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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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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一个脆生生,异常冷峻的女子话声传了进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燕豪微愕外望,香风袭人,水榭里为之猛然一亮,一位大姑娘进了水榭。姑娘穿一身黑色劲装,外罩大红风氅,螓首上云髻高挽,脚底下是一双虎皮快靴。冷艳的娇靥上,柳眉斜飞,眉梢高扬,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眸里,霜刃般两道目光直逼李燕豪。
她,不但英气逼人,还带着懔人的肃煞之气。
只听马回回道:“哎哟,我们姑娘来了。”
大姑娘上前浅浅一礼,叫了声:“二叔。”转眼又逼视李燕豪,冷然道;“你就是小虎子口中的那位李少爷?”
李燕豪站了起来:“不敢,李燕豪。”
“你想排解马骆两家的纷争?”
“是的。”
马行云霍地站起:“淑贞,你这是跟谁说话?”
“当然是跟这位李少爷。”
“李少爷是‘虎符剑令’袁大将军的衣钵传人,连我跟你二叔都得敬畏三分,你敢如此放肆。”
大姑娘马淑贞呆了一呆:“噢,你是袁大将军的衣钵传人?”
“是的。”
“昨儿晚上能从骆家大院轻易救出小虎子来,的确像大将军的传人。”
“淑贞——”
“爹,您先别怪我,我这是对事不对人。”
“大胆。”马行云喝道。
李燕豪含笑道:“大爷,您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
“少爷——”
“大爷,既是对事不对人,您何不坐下听听令嫒的高见。”
马行云还待再说。
马回回道:“大哥,听少爷的。”
马行云看了马回回一眼,闭口不言。
李燕豪含笑望着姑娘马淑贞:“姑娘,我洗耳恭听了。”
马淑贞柳眉一扬:“马骆两家之间的纷争,不能排解。”
“为什么?”
“骆家上下,个个都是阴狠邪恶之辈,此其一。”
“其二呢?”
“骆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听得进你的说辞,此其二。”
“其三呢?”
“跟骆家人说话,不能动之以情理,必须以武力为后盾,骆家有骆家的势力,他们能跟马家在这块上分庭抗礼,并不是没道理的,尽管你是袁大将军的传人,你一个人的力量却不见得够。”
“有其四么?马姑娘。”
“当然有,我不愿受尽了气之后再跟他们言和,此其四。”
“还有么?”
“有这四点理由足够了。”
李燕豪点了点头:“那么,让我分两点来答复姑娘,第一,我先说明为什么要俳解这场纷争——”
“用不着,你既是大将军的传人,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要排解这场纷争。”
“那么我说第二点,我不愿多说,请让我勉力一试,要是我排解不了这场纷争,以后怎么做,任凭姑娘,行么?”
”恐怕李少爷你没听见我那第四个理由。”
“我字字听入耳中。”
“那么你——”
“马姑娘,为大业,为大局,有什么不能忍,又有什么不能受的?”
“为大业,为大局,为什么不让骆家受马家的?”
“马姑娘,这就是为什么令尊的名声比骆某来得响亮,比骆某受人尊仰的道理所在。”
马淑贞香唇启动,欲言又止,最后她说了一句:“你很会说话,深具辩才啊。”
“好说!”李燕豪淡然道:“我说的是理,只要马姑娘能以理驳倒我,我口服心服。”
姑娘马淑贞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照这情形看,我很难让你口服心服,可是你必得让我口服心服。”
“这么说来,我说的理,还不能让姑娘完全接受。”
有步履声来到,武文华走了进来,一躬身道:“大爷,二爷,令谕已经传出去了。”
“好!”马行云点头道:“静等他们回报吧。”
“大爷——”武文华迟疑一下,欲言又止。
“什么事?”
“这个,这个——”
“什么事这样吞吞吐吐的?”
“这个,是弟兄们……”
“他们怎么了?”
“这个,咳,咳,他们听说李少爷是袁大将军的传人,又听小虎子说昨儿晚上救他的就是李少爷,闹着非要瞻仰瞻仰李少爷的绝世身手不可。”
李燕豪微微一怔,马淑贞用眼角瞟了李燕豪一下。
马行云叱道:“胡闹!”
马淑贞道:“爹,练武的人想瞻仰真武学,这怎么是胡闹?”
“丫头,你——”
李燕豪心中雪亮,突然道:“武总管,弟兄们在哪儿?”
武文华忙道:“在前头等信儿呢。”
李燕豪转望马行云:“大爷,您说句话,让我去见见弟兄们。”
“这个-—”马行云面有难色。
马回回道:“大哥,一块儿去吧。”
马行云摇摇头:“太由他们的性了。”
李燕豪欠身一礼,往外行去,马淑贞头一个跟了出去。
口 口 口
大伙儿到了前院,前院的人比刚才李燕豪来的时候多了两三倍,小虎子在,卖糖葫芦的小顺子也在,正在那儿议论纷纷闹哄哄的,这会儿马上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多少道目光都集中在李燕豪身上。
李燕豪却望着小顺子微笑:“糖葫芦有剩下的么?”
小顺子脸一红,低下了头,大伙儿哄然一声笑了。
这一笑不打紧,却有人开上腔了。
“李少爷,让我们看看您的绝世身手行不?”
“李少爷,露两手大伙儿开开眼界。”
“李少爷——”
“李少爷……”
马行云突地一声沉哼。
马上,又静下来了,没一个敢再吭一声。
李燕豪笑了笑道:“情势所逼,由不得我不献丑,露了怯,大伙儿可别见笑。”他走向兵器架。
大伙儿目光跟着他转。
他到了兵器架前取下—把长剑,他缓缓拔出了长剑,是一把不算长的长剑。
他振腕抖剑,剑尖上立现剑花八朵,他沉腕收剑,目光一扫,道:“要是哪位能照样来上八朵,我马上认输。”
大伙儿没一个说话。
连马行云、马回回、马淑贞在内,都怔住了。在场不见得全是一流高手,可是任何一个都称得上是行家,谁都看出,这是剑术的最高造诣,也就是说,李燕豪能在一抖腕间递出八剑。
谁能照样来一下?马回回虽然是马行云的拜弟,可是他一身武学要比马行云为高,因为他跟随“虎符剑令”不少年,马上马下受过不少的指点,他自问,勉力或可在一抖腕间递出三剑。
马回回尚且如此,其他的人就不必说了。
突然,一声惊叹发自马行云之门:“马行云叹为观止了,也从此知道什么是真武学了。”
这一句活,惊醒了大伙儿。
马淑贞美目中异采闪漾,娇靥上也浮现起异样神色,一双美目紧盯着李燕豪。
马回回则激动地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大将军有传人了,咱们也领导有人了。”
突然,一名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站了出来,冲李燕豪一抱拳,笑嘻嘻地道:“李少爷,耍剑我不行,学了不少日子了,到现在耍起来还能扎瞎自己的眼,不过我下功夫练过几年摔角,也有点心得。”
一看就知道这位有一身横练外门功夫,而且准是摔角好手。
李燕豪要说话。
忽听马行云喝道:“退回去,不知天高地厚。”
李燕豪转望马行云道:“大爷您已经让我到前头来了,是不是,我没学过摔角,可是我想跟这位大哥讨教讨教!”
马行云道:“李少爷,您——”
马回回道:“大哥,您就别管了,咱们开开眼界,饱饱眼福不好么?”
马行云道:“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来了?”
谁都听得出,马行云是点头了,李燕豪转望壮汉子,含笑道:“我没学过摔角,一上来不知道怎么出手,这样吧,我就站在这儿,只要大哥能够动我分毫,我照样算输,行吗?”
壮汉子一咧嘴道:“李少爷,您太客气了,既是这样,那我就放肆了。”
他跨步仁前,先一扎马步,然后伸出—双大手抓住了李燕豪两只胳膊,猛一声沉喝。
“起。”他是想抓起李燕豪来,然后再摔李燕豪一跟头,显显他的本身,逞逞他的能耐。
可是,李燕豪两条腿跟生了根似的,壮汉子只觉自己抓的不是人,是一座山,施尽力气也难动分毫。
只听李燕豪道:“我学会怎么出手了,你站稳了。”
话落,双臂一抬。喝“起”的是壮汉子,如今他自己起来了,两脚飘地尺余。
李燕豪双臂一振,好戏上场了,壮汉子半截铁塔似的身躯飞出五六尺外,砰地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大伙儿又怔了,壮汉子自己也傻了眼。
马回回笑道:“老铁,快起来摸摸,摔成几瓣了。”
“哗!”地一声,大伙儿笑了。
壮汉子老铁咧着嘴爬了起来,冲李燕豪躬身抱拳:“李少爷,没说的,老铁服了。”转身退了回去。
马回回目光一扫,高声道:“还有哪个要试试?”
这回,没一个人吭气了。
马回回冲李燕豪一招手:“燕豪少爷,后头喝茶去吧。”
李燕豪冲大伙儿一抱拳,转身往后去了。
进了后院,武文华快步拦在李燕豪身前,一揖到地:“李少爷,武文华嗜剑几成癖,说什么你指点指点。”
马行云一皱眉道:“文华,怎么你也来了?”
武文华忙摆双手:“不,不,老爷子,您弄错了,我哪敢跟李少爷过招,我是一片至诚求李少爷指点。”
马行云释然了,当即转望李燕豪。
李燕豪微微一笑:“自己人,我也就不客气了:武总管学的是什么剑法?”
武文华道:“哪敢称什么剑法,胡乱练,胡乱施。”
“那么武总管就练一趟我看看。”
武文华一喜忙道:“遵命。”
飞也似的奔了去,转眼间取了一柄长剑来,当着马行云,马回回跟马淑贞的面,拉开架势就练了起来。
玉狮子原是江湖上闯出万儿的高手,这—趟剑练下来,在马行云、马淑贞眼里是无懈可击的。
而马回回却看出了些不对之处。
李燕豪更是挑出了很多毛病,他不但一一告诉了武文华,最后还问武文华要过剑来化了三招。
这三招看似乎平淡无奇,但在场任何一个都觉无懈可击而且都觉得,若是自已跟这三招对敌,任何一招都罩住了自己的全身,简直没办法躲,没法化解。就这三招,武文华已是受用不尽了。
武文华心喜倒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简直就把李燕豪视同授业恩师。
练武的人都嗜武,马淑贞也是个练武的人,她当然也嗜武,她一点儿也没漏地把这三招也记了下来,同时她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打定了什么主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日影在不知不觉中爬高,几个人回到了水谢里,午饭已经上来了,还有酒。
这一顿午饭吃得很愉快,恐怕只有马淑贞吃的少了点儿,只因为她一双美目老盯在李燕豪的身上转。这,别人都没在意,连李燕豪自己都没觉出,可却全落进了马回回眼里。
为等候打探霍天翔的消息与下落,李燕豪就在马家住下来了。马回回还有他自个儿的事,吃过晚饭就走了。
马行云、马淑贞父女为李燕豪安排的住处,就在后院一座小楼上,跟马淑贞住的小楼遥遥相对,楼上的豪华、考究、舒服自然不在话下。
父女两个陪着李燕豪说话,上下古今、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这一谈,李燕豪又显露了他的胸蕴跟才学。
马行云佩服得无以复加,马淑贞心里的感受,可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直到二更天,父女俩才不舍地下了小楼。
李燕豪没马上睡,他坐了一会儿。
回到了小楼的。马淑贞,却没点灯,坐在暗处,隔着纱窗,偷窥对面的李燕豪。
李燕豪有过人的目力,但他却不是千里眼,他没发觉那射自对面小楼的一双炙热目光。
他熄灯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快三更了,自小过惯了刻苦的日子,乍置身这种地方、他有点不习债,也难以成眠。
好不容易刚合上眼,却突然有些警觉地醒了,下床到窗前一看,对面小楼瓦面伏着一团黑影。
他双眉微扬,打开后窗轻捷异常地掠了出去。进入内院,马家人犹茫无所觉,可见来人不是庸手。奈何他选错了日子,李燕豪在这儿。
李燕豪一个起落已绕到了马淑贞所住的小楼后,提一口气长身而起,直上小楼屋面,他看见那个人了。
那是个黑衣人,看背影个子不高,而且相当瘦,瘦得风大一点儿都能刮跑。
李燕豪都到了他身后,他仍茫然不觉。
来人能进入内院,掠上马淑贞所住小楼屋面,马家人犹神不知,鬼不觉,足见不是庸手。
可是跟李燕豪一比,来人的武功及轻功造诣可就差多了,李燕豪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人机伶一颤,要往前窜,经验够,经验不够的就猛然扭过头来了。
李燕豪本打算等他扭过头来,抓住他喉咙的,如今不得不改弦易辙了。
“别忙走。”李燕豪伸手就扣住了他肩井穴,那人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跟着李燕豪左手就扣住了他右腕脉,那人转过了身,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瘪瘦老头儿。
李燕豪微微一怔,低声道:“跟我换个地方说话去。”
拉着瘦老头儿跳下小楼屋面,腕脉在人手里,瘦老头儿只好跟人走了。
李燕豪把他带出马家后墙外,往小胡同墙上—贴,李燕豪说了话:“老老实实答我问话;要不然我就废了你,你干什么来的?”
瘦老头儿两眼一翻,道:“没想到马家有你这种好手,既然落在了你手里,我认栽,可是你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
李燕豪淡然一笑:“你也太小聪明了,你年纪不小了,也必然是个成了名的好手,修为、成名两不易,你愿意在我一指之下全毁了么?”
瘦老头儿脸色微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我没有把你交给马家人,而把你带出来问话,足证我没有把你完全当敌人看待,可是你要不肯跟我合作,那就怨不得我了。”
李燕豪扬手一指,就要点下。
“慢着!”瘦老头儿忙道。
李燕豪停手道:“那就说吧。”
“你不是马家的人?”
“也是也不是,我是马家的朋友,但我一直不赞成马家跟人你争我夺的。”
“呃!”
“别顾左右而言其他了,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你把我带出来问话,这么看你的话有几分可信,我是来弄走马老儿的闺女的。”
“为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骆家?”
“马家在京城地面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冤家对头。”
“听你的口气,你妤像不是骆家的人?”
“跟你一样,也是,也不是。”
“骆家的人,想必还在等你得手回去。”
“那是当然!”
“这样好不,你带我上骆家走一趟。”
瘦老头儿一怔:“你要上骆家去?”
“不错!”
“干什么去?”
“我要趁这机会化解这场纷争。”
“你要化解这场纷争?”
“不错!”
“为什么?”
“我自有我的理由。”
“恐怕不容易。”
“何不让我试试看?”
“马老头儿愿意?”
“只要骆家当家主事的点头,马家这方面我负责。”
瘦老头儿沉吟了一下:“你有这种胸怀,我怎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行。”
“我让你先走,只要你自信能胜过我,随便你打歪主意。”
“我打什么歪主意,什么歪主意也不如把你带进骆家去。”
“说得是,走吧!”李燕豪松了瘦老头儿的腕脉。
瘦老头儿转身奔去,李燕豪迈步跟了上去。
夜色里奔行极速,没多大工夫,两个人已停身在—座大宅院后。
骆家李燕豪来过一趟,他看得出,没有错,这座大宅院确是骆家。
瘦老头儿深深看了他一眼:“活了这么大年纪,跑了大半辈子江湖,我还没碰见轻功像你这么好的人,马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跟我进去吧。”
瘦老头儿腾身惊起,越过后墙,李燕豪几乎跟他同时落地,一眼就看出,这是后院所在。
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
瘦老头儿应道:“我,老猴儿。”
“原来是孙老回来了。”
夜色中有人说了一句,接着一条矫捷人影惊了过来,是个穿长袍的中年人,看见李燕豪不由一怔,道:“孙老,这位是——”
“朋友!”瘦老头儿道:“骆老还在厅里么?”
“在,正等着孙老呢。”
“走吧,朋友!”瘦老头儿带着李燕豪行去。
中年人一脸诧异道:“奇怪?从哪儿冒出个朋友来了?”
旋即腾身惊向他处,踏上一条画廊,一间敞厅灯火通明,笑声阵阵传了出来,显然厅里还不只一个人。
转眼工夫又近厅门,瘦老头儿高声一句:“诸位,老猴儿回来了。”
厅里笑声立停,话声传出:“孙老回来了。”
“孙老快来,酒还温着呢。”
两句话工夫,厅门已到,大厅内盛筵一桌,四个人,五副杯箸。
围桌而坐的,两个老者,一个穿锦袍长眉细目、长髯五绺;一个穿青衫、白白胖胖的。
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的唇红齿白,相当俊逸,可惜眉宇间煞气洋溢,目光也邪而不正。
女的,艳若桃李,穿大红衣裙,跟团火似的,热力炙人。
四个人一见李燕豪,一怔站起,八道目光齐集李燕豪一身,红衣少女目光中比别人多了点惊讶。
白胖老者道:“老孙,这位是——”
“朋友!”瘦老头儿居然拉住了李燕豪的手:“来,来,来,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他把李燕豪拉到桌前,硬要往下按。
李燕豪却道:“孙老人家,多谢好意,还是先把话说清楚之后再说吧。”
“老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胖老者问。
“是啊!”俊逸年轻人道:“孙老,您办的事怎么样了,人呢?”
“人?”瘦老头儿一指李燕豪,道:“喏,这不就是么?”
全桌的人都一怔,俊逸年轻人两眼发直:“孙老,您开玩笑了。”
白胖老者道:“可不是么,这么大岁数了,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儿,快说吧。”
“好,好,好,说,说。”
瘦老头儿摇摇头道:“看来你们是成心非让我再红一次脸不可,听着,我去了,刚找着马家丫头的住处,刚上了屋顶,这位年轻朋友到了我身后,一把就扣住了我的‘肩井’,人家没把我怎么样,反而让我带他到骆家来,要给两家说和说和,就是这么回事儿,明白了么?”
听完了这番话,那几个脸色变了,霍地全站了起来。
锦袍老者两道锐利目光逼视着李燕豪,道:“这么说,孙老这位朋友是马家的人?”
李燕豪道:“我是马家的朋友,也是任何朋友的朋友。”
白胖老者吭地一声笑道:“老猴子,你可真会为朋友办事,风尘二怪的脸都让你抹上灰了。”
瘦老头儿一瞪眼道:“白胖子,你少数落我,人家年纪轻轻的,能有息事宁人之心,有什么不对?”
俊逸年轻人冷然一笑道:“孙老您是成名多年的前辈人物老江湖,怎么做这种活,上这种当,传扬出去,骆家岂不被天下英雄笑煞。”
瘦老头儿哼了两声道:“技不如人,宰割由人,再说这小伙子的用心也没什么不对,骆家要是不答应跟人家和解,才会被天下英雄笑煞呢。”
白胖老者道:“老猴儿,你是怎么了,今儿个咱们是骆家的座上客啊。”
瘦老头儿还待再说,锦袍老者抬手一拦道:“白老、孙老,你们两位先别争吵,让我跟这位热心肠的年轻朋友谈谈。”
瘦老头儿望着李燕豪,一指锦袍老者道:“这位就是骆家主人,你跟他谈吧。”
李燕豪向着锦袍老者一抱拳,正待说话。
俊逸年轻人冷笑说道:“真是啊,仇敌当面,骆伯父还有什么跟他好谈的?”
锦袍老者一听这话犹豫下一下:“那么,玉岚,以你之见……”
俊逸年轻人冷笑道:“孙老夸下海口,没弄着马家丫头,如今有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应该也勉强可以凑合了。”
锦袍老者转望李燕豪,面有异色。
瘦老头儿摇手道:“慢来,慢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人家是有意来和解的,这江湖道义,咱们不能不顾。”
俊逸年轻人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孙老还顾江湖道义啊。”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道:“你是骆家未来东床,冲着骆家,我叫你一声贤侄,你说话可别带刺儿,我老人家自问没做错事,不吃这一套。”
俊逸年轻人勃然色变:“我也是冲着骆伯父才尊称你一声孙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事没给人办成,反而把仇敌带进了门这算什么朋友——”
锦袍老者干咳一声道:“玉岚,不管怎么说,孙老是我的朋友,是你的长辈,你怎好对他这样说话,往—边站站,这事自有我料理。”
俊逸年轻人没再说话,阴鸷目光却暴射地瞪了瘦老头儿一眼。
李燕豪冷眼旁观,他发现锦袍老者不满意姓孙的瘦老头儿,但却不太愿意正面冲突得罪瘦老头儿,而且,锦袍老者虽然训叱了俊逸年轻人,口气却显然轻柔得很,内心似乎对俊逸年轻人相当迁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俊逸年轻人是他的未来东床这层关系使然。
只听锦袍老者道:“年轻朋友,我姓骆,骆宏勋,请教朋友你怎么称乎?”
李燕豪道:“不敢,我姓李……”
李燕豪本想说出姓名,但转念一想,骆家人多嘴杂,恐怕会很快传扬出去传进哈三耳朵里,影响他营救霍天翔,所以他只说了个“姓李”!
“你真是马家的朋友?”
“是的!”
“你想给两家和解?”
“是的!”
“马行云他愿意?”
“只要骆老愿意,我担保他点头。”
“呃!这么有把握?”
“事实上,早在今天白天,我就跟马家主人提起过这件事,马家主人认为意气之争没意思,传扬出去也怕天下有识之士耻笑。”
“哼,他可真会说话啊,你知道骆马两家争斗的真正原因?”
“马家主人不会欺我,他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是假话。”
“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东马西骆,各有各的地盘,日子一久,难免在利害上有所冲突——”
“嗯,那你又为什么愿意居中调停?”
“为的是四个字,武林一家。”
“武林一家?”
“武林本来是一家,自己人之中先起内讧,迟早难免亲痛仇快,让人坐收渔人之利啊。”
“说得好!”瘦老头儿由衷地点了一下头。
俊逸年轻人却冷笑道:“武林之中,纷争打古即有,也日日有,处处有,至今没有一个人能调停得了,你要是做这种和书鲁仲连,怕不跑断两条腿累死。”
李燕豪道:“为一家人精诚团结,和睦相处,值得。”
俊逸年轻人哈哈—笑道:“好胸怀,可惜打古至今没人做得到。”
“何不让我试试。”
“怕只怕你是徒劳无功。”
“阁下不觉得言之过早?”
俊逸年轻人嘿嘿一阵冷笑:“那你就试试吧,我拭目以待了。”
李燕豪转望骆宏勋:“骆老怎么说?”
骆宏勋还没有说话,瘦老头儿已然说道:“骆老,我倒觉得这年轻朋友说的是大理啊。”
骆宏勋道:“这么说,孙老也觉得骆家应该接受和解?”
瘦老头道:“先我不知道你们两家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两杯酒下肚,未免冲动了些,如今冷静下来,明白了真相,听说了理,我觉得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呃。”
“人家马行云都能点头,骆老爷子你能不能容人?”
骆宏勋哼、哼一阵笑,道:“骆某岂敢落个不能容人,让天下英雄耻笑,年轻朋友,让骆某接受和解不难,让马行云即刻离京,让出他的地盘儿……”
俊逸年轻人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道:“对,就这么办。”
李燕豪怔了一怔,道:“骆老——”
骆宏勋一摆手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让你走已经算是便宜了,不要再说什么了,快走吧。”
李燕豪还待再说,陡地人影闪动,大厅内闯进个人来,这个人李燕豪不陌生,正是昨夜那瘦高汉子,他这里心头刚一震,那瘦高汉子已指着他叫道:“老爷子,这小子就是昨天晚上闯进来救走马家小兔崽子、伤了咱们人的那个小子。”
骆宏勋勃然色变。
俊逸年轻人长笑道:“好啊,打人的是你,做好人的也是你啊,那你就别想走了。”
闪身欺到,探掌就抓,不但动作快捷如电,而且一抓之势极见劲道,显然是个好手。
李燕豪没出手,闪身避过,道:“骆老,听我解释。”
骆宏勋道:“用不着了。”
俊逸年轻人身躯一转,带着轻风又自欺到,仍然是那五指如钩的一抓。
李燕豪抬手拍出一掌,砰然一声把俊逸年轻人震退三步,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什么不对,你骆家深夜掳人一个半大孩子私刑拷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骆宏勋喝道:“住口!”
俊逸年轻人怪笑道:“你要理么?在这儿呢。”
他闪身又欺过来。
瘦老头儿突然跨步拦在李燕豪身前,冰冷道:“骆家主人,让你这未来东床住手,”
俊逸年轻人一怔,硬生生刹住扑势,道:“孙老这是什么意思?”
骆宏勋道:“孙老,别忘了,咱们是朋友啊。”
李燕豪道:“老人家,好意心领,别为了我伤了朋友的交情。”
瘦老头儿道:“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白胖老者忙道:“老猴儿,你是怎么了?”
瘦老头儿冷冷道:“白胖子,咱们风尘二怪行事虽怪异了些,可不是不明事理、不辨是非的人,这情形我看不惯,这种朋友我也不愿意交,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两个朋友,要哪一个随你了。”
俊逸年轻人怪笑一声道:“好啊,既是这样,骆家就先拿你这反复的小人开刀。”
抖手一掌拍向瘦老头儿,瘦老头儿细眉一扬,刚要出手。白胖老者疾闪而至,道:“老猴儿,让给我吧。”
他挺掌迎上,砰然一声,他一晃退后—步,俊逸年轻人居然没动。
显然,使内功掌力,“风尘二怪”居然不是这俊逸年轻人之敌。
连李燕豪都为之一怔。
只听白胖老者道:“老猴儿,咱们走眼了,这小子挺扎手的。”
人影连闪,敞厅内又一下子掠进十几个来,为首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面目阴沉的白衣人,一个是个四十上下,唇上留着小胡子的青衣人,其余的清一色是黑衣汉子。这十几个人一掠入敞厅,连同那瘦高汉子立即围住了李燕豪跟“风尘二怪”。
瘦老头儿哼、哼一笑道:“这就是乱交朋友的好处啊!”
只听阴沉白衣人道:“老爷子,姑娘、高少爷三位请退后一步,让属下等来收拾这三个匹夫。”
瘦老头儿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也不怕风大闪了那根舌头。”
面目阴沉白衣人森冷道:“在下管一绝,忝为骆府总管,你且看看管某的口气大不大。”
他冷然一摆手,青衣小胡子跨步逼近,冰冷一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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