再见到那女人。
范筒咋舌道:“在墨玉楼布下机关?”他不住地摇头叹息,尚瑜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思忖几许,严肃了面容道:“京城虽有能工巧匠,做出来的机关也颇为实用,但属下认为,”他顿了顿,抬眼看了尚瑜一眼,方缓缓道,“最厉害的工匠可能在药王谷中。”
药王谷机关的叵测,在这方面实在是无人能及,蓝希环入狱之际,为了保护药王谷不被破坏,他特地派了二十四骑前往保护。可他们去到了那里,却发现连门也踏不进,更不用说那些蓄意搞破坏的人。
尚瑜进去过几次,感觉那里的机关制作之复杂,设计之巧妙,操作之熟练,简直无人能及,更为妙绝的是,药王谷虽然机关重重,表面上却看不到一丝痕迹。
这令他不得不服,可是,药王谷是蓝希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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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092 情为何物
范筒见尚瑜一脸沉思,便试探道,“属下即刻就去药王谷将人请来,您看如何?”
尚瑜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淡淡道:“墨玉楼无需此等复杂的机关,不用特意找他们。”
范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告退踏出墨玉楼。
尚瑜一个人站在屋里,只觉得四处寒意逼人,腊月里的屋子是格外的清冷,他也不知是天气冷,还是自己心太冷。
尚瑾倚在门前,也失去了往日戏谑的笑容,面容反而是异样的严肃:“瑜,你想好了吗?你要这样和她过一辈子?”若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也许还能同意这门婚事,但此时,只要她想到那个女人,就觉一阵恶寒。
尚瑜想扬起嘴角,但扯了扯,发现还是太困难,便淡淡道:“姐,你别说了。”
尚瑾冲上前,狠狠地扯着他的衣领,几乎是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想娶她,你只要开口,出什么事我都能解决”
尚瑜偏过头,望着窗外,许久,方缓缓道:“我愿意娶。”那明媚的天空映衬着他处于阴影中的脸,显得愈发寡然落寞。
尚瑾恨铁不成钢地放开他,脸色通红通红的,不知是在怒其不争,还在哀其不幸,“瑜,是因为娘吗?”她气闷地捶着墙,重重地吐了口气,逼视着他道,“娘会理解的,你懂吗?”
“……”
“瑜,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自己好好想想。”她把手中的请柬甩在他面前,“别让我失望。”
尚瑜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把整张脸藏在阴影中,寂寞如同深渊。
范筒偷偷瞅了里边的尚瑜一眼,转向身旁的尚瑾道,“大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征西将军催得紧,总得想想办法啊。”
尚瑾恨恨地捶着自己的掌心,恨铁不成钢道:“那傻蛋备车,去镜水庵。”
虽然请柬未发,但闻风而来道贺的朝廷官员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睿王府的门槛。睿王府热闹如街市,但其中一个角落却是清冷如昔,那就是墨玉楼,虽然窗外的树枝已经抽出了绿叶,桃花朵朵开,也依然抵不住那阴寒。
春天到了吗?尚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所有人都说这一年是百年难遇的成亲好年份,因为有两个春天。
他苦笑着,抬起手搁在案头,只见窗外芳菲尽处,千朵万朵的桃花丛中,有一位明眸皓齿、清幽出尘的少女,脉脉含情的秋波中有盈盈珠泪。
蓝希环?尚瑜霍地站起来,刚要冲出去,但定了定,又止住了脚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手抓在窗棂上,只听得木片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窗棂竟被他的指力捏得支离破碎。
天人交战许久,他终于控制不住,走出房门,清风吹过,片片花瓣飞舞,他却呆住了,哪里有她的影子?
他在花园里踌躇许久,怔怔地转着圈圈,也不只是在寻找佳人的踪影,抑或是痛惜自己的迟疑。
这时,听耳侧传来格格带着哭意的嗓音:“王爷哥哥,三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尚瑜身体一僵,只见花丛中一个娇小的头露了出来,滴溜溜地瞧着他,见他眼神犀利如刀,瑟缩了一下,又想躲回花丛中。
尚瑜心中划过一阵剧痛,格格的话字字句句如利刃,深深地剜入他的五脏六腑,“也许她再也不会来了。”
格格又是吃惊,更是伤心,一时之间忘记了他的可怕,直接跑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尚瑜几乎是落荒而逃,第一次,他如此狼狈地不敢面对别人的质问。
蓝希环、尚珝、墨未浓……一个个影子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不同的脸,不同的脾气,却是同一个人,时而巧笑倩兮,时而调皮捣蛋,时而冷静优雅……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的心也被她搅乱了……就如微风吹过一潭春水……他却要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另外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还能怎么办?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疼痛,身上的每一点似乎都有了意志,有着长长的触角,一丝一缕的终点都系在宋舞仪的身上。
宋舞仪……她所做的一切令人不堪,可是,那个烂摊子最终要由他收拾。
他就像傻了般,怔怔地坐在书房里,看着外面的桃花在微风中轻轻颤抖,花瓣飘洒了一地,唯美,却令人伤感。桃花落了,蓝希环的影子再也寻不见……她已经走远,走远,已经在天边。
忽然间,他感觉好累,这一生,恐怕木已成舟。面对这些,他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面对尚家的家规,他能说不吗?即使他说了,蓝希环也不会再要他这样一个男人。他了解蓝希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了解。
他不由得又想起她母亲在出家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他喃喃地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眼神里的孤单寂寞与伤感变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笔墨纸砚上,许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抽出一幅空白卷轴,铺好,磨墨、起笔。
少年时期,他为了平复自己的痛苦,常常躲在书房中练笔,如今,就算多年不动,仍然不见退步,就算不能与天下一流的画师比较,也绝对不会太落后。
卷轴上的人物慢慢形成,不久,灵动的身影跃然纸上,少女的一点一滴特点都被诠释的美丽无瑕。可美丽的少女却没有眼睛。他抚摸着卷轴,迟迟不下笔,仿佛一点上眼睛,她就会凌空飞走。
望着画像发呆许久,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走出墨玉楼,对门卫道,“把范筒给我叫来。”
门卫躬身回答:“回王爷,范大人与大小姐出门了。”
尚瑜微微皱眉道:“去哪儿了?”
门卫见他神情不对,不敢大声,只是低着头,讪讪道:“随大小姐去镜水庵。”
尚瑜僵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到房中。
与此同时,在镜水庵上的人却不是尚瑾,而是蓝希环。蓝希环跪坐在蒲团上,默默地低着头,黯然神伤。
紫夜师太早就收到尚瑾的传书,大概猜到了她来的原因,但也不说破,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小宝宝,你为何如此哀伤?”由于墨意习惯称她为小宝宝,紫夜师太便也沿用了这个称呼。
蓝希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就算是用再狠毒的语言也伤不了她,但此时紫夜师太温言关切却几乎令她崩溃。刹那间,她所有的伤痛委屈全都随着泪水涌出来,“我……我……我最好的……最好的朋友……”她说了好久,方找到朋友这样一个词儿,“他要成亲了,新娘不是我。”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药王谷任何一个人,却独自跑到镜水庵上向紫夜师太诉说,因为紫夜师太是出家人,而且在她曾经在镜水庵的那段时间对她照顾有加。
而对药王谷的人,她实在无法开口,她害怕他们的关心,也害怕他们会冲动地跑到睿王府下毒杀人。
紫夜师太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小宝宝,你,爱他吗?”
蓝希环怔了怔,脱口而出:“什么是爱?”
紫夜师太慈祥地摸着她的秀发,轻叹道,“当你因为现实比梦境更美而无法入睡时,你恋爱了;当你终于因为现实比梦境更痛苦而无人诉说时,你爱上他了。”
蓝希环一怔,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那她平铺直叙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割在她心上。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复制着紫夜师太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山川决堤。
紫夜师太把她搂在怀里,眼里犹带着未尽的泪水,“这里是悲伤之人的眼泪汇聚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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