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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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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我努了努嘴:“不必了,我并不感兴趣,这东西晦涩得很,就跟从前师傅要我看的那些书一般的晦涩,你喜欢看,自己看去。”
  我强作自如地离开,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吃味。
  狐狸却在背后喊道:“不若下次我借些容妆素养的书来?”
  “不需要。”我摇摇头,大步出了房间,愣愣地想着还有那种天书吗。
  回廊转还,两个近侍随同,两旁过道上的侠士冷眼瞧我,其中一个颇有些杀人的凶狠,貌似我有些地方不对他的胃口。
  贾澜一干人住在三楼,这边楼梯左右两侧便是秦天和朝峰的房间。二重门的建筑,不到十步的距离便是分别守了六人。
  人影长长地打在窗纸上,戍卫依旧亲疏有别,外间站着的那一双一如既往地像是监视,正若从前我所知道的。可谁又能单用眼睛去看守异心,我无奈地看着贾老爷导演的这闹剧。
  一楼喧闹得很,凑近一看原是众人围观一个少年作画,我近前一看,眉眼便冷了几分,心生阴寒之意。
  纸上墨挥诡谲,朱笔肆行,画的却不是什么苍山大河的盛景,而是独行暴徒的狂佞掠杀,头颅堆叠,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这是什么样的人,脑海中竟存有这般景象。
  我打量着他,恍惚一思忖后,竟对上了他抬眸看我的眼神。
  刹那间的交错,这少年却不是别人,而是半年前擂台上的那个白衣男子。
  “你能看出什么?”
  他淡淡地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是冷是暖。
  我略略抽搐了嘴角:“旁人见了什么,自然我便看到什么。”
  转身离开,我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不安。从前我并未察觉他的真实身份,直到方才答话时我不经意发动探知,感受他戾气深重时,才惊觉那画中仿佛并不是幻想,而大有可能是他的过去。联想种种,不由地断定,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正是江湖人传北朝不世出的名将——宇文序。
  他喝了一声,浑然外露的霸气:“站住!”
  不待我回身,身侧两个近侍已经亮出了刀子,与他对敌道:“放肆,我家小姐岂容你大呼小喝的!”
  宇文序眨眼间动了神行步绕过了他们来到近前,与我不过一臂距离,却没有过分动作。两个近侍措手不及之态地瞧着宇文序,与此同时,围观之人松开了一条路来,绿裙粉罗的女子轻步近前。
  她恍若周身生光,冷傲孤高,让众人不得不为其摄去神思,但宇文序只是扫了她一眼,继续逼问道:“你能看出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也那般看着我,一时间野店的喧闹压了下来,静得诡异,仿佛人们都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来,只是:“凶手。”
  宇文序邪邪地挑了一下眉毛,旁边绿裙粉罗的女子轻笑出声,宇文序深意地横了她一眼:“笑什么?”
  女子却是娇俏地扭了扭身子,无限风骚,朱唇努了下,酥入骨髓的声音道:“少主,莫道王家女子也是俗物。”
  问世间,能够有两般姿态,且都做到极致的女子该是举世无双。
  宇文序继而冷冷地瞧了我一眼,沉默不语,这时人群早已沸腾,细碎杂乱的声音都在议论“王家女子”四个字。
  此行我们甚是低调,住店时也是以龙家镖局的名义入的册,且出行时当真是携了趟镖,他是何时看出我们身份的,如今他们似也是不打算继续隐匿的样子。
  我呵呵笑了笑,既然他暴露我的身份,大约也有准备我会揭了他的底:“人说南北朝是,南北朝非,未料这是非的主子宇文序能来到这龙城野店,不知道是来一览民俗风貌呢,还是刺探军情,方便他日践踏我大好河山?”
  话一出口宇文序笑了三声,携了那女子飞身离去,眨眼便不见人影了。看来即便是高手如他,也不敢挑起这数百南朝子民的怒来。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便是赌赢了,只是由不得自己放松下来,怔怔地立在当场深觉那少年极可怕。
  ?

☆、萧萧幕雪送清秋

?  我们因着已经暴露身份便不能久留,次日李世兰便着人马启程。我等在野店前面的空地上,瞧着满山好景致,李雪狐依旧在旁边看书。
  入目一架马车,是由个花枝招展的婆子并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驾着,这样的配搭我觉得很是奇怪,不禁也在揣测到底是什么行当的人。
  那婆子面色淡淡的,却是个见人便可以眉开眼笑的角儿,瞧着她和店家的马夫讨价还价,大的嗓门,尖细的声音回响着,那脸上的脂粉都筛了一地。
  我遥遥一指,阿卢整好从那处迁马回来,回头一看。
  “那人是作什么的?”
  我问他,那婆子似也往这边瞧,笑嘻嘻的样子,远远地点头哈腰。
  阿卢哧了声:“是个牙婆子,听说是往三山崖城去。”
  “三山崖……离三岔河不远……”我喃喃状说着,想了想,复又说道:“三山崖城听闻是吴地身为繁华的一处所在,堪比京都。”
  阿卢点头,身旁的马儿忽然一阵长啸,从天而降两个黑衣蒙面的家伙,直逼正要迁往后院的车架,正是那牙婆子的那乘。
  架前的那男人,虎背熊腰,凶狠地一凝眉:“不要命的,只管放手上!”
  阿卢忽地叹了口气:“不是冲着咱来的,不过也别凑这热闹了,赶紧离开才是。”
  马车的帘子撩开了,几个清秀的脸庞争相往外探看,其中一个只需一眼,那便是难以忘怀的俊秀容颜,雌雄难辨。
  来人与那大汉纠缠得厉害,狐狸也被他们这阵仗搅和得没了看书的兴致,用那微冷的眸子打量着他们的恶战。
  那婆子没有丝毫惊慌,眉眼之间透出一种事态尽知的了然状,或者说她有恃无恐,从她弯转五指腾出一股戾气之时,便暴露了她高手的身份,气障铺张协调,爆发力强,聚气为武,招招凌厉,兼之动作迅捷,该是难得的阴阳玄术高手。
  秦天看了会,淡淡道:“那婆子是青阁的人,除了青阁,没有馆子能够有这般高手压车的。”
  在我的映像里,青阁是吴地最为有名的一家男馆,美男如云之地,灯火不熄,即便是白日时分依然是客入似川,与昔日的莺坊并肩而提。
  狐狸忽而发动主仆印,私下道:“丫头,这招你可以变通着用,记住她发招的样子,如何聚气,如何打向对方,仔细学收敛放纵之术,阴阳家的招数和你所学的气剑极其相似,若是和此等凡俗之子干架,于他们来说,你气剑的三成功力便是十成,那婆子所学撑死了也只有你四成功力的效果。”
  秦天觑了狐狸一眼,他并不懂为何我和李雪狐深意地看向彼此。
  围观者渐渐多了,那婆子和大汉两人与来者激斗着,平分秋色,一时间看不出胜算在哪一方,倒是不管如何收尾,此客栈绝对是输家,这破坏的屋舍物什实在数目不小。
  那婆子聚气成鞭,画形成阵,一招将前后夹击的黑衣人震开了三丈,树叶纷纷下落,一地的残枝死禽,多是鸟类的尸体,也杂着些虫蛇。
  阿卢倒抽了一口气:“那老娘儿们当真是……是……厉害!”
  前后出场的四个黑衣人忽而腾身跃起,摆了个前三后一的阵来,人未动,地面上却隐隐显出阵符,紫红色的气障爆开后,那婆子凭空地被打在屋舍上,又重重地弹向地面,那一击发动时,我的耳朵明显感觉到有种嘶嘶的音穿过。
  等我回过神来,李世兰慢慢松开了捂住我耳朵的双手,冷冷的表情说道:“方才那招最伤耳朵,蜀中项君一族绝技之一便是这个了,血音阵势,下次他们发招之时记得捂耳,不过……只是在观战的时候。”
  周遭的人都在搓耳朵,阿卢边搓边啐道:“殃及池鱼,殃及池鱼!”
  狐狸苦大仇深地抹去耳朵流下的鲜血,看向我,道:“没有防备,也没有李兄给我捂耳。”
  李世兰疑道:“这招数虽厉害……但以雪狐你的功力不至于如此啊。”
  我是知道狐狸的听觉最为灵敏,故此它所感受的刺痛该是我的十倍不止。
  于是,就见着狐狸淡淡地笑了笑,敷衍道:“大抵还有上火了的缘故。”
  “上火?”
  我没心没肺地也跟着笑了。
  灰尘尽散,山道已经被残石墙泥堵住。
  婆子的耳际现出一抹鲜红,那大汉过来扶住她,恶狠狠地看向对手,四个黑衣人忙不迭地奔向马车,砍断了缰绳,抬着马车欲腾空而去,然那婆子拾起脚边的几颗石子掷去,正中马车底部几处,忽见那马车底部木板四开,掉下来五个素衣男子,黑衣人不再恋战,施展着轻功急速离去。
  “是青阁的人,从来都没有活着离开的,何况……他们这样的姿色。”那陌生的男子云淡风轻地说着,持剑立于二楼栏杆上,足下轻点便落了下来,眼神微冷地扫过众人,目光定在了狐狸身上,笑了一笑便走了。
  李世兰拍了拍阿卢:“还看,着人去把那堵路的石头什么的清一清。”
  狐狸瞅了瞅我:“刚才那个剑客……”
  我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狐狸挑眉道:“他有些怪怪的。”
  我道:“天下剑客没有不怪的。”
  子弟兵们忙着和客栈的伙计们收拾山道上屋舍的残骸,狐狸眼神却定在了一处楼梯旁,那处完好无损,却是恶战的中心地带,那婆子和黑衣人在那处过了不下十招。
  狐狸扶着支撑楼梯的一根柱子,说:“这根圆木,我们要了。”
  我疑惑,问道:“李雪狐?”
  狐狸皱眉:“作甚直呼其名?”
  我左右看去,幸好没人注意他的胡话,道:“这是别人的楼梯,楼梯,楼梯!”
  狐狸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道:“只是这根圆木,带走它,会有用的。”
  话毕,狐狸拉着我闪到一边,大喊道:“小心,楼梯要塌了。”
  那处楼梯应声而塌,一个年长的伙计笑道:“就知道这楼梯撑不住,若不是现在塌了,待会还是要把它拆了重新搭建的。”
  狐狸挑眉,不怀好意地笑,对我道:“我们是做好事了,瞧。”
  那婆子与店家争执不过,只好赔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那五个容貌不凡的少年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甚至有人唏嘘道:“得了这样的美少年,也难怪现下的人不喜欢婆娘了。”
  我目送着他们被领进客栈,那壮汉推搡着最后的一个瘦弱少年,骂骂咧咧地说了句:“这路上再给爷找麻烦,小心你们的皮肉!”
  婆子瞅着秦天和李雪狐多看了几眼,阿卢打趣地看向秦天,说道:“秦公子也是入了那婆子的眼了,雪侍卫也是呢。”
  话毕,一旁观者也看了看秦天和李雪狐,多有微微颔首附和者,倒差点气出了狐狸那一口老血,活了这么些年尽让他们给调戏了。
  在场亲随皆暗笑,肩膀抖动面目扭曲者甚众,唯有狐狸和秦天两人相视无语,难兄难弟一般地互递眉眼。
  李世兰干咳了几声,大家散开去。
  天空开始飘下了雪,无风的山里,鹅毛一般轻盈地落下,这似是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李世兰扬声道:“大家动作快点,在雪下大之前得赶到镇上,不然要耽搁好些天了。”
  众人诺着,李世兰催我到马车上去,李雪狐半刻后才进来。
  ?

☆、误了谁造化弄人

?  顶着几片雪花,狐狸钻了进来,带着一截木头,看样子只取了圆木的一部分,略显红色的部分,躲在隐蔽处,幻化出了爪子,粗粗地雕刻它,剔除色泽不纯的地方。
  “我的爪子还有这般用处,可有趣?”
  我呵呵地笑着点头:“却是,不过……世上可没有名匠李雪狐,或者是李记刻刀。”
  他瞪了我一眼:“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而且一般的刀都不能动它分毫,你以为呢,只是有趣?”
  话毕,他将那东西放置在我手中,那赫然是一朵血色的木莲。
  他道:“终于等到了这样一朵木莲,骨镯虽集了我的精血,得了至上之水,但始终是缺了构成五行的全部要素,现在得了木莲,便是离五行齐备更近了。”
  “这木莲比我见过的最好的巧匠雕刻的都要好看,它的颜色令人着魔。”
  狐狸将那木莲幻化,嵌在骨镯上,皱了皱眉,面色微凉,道:“木莲得水,血养木莲,这才是上好的妖镯……其实,如非差个十来年,它也是化了精怪的,哪里能够让我们取了来做了这个,造化弄人,也算是它的命数。”
  闻言,我憾色道:“哦……有些……”
  “不公平?……哈哈……断了根的树木草植,不论你已经修了几百年,仙道妖道都是无缘了。”他又笑了笑,笑得心寒的模样:“世上没有什么是公平的,只有存在才是真实的。”
  我撩开车帘探看他们清理的进度,客栈拐角处一个灰袍低垂着头走远,但他那猩红的眼神却留在我的脑海里。
  李雪狐道:“刚才那个人最好不要是无妄城的人,不然刚才那四个高手就要给他打牙祭了,他们最是擅长循着血味搜捕猎物。”
  “血?刚才那四人并没有流血。”
  他道:“刚才那婆子虽致其内伤,不怎么见血……但是他们内部的脾脏受创不轻,概是有人吐血不止,便是连我都嗅到了那血腥味了。”
  “无妄城,嗜死人之血的传说是真的吗?”
  他点点头:“至少据我所知是真的。”
  “那……纵魂?和尸体交谈……的传闻也是真的?”
  他邪邪地咧嘴道:“你从司阴老头那里知道了不少东西呢。”
  我道:“不,也不全是司阴告诉的……雪姬以前说过不少,不过……我从未认真看待过,毕竟这些太荒诞。”
  他似乎忽然来了兴致:“雪姬?雪姬是谁?从未听你提过。”
  “你也从未问过,不过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在我七岁的时候雪姬便失踪了,那年发生的事情很多,我也记不太清。”
  他眨了眨他那失落的眸子,弯起了没有笑意的嘴角,道:“三年确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物是人非,想必你也习惯了。”
  习惯了?
  我问着自己,终是摇摇头:“从未习惯过,只是不得不接受,但是接受不等于习惯……譬如直到现在我都还没习惯这个世上有鬼神妖魔……更习惯不了神仙也可以无情……”
  李雪狐说
  “哈,哈……”他像是听了极好笑的事情,道:“最是神仙无情,你有什么习惯不了的,你没发现一直以来有情有义的都是我这只妖精么,还是狐狸精。”
  说神仙坏话的是妖精,这点从始至今一直都是确定的,但是我面前这个妖精却是比神仙还要有情有义的,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开始这么定义他了。
  一个不知道从前造过什么孽才堕入妖道的妖精,一个曾与红狐为伍的妖精……大约我如此认为,也跟他平日的自吹有关系,譬如方才。
  他轻哼着歌,作出一副散漫的样子,可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却似落寞得很,阴影中隐藏着另一半的表情。
  “别以为你是龙家的就横了,老子杀的人都可以堆成一座山,小心点,别惹我,不然剜了你的肠子,用肠子勒死你这死犊子,滚开。”
  窗外凌乱的土石堆旁赫然站着一个衣着邋遢的大胡子,敞开的衣襟露出深红的胸膛,几道疤痕横亘,年岁已久。他醉红了双眼,正呵斥着一位子弟兵,而在子弟兵后面瑟瑟地站着一个女子,一旁地上散着一个筐并着一些野菜,不用说,这些都应是他的杰作了。
  “这位爷,奴家想借个道,可否动一下。”
  那女子怯怯地说着,柳目盈水,话毕嘴角紧抿,不敢抬头。
  大胡子左移右移地挡住女子的去路,狼光毕现,盯着女子丰满的胸部,以及她的翘臀。
  “动一下?当然,入夜了,你想让爷怎么动就怎么动,哈哈哈……”
  大胡子说着,无不□□的眉眼,伸手去拉她。
  闻言我的脸诡异地发烫,李雪狐却笑得春心荡漾。
  那子弟兵眉头皱了皱,一柄刀已经出鞘,大胡子那扎呼呼的胡子已经半截落了地。他的招数并不似龙家所有,但亦是上乘的功夫,且快得不经察觉,出手精准。
  女子脸上有一抹惊讶,但也是稍现即逝,转而盯着大胡子又怒又羞的大胖脸。
  “□□娘的,敢跟老子杠。”大胡子一手空拳操了过来,子弟兵收了刀,正面用手挡了一下,他的力气不敌大胡子,被推开一边,但很快又轻捷回身,一指点了大胡子的脑门。
  立时大胡子额上青筋暴跳,眼珠彤红,有种要爆破的趋势。
  “别动,刚才那一招是‘一指殁’,若是不给你解穴,再走几步你必死无疑。”子弟兵一面正色说着,一面点头示意女子快走。
  “什么,一指殁!”
  “听闻一指殁是烈火老祖所创,失传已久的点穴功,这少年竟然会。”
  “一指殁又名七步断魂,刚才他走了四五步,也就是说再走个三步,或者,或者两步就要丧命于此了!”
  围观者不失时机地点评着,窃窃私语反而更添了一分紧张来。
  ?

☆、红颜消得乱疏狂

?  大胡子愤恨地原地骂道:“老子是鹿镇山庄的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在我头上动土!”
  话虽如此霸道,不过他倒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蛮气,站在那里不敢再多走动。
  李世兰道:“你行不义之举,就算是鹿镇山庄的庄主来了,这事情也是这么办。不过,若是阁下能够息怒哪里来,回哪里去,这穴道便立刻给你解了,阁下也别再拿这件事情找茬。”
  大胡子打量了会儿李世兰,冷道:“原来就是你这么教这些狗崽子的,还是龙野涎这么教的你们?”
  李世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戾色,却道:“我家主公的名讳阁下还是不要拿来开玩笑,这件事情,算是我下属办事过激,阁下也好自为之。”
  他使了个眼色,那个子弟兵停顿了一会,看了李世兰,旋即上前解了那大胡子的穴道,一脸不甘。
  忽然狐狸笑了笑,道:“李世兰果然是李世兰……这样的脾性,这样的手段。”
  我不解地看向狐狸,思考着他的话,并不太明白他所指,手段指的什么,惩罚自家人吗,还是对那大胡子一再隐忍,可能吧。我转而再看向那大胡子,只见他脸上的气色慢慢地恢复平静,不似早先的狰狞。其实看他不能动,想发脾气又不能发脾气的样子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李世兰冷道:“郭子戚,办事鲁莽,寻衅滋事,自己领罚去,三日内别在我眼前晃了。”
  那个叫郭子戚的子弟兵瞪了李世兰一眼,交出了一个牙牌与阿卢,僵硬地迈着脚步退了下去,拳头始终没有松开,他的脸虽背着李世兰,但是眼神却未离开,那种凶狠更像是想杀了李世兰,或者还只是在恼那个大胡子罢了。
  阿卢看着郭子戚的背影皱着眉头,和李世兰深意地错目而交。
  “碰上他啊,看来龙家的人也没辙,只是这小姑娘出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谁不知道那单二胡子是出了名的好色霸道,唉……”
  “你小点声,别再惹毛了那厮。”
  旁边闲与热闹的看客议论着,不远处大胡子面色微有得意之色,大步流星而去,又平静了,只有那满地的野菜和那个散落在一旁的筐子还看得出这里曾经发生的,所以,刚才即便是再如何激斗,也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对于这些意兴未尽的部分看官来说,今日这热闹分量不够足。
  “鹿镇山庄……姓单……我好像听说过单氏坐拥鹿镇山庄是近五年内才有的事情,狐狸,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的庄主会让位,然后又忽然消失?”
  “知道。”李雪狐挑了挑眉,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灿烂地一笑,然后挤出了几个字:“想知道啊?”
  “然若我真想知道,你可否明白告诉?”
  我报以我自以为最纯真的笑看向他,但是李雪狐忽而一脸嫌弃的摸样推了推我。
  “啧啧啧,别,本公子不吃这一套,呐,你气剑再进一层,我便告诉你这个五年前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李雪狐的笑容一点点地收拢,末了只剩那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凝视着我,我耷拉着脑袋,丧气极了,这条件够苛刻的。
  “否则没得谈,懂?”他纤长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不经意触到我的鼻尖,从他指腹传来的寒冷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我就这般呆了看着,他淡淡地笑,然后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
  那种小表情,我已经懂得,他在掩饰自己的虚弱。
  明明很虚弱,这死狐狸,靠术法维持人形,这本身就是一项非常耗费法力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天,对于狐妖来说总会莫名难熬,一年之中精气的保存更为艰难,兼之刚才施展的那个术法该是极其耗费法力,现下……需要几只鸡,最好是活的,嗯,虽然这样听上去比较残忍,但是师傅说过,这样生灵的精气不会流失。
  拨开帘幕,外间的雪萧萧肃肃,铺天盖地。
  我溜回了客栈,想着去后厨弄一只鸡去。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张扬,要神不知鬼不觉将它带进车里,所以早前几只鸡的计划不成。”
  忽地,一小厮笑道:“诶,小小姐,有什么吩咐啊?”
  赫,吓了一跳。
  极目望去,内间的人被这小厮一嗓子都给吸引了过来,除了极其喧闹的一处。
  “不用了,我只是看看热闹,不必招呼我,去忙去忙。”
  原来内间有人在斗鸡。
  “咬死它,对对,啄它!”
  “加油,加油,黑魔王,加油!”
  “欧,哈哈哈,我的黑魔王赢啦!”
  “真晦气!”
  “诶,黑魔王又赢了,这都第几场了?……”
  “今天第十七场了。”
  “小霸王也不能赢黑魔王,看来黑魔王是战无不胜了。”
  “这死鸡!看我不给你颜色看看,还三两银子呢!屁都不如!”那人恨死了自己的斗鸡输了比赛,正十分恼火地四处找人脱手这只鸡。
  “要买么,这……折价,二两银子卖给你了。”
  “二两银子?不要。”
  “那一两银子,再不能少了,我可是三两银子买的。”
  “我买了它,有黑魔王在这里,我也只有输钱的份啊,不要不要,你去问别人。”
  “诶,小霸王其实还能打,你看这羽毛,你看这脖子,你看这眼神……喔……别走啊,别走啊。”
  天呐,那只鸡分明已经昏厥了,那死鸡眼还有眼神?
  “我买,一两银子是不是?”掏出了一两银子,我欣然买下了那只昏鸡。
  “好叻,好叻。”他把鸡塞到我手中,走远了几步,又侧头道:“你拿走就不能反悔了,哈哈哈……还得了一两银子,哈哈哈。”
  他很是高兴的样子又去看斗鸡了,留我在这边哭笑不得。
  大厅不远处,一个披着斗篷的老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他身旁的小孩给他斟茶,继而坐在那里目光呆滞,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像是没了魂灵一般。
  没有多作停留我出了大厅,外面雪又下得大了些,几个喜弄风雅的男子在那里品茶赏雪。
  李雪狐看着我神秘兮兮地从披风下面拿出一只鸡,纤长的手指戳了戳额头,一副深意至极的表情:“丫头,你是想干嘛?”
  我挑眉一笑,发动主仆印道:“吃嘛,旁人都不知道,就我自己弄来的。”
  “我……”李雪狐笑了笑,说:“很久没吃生的了。”
  “很久没吃?多久?”
  “好像有三百年了……”
  我自是有些吃惊的:“三百年?”
  他若似努力地计算着,终道:“可能更久一点,四百年也许。”
  “好吧,但这样对你修复元气好,你比我清楚。”
  李雪狐微笑说:“你转身,我生吃的样子可不俊了。”
  我并未说些什么,却在内心腹诽得热闹:呃,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初见你时,那狰狞得,啧啧。
  ?

☆、三川佳酿玉臂横

?  那之后一路南下,五日余我们方抵达吴境,彻底地出了龙城辖地,乔装进入了阴阳家和乐家活动密集的三山镇。
  暮色渐浓,但这个不夜城却似越夜越美丽,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酒香,亭台楼阁座宇连绵,管弦丝竹,才俊美女,无处不是欢歌笑语。
  “今日我们在这里宿夜,明日继续启程。”李世兰如是说道:“这里十分古怪,你们提防着些。”
  阿卢却略带笑意地嗤道:“如何古怪,怕是师傅您老人家见了这些软玉温香就膈应吧。”
  李世兰瞪了阿卢一眼,转眸看了看我,又咳了咳,严肃地对阿卢说:“小姐面前如何这般放肆。”
  阿卢也瞧着我,呵道:“师傅眼神不好,分明是少爷,哪里来的小姐了?”
  李世兰不与他言语了,转着玉扳指便往前走,阿卢讨了没趣又转而拉着李雪狐说话,只听他有些邪魅地说:“雪爷,你见识多,今天兄弟们如何消遣,有何高招啊?”
  李雪狐淡淡地笑了笑不作回答,阿卢不泄气,继而摇晃了两下身子,左右瞅了瞅李雪狐,一副疑惑颇深的表情:“怎么了,这么少言语,我师傅那般也正常,怎么雪兄也寡言少语的,好像一点都不着迷这温柔乡!怪哉怪哉,莫非这里就我一个正常男人?”
  我哈哈一笑,递了阿卢一眼,无可奈何这些所谓正常男人的色心萌动,自顾自地背手踱步走着,十分惬意。
  显然这个三山环抱的小镇还没有受到寒潮的影响,温暖得很,人们穿得也较单薄,此前也曾听闻这个地方的冬天极短,只不过一月的样子,终是此刻亲见了,又生发了别样的感受。
  说是镇,其实人口稠密若城,又因悬崖峭壁景色壮观,并着周边一小片地区得名三山崖城。
  这里传闻易见鬼神之迹,所以外客途径此地或雇一两名当地人为向导,一则可以知晓民俗禁忌,不至于乱闯乱撞触怒了鬼神,正如我等一进城时就被警告过城外三里有几处禁地,不要命的可以去逛逛云云,二则可以带着某些慕名而来,同时又有特殊需求的男女直捣名巷佳坊,这其实是三山崖城最吸引人的地方,“三川佳酿”、“玉臂横陈”,尤其对于男子来说无可抗拒,至少在我认识的那些男人中找不出几个来。
  野史传言老吴王曾动念迁都于此,不但减了此地赋税,还投了巨资来,明里暗里不知为这烟花柳巷贡献了多少,不过如我们所知的迁都一事始终未竟。
  李世兰道:“这强龙难压地头蛇,阿卢你行事要收敛点,别惹了麻烦。再者随行的护卫已分出二十来人送镖,你得给雇主写信言明,尤其写清楚他们何时何地交镖。”
  阿卢诺着,眼神闪过一丝不适,随即掣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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