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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囚徒[二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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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人道的期限,那么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给出人道的劳动量。
再考虑细节的话,不难想起那个叫恩什的人对温舍狂吼的几句话。
……你真要这样下去吗……
……他们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
好的,假设他真的处在一个被上级压制的状态,那么他的办公室如此简陋也就有了答案。
但是他看起来不是会得罪上级的人。
他们本来都是柏林的党卫军,被贬下来到荒郊野地看管一群犹太人,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呢?
该死,脑容量不够了,她总觉得自己快要能知道什么了,但是一晃神思路又断了。
阿翁继续回忆,从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为止,让她做出各种判断的点点滴滴。
对了,杀人。为了尽快建成营房,当然需要大量劳动力,但是为了遏制疫病他也需要杀人,但是断胳膊断腿的犹太人为什么不能扔在一边不管,也一定要杀呢?
因为食物不够。集中营绝对是人口严重超标的地方,他既不能为他们征求更多的食物,也不能杀掉太多的人,只好以杀掉不能干活的人来使每人能平均吃到更多的饭。
阿翁一直想吃透这个不合常理的人,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吃透这个集中营以获取生存。原来她一直都错了,不是他在控制集中营,而是集中营在控制他,一切都应该反过来思考——只有吃透这个不合常理的集中营,才能解释温舍的做为。集中营有自己的密码,规矩从来不是看守长定下的,而是集中营定下的,看守长只能去摸索、发觉而已。假设温舍不杀掉得病的人呢?假设他让断手断脚的犹太人也继续活下去呢?疫病和饥饿将远非现在这种程度。没有发现这一套规矩的看守长才会真正让集中营形同地狱,真到了那种地方,阿翁还是不是现在的样子呢?
他对那个被拷问的女人说过的:“将来你的儿子们进了任何一个集中营,都不会比在我这里生活得好。”
这究竟是哄骗,还是忠告?
阿翁也觉得难以置信,也在找自己的漏洞,但是她找不出。按这样的分析看来,温舍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坏。
那她该怎么办呢?难道他杀了这么多人,最后她却无法给他定罪吗?尼塞死在他手里,亚斯和她自己的命都毫无理由地攥在他的手心里,他就没有任何错吗?
不,绝不是这样!
即使他并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并不像别人想象得那么坏,不代表他对犹太人没有憎恨和鄙视,不代表他对希特勒没有崇拜之情。不然何必把那个犹太女人拷打成那样只为找出两个犹太男孩?其实他直接做下拷问不出的结论,是完全是可以让两个男孩幸免于难的,可他动手了!
何况一个杀人杀到手软的人,即使杀人本身不是他的愿望,他又能正常到哪去?
去死吧!阿翁求自己不要再多想了,再也不要发现他作恶的任何合理理由了,就诅咒他吧,让他去死吧!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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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之后
10月里,波兰战败。
几个看守喝啤酒庆祝,居然被温舍罚绕着营场跑圈。
犹太人们想笑,但是不敢。
不过德国打下波兰的速度也太快了,快过了阿翁的想象。不到两个月,这个样子是消耗不了德国多少兵力的。所以还没完,绝对还有别的要挨打。
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附近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大堆砖块,无声地哭着向前走,看样子快要没有力气了。就是那哭泣的样子让阿翁雷击一般记起那个死在看守长办公室的女人。
她几乎可以确定男孩就是那女人的孩子。于是她凑到那男孩身边去,悄悄拿了几块砖到自己这边,不动声色地继续走。
男孩愣了一下,抽泣着说:“谢谢你,我弟弟今天早上因为生病被杀了,我现在很悲伤,所以没有力气。”
阿翁心里抽搐一下,回应:“没关系。”
但是在她到了最那头的时候,竟被站在一旁监督跑圈的温舍拦了一下。
阿翁低着头,想装作不知道一样地绕过。但是温舍直接开口了:“把手上的砖放下。”
阿翁咬咬牙,一边蹲下把砖放下一边暗自给愣在一边的男孩递眼色,意思是赶紧把砖放好,这样即使她这边的砖多了也没证据是从他那来的。
虽然温舍杀人是不需要证据的。
砖放下后,温舍低了会儿头,又看向她:“十五块。”
阿翁低着头说:“我数多了。”
“不管怎么说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温舍语气平缓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按这个工作量来吧。”
阿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回答呢?”
“我……只在有限的次数内……有这个能力……”刚一回答完,却发现温舍有向那男孩走去的趋势,她马上改口,“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蹲下去重新码好砖,一用力搬了起来,绕过温舍踉踉跄跄地前进了。
晚上回到营房,阿翁累得连饭也不想吃了,趴在床板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亚斯说:“我现在才觉得你那句‘在集中营里互相帮助是活不下去的’非常有道理啊……”
阿翁恨得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苏联语教程被迫中止,阿翁很快睡着了,不过夜深人静时她又因为胳膊酸疼而疼醒了,用酸疼的左手揉着更加酸疼的右手。从窗户看出去,那个小楼的三楼窗户还亮着微弱的光,或许是那台灯发出的。
该死的。
有个看守会监督阿翁的工作量,这意味着从那天起她真的要这么干下去了。算他狠。随着时间推移,阿翁心里越来越火大。或许是看透了他只会死板地按章办事,而不是丧失人性和喜怒无常,阿翁不再像以前一样害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杀掉。
温舍也隐约觉得那孩子没有那么怕他了,至少不是一见到他就发抖了。这很让人担忧啊,他有干过什么和蔼的事情吗?为什么她就不那么恐惧了呢?
温舍承认她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孩,他认为也只是这样而已。他在集中营里压抑太久了,他太需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做他生活的调味剂。而她就可以满足他的这一需求,她很特殊,说话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所以才会不自觉地想接近她,但是只要接近她,必然是以看守长对犹太人的惩罚为借口。无所谓了,看她那一脸受了欺负的模样,也让温舍心情莫名的好。
有时这份对于犹太人的特殊兴趣让温舍有些忧虑,但是想想,如果她生病了,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她的。就是这样的,她是个有趣的调味剂,也只是这样而已。
“温舍,我说话你听了吗?”恩什不耐烦地敲敲桌子。
温舍点点头,想事情也不耽误他听:“所以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活活打死呗——如果你也没有办法的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最狠的就是倒吊过来打脚踝”温舍无奈地说,“但是比这更狠的办法你一定用过了,我承认这方面我不如你。”
“呼……”恩什出了口气,眼中带点狠意,“为什么有些犹太人就这么嘴硬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小,差不多就这么高……”恩什比划了一下,又说:“居然忍受了这么多天不说一个字……”
这也是个笨人,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救自己。或许是恩什比划出的那个高度,让温舍又想起她了。
他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是说,有一帮犹太人藏匿了起来,定期从外界向犹太人区送食物、日用品甚至武器,方式不明,是吗?”
恩什看起来很低落地“嗯”了一声。
“然后被逮住的这个孩子不肯说出藏匿地点和输送方式——或许我有办法知道藏匿地点,而输送方式……运气好的话可能也能知道。”
恩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温舍解释:“我这边有一个懂中医的犹太人,她曾经在对方不说一字的情况下审问出想要的答案,而且很确切。”
“犹太人吗?还真是精通这些巫术似的东西……那你打算怎么办?把那个半死的带过来想必不可能了,所以?”
“把这边的那个带过去吧。”温舍说。
恩什点头:“我不反对,但是用你的车。”
亚斯最近脸色不太好,鼻塞、咳嗽、头痛,但是与疫病无关。阿翁给他把了脉,发现是“风寒”。
也会发低烧,也会死人。
风寒,常选用麻黄、荆芥、防风、苏叶等解表散寒药——阿翁背得滚瓜烂熟,但是没有药。
她从香囊里搜出一点夹杂的防风和苏叶,让亚斯嚼着咽下去,勉勉强强控制着他的病。
她骗亚斯说这不是会传染的病,但是亚斯当然不信,只要是感冒都会传染,这点常识他是有的,于是自动时不时和阿翁保持距离。
晚上睡觉时,亚斯也开始背对阿翁睡觉,阿翁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也背过身去,思考如果亚斯也死了,她该怎么办。
由于工作量过大,阿翁这几天都睡得很沉,以至于没有感受到营房走廊的白炽灯被拉亮了。
房屋被照亮大半,但是阿翁睡的那个角落依旧黑乎乎的。
“过来。”温舍的声音把阿翁彻底惊醒了。
似乎谁都知道那声“过来”是说给阿翁听的——就连阿翁本人也这么感觉,但是既然没提到底是谁,她就很想硬着头皮不过去。
从来没有人在半夜被叫出去过,头一次发生的事情,总让人感到可怕。
于是阿翁也没有动静,温舍也没有动静,白炽灯的电流声变得异常的吵,所有人都被阿翁的沉默惊到了——不要命了吗?
亚斯紧张地晃了晃阿翁,但阿翁依旧没有反应,他只好对着门的方向说了句不太明智的话:“对不起长官,她可能太累了……”
温舍那边静了片刻,开口:“那你过来吧。”
阿翁心里一惊,亚斯居然就已经走了过去,站在门前。
温舍不紧不慢地说:“我会掰着手指头数到三,在那之前给我过来。一。”
骨裂的声音和亚斯的惨叫声让阿翁立刻爬下床板冲到了门口:“放开他!放开他!我会听你的!”
温舍放开手,亚斯靠着铁栏门狼狈地坐下去,右手小指弯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淤血使他的关节处发紫发红。阿翁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他的伤势,就听门一开,一只大手伸进来把她拽了出去。
当阿翁知道温舍找她去干什么的时候她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温舍隐约感觉到这次以她自己的性命威胁她已经不管用了,或许另一个更管用:“那要我把他的十个手指全掰断吗?”
阿翁怔了一下,权衡过后摇了摇头:“不可能……”
听到这回答温舍倒是有点高兴,但是矛盾的是,他必须得到另一个答案:“那要我杀了他吗?”
“你会这么做吗?”
温舍倒是很诧异她这么问,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你想试试吗?”
被逼到绝路了吗?她对温舍的揣测就只是揣测,决不能拿亚斯的命来检验。阿翁攥紧拳头低着头,半响,松开了拳头:“我知道了,走吧。”
她半天没有把头抬起来,肩膀抖动着,看起来非常的冷。温舍觉得,自己好像又把她折腾哭了。
这一年来,她头一次踏出了集中营的大门,温舍把她双手绑起丢在汽车的后座上,自己坐在副驾驶,恩什在驾驶座上等候多时。他嫌恶地看了阿翁一眼:“上帝啊,可真脏,看来你这车回来之后要好好洗洗了。”
阿翁双手捆在背后死死地抓着车座的软皮,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恩什的羞辱。
只能再干一次丧尽天良的事,或者牺牲亚斯吗?
不,不一定的。
想到这一点,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如果她本人不在了呢?
这样的话,亚斯的性命不会因她而受到威胁,那个可怜的女孩也不用因她而背叛同伴。这是聪明的阿翁所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我真就如此弱小吗?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吗?
我就只能按你们说的做,受你们摆布了吗
不,不是的。在这一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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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车子很快驶入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的路标上写着几个街道的名字,阿翁都有印象。
机会只有一次。
车子拐过一个弯后,她心一横,颤抖着从自己的香囊中掏出几粒草籽。
“温舍。”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他心脏一紧,转过头来。
这是阿翁的赌博,强度类似于输光所有钱的赌徒,把外衣压上,赤膊上阵的最后一局。
“你们需要审讯的人还有多少呢?我就算死,也不要继续这样活着。”说罢,一仰头,把草籽吞了下去。
那一瞬间,温舍竟做出了他自己也想象不出的反应:“该死!你吃了什么!恩什,停车!”
“什么?”恩什愣了一瞬,猛地踩下刹车。
温舍飞快地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似乎想把阿翁拽出来。而在那之前一秒,阿翁从另一个门冲了出去,没命地逃!
温舍和恩什都是一怔。
“该死的犹太猪!”恩什以气疯的状态掏出枪突然向着阿翁逃跑的方向不停地射击,吓得附近建筑里的居民失声尖叫。他们当初只想到黑夜可以让人不知道他们的车里坐着犹太人,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却忘了黑夜也是最佳的逃生时间,这时的阿翁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温舍本来可能追上去抓住她的,但是恩什竟突然开始开枪了,他要是冲上去很可能被枪打到,他只能大喊:“等等,恩什,你这笨蛋给我停下!”
阿翁记得这个镇子的大街小巷,她知道再拐过一个弯,就是一片很复杂的街巷,在这黑夜中一定有藏身之处。
但是背后的人很快停止了枪击,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快得让人无法想象!
会被抓回去!
阿翁拐过弯时觉得,追来的人似乎已经到她背后了。这时有人突然从身侧拉了她一把,当时她以为自己被抓到了,奋力挣扎了一下,一回头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一双灰黑色的眼睛。而这个好心救她的人怕她突然大叫败露行踪,用什么很坚硬的东西打在了她的后脑,她当场就昏了过去。
而对于追过来的温舍来说,阿翁就好像前一秒就在他眼前,拐个弯之后就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离开军校后好久没做这种爆发性运动,让他一时有点透不过气来,他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着这条幽深的小巷,第一次心里空空的,不知所措。
其实阿翁的这场赌博,赌的是她的能力对这两位长官来说有多重要。如果真的很重要,那么一切应当是会按她所想的发生的。而温舍的反应,已经远超她的想象,那简直就像是无法接受她的死亡。不过导致的结果却是一样的,甚至温舍当时的慌张更利于阿翁的脱逃。
“她醒了,凡。”有个女孩子的声音这么说,然后有谁走了过来。
阿翁后脑一阵钝痛,吃力地睁开眼睛后,看见一个比自己稍大的女孩和……一个更为年长的男孩。这感觉……仿佛置身于异世界。
很快她明白了,不是异世界,而是她回来了。
惊喜让她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就好像一发声就会哭出来。
半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那男孩,突然记起了什么:“是你?”
男孩笑笑:“看来你记得我,是我把你从沿街巷那边带过来的,我叫凡·希尔,21岁,我想我应该比你大。这位是艾薇·夏洛克,她还有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都是朋友,日子长了你会逐一认识他们的。”阿翁一扫眼看去,这个屋子里有大约十人左右,除了艾薇全是男的。灰发灰眼,全是犹太人。
艾薇也很热情:“叫我艾薇就好了,我16岁,我想我也比你大。”
“不,我也16岁。”阿翁摇摇头。
的确,阿翁和同龄孩子比起来,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都更加显小。
她坐了起来,发现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艾薇马上解释:“我帮你换的,当然他们全是背过身去的——对了,凡说你当时正在被党卫军追杀?”
“是的,差一点就被抓住了,我从集中营逃出来,他们想抓我回去。”阿翁向凡低了低头,“所以谢谢你,希尔先生。”
“集中营?”角落里有个醉汉冲阿翁晃了晃酒瓶子,“你这丫头可真能干,居然是集中营?哈!我还以为是犹太人区逃出来的!”
阿翁反问:“犹太人区?”
“怎么,没听过吗?政府划了一块地方给犹太人住,一天中只有规定的两三个小时能出来,比集中营强点但是也是人□□炸的脏兮兮地方……”
“其他变态的规定还有许多,犹太人不能坐公园长椅,犹太人不能有收音机和自行车,简直就像幼稚的小孩子,可悲的是我们还不得不遵守,哦,还有,犹太人必须佩带大卫之星。”另一人插嘴道。
“大卫之星……是你袖子上的那个吗?是法令规定要带的?”
“嚯,丫头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醉汉大笑。
“我是一年前被抓的,当时要么出国,要么进集中营……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大卫之星是在水晶之夜之后就被要求佩戴的,是为了侮辱犹太人,也是做个标记,按标记抓人。”
阿翁几乎是在水晶之夜之后马上就进了集中营,所以对这些法令一无所知。后来进去的犹太人身上大多都有这种黄色“大卫之星”,但她以为这是犹太教信徒的信物……
“所以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犹太人区吗?”
醉汉大笑两声:“这里是镇子比较偏僻的一角的一栋建筑,我们住在二、三两层的夹层里,你可以称之为密室!这栋楼里住着几个反对非人道主义残杀的非犹太人,他们帮助我们采购。”
阿翁觉得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党卫军准将的话,后果谁也说不准。更关键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镇子被带过来的,所以她回不去,不知道笛林准将在哪。看来唯一的路就是暂时先和这些人住在一起。
“我从今天起就只能在这里吗?”
“不然呢?去犹太人区找妈妈吗?丫头可别这么傻!”
“不是,我想犹太人区没有我的亲人,”阿翁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我只是想知道我能出去吗?”
“额……你是女孩子,我想你还是和艾薇一起留在……”
醉汉说道一半,凡突然插话:“可以。”
“哦,凡……”醉汉摇了摇头。
凡说:“我们定期会向犹太人区运送食物、衣服和武器,你可以一起去,但是在那之前你要把身体养好,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瘦了吗?这样子去是会拖后腿的。”
阿翁一怔——原来这里就是温舍他们希望她审问出的所谓的藏匿地点?她居然被他们救了?!
后来,艾薇拉起帘子帮阿翁洗了澡,她被阿翁雪白肌肤上的累累伤痕吓了一跳。后来艾薇还给了她面包和香肠。于是阿翁好歹是吃了顿饱饭,食物和热水的温暖让她有些想哭。
突然就想起了亚斯。
他生病了,还废了一根小指,现在她逃出来了,他还在里面。
他不会以为她死在外面了吧,对于他来说,她可是一走就再无踪影了啊。
也许就在这一秒,他已经被枪杀了也说不定。
阿翁痛苦地抱住脑袋,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再次油然而生。
阿翁就在这里住下了。琢磨了一年,终于逃离了集中营,但她竟忘记了在进集中营之前自己本就是幽闭状态,出来之后,自然更好不到哪去。天天盼着自由,盼着自由,等到真的逃出了集中营,更残酷的事摆在她面前——她居然还是只能呆在这个小小的方格里。这时才终于明白了,对于犹太人来说,这时代,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集中营,逃狱对她来说,将是件永恒的事情。
凡虽然不是这里最年长的人,但是他很像这里的首领。他是个很令人信服的人,说出来的话一般没有人反对。
在看见阿翁的眼睛之后,有人暗地说这孩子的父母一定有一方是雅利安人,表示不想和仇人的子女同住。但是凡说她进过集中营,很显然已经被德国人当做犹太人对待了,如果他们再把她看做雅利安人,可就太可怜了。
于是阿翁保住了暂时的栖身之地。
凡在这一系列针对犹太人的破事开始之前是个职业摄影师,他的犹商父母早逝,留给他和他的妹妹一大笔遗产——他的妹妹不久前在一次向犹太人区的运送中不幸被党卫军抓住,很显然,这位妹妹,就是快要被或者说已经被恩什打死的女孩。
希尔家的兄妹都有着让阿翁肃然起敬的人格。妹妹就不用说了,哥哥也给人一种心系天下的感觉,至少阿翁认为如果自己有钱的话是不会全拿出来救助犹太人区的人的,但是凡做到了。而且,他似乎一直谋划着类似于武装反抗的东西。他让阿翁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就是那种为了集体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个人的人,非常的伟大和无私。但这种人会让在乎他的人非常担心。
像艾薇,似乎就非常担心。这是当然的,在这里首先年龄上能让她起心思的就只有凡,何况就算是在一大堆年轻男子中,凡也有着成为其中佼佼者的资质,有着那种春风般让人觉得舒服温暖却又让人信服的气质,大概没有女孩子会不爱他——阿翁这么想的时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女孩子……
他们每周五会通过地下道向犹太人区送货物,阿翁来了之后他们一共去了两次,但是每次都以阿翁身体虚弱为由没有带上她,阿翁能理解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瘦弱,即使她本人干了一年的体力活其实体力不错。
本来由凡的妹妹和艾薇洗的衣服已经由艾薇独自洗了,阿翁的到来又减少了艾薇的工作量。虽然依旧是在封闭的地方干活,但是好歹比搬砖头强,伙食也好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不用看着身边的人死去,不用终日担心自己性命不保。
阿翁本身是话不多的人,但是如果只是一起洗衣服而不说话,艾薇会显得有些尴尬。于是两人只好找话题来说。在艾薇的引导下,每次话头都会落在凡身上。
“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了吗?”阿翁问她。
艾薇脸一红,本想否认,却见阿翁问得如此坦荡荡,也就抛弃了虚伪:“没有……”
“为什么不说呢?”
“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反正天天在一起,也就够了,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尴尬……”
这倒也是啊,这事谁会好意思说呢?阿翁表示完全理解。
这时,那位嗜酒成性的醉汉先生在一旁把日历撕了一页下去,阿翁恰好看见今天的日期。
12月1日。
“我们约好12月1日晚上九点在镇上阿尔菲尔大街的拐角处见,没想到会成了这样。”
亚斯的声音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让阿翁一个机灵,如同召唤。
已经过去整整一年,那个男人会来吗?
阿翁突然看向凡,两星期下来,她已经叫上他的名字了:“凡,等下我要出去一趟,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
大家都看了过来,凡背靠墙站着思考了一下,问她:“去哪里?”
“阿尔菲尔大街。”
“嗯,那里盖世太保倒是很少去,不过你去干什么?”
阿翁觉得说来话长,而且也没必要跟凡讲得太清楚:“要解释很麻烦,一定要说吗?”
“也不是一定要说,”凡无视了别人不赞同的目光,“不过我陪你去要安全些。”
“不行!”艾薇直接叫出来,“你不能去,阿尔菲尔大街那边不能走地下道,万一被看见呢?”
阿翁看艾薇反应过激,马上把从抽屉里搜出的口罩戴上,向凡解释:“如你所见,我的眼睛几乎是雅利安人眼睛的颜色,只要带上口罩和帽子应该没人会怀疑我的,所以你还是不跟着的好。”
反倒是我拖后腿了吗?凡苦笑两声:“那你自己小心。还有,这个带着防身。”
凡把一把转轮式□□交给了阿翁。
阿尔菲尔大街离密室并不远,很偏,所以党卫军、盖世太保什么的也很少过来——可以理解的,两个同性恋见面当然会选这种地方。
但是到拐角处时,阿翁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那拐角处的路灯下,分明就站着个黑军装的党卫军。
运气太不好了。阿翁正想不动声色地转头离开,却脑电波一抖回头径直走到了男人身边。
这个人非常高大,似乎比温舍和恩什还要高,从胸前的名牌上可以看出他的名字:埃德里克·冯·阿尔斯。
男人低头疑惑地看着这个眼睛碧蓝的小女孩,问:“有事吗?”
阿翁突然就停止了恐惧,问他:“你在等亚斯吗?”
癫狂,在一瞬间发生。
埃德里克用力抓住阿翁的肩膀,没命地摇晃着:“他在哪?他还活着吧!”
阿翁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晃出来了,埃德里克似乎也意识到这么晃下去这孩子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于是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只是大吼:“说啊!他在哪?”
阿翁赶紧回应:“这个镇子的郊外有个集中营,由温舍看守长看管,亚斯就在那里!或许来得及,去找他!”
下一秒,埃德里克把阿翁推到了一边,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由于过度激动,阿翁在那之后很久都在发抖。
去找他!既然你是个党卫军,进入集中营的权利总是有的。哪怕不能救他出来,好歹去看看他!
阿翁才不管埃德里克这样冲过去找亚斯会不会被怀疑是同性恋,她只要亚斯还能至少看这个男人一眼——在离世之前。
但是她不知道,她给亚斯的,甚至不止这么点幸福而已。
其实埃德里克在那之后直接去了温舍的办公室,非常直接地提出要求:“让我见见你的集中营里一个来自苏联的同性恋者!”
温舍看了看他,很快想到那个经常和阿翁在一起唱着苏联歌曲的同性恋,很快开始疑惑埃德里克怎么会在一年后突然知道那个同性恋在这里,很快他明白了上述问题的答案。
“我承认我也是同性恋,随你怎么处置我!”
“告诉我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犹太女孩在哪,我现在就放了你要见的人!”温舍死盯着他,如是说。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注定的结局,名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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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恶人之前
咖啡厅里,年轻的老板娘坐在吧台里侧,时不时偷偷看过来。
温舍承认她是个很有韵味和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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