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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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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峰道:“主意是好,不过我宁愿走旱路。”
冷超道:“怎么?”
“陆地上我还有点儿施展,到了水上我是一点也施展不开了,万一碰见什么变故,那岂不是更糟。”
这句话有点怪,但谁也没笑。
冷超道:“老驼,你糊涂了,我给你出这个主意,自有我出这主意的道理,难道说我还会害傅姑娘跟你们俩不成。”
尉迟峰道:“你有什么道理,说出来听听。”
“论水里功夫,放眼当今,比金家船帮弟兄们强的,恐怕不多吧。”
“这是实情。”
“这不就是了么,请金老帮主派艘大船,跟几个弟兄送你们,就算遇有什么变故,谁近得了船,再说,从这儿就上船顺河出海,傅姑娘既不必辛苦,只要不出船舱,可也比在旱路上被人发现的机会少得多啊。”
冷超可真是粗中有细。
群豪听得无不点头。
申大娘立即道:“老驼,冷老说得是理,走水路比走旱路安全得多。”
尉迟峰冲冷超抱了拳:“冷老三,多谢指点迷津,启我茅塞。”
冷超哈哈一笑道:“别臊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出了这个主意的,既然你们听我的那就行了,只是金老帮主又得拨出一条船了。”
金太极道:“金家船帮要别的没有,要船可多得是。”
他立即拨了一艘双桅大船,同时派出了两名好水性的巡察与八名弟兄。
李燕豪对那两名巡察道:“请两位一路掩蔽金家船帮标帜,以免在北运河中被鹰犬觊觎。”
冷超道:“对,我忘了这一点了。”
申大娘道:“姑娘,金老帮主既然把人跟船都派好了,咱们可以上路了。”
傅梅影目光转望,最后一双美目盯在了李燕豪脸上,道:“难女跟各位告辞了。”
她眼圈儿一红,裣衽为礼,然后低头转身,行了出去。
尉迟峰、申大娘谁也没多说什么,各自行了一礼,跟了出去。
李燕豪没说话,群豪也自默然。
一直到听不见步履声了,李燕豪始吸一口气道:“咱们已经迟了不少时候了,该走啦。”
蒲天义道:“少侠,咱们怎么个找法?”
李燕豪要说话,但忽地脸色一变,道:“糟,迟了。”
金太极忙问:“少侠,什么事?”
李燕豪道:“那位艾姑娘把秦玉岚带走了,他可能知道哈三还有什么去处。”
冷超道:“对,咱们怎么把那小子忘了。”
金太极道:“我命人发信号,把船截回来。”
只见一名弟兄走了进来,躬身禀道:“禀老帮主,送艾姑娘的船回来了,她们在湖口对面上了岸。”
群豪听得一怔。
无奇老儿道:“那姑娘有心眼儿,怕是她早料到咱们会想起秦玉岚来,所以急急舍舟登岸。”
金太极道:“少侠,这下怎么办?”
李燕豪皱眉沉吟一下:“说不得只有从舵后对面山脚下,循着哈三留下来的痕迹追寻了。”
蒲天义道:“穷家帮擅长追踪之术,再加上沿路打听,应该可以奏效。”
冷超道:“那就麻烦金老帮主派船送我们过去吧。”
金太极立即吩咐去准备“浪里钻”。
李燕豪望着霍天翔道:“姨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打点一下?”也是提醒霍天翔,霍若男的事怎么办。
霍天翔神色一黯,道:“你跟我来一下。”
他行了出去。
李燕豪目光环扫,最后落在金无垢脸上,道:“姑娘请收拾一下,片刻之后,跟蒲帮主诸位,咱们登船处见吧。”
口 口 口
当下也转身行了出去,李燕豪追上了霍天翔,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到了小楼,霍天翔让李燕豪在楼下等着,他自己踏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没多大工夫,他抱着一个床单卷着的长筒走了下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李燕豪想迎上去,霍天翔的一双目光拦住了他。
李燕豪忍不住道:“姨父,您是要……”
“跟我来。”霍天翔冰冷地说了一句,出了小楼。
李燕豪只有跟了上去。
小楼近水边,霍天翔、李燕豪很快地到了总舵边上湖水旁,霍天翔就停在水旁。
刹时,李燕豪明白了,心神震动,急步上前:“姨父……”
霍天翔缓缓说道;“只有水,能涤去一个人的污秽,还她清白,是不是?”
“不,姨父,我认为……”
“我不想让你姨妈她们看见她,哪怕只是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李燕豪默然了,照他的办法,姨妈几位长辈难免看见若男的惨状,谁受得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觉得心如刀割。
只听霍天翔颤声道:“去吧,孩子,倘若有缘,来生再相聚。”
振臂一抛,床单筒飞出,落在水面,“噗通”声中,水花四溅,很快地不见了。
只有水纹荡漾,而水泡也很快地不见了。
霍天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尊石像,冰冷的石像。
李燕豪只觉两眼一下模糊了,脸上痒痒的往下滑动。
突然,霍天翔说了话,只说了一句:“走吧,燕豪。”他转身走了,走得豪不犹豫。
李燕豪却没马上走,他多看了水面一眼。
口 口 口
十几条浪里钻,停在金家船帮总舵后,该到的都到齐了。
金无垢眼圈儿红红的,紧挨金太极站着。
霍天翔、李燕豪也到了。
金太极抱起双拳:“恭祝各位一帆顺利,早日找到哈三。”
李燕豪道:“老帮主放心,我会找到他的,一定会找到他,即使是天涯海角。”
蒲天义道:“多耽搁一刻,哈三就走远一刻,咱们上船吧。”
金无垢突然紧握乃父双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爹——”
金太极笑道:“这是干什么,你又不是没出过远门,也不是不回来了。”
谁都看得出,这笑,笑得勉强,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谁能忍得住离情别绪,更何况骨肉至亲。
李燕豪道:“老帮主请放心,自有我照顾金姑娘。”
金太极目射感激:“多谢少侠,把小女交给少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无垢一脸凄容,两行珠泪,道:“爹,哥哥——”
金太极神色一黯,道:“别让大家等你一个,走吧。”
金无垢欲言又止,金太极一脸阴沉。
李燕豪道:“令郎任凭老帮主处置,今后最好多加小心。”
金太极老眼突涌泪光:“少侠,我父女感激——”
金无垢转身要拜倒。
李燕豪双手一拂,隔空把金无垢架住,道:“大家上船吧,老帮主、无奇老,李燕豪就此别过。”
有了李燕豪这一句,群豪立即抱拳作别,先后跳上浪里钻,疾驶而去。
一艘浪里钻上,坐一个金家船帮的人,连操舟的弟兄都算上,总共只不过三个人,说话的对象不多,大家的|奇|心情似乎也颇|书|沉重,是以静寂一片,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水花翻动“哗”、“哗”之声。片刻工夫,船抵山脚,十几二十艘浪里钻停稳以后,金家船帮的弟兄们抱拳恭送,李燕豪等纷纷答礼,陆续跃上了岸。
任何一个擅追踪术的人,或者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们都知道,根据遗留下来的踪迹,追踪人兽,越早行动越好,也就是说,越迟,那些踪迹越消失,一直到消失得无迹可寻。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了,李燕豪不敢再多耽搁,立即协同霍天陶、金无垢、蒲天义、冷超等往山腰行去,金无垢则紧随李燕豪而行。
到了那樵夫被害处,樵夫的尸体已然不见了,斧头也不见了,地上很明显的有不少脚印。
蒲天义看了看之后道:“有四五个人之多,脚上穿的都是草鞋,尸体恐怕是被人找回去了。”
李燕豪皱眉沉吟道:“这么说,附近一定有山居人家了。”
蒲天义道:“应该是这样。”
冷超道:“我跟魏堂主带几个孩子们打先锋,我们会先沿途留下记号,若有什么重大发现,再派人往后传话,这样走起来快,少侠看怎么样?”
李燕豪道:“好是好,只是偏劳诸位。”
蒲天义道:“少侠还跟‘穷家帮’客气。”
向着冷超手一挥道:“你们快去吧。”
冷超、魏君仁在答应声中,带着几名干练弟子飞步行去。
蒲天义立即又派两名弟子走前一点,专门负责找寻冷超等沿途留下来的记号,然后才陪着李燕豪等往前行去。
路在山腰,羊肠小径,一看就知道是在原本无路的情形下,被人硬踩出来的。
蒲天义道:“依这段路的情形看来,要走也只是山居的樵夫跟猎户了,一般人是不容易也不会到这儿来的。”
李燕豪道:“看方向,离这儿最近的县城,应该是山外的‘东平’,不知道哈三会不会往‘东平’去?”
“这就很难说了,若为掩蔽行踪,自是不直到热闹处所去,若为一路上的吃喝,那就最好跑一趟‘东平’,除非他在偏僻处一路下手偷袭。”
李燕豪跟蒲天义一路交谈着,霍天翔跟金无垢则始终沉默,不说一句活。
霍天翔是因为心情不好,这,李燕豪知道。
而,金无垢又是为了什么,是为心中还充满离情别绪,是么?
说话之间,已然绕过山腰, 一片密林横在眼前,两名找记号的弟兄回来一名:“禀少侠,密林那边山坡上,有几户人家——”
李燕豪道:“呃。”
蒲天义道:“前头留了的记号呢?”
“穿林而过,指向那几户人家了。”
蒲天义道:“你们看见那几户人家了?”
“是的。”
“可有什么动静?”
忽地随风飘来一阵哭声,是女子哭声,哭得十分悲切。
几个人方一怔,那穷家帮弟子则道:“他们在办丧事。”
几个人马上明白了,互望一眼之后,李燕豪道:“既是冷老他们都已过去,咱们也过去看看吧。”那名弟子转身奔去,李燕豪等随后跟了上去。
密林中行走,已觉哭声渐近,出了密林,哭声已近在眼前。
斜斜的一片山坡,十来户人家,中间有一片空地,围着二三十个男女,男的不是猎户装束,就是樵夫打扮,哭声就是从那堆人里传出来的。但由于人挡着,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而冷超等,则在不远处一座草堆后。
李燕豪等刚到,冷超的一名弟子已然到了跟前,躬身禀道:“少侠,被害的樵夫就是住在这儿的,总护法怕发生不必要的事情,所以没敢贸然过去。”
李燕豪道:“不要紧,咱们过去看看。”
当下伙同霍天翔、蒲天义、金无垢等行了过去。
冷超那边一看这边走了过去,当即也从那座草堆后绕了出来。
那么多人,自是容易被人发现,李燕豪、冷超等还没近那十几户人家就被发现了,那些人立即转身望了过来,一个个脸色冷峻,一点惊慌诧异之色都没有。
突然,有人交头接耳,然后十几二十个汉子一哄而散,都跑开了,相继奔进了那十几户人家里。
蒲天义道:“只怕是拿家伙去了。”
“不要紧.让他们拿吧,总能解释清楚的。”
当然,凭这些人,是绝不会把这些猎户、樵夫放在心上的。
如今,那一堆人里跑开了不少,已经使得李燕豪等可以看见人堆里的情形了。
地上躺着个人,用草席盖着,当然,必是那被害樵夫的尸首。
旁边,一个妇人带着两个稚龄孩童跪着,那妇人正哭得呼天抢地,显然,那是樵夫的妻子。
空地上还站着十来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女,他们一动不动,直瞪着李燕豪这些人。
那跪在尸体旁的妇人,仍在悲切嚎哭,似乎根本不知道有外人来了。
本来嘛,这个时候,恐怕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管的。
李燕豪等到了空地上,刚才那二十来个汉子奔了过来,围住了李燕豪等,各人手里,不是钢叉就是猎刀,再不就是斧头。
冷超脸上变色,要动,蒲天义使眼色止住了他。
李燕豪举步上前,金无垢立即跟了上去。
李燕豪停步抱拳,金无垢就在他身后:“请问,这位是……”
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突然说了话:“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地。”
那老者冷笑道:“经过此地,不是吧?”
“那么,老人家以为我们是——”
一名中年人激动地大叫:“你们是住在山里的贼,杀了我们村子打柴的黄顺哥,现在又想来抢我们村子了,对不对?”
另一名中年人怒笑接口:“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村子里有一大半是长年翻山越岭打猎的,什么样的猛兽都见过,还怕你们,本来我们打算埋了黄顺哥以后,就上山里找你们去的,现在你们居然自投罗网,那是最好不过。”
又一名中年人悲愤叫道:“黄顺哥上山打柴,碍着你们什么了,这座大山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竟然连个打柴的都害,你们还算人吗,杀、杀了这些畜生不如的贼,给黄顺哥报仇,为地方除害,一个都别放走。”
事情很明显,村人被害,悲哀原来笼罩全村,悲愤原来充满了每个人的心胸,只要有人丢下一点火种,这些人马上就会爆发。
事实如此,这人一嚷嚷,立即点燃了村民们复仇的怒火,纷纷激动喊杀,杀声中,人都变成了疯狂,眼看就要扑上来。
李燕豪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慢着!”
这一声,运足了内功真气,真跟晴空打个霹雳似的,村民们哪听过这个,被震得猛然一惊,急忙往后退去,有两三个硬是被震倒在地上。
这个人的声音太大了,大得像暴雷,这时候村民们的目光中,除了复仇的怒火之外,还有一半的惊恐之色。
李燕豪把握住这一刻,目光环扫,缓缓说道:“诸位误会了,我们是从山后湖中金家船帮总舵来的,我们也在追捕那杀人的凶手。”
那老者道:“你们是从金家船帮总舵来的?”
“是的,老人家。”
“你有什么凭据,让我们相信,你们确是从金家船帮总舵来的。”
金无垢举步上前,与李燕豪站个并肩,道:“我是金家船帮的金无垢,金老帮主是家父。”
一名中年人叫道:“金家船帮又怎么样,别拿金家船帮蒙我们,我听说了,金老帮主已经过世了,接掌船帮的金无痕就不是个好东西。”
金无垢道:“金无痕是家兄,他的确不肖,但是家父并没有过世,而且已经把家兄按帮规议处,扣押起来了。”
“空口说白话,谁相信。”
“诸位要是不信,尽可以派人上金家船帮总舵去看看。”
“少来这一套,我们没那工夫。”
“诸位——”
“不要说了,我们不是二岁小孩儿,没人会让你们蒙住,我们认定你们是贼,我们认定黄顺哥是你们害的,你们为黄顺哥偿命吧!”
有这么一嚷嚷,那些个拿家伙的又一拥扑了上来,的确像打猎的,剽悍、勇猛。
李燕豪陡然—扬双眉道:“大家出手,点到为止。”
有了李燕豪这一句,群豪先后出了手。
鸡蛋哪能碰石头。
尽管这些都是长年跟猛兽捕斗惯了的剽悍、勇猛猎户,但比起这些武林高手来,仍然是差得多。
看上去像打群架,应该会有一场混战的局面,只在群豪举手投足间,马上便结束了、静止了。
那些人,有的手里的家伙飞了,有的躺下了,有的趴下了,全愣在了那儿。
一刹时间,好静,好静,连正在呼天抢地的妇人也不哭了,真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声。
李燕豪又说了话,表情是严肃的;“诸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能伤人,但却不愿伤人,我们可以趁这机会抢你们的村子,你们谁有力量抵抗,但是我们并没有抢劫的行动,这还不够吗?”
村民们仍然愣着,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说话,最后还是那老者开了口:“你们究竟是——”
“我已经说过了,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诸位既是猎户,既是长年跟猛兽搏斗,就应该懂得追踪术,诸位有没有留心观察过,那杀人的凶手,已经出山外逃了,我告诉诸位,我们是为追捕凶手而来,诸位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那老者突然之间显得相当窘迫,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又打拱,又作揖的:“我们,我们有眼无珠,实在是村里的人平白无故被人杀了,大伙心里很难受……”
“老人家,谁没有亲人,这种心情我们能体会,保护自己的身家安全,我也不能说诸位做的不对,只是诸位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这幸亏我们都有防身的薄技,要不然我们不都冤死在这儿了么,真要是那样的话,诸位知道悲痛自己的村人被害,对我们这些冤死的,又怎么办?”
那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鲁莽,我们不对,还请诸位侠士千万担待,我这里给诸位磕头赔罪。”
说着,他就要往下跪,李燕豪抢上一步扶住,道:“老人家也用不着这样,要计较我们早计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跟诸位打听一声,打昨天晚上到如今,有没有外人从这儿经过?”
老者道;“这我倒是没有看见,不过今天一大早,有人家里丢了东西。”
“呃,丢了什么东西?”
“少了两只鸡,另外就是些吃的,大饼、窝头什么的。”
李燕豪与蒲天义等对望一眼。
蒲天义道:“少侠,咱们可以走了。”
他的意思是说这儿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了,别耽搁自己的时间了。
李燕豪会意,当即探怀取出一锭银子,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锭银子请交给那位大嫂,作为料理黄顺哥后事之用吧,就算我们这些人的奠仪了。”
把银子往老者手里一塞,挥手带着群豪行去。
李燕豪这些人的脚程自是很快,转眼间就走出很远了,老者一手捧着银子,没来得及走近,他噗通一声的,那尸体旁跪着的妇人,也向着去远的群豪直磕头。
行下了山坡,冷超带着他的人赶前去了,魏君仁也带着几名弟子赶前约十来步。
蒲天义走在李燕豪身边,突然一声悲叹:“哈三杀个人,只举手之劳,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贱若蝼蚁,但却给那么多人留下了悲痛。”
霍天翔接口道:“蒲帮主,哈三给与别人的悲痛,可不止这些啊。”
蒲天义道:“要是让他长久逍遥,那苍天可真是没有眼了。”
霍天翔道:“蒲帮主放心,天理昭彰,哈三他是绝逃不过报应的。”
金无垢一直默默地跟在李燕豪身边,不说话。
李燕豪觉得有点不安,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只好没话找话:“姑娘,累么?”
金无垢微微一笑:“怎么会,才走了这么一点路。”
“姑娘经常生活在水上,有船只代步,我是怕姑娘不习惯走远路。”
“不会的,江湖儿女,还能不习惯走路。”
或许是有心,也可能是无意,蒲天义跟霍天翔双双超前,赶上魏君仁他们去了。
李燕豪又有些不安,可是跟金无垢说话却比较方便了:“追捕哈三,想得到一定十分艰苦,让姑娘跟着跑……”
“不要紧。”金无垢道:“我不怕艰苦,而且是我自己愿意跟的。”
李燕豪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金无垢道:“找着了哈三,夺回‘虎符剑令’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是你,而不是“少侠”。
李燕豪有些异样感觉,道:“我接老人家交付下来的任务,是我的荣宠,我的造化,此一任务,神圣而艰巨,在没有成功以前,是一刻也不能停下来的。”
“你一定要完成老人家的遗命么?”
“我尽心尽力,贡献自己的一切,但我不敢说在我有生之年一定成功,在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找寻一个足以胜任接掌‘虎符剑令’的人,汉族世胄的子子孙孙永继不绝,总有一天会在某一个人领导之下成功的。”
“你……你由来都是一个人?”
“不,凡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都是我的朋友。”
“我是说你行道江湖,到处奔走的时候。”
“是的,以前我一直是一个人。”
“为什么不带个助手,根本不需要?”
“那倒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
“我一直没机会,也从来没想过,而且,我也不敢。”
“不敢?”
“老人家交付下来的任务,我责无旁贷。”
“你不觉得,凡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人人都有这个责任。”
“话是不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李燕豪双眉微扬,毅然说道:“有个人在身旁,多少难免分心……”
“会么?”
“姑娘以为呢?”
“我了解你的宏愿大志,也知道你肩负艰巨,唯恐有负老人家遗命,唯恐愧对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姑娘能了解就好。”
“不过那要看情形,要是跟在你身边的人,也能像你一样,心无旁骛,等到那成功的—
天,或者是身退之日再谈其他,对你,应该是只有帮助,没有妨碍的。”
李燕豪又是一阵异样感觉,道:“多谢姑娘指教。”
“为什么要跟我客气。”金无垢螓首微俯,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应该让你知道。”
李燕豪又不该说什么好了,金无垢也沉默了,一时间,两个人之间静寂得让人不安。
只见魏君仁奔了过来。
李燕豪一定神道:“前面有事了。”
两个人加快步履迎了上去。
转眼间,魏君仁来到近前,道:“少侠,前头有发现了。”
“在那儿。”
“就在前面一片树林中。”
魏君仁在前带路,拐个弯就看见树林了,进了树林,蒲天义、霍天翔、冷超等都在树林中央。
李燕豪赶到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堆干泥巴,泥巴上还夹着鸡毛。
“叫化子鸡。”蒲天义道:“鸡是从那个村子里偷的,哈三会的还真不少,连我们要饭的那一套也学去了。”
冷超道:“有帮里那些叛徒为他所用,他还能学不会。”
李燕豪道:“可看得出,他什么时候在这儿停留多久?”
冷超道,“恐怕有三四个时辰了。”
李燕豪眉锋微皱,道:“这么说,咱后落后他四个时辰的路程。”
蒲天义道:“那也不一定,他要是不知道咱们循迹追来,就不会跑那么快,咱们会很快缩短距离的。”
霍天翔摇头道:“蒲帮主,哈三不是一般人,不管他是否知道身后有人追他,除了必须的停顿,他都会全力奔跑的。”
冷超道:“那么咱们更不能待了,走吧。”
说声:“走!”他又带着几名弟子先往前去了。
李燕豪待一阵急赶,足足赶了百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踪迹,但是天已经暗了。
前面有上升的炊烟,有炊烟就有人家。
果然,过了一片高梁地,前面出现一小片村落,冷超等就在村口待着。
赶到村口,跟冷超等会合之后,冷超道:“少侠,咱们要不要停下过夜?”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李燕豪道;“咱们跑了一天了,应该歇息了,只是……”
霍天翔道:“不用担心哈三,满虏那边他是无法回去了,尽管他可能回家去,借助哈家的力量,但他能回去,咱们也能找去,满虏更能找去,所以那种可能也不大,如今他成了丧家犬,已是无处可去了,迟早会找到他的。”
“我担心他再利用‘虎符剑令’——”
“可能,但同样的可能性不大,第一,他没有时间顾不得那许多,第二,那会暴露他的行踪。”
蒲天义道:“他既然是‘青龙社’魁首,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巢穴?”
霍天翔道:“或许有,但他的力量已大都被消灭,秘密巢穴也只能供他藏身,等到略为平静之后,他再以另一身分东山复起,只要咱们找下去,仍可找到他的秘密巢穴。”
李燕豪道:“既是这样,那咱们就歇歇再走。”
一行人进了村子,这个村子不大,但似乎是来往所必经,所以陌当热闹,路上来往的人不少,形色也相当杂,进村没多远,居然一连有三家高挂店牌的客栈,而且还有几家酒馆、茶馆。
李燕豪等不投宿客栈,却在村里一座破庙里歇下,蒲天义、冷超、魏君仁带着弟子们去买吃喝,并且打探消息,李燕豪、霍天翔、金无垢三人则留下来整理出休息处所。
刚收拾好一切,蒲天义等回来了,带回了吃喝,也带回下消息,有人打听最近的出海处。
但那人的模样,却不像哈三。
“哈三会出海么?”大家边吃边琢磨。
魏君仁道:“我不信他会往海上跑。”
冷超道:“我看也不是。”
李燕豪、蒲天义、霍天翔皱眉沉吟着。
金无垢却突然道:“以我看,有这个可能。”
大家齐望金无垢。
“哈三在船上待过不少时日,很有出海的机会,既是如此,他也可能在海上找了处秘密所在。”
“那么打听出海处的那个人……”
“哈三大可以易容化装啊。”
“嘿,有道理。”蒲天义点了头。
哈三的确可以易容化装,以哈三的心机,易容、化装,对他来说,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金无垢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有同感。
冷超道:“那么咱们就往海边追。”
“不!”霍天翔摇了头:“咱们不能因为听说有人打听最近的出海处,就往海边追,当然,很有可能那个人是哈三,可是,如果万一不是呢?”霍天翔说的也是理,如果万一那个人不是哈三,岂不就追错了方向。
蒲天义道:“霍大侠,厅一那个人要真是哈三呢?”
霍天翔道:“蒲帮主,在这种难以选择的情形下,我认为咱们宁可相信自己的两眼,而不能相信咱们的两耳。”
他是指“穷家帮”凭“追踪术”所发现的痕迹。
魏君仁点头道;“不无可能,哈三是有意诱咱们追往错的方向。”
蒲天义点头道:“以哈三的狡猾诡诈,当然有此可能,不过,咱们若是凭藉痕迹追赶的话,在速度上可能要吃大亏。”
冷超道:“对,哈三是逃跑,他可以不分白天晚上的跑,晚上反而容易掩蔽行踪,可是到了晚上,咱们就发生了目力的困难,这样耽搁下去,咱们会越来落后得越远。”
蒲天义道:“我正是这意思,当然,追踪一个人不能单靠白天,但是夜晚无日,漆黑如墨,伸手难见五指,就是再擅长追踪的人,也是寸步难行。”
这可怎么办,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李燕豪身上,因为他是这一伙里拿主意的。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我赞成霍帮主的话,‘追踪术’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难以施展,咱们在速度上难免吃亏,但是吃的亏应该不会太大——”
冷超道:“少侠这话……”
李燕豪道:“冷老,哈三也是血肉之躯,咱们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休息啊,何况他并不见得会料到咱们会从这条路上追赶,不一定会日夜不停的拼命逃跑。”
魏君仁笑道:“大家说的好像都有道理,不过,少侠的道理似乎比咱们更有道理些。”
魏君仁这句话,听得大家都为之失笑,气氛顿时为之轻松了不少。
李燕豪道:“大家请歇息吧,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咱们凭他所留下的痕迹,再决定往哪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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