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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倾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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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睿王府的书房内,一道黑影窜入,无声无息。
……
小狐狸一路跑去了林丞相府邸,视高门守卫若无物,直接窜了进去。
云奕往苏墨弦看去一眼,原意是要他以睿王之尊请林丞相开门搜查,却不料,苏墨弦竟是毫不犹豫,足尖轻点,跟着便飞身而入。
云奕眼角一阵抽搐,不得不跟着飞身跃入,只是心中暗叹,不知一会儿他们还能不能这么安然飞出。
南诏太子的忧虑多半是准的,至少也要准一半,而今夜,他便是只准了一半。
小狐狸带着苏墨弦在丞相府的地下密室扑了个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以后,一人一狐便立刻撤了,一个飞,一个窜,眨眼消失不见。
云奕慢了一步,正要跟上,却忽然,周遭火光通明。——是林丞相带了侍卫将他包围。
半夜里,火把的光明晃晃的,将人脸上的戾气也照得分明。
“太子,夜闯丞相府,这是何意?”
云奕身陷包围,却是云淡风轻,唇角缓缓勾起,竟像是对眼前场面极为满意的模样,“没有何意。”
话落,飞身而起,便在一众侍卫的眼皮底下安然离开。
林丞相大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来人!立刻跟上去!再派人进宫禀报皇上,就说南诏太子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
“林淑儿,你说我是今日要你的命呢?还是改日再要你的命?”
倾城不疾不徐地绕着林淑儿走了一圈,目光无害,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仿佛不过玩笑。她手上的匕首却寒光冷冽,朝着林淑儿比划,却又并未对着她的要害,只是寒刃贴着她的脸。
林淑儿怕什么呢?她怕死,可比死更让她恐惧的还大有许多,譬如毁容,譬如生不如死。
林淑儿不能动弹,却克制不住浑身发抖。不敢睁开眼睛,眼泪大片地往下落。此刻,她眉梢眼角再没有了片刻之前的蛇蝎毒辣,竟全成了楚楚可怜,仿佛此刻的她是世上最无辜和委屈的女子,如天山之上一朵白莲花,无端端遭受了这风雨飘摇……
这转换之快,让倾城眼底迸射出剧烈的杀意。
倾城真的好恨,此刻的林淑儿是彻底牵扯出了她心中强烈的仇恨。
这就是林淑儿,就是这个善于伪装和演戏又虚伪毒辣的女人,骗了她,骗了她的父皇,害得她的父皇尸骨无存,害得她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倾城眼睛有些热,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几乎要狠狠刺下去。
有时,她真的不想管什么复仇大计,仇人就在眼前的时候,她真的只想同归于尽。
可是此刻,仇人还没有聚齐……
倾城压下心头情绪,往夜阑递去一眼,已复变得波澜不惊,“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动手……林淑儿听得这两个字,猛地惊恐地睁开眼来,却只觉眼前一花,身上**道被人点中,同时,脖子上那支银针却被拔了。她正不知倾城意图,夜阑已单手扣着她的手臂,将她提了出去。
木屋里只剩下倾城一人,她今日月白曲裾之外还穿了长袍,长袍广袖,原本极不合适动手过招。可是今日,她原本就不是要去和林幻儿比什么武的。
林幻儿花拳绣腿,而她,重伤过后却已连花拳绣腿也使不出来了。
木屋周遭开始现出火光,原本只是火光,渐渐的,那火光逼近,成了火舌。噼里啪啦,是烈火吞噬了木头的声音。
倾城却自始至终立在原地没动,饶是这场火便是以她所在之处为中心,将这座木屋一寸寸烧毁。
倾城缓缓地笑了。
烧吧,干柴、烈火,不过多久,火焰便会成为冲天的烈焰,将这一片暗夜里的天空也烧得通红。
地面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震动,倾城的笑愈加扩大,脸上一行清泪落下。
这时,已经离去的夜阑去而复返,飞身而入。
倾城问:“他到了?”
夜阑低道:“快了。”
倾城点点头,“你动手吧。”
夜阑微微迟疑,“眼前其实已经足够了,水火无情,不能算计,若是万一……”
倾城缓缓摇头,神色坚定而残酷,“动手。”
夜阑心中轻叹,手下蓄了重力……
“啪!”
一个手刀落在倾城脖颈,倾城当下昏倒在地。她宽广的月白衣袍在地面铺散开来,像一朵展翅到极致的蝴蝶,遥遥吸引着即将逼近的火舌。
夜阑最后看了她一眼,飞身离开,眨眼消失在火光之外无边的黑夜之中。
同时,一枚石子遥遥击中木屋前观火的林淑儿,**道解开。
……
快马,疾驰。怕来不及,恨不够强大。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恨。
苏墨弦遥遥便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心一阵阵地发紧,紧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一日便是如此,他远远奔去,却来不及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他眼前坠落,而他,无力将她接住。
以为她死去那一刹那,他万念俱灰,毁天灭地。城门之外,不论敌我,他通通不留活口。
那一日,帝都城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原本只是她一人的殉国,他却只想要让一个国为她陪葬。待他将这个国亲手灭去,他再去陪她。
万幸,万幸,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那人,不是她。
从此,他寻寻觅觅,远离帝都,踏遍大江南北地找她。夜不能眠的时候,他便将过往与她的丝丝缕缕拿出来一遍遍回味。
你若还在,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来找我复仇?
他每每将自己置于最显眼之处,于鱼龙混杂之中暴露自己,不过只为将她引来,纵使杀他又如何?可惜,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却终究没有一人是她。
然而,每每有风吹草动,他仍是不能自已。他寻她,眼线无数,听闻江南有她踪迹,他便连夜下江南寻她。空手而回之日,他险些醉死。醒来却听人禀报,她出现了。
西楼之中,蓝姑娘根本不是她,他意兴阑珊,正动了杀念,眉眼低垂的女子抱着琴款款走进……
他执着酒杯的手重重一颤,只听得心脏乍破鲜血迸溅的声音,然而,那鲜血却是滚烫的。
……
足尖踏过不离的背,玄衣男子飞身而起,黑夜里如神却又更像魔,直飞入那一团冲天烈火之中。
大火已几乎将木屋烧透,房梁屋内,尽是火舌,无情可怖地乱窜着。
苏墨弦一眼便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倾城,她那么柔弱,毫无反抗之力,火舌窜上她的袖袍……
“倾城!”
苏墨弦眸中大痛,低吼一声。眼前一根房梁正倒塌下来,他不躲不避,毫不犹豫扑过去,竟是堪堪躲过,紧紧抱住倾城。两人原地翻滚开去,这才将她身上的火扑灭。
下一刻,苏墨弦毫不迟疑,抱着她突破大火,飞身而出。
“倾城……”
远离了大火,苏墨弦仍旧紧紧抱着怀中纤弱柔软的身子。单膝跪地,尽量将她放平,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颤着去抚摸着她的脸。
那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一张脸,让他的指尖发白、发颤,颤得不可遏制。
从来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一滴眼泪落到她的脸上。
“倾城,倾城……对不起……我竟把你害到这个境地……”
低哑、颤抖,几不成声,最后,全化作绵绵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眼,缱缱绻绻往下,最后,到她柔软的唇。
……
云奕带着一小队南诏禁军快马加鞭赶来,身后还跟着大队追赶他的丞相府的侍卫。
苏墨弦早已不见踪影,然而前方冲天的火光却指了方向。云奕皱了皱眉,只见前方一名女子正飞快地往他的方向跑来。
云奕唇角微勾,当下冷声下令,“抓住她!”
近旁的南诏士兵随即翻身下马,将那人抓住。
云奕居高临下,冷笑,“林妃娘娘,原来是你劫持了南诏公主。”
落入南诏士兵之手的林淑儿当下面如死灰。
若说之前倾城不杀她,反倒依着她的计划纵火时,她还没能完全明白倾城所图,那么在看到苏墨弦出现那一刻,她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她被算计了。——这从头到尾,都是倾城在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之前,苏墨弦一心扑在大火之上,她匆匆躲开,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倾城根本还有后招!
苏墨弦在前,南诏太子在后,再后,是大周的侍卫。
众目睽睽,这才是真正的人赃并获!
☆、第二十二章
丞相府的侍卫一路追得正辛苦,却见南诏太子忽然停了下来,领头的是林丞相的亲信林泽,心中大喜,当下跑到了南诏太子的前头,正要勒马停下将他拦住,却在见得前方被捉住那人时,骤然惊呼出声。
“大,大小姐?!”
林淑儿远远瞅了林泽一眼,当下昏了过去。
“大小姐!”
林泽便要冲上去将林淑儿救下,却被云奕拔剑拦住,“这是绑架我南诏公主的刺客!“
“太子认错了吧,这是我们大周丞相的千金,睿王的侧妃,绑架南诏公主作甚?”
云奕冷笑一声,自是不为所动,“来人,立刻将刺客带回行馆,待孤发落!”
南诏士兵领命,当下便将林淑儿抓上马去。
林泽双目微微动了动,见林淑儿此刻打扮,一身斗篷几乎将脸也遮了个全,又是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心中陡然明白了大半。
当下,往身旁两名副将睇去一眼。
不论是不是,先将人要回来,到时也好来个死无对证,反咬一口!
两名副将心领神会,立刻催马返身去拦南诏士兵。
云奕见状,眸底划过精光,唇角微勾,手中冷剑一挥。当下,他所带领的一队南诏禁军如得军令般,士气如虹,齐齐拔出兵器,催马交战。
林泽没想到自己小小举动,竟是惹得云奕这么大的阵仗,当下,脸一白,心中已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南诏士兵和大周侍卫已经短兵相接,彻底混战开来。
“住手,住手!”
林泽瞳孔放大,一连怒吼几声,却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南诏士兵自然不听他的,而他手下侍卫,面对骁勇的南诏士兵,一旦住手就是死,如何听他?
林泽往云奕看去,只见云奕端坐在马上,俊美的脸云淡风轻,隐约带着笑,而那笑又分明带着邪气。
糟糕,中计了!如此混战,事态只会一发不可收拾,彻底传入武帝耳目!
然而,这时反应过来却已太迟。
正无能为力之际,忽地,林泽只觉周遭气息蓦地冷肃,背上一股森然冷寒之气窜上,还未及反应,一道凌厉霸道的剑气贴着他的耳旁穿过,竟是雷霆万钧之势。
“啊!”
……
剑气直直所过之处,有两名正在交手还未来得及分开的士兵当下身首异处。
混战,戛然而止。
所有人呆若木鸡,愣了片刻,方才听见“得得”的快马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是一身玄衣的睿王快马而来。他的身前,一名女子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他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烈焰可怖。他快马而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他周遭气场森然冷肃,使得原本如仙的男子,此刻却更像魔。
“林淑儿一手策划、掳走、妄图杀害南诏公主,现交由南诏太子发落。大周将士有不从令者,杀无赦!”
森冷而浑厚的嗓音回荡在黑夜之中,声落,苏墨弦已策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云奕勾唇一笑,林泽终于再不敢反抗。
……
烛火影影绰绰,将床上女子的脸也映得忽明忽暗。昏迷不醒中,那双原本美丽的眉毛不自觉地微微蹙着。
要如何,才能让你不再痛苦?
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她柔软的眉眼,一遍一遍,轻柔至极。仿佛要将满心的小心翼翼的情意全借着这轻轻的碰触表达。
苏墨弦垂眸,静静凝着她。
她原本精致整洁的衣袍已经乌黑狼狈不堪,一截袖袍彻底烧焦残破,将她的小臂□□出来。原本白皙如凝脂的肌肤,此刻却有大片的红肿,红得发紫。
虽然万幸,大火未将她烧到,然而,却仍是不可避免,她被烫伤了。
苏墨弦将她的手臂小心执起,仔细看了看,又轻轻放回去,转而拿出药瓶,正要拔开。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
苏墨弦脸色当即冷下,他此刻正是满心杀意无处发泄的时候,头也未回,一挥衣袖,三枚银针射出。
夜阑刚刚快马赶回,便是遇得这等阵势,应对不及,她一个翻身滚地,重重摔在地上,方才堪堪躲开。
三枚银针当即射入房梁之内。
苏墨弦缓缓回身,便见夜阑从地上爬起来,当下,双眸微微一眯,“你进你主子的房间,便是这么不知规矩吗?”
苏墨弦怎会在这里?!
夜阑双目微缩,强自抑制住心内的不安,低眉敛目地说:“睿王恕罪,奴婢只是一时慌了神。”
夜阑小心翼翼地往床上看去,却在见到倾城仍然昏迷不醒时,心头重重一跳。
为何倾城还未醒来?!
难怪……难怪苏墨弦会在她房中。
夜阑凝声静气,装作随口问:“公主如今如何了?”
心,却已一寸寸凉了下去。
她们的计划里,倾城纵使被打昏,然而出了大火被那么一呛也该醒来。这虽然看似已是细枝末节的收尾,却仍然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是倾城不及时醒来,如何阻止苏墨弦探她脉搏?!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微雨还未得手,若是此时苏墨弦探她脉搏,那么一切功亏一篑!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就都成了徒然!
夜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却见苏墨弦负手,淡道:“她还未醒来,你去请个大夫吧。”
夜阑一惊,看向苏墨弦。
什么意思?
苏墨弦目光掠过她,又落回床上的倾城身上,嗓音听不出情绪,“本王今日,不便诊脉。”
夜阑满心疑虑地出去了。
惊疑,忧虑。
苏墨弦当真没有探过倾城的脉吗?他们单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便?为何不便?
当下,夜阑加快脚步,打算快去快回,走完这过场。不能再让那两人单独呆下去了!
……
苏墨弦的目光静静在这房间里一一扫过,脸色,一寸寸惨淡下去,直至双眸中再无光亮,沉寂如死。
他刚刚进这房间便察觉出了不对,只是不敢去细想……此刻细细看去,竟才知,原来不能承受竟是不能承受到这个地步。
他想过她曾受过的痛苦,一次一次地去想,放任不克制,以为如此让自己多痛几次便也算是陪着她痛了。然而此刻方才明白,她的痛,他永远也赔不起了。
——这个房间里没有镜子。
没有女子不爱美,尤其是她那么美丽的女子,她曾经是多么爱照镜子。可是如今,她再为公主,公主的房中,却没有一面镜子。
为何不照镜子?
她是经历过怎样的痛不欲生,才能将自己的容貌彻底改变?而如今的容貌,又该是如何的让她痛苦、恐惧,自厌自弃?
竟让她不能再活在还有镜子房间里。
苏墨弦遥遥凝着床上的女子,双目渐渐红得可怕,背脊微微佝偻下去,只觉心脏那里疼得颤抖。
倾城,是我对不起你。
苏墨弦走到烛台前,小火一簇,与方才的烈焰冲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缓缓伸出右手去……
那是比女子还要美丽的一双手,白皙无暇,他却毫不犹豫,伸手进了火焰之中。
“滋滋”的声音传开,空气里瞬间弥漫出微妙的气味,俊美无俦的身形岿然不动丝毫。
……
夜阑领着南诏随行的医女赶回时,只见苏墨弦静静坐在床前,那姿态……让夜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
——守护的姿态。
让夜阑不知该是喜是忧。
“这边请,公主怎地还未醒来?”夜阑拔高了声,领着医女走到床前。
苏墨弦没有立刻让开,却是忽地伸出右手,手指落到了倾城身上的**道。
夜阑双目一缩,医女亦是浑身一震。
然而让夜阑惊讶的却已不再是苏墨弦点了倾城**道让她迟迟不醒,而是他那可怖的手背。
那显然是烧伤,是被烈火毫不留情烧至见骨的伤口。
原来他是右手受了伤,难怪他说不便。这不便却是极好的,太好了!——夜阑心中想着。
倾城的**道一经解开,当下悠悠转醒,苏墨弦已不疾不徐将右手负于身后。
倾城一睁开眼睛,便是见得自己躺在床上,而床前除了夜阑,还有苏墨弦和医女,当下,心底微微一沉。
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她不轻不重看了苏墨弦一眼,淡声问:“睿王,你怎在这里?”
苏墨弦静静凝着她,眼神深不见底,没有回她,却是不疾不徐站起身来,“既然醒了,那便让医女为你包扎伤口吧,我先回去了。”
倾城刚刚醒来,不清楚此刻情形,也不好多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任医女简单包扎了小臂上的烫伤,倾城挥退了医女。
房里只剩下夜阑一人,倾城蹙眉问:“为何他会在这里?我为何才醒来?”
夜阑如实道:“他……点了你昏睡**。”
倾城当下脸色惨白,倒吸一口凉气。
夜阑知她想到了什么地方,连忙道:“他救你时,右手严重烧伤,没能为你探脉,还是我去叫的医女。”
倾城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然而,心底却仍旧有些微妙的情绪。
此刻却不是细想的时候,倾城凝声问:“微雨呢?”
倾城话刚刚落,门外传来动静。夜阑闪身去开门,便见得一身夜行衣的微雨在门外,她脸色苍白,唇角带着血,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
夜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微雨却含笑点头,“幸得公子及时出现,东西已经拿到了。”
夜阑侧身让微雨进去,“进去吧,我守着这里。”
微雨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进去。
倾城见微雨的狼狈,惊坐起来,“怎会如此?明明已经将苏墨弦引开。”
微雨虚弱地笑了笑,“微雨之后再向公主解释,公主快服下吧。果然不出公主所料,武帝已经得到消息,此刻宫中御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公主此番被睿王侧妃所伤,再不让他们探脉便说不过去了。”
说着,将手中紫檀木的小匣子交给倾城。
倾城点头接过,小心打开来。紫檀匣子里,是一枚清透生香的药丸……
倾城却忽地双目一敛,脸色乍白,“这甘露丸是假的!”
微雨大惊,“怎会?”
倾城手中拿着药丸轻轻发颤,心乱如麻。为何会是假的?为何微雨会受伤?此刻,她的计谋已行至最后一步,御医马上就到,盗的甘露丸却是假的……
倾城正不知所措,一声轻叹传来,“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倾城浑身一震,循声看去,竟见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苏墨弦。
☆、第二十三章
此刻,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当日她见到的那只白色小瓷瓶。而他,目沉如水,静静望着她。
倾城脸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阑明明在外面守着。
倾城往苏墨弦身后看去,却见不知何时房门已是大开。
“你做了什么?”倾城咬牙问。
苏墨弦不疾不徐往她走来,“你以为,我若想做什么,小小一个侍女能拦得住我?”
倾城紧了紧手心。
苏墨弦目光淡淡掠过护在倾城身前的微雨。
微雨原本便受了重伤,此刻见了苏墨弦如此,脸色更是白得厉害。今夜,她依着计划将苏墨弦引开,之后潜入睿王府书房盗取甘露丸,却不想她盗得出来,书房之外竟有人将她拦住。那人武功之高,微雨险些死在他手下,幸得慕珏及时出现。那人却不过只是苏墨弦身边的侍卫。
而此刻,夜阑修为不算低,守在外面,苏墨弦进来竟能做到无声无息。想到此处,微雨身子轻轻颤了颤。
倾城看向微雨,轻声道:“你先下去吧,让夜阑为你上些药。”
“公主。”微雨回头看向倾城。
倾城自然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微雨是想要去找慕珏。倾城淡道:“下去吧,睿王不会伤害我。”
微雨这才行礼离开。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苏墨弦立在床前,静静凝着倾城,嗓音清冷,听不出情绪,“你既然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为何还要如此算计我?”
倾城闻言,弯了弯唇,“算计?从何说起?我险些被你的林妃娘娘烧死在大火之中,我还没有问你,你反倒先来问我了?”
苏墨弦直直盯着倾城,眼神忽地变得凌厉凶狠,眼底缓缓爬起猩红。他一直是沉静如古水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忽然情绪乍露,倾城一惊,已见他大步往自己走来。
倾城下意识一退,然而自己在床上,却是退无可退,右手忽地重重一痛,已被苏墨弦紧紧抓住了手臂。
“啊!”
倾城惊呼一声,却并非因为疼出来的,而是看清了苏墨弦手背上恐怖惨烈的烧伤。
苏墨弦瞥过一眼自己的伤口,盯着倾城,冷笑出声,“原来你也会怕?我以为,你早就什么都不怕,早就不打算回头了!水火无情,最不能算计,更不该拿自己来算计,你却故意将自己弄昏,困在大火之中,你可曾想过后果?”
倾城闻言,脸色煞白,直直望着眼前的男人。如此近的距离里,她便清楚地看到了他沉黑的眸子里酝酿的风起云涌,那如漩涡一样的可怕摧毁力,让倾城背脊一阵寒凉。
“你可知,若是我晚到一步,你就真的假戏真做,葬身火海了!如果你连命都没了,你的……你想要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苏墨弦紧紧抓着倾城被烫伤的手臂,一字一句,全是低吼出声。
倾城被抓得灼灼的痛,然而身体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她此刻心中震惊翻涌,不能自已。睁大了眸子,咬了咬早已发白的唇,她强自挣扎冷静,“即便我果真有心盗你的甘露丸,被你识破,你也不能全将这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吧。”
苏墨弦双目猩红地盯着她,目光紧得可怕。良久,他却忽然放开她的手,低低地笑了出来。
“你记住,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人算总会不如天算……”他说到这里,笑意里全是凄凉、无奈和……痛苦,“你不必同我解释,你我如今的关系,我也不能干涉你,我只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将来不堪悔恨。”
苏墨弦忽然以退为进,让倾城有种好不容易挣扎着磨好了刀,即使不算锋利也是用了力去磨,没想最后却一刀砍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倾城抿了抿唇,只得淡道:“多谢睿王提醒,若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倾城正要这么说,忽然大变的苏墨弦让倾城心中有非常不安的感觉,虽然这感觉在苏墨弦第一次帮她时便生了起来,然而从前到底算是不温不火,这一刻却是乍然间无穷扩大。
下意识地,她今日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然而,这个人却偏偏不遂她愿,她逐客的话还没说完,已被他打断。
“谁告诉你我没有别的事了?”
倾城,“……”
“皇上的御医马上就到,你倒是玩得一手好心计,不让云奕将消息传出去,却让他故意在丞相府闹出动静,激怒林辰远,利用林辰远将消息传到宫中。此刻,皇上果然如你所愿有了动作,以他的脾性,此刻过来的除了御医,必然还有他最为信任的近身内侍下凡。”
倾城的心一寸寸沉下去。
是的,苏瑜果然如她所愿行动了,在她的计划里,她将苏瑜的人引过来,是为了给林淑儿最致命的一击。她现在还不能亲手杀了林淑儿,但她一定要夺去林淑儿最重要的东西,林淑儿最看重的是什么?苏墨弦罢了。可是林淑儿身为睿王侧妃,却计划杀害南诏公主,最后由南诏太子亲手将人交到武帝的手中,那后果会如何?
——为了安抚南诏太子和重伤的南诏公主,武帝必要让林淑儿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苏瑜虎狼之性,却也不是倾城能白白利用的。苏瑜原本就存了要试探她的心,此时过来与其说是受林辰远惊动,不如说是他在借机试探。那么,给他试探,便是倾城在这一场角逐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为了付这代价,她也只能借助苏墨弦的甘露丸了。
所以,她在将计就计故意落入林淑儿手中之时,才会派微雨去睿王府找苏墨弦,目的便是将苏墨弦引出睿王府,方便行动。否则,为何她偏偏要去找苏墨弦?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若不是想要一箭双雕,谁不可以找?
然而,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睿王府等她去盗的甘露丸竟然是假的!
最后一步,功败垂成。没有甘露丸,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凝殇余毒未清,她根本不能通过苏瑜的试探。那么今晚,她恐怕要比林淑儿还要先死。
苏墨弦提醒她,那能识破一切易容的下凡会随同御医过来,是在提醒她什么?
倾城问:“你想说什么?”
苏墨弦冷冷一笑,“今夜,是你大功大败的时机。”
倾城心头一跳,“大功大败?”
苏墨弦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他可以那么确定,她在在乎武帝的御医?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下凡在大周皇宫的地位举足轻重,你的计划能将他也引来,算是到了最后一步,你今夜大功还是大败,就端看你这最后一步能不能走过。”
苏墨弦看了倾城一眼,这才不疾不徐地说:“现在,我倒是没有别的事了,你自己好生把握吧。”
话落,苏墨弦转身,竟是毫不留情往外走去。
倾城心惊,“等等!”
苏墨弦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回头,“怎么,你却有别的事了?”
倾城暗中咬牙,他到底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什么都知?否则为何能刚刚好为她量身做出这么一个坑来?可若是什么都知,这个时候还要假意离去是否太刻意了些?
她却早已别无选择,只能直接言明,“要如何,你才会将甘露丸给我?”
苏墨弦眸光深沉,只说了三个字,“嫁给我。”
倾城脸色一白,移开目光。
苏墨弦此刻毫无耐心,倾城不过犹豫,他已转身。
“等一等!”倾城急了,快速下床走上前去。
苏墨弦停下,却没再回身,只是背对了她。
倾城窒了窒,若不是,若不是此刻已经来不及等她另寻他法……
倾城低声问:“可否……换一个条件?”
苏墨弦背对着她,嗓音幽远,“我只要你嫁给我,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倾城心乱如麻,闭了闭眼,周旋地说:“这到底是婚姻大事,容我想一想好吗?”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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