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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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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说,万丽,康季平昨天晚上送医院抢救了。万丽的大脑猛地一抽,心脏也猛地一停,像是中断了供血,她赶紧扶住了墙,喘了口气,语无伦次地说,怎么会,怎么会,是什么——姜银燕说,医院说是酒精中毒,问题是,问题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他的——姜银燕说不下去,呛了几声,噎住了。

万丽急道,情况严重不严重?现在人在哪里?姜银燕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是几个朋友送到省医院抢救的,今天下午送回南州了,现在在南州第一人民医院急救病房。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万丽,你昨天有没有跟他一起喝酒?万丽说,是一起的。姜银燕哭起来了,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要不是你在,他不会这么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他不能喝酒,一点都不能喝,可是——万丽说,对不起,姜银燕,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姜银燕在哭声中忽然苦笑出一声来,说,你知道也没有用,他为了你——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万丽说,我请假回去看看他。姜银燕道,万丽,你就饶了他吧。万丽心里一阵疼痛,不知说什么好了。姜银燕挂电话前,又说,万丽,你别回来看他,你看了他,他又要去看你,这样就没完没了了,你不知道,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万丽没有说话,电话就挂断了。万丽赶紧找出昨天吃晚饭时大家发的名片,肖世平没有名片,只有小包的,赶紧给小包打电话,小包说,是康季平让他和肖世平别告诉万丽的,昨天晚上情况确实很危险,幸亏及时送了医院,到今天回南州去的时候,已经平稳多了,他让万丽放心,要不然,省医院也不会放他走的。万丽说,是酒精中毒吗?酒精中毒怎么这么厉害?小包说,是酒精中毒,但他的肝脏好像原来就不太好,所以症状就很严重,这个康季平也是的,明知肝脏不好,还这么瞎喝酒,不要命啊?

万丽心里一惊,说,什么肝脏不好,什么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小包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康季平也没有跟我们说,我也是背后听到医生在议论。万丽放下电话,心里一阵乱跳,聂小妹进来了,万丽说,我想请假回去一趟,聂小妹说,家里有急事吗?万丽说,是。聂小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电话又响了,是康季平打来的。万丽急了,说,你还打电话干什么?你不是在急救病房吗?怎么打电话的?康季平道,别那么紧张,天没有塌下来,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嘛。万丽说,你的肝脏有什么问题?康季平说,是姜银燕瞎说什么了?万丽说,不是姜银燕说的,是小包听医生说的,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康季平说,真实情况呀,就是我小时候得过肝炎,这有什么呢,小时候得肝炎的人多得是,是不是?

万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康季平又说,你可千万别回来看我,你也不想想,本来姜银燕就又气又恼,一肚子的火,说我是为你才喝成这样的,你再回来看我,她心里会怎么想?你也考虑考虑她的心情好不好?万丽不吭声了,康季平又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保证每天晚上往你房间打一个电话,你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我还没有死。万丽说,你又乱说。康季平说,但这样你晚上就不自由了,万一有人要跟你约会,你就不能去了。万丽说,人家都急疯了,你还开玩笑。康季平说,你们女同志就是会着急,对不起,我是在医生办公室偷打的电话,医生来了,不能再说了,明天见。

万丽挂了电话,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聂小妹在一边察言观色了一会儿,问道,不是你爱人生病吧?万丽说,是一个朋友。聂小妹注意地看了她一眼,说,不是一般的朋友吧,一般的朋友你不会这么急吧。万丽没好气地说,你朋友生了病你不急吗?聂小妹说,你别生气,我是好心,要不你就请假回去看看吧。万丽说,不回了。聂小妹就不再说话。

过了两天,孙国海忽然来了,天开始有点热了,他给万丽带了些夏天的衣服,但一看到万丽孙国海却劈头就问,康季平来过吧?万丽被当头一棒,说谎都反应不过来,只好点了点头,尽量显得平淡地说,前几天是来过。孙国海一看万丽承认了,马上就追问,他一个人来的吗?万丽不高兴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有他的事情,他也不用向我汇报。孙国海说,他不就是为你的事情来的吗?万丽说,你听谁说的?孙国海说,你别管谁说的,你到他住的地方看过他吗?是晚上去的吗?他是一个人住的吧?万丽生气地说,你什么话?你什么意思?孙国海说,你说我什么意思?万丽说,你是专门从南州赶来审问我的?

孙国海“哼”了一声,说,随便问问。万丽说,有你这么随便问问的吗?孙国海说,你做都做得,我问都问不得?万丽气得直抖,说,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孙国海说,我的老婆,要他来看什么看,我还没看呢。万丽说,孙国海,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俗气!孙国海说,我俗气,我本来就是俗气的,但我就不信,我得回去找他问问,别人的老婆要他那么关心干什么?

万丽也知道跟孙国海硬顶不会有什么结果,将冲上来的气硬压下去一点,硬是让自己平和下来,缓了缓口气说,孙国海,大家凭点良心好不好,你想想你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应酬别人的事情,帮助别人解决困难,你说自己老婆的事不要别人关心,但你自己关心过没有?关心了多少?孙国海恼道,我怎么没关心?万丽说,你的关心在哪里,我的想法,我的心思,我的工作,我的困难,你从来问都不问。孙国海说,我没有问吗?我每次问的时候,你都是一脸冷淡,根本不把我的关心放在心上。万丽说,为什么一脸冷淡?孙国海道,我怎么知道?万丽说,每次你都醉醺醺喷着酒气,我就不想跟你说话,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孙国海愣了愣,说,那,那我以后注意。

两个人就沉默下来,僵僵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万丽说,丫丫好吧?孙国海说,很好,天天说想妈妈,想妈妈,但生气的时候就说妈妈不要她了,妈妈是坏妈妈。万丽眼圈一红,不说话。孙国海又说,家里的事,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万丽又来气了,说,我几次打电话回去,你都不在家,你还负责?孙国海说,我虽不在家,但家里的事情我都安排好的。万丽说,你别说了,我还幸亏找了这么个可以托付可以依赖的好保姆。孙国海讪讪地道,现在我的地位比保姆都不如了。万丽说,家庭成员对家庭的贡献,决定了他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孙国海说,你的意思,我对这个家庭没有贡献?没有作用?

万丽又不想说了,道,你自己评价吧。孙国海说,我对自己的评价,肯定不低的。万丽冷笑一声,道,那当然,你什么时候正确评价过自己?孙国海说,现在我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不好的,说任何话都是不对的,做任何事都是错的,当初可不是这样。孙国海的话让万丽心里一动,其实她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孙国海身上的许多东西,从前在她眼里,都是优点,都是可爱之处,现在都成了缺点,成了她不能容忍无法接受的东西?是孙国海这个人变了,还是自己的感情变了,或者是社会、时代不同了?万丽差一点问他,那么你眼里的我呢?但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孙国海的手机响了,是在省城的朋友约了等他去聚会,孙国海说,快了快了,马上到。一接过电话,眼见着他的情绪就好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跟万丽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一会儿就过去吃饭了。万丽说,你在南州忙应酬,到了这里还是应酬,你累不累?孙国海说,不累不累。万丽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原来你是来会朋友的。孙国海说,嘿嘿,他们知道我来,肯定要请我的嘛。万丽说,那你也不必跑到我这里来了。孙国海说,我老婆我总是要看一看的呀。万丽说,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来找我的茬儿,来气我!你以为我在这里休养享受吗?你知不知道党校学习多紧张,竞争有多激烈,我的压力有多重,你问过没有,你关心过没有?竟然跑来兴师问罪,你说得过去吗?

他们一直站在党校校园的路上说话,情绪都有点激动,后来聂小妹经过这里,看到万丽,奇怪地说,万丽,是你呀?刚才我走过去的时候,你们就站在这里了吧?我也没注意是你,我都吃了晚饭回来了,你们怎么还站着?万丽说,这是我爱人,孙国海,来出差的。聂小妹热情地和孙国海握手,说,孙国海,你好,万丽经常跟我说起你的。

聂小妹随口一说的话,却让万丽有点内疚,其实万丽并没有经常跟聂小妹或其他人谈起孙国海,也不知聂小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说话,万丽也没来得及细想,又听聂小妹问道,天都快黑了,老站在这里腿不酸吗,到宿舍坐坐嘛。万丽说,不用了,他还有事情,一会儿就走。聂小妹说,那你们谈吧,我去教室看书。

聂小妹走后,孙国海说,这就是聂小妹呀,怎么这个样子?万丽说,什么样子?孙国海说,你没注意到她的眼睛?万丽想了想,说,她的眼睛怎么啦?就是一般的近视眼。孙国海说,可她的眼镜背后的眼睛里,闪出的是警惕的光。万丽说,警惕?警惕什么?孙国海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是你的同学,你不了解她,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她是不是对你的事情很关注,不相信我是你丈夫?万丽说,你瞎说什么,聂小妹就是这样一个人。孙国海却怀疑起来,问道,是不是康季平也来学校找过你,聂小妹也看见过他,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眼光。

万丽转身就走,孙国海在后面大声说,你走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事实不是你一走就能走掉的!万丽大声道,滚你的事实!孙国海也急了,说,好,走就走,大家走,我这就回南州,我倒不相信,我要去问问姓康的,他到底什么意思!万丽顿时就被吓住了,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心里慌成一团。这一招一直就是孙国海的拿手好戏、惯用伎俩,也是万丽最最惧怕的一手。

其实,从当年金美人的事情开始到今天,孙国海重演的次数已经很多很多了,万丽也早已经发现他最多只是说说而已,心里也知道他是不会去的,但每次仍然会被他吓着,只要孙国海一说要找谁谁谁去问个明白、理论一番,她就真的以为他会去,就急,就慌,就发誓下次什么事情什么话也不跟他说了,但到了下次,碰到了什么事情,忍不住又说了,一说,孙国海就又是这个样子,赌咒发誓要去找谁谁谁说话,于是万丽又急,又怕,又吵架,已经重复了无数遍,这会儿孙国海又要去找康季平说话,万丽急得直跳脚,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要是敢去找康季平,我就——孙国海说,你就怎么样?万丽说,我就,我就——心里急,又无法说出来,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孙国海一见万丽哭了,赶紧说,你哭什么,人家都在看你了。

路上有党校的老师和同学来来去去,万丽也觉得站在这里吵架实在不是个事情,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不跟你说了。孙国海说,那好,我就过去了,他们已经等急了,去迟了又要罚我的酒。瞬间声音中都已经透出控制不住的兴奋,万丽本来想关照他少喝点,但看着他心驰神往的样子,心里又实在不舒服,“哼”了一声,说,喝,喝吧。孙国海明明听出万丽话语中的不满,但此时也不计较了,赔笑道,少喝,一定少喝,你放心,放一万个心。一边说一边看着表,脸上是焦急的表情,分明是在等着万丽发话让他走。万丽叹了一口气,说,你去吧。孙国海如获大赦,感激地“嘿嘿”一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想起万丽的夏衣还在包里,赶紧转身回来,拿出衣服递给万丽,他的手机又响了,孙国海说,到了到了,马上就到,唉,没有办法,堵车呀。边说边远去了,万丽看着他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刚刚降临的黑夜中,她的心里越发堵得慌。

万丽回到宿舍,才感觉肚子饿了,想孙国海这个人,光顾了自己应酬,连问都不问她一声。这么大老远地跑来,两个人一起吃顿饭是最起码的,孙国海却没有时间给她留出来。这么想着,心里的怨气委屈就升了起来,觉得孙国海嘴上一口一个我的老婆我的老婆,心里却根本没有她,万丽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想打孙国海的手机责问他几句,但抓起电话,情绪却立刻就没了,懒得与他计较的想法又占了上风。万丽心里很明白,无论责问还是吵架,都无济于事,无论是怎样的开始,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与其再给自己找点不快乐,不如就不理他算了。

万丽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泡了一碗方便面,正要吃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班主任沈老师打来的,沈老师告诉万丽,三天后省委组织部要请党校部分同学去开个小型座谈会,名额很少,每个班只能选一个同学,他们这个班,沈老师和黄校长商量下来,决定让万丽参加,座谈会是围绕“如何办好党校干部班”召开的,沈老师让万丽做一点准备,有机会的话,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挂了电话后,万丽心下难免有点疑惑,每个班只能选一个人的事情,应该是轮不到她的,万丽在这个班上,各方面的情况综合下来,最多也只是个中等水平,不算出众,全省十二个地级市,推选到这个班上的年轻干部,哪个不是出类拔萃,哪个不是栋梁之材?更何况,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处级或副处级的岗位上干了好几年,要经验有经验,要关系有关系,万丽来党校前才刚刚提到副处级,还没有干过实质性的副处工作,说什么也不应该轮到她呀?万丽不知道这件事情和那天与大秘见面有没有关系,想问问康季平,但知道康季平还在医院住着,无法给他打电话,整个下晚儿,心里都很不踏实,渐渐地,渐渐地,就有了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康季平了,又很担心康季平的身体,他的肝脏到底是怎么回事,喝酒怎么会喝成这样,想到了喝酒,一下子又想到孙国海,心里顿时一惊,审视着自己内心深处,怎么对孙国海的关心远远不如对康季平的牵挂?天虽然已经热起来,万丽却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变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赶走自己的胡思乱想,万丽逼着自己静下心来,按照沈老师的布置,开始考虑座谈会上发言的内容,摊开纸笔,先写下了几条大纲。聂小妹下了夜自修回来,进门时脸色就不大对头,她并没有看万丽,但万丽却知道她在等着万丽说什么,万丽回避不过去,只得说,我写个发言稿,聂小妹说,我知道了,去组织部开座谈会吧,刚才沈老师跟我说过。万丽不知怎么回答,只有等着聂小妹的下文。

聂小妹说,你已经写发言稿啦?万丽说,沈老师说三天后就开会,我得准备准备。聂小妹说,我看太早了些。万丽不解,抬头看了看聂小妹,聂小妹说,听沈老师的口气,人选可能还会变的。万丽脱口说,是不是还通知了其他人?聂小妹说,这我不知道,但是有时候,有心栽花花不发嘛。万丽说,就开个座谈会,也谈不上什么栽花不栽花。聂小妹说,可别小看一个座谈会啊,何况这座谈会是省委组织部开的,可不同于一般的座谈会,你不看看我们的高洪,不就是一个座谈会开出来的嘛。万丽就不大高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你对座谈会看得这么重,要不我跟沈老师说换你去?聂小妹不计较万丽的弦外之音,说,换不换不是你我说了算,但是也许真的会换人,你要有思想准备。

万丽本来并没有把这事情看得很重,现在听聂小妹这么说,她不乐意了,说,为什么,凭什么要换掉我?聂小妹说,那总是有理由的吧。万丽想,聂小妹可能做了些什么手脚,肯定在沈老师面前说了她的坏话,万丽忍不住转过脸朝聂小妹看了看,聂小妹的脸色却已经平和下来,还朝她微微一笑。

万丽心里实在想不通,平心而论,聂小妹并不是一位没有境界的女同志,她毕竟当过好多年的乡党委书记,现在又是县委副书记,也上过大学,还读了研,学历、经历都摆在那里,要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万丽与她几个月相处、接触下来,感觉聂小妹和余建芳那样的女同志不一样,她是真有才能,真有水平的,又是从基层实打实地干起来的,懂政治,也懂经济,聂小妹在担任乡党委书记期间,江洋乡的乡镇企业从零开始,从无到有,飞速发展,许多企业都是聂小妹亲手抓起来的,从谈项目开始,一直到建厂、投产、甚至销售,聂小妹都一一过问,亲自操作,除此之外,聂小妹还是一个懂生活的女同志,这一点上也不像余建芳,余建芳是永远只知道闷头学习看材料,但聂小妹会谈服装,谈化妆,谈时尚,她的品位她的眼光,常常令万丽折服,但万丽就是不能明白,就这么一位有见地有境界的女同志,为什么有时候会说出与她的身份与她的品位境界完全不相符合的话,做出像她这样的女同志不可能做的事情?在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时候,聂小妹简直就是另一个聂小妹,水平低得让你不敢相信,但事情一过,你再一转身看她,她又是那个有分寸的得体的聂小妹了。变脸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聂小妹和万丽说过这些话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一如既往地该干什么干什么,洗漱过后,就躺到床上看起书来,倒让万丽陷入了烦乱和迷惑,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又去看聂小妹,聂小妹注意到了,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朝她扬了扬,说,我看的是这本书。万丽一看,书名是《女性嫉妒之研究》,书的封面上是一个女人的笑脸,但笑得那么阴险,那么诡秘,那么可怕,万丽的心像是被刺中了,一下子疼痛起来。

聂小妹却笑眯眯地说,万丽,我快看完了,等我看好了,我建议你也看看,这本书写得不错,相当有水平,分析女同志的嫉妒心理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念一段你听听:嫉妒是女性最容易产生的不良情感,嫉妒是对才能、名誉、地位等比自己好或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怀有怨恨和不满。女性嫉妒主要在同性之间,嫉妒是一种恶劣的感情,不仅有伤他性,还有自伤性——我再换一段,这一段更精彩,万丽你听好啊:嫉妒会使女人的水平下降,下降到让人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的地步——聂小妹念着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的笑脸和封面上的那张笑脸相互衬托着,万丽眼前模糊起来,两张笑脸一会儿重叠成一张脸,一会儿又分开成两张脸,万丽差一点脱口说,聂小妹,你念的是谁呢?是不是说的你自己啊?但心念至此,头脑里忽然“轰”的一声,脸面上顿时飞红飞烫起来,聂小妹念出来的,只是聂小妹吗,万丽你自己呢,你自己难道不也是身陷“嫉妒的围墙”之中吗?你能摆脱出来吗?

聂小妹好像猜到万丽在想什么,笑着说,好了,别多想了,也别觉得自己有嫉妒心就很卑鄙,书上说,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没有嫉妒就没有女人,是女人就会嫉妒,嫉妒的程度轻重,是视对象的具体情况而定的,关键要看对象与自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在你的生存环境之内,对象在各方面与你靠得越近,她的才能才华,工作水平,还有年龄啦,工作单位啦,外貌条件啦等等,都决定了你的嫉妒程度;但是如果她不在你的生存环境之内,离你很远,即使有嫉妒,这种嫉妒也没有多大的伤害,你不会去嫉妒戴安娜吧,虽然她比你强多了,你也不会去嫉妒撒切尔夫人吧,因为她离你太远,是不是?就算你眼红她们,于她们也是毫发无损的。但也有一些女同志,会去嫉妒一个与她毫无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比如,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有的女同志会无端地讨厌她们,无端地攻击她们,这就是典型的心胸狭隘的女同志了,我想,你和我,都不是那样的女同志,万丽你说是不是?所以,只有在自己生存环境中的对象之间,才可能发生真正的有杀伤力的嫉妒。当然,这其中,不是光有嫉妒,嫉妒还带来竞争,嫉妒是伴随竞争的,所以也是情有可原——

见聂小妹越说越兴奋,万丽忍不住问她,你看这样的书,是研究什么呢?聂小妹说,你这个问题问在点子上了,我要研究的不是嫉妒本身,而是我自己应该怎样克服嫉妒心理,这本书好就好在这里,不仅罗列了嫉妒的种种表现和起因,更提出了怎么克服嫉妒,所以我建议你也看看,这上面都有,我再念一段:克服嫉妒的方法:1——万丽赶紧打断她说,你先看,看完了我看吧。

聂小妹的水平再次体现了出来,她读书的心得体会既实在又到位,还能举一反三,但是这种举一反三,聂小妹可以反到别人身上,她有没有想到自己的嫉妒问题呢?万丽正想着,聂小妹又说了,我看书有个习惯,无论看到什么,都习惯和自己联系起来想一想,比如说这嫉妒吧,女同志个个都有嫉妒心,我就想,我有没有呢?万丽听她的口气那么轻松那么潇洒那么自信,以为她会说“我就没有”,不料聂小妹却非常诚恳地说,我也有,我怎么会没有呢,就说眼前这桩事,沈老师说,班上选你去参加组织部的座谈会,我就有嫉妒心,所以,结合我读这本书的感想,真是太有道理,你想想,如果你不是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我会嫉妒吗?不会,如果你是个男生,我会嫉妒吗?也不会,就算会,也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点,或者如果你各方面都比我强得多,我对你的感觉是高山仰止,那我也一样不会嫉妒的,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聂小妹的分析,合情合理,丝丝入扣,万丽无法不点头,但是聂小妹竟然能用这样平静的口吻,用这样诚恳的态度来谈她对自己的嫉妒,实在让万丽不可思议,对聂小妹的问话,她也无法回答。聂小妹其实并不要她的回答,她只是在说自己的学习体会,谈得十分透彻,思想境界也相当的高,还毫不留情地批评了自己的嫉妒心理。

看万丽也躺下了,聂小妹就拉了灯,说,好啦,别多想了,安心睡吧。就是个关心人的好大姐。但万丽心里却无法平静,一方面,聂小妹的这番剖析,使万丽受到很大的震动,“嫉妒”这两个字,像一根尖利的针,一下一下地刺着她的心,使她疼痛,让她难受,她希望自己能够像聂小妹说的那样,克服嫉妒,做一个心地坦白,大气大度、不与人争、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进步的人,但另一方面,她面对的又是无情的现实,不说其他远的事情,就眼前的这件事,因为沈老师让她参加座谈会,聂小妹肯定在沈老师面前说了她什么话,她虽不清楚聂小妹跟沈老师说的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万丽心里拿不定主意,要是真的因为聂小妹说了什么就换了人,要是真的换上聂小妹,她要不要去争个高下的?会可以不参加,发言可以不发,但不能不明不白地背什么黑锅,更不能向这种小人之心小人手法屈服。这么想着,万丽觉得自己很无所适从。

第二天中午,沈老师果然又来找万丽,说,万丽,虽然有同学反映了你一些事况,但我和黄校长又再次商量了,座谈会还是决定由你去参加。万丽说,反映我什么问题?沈老师说,按理我也不应该多说,但是说出来也是对你的提醒,你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有同学反映你来党校后,外面交往比较多,经常有男同志来找你出去活动,还经常深夜不归。万丽说,是聂小妹说的吧。沈老师笑了笑,说,无论是谁说的,说者都没有错,听者呢,我刚才说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不好?万丽说,其实我没有——沈老师笑着打断她,说,别往心上去,也不用跟我解释,抓住机会,才是最好的回答。说罢朝万丽摆了摆手,走了。

万丽整整花了两天时间,精心准备发言稿,这两天聂小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说话总是带着点言外之意,一会儿怀疑万丽攀上什么大领导,一会儿又说女同志长得好总是要占点便宜,万丽稳住自己不受她的影响,心无二用准备发言稿。但结果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开会那天,省委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董部长关照座谈会改期,让与会者再等通知,结果一等再等,董部长却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再也抽不出这半天的空来,后来又带队出国了,一去就是二十天,座谈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聂小妹指了指万丽准备好的发言稿,说,可惜你白白地辛苦了。万丽说,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是白干的,付出了总会有回报,今天不回报明天也会回报,物质上没有回报,精神上也会有回报。聂小妹点头说,这话很有哲理,很深刻。现在聂小妹的情绪又平稳了,心态也奇%^书*(网!&*收集整理好了,说话行事,又是一个有水平的女同志了。

二十七

从进校的第一天,大家就知道,他们这个班受到了省委的高度重视,还知道在学习过程中,省委周书记会来看望大家并发表重要讲话,大家就一直在等这一天,一直等到半年的学习快结束了,周书记还没有来,大家不免有些怀疑和担心,猜测周书记可能不会来了。但到了最后的几天里,通知终于下来了,周书记要来参加他们这个班的毕业典礼。

这个消息,不仅鼓舞了全班同学,对党校的工作,也是一个极大的鼓励,黄校长在路上碰到这个班的同学,都忍不住说,这样的事情在党校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们这个班厉害啊。

省委办公厅向党校传达了周书记的指示,希望这一次的毕业典礼,不要搞形式主义,内容安排得实在一点,时间也可以稍长一点,周书记很重视这次活动,特意排出了整整半天时间来参加,希望能够开成一个座谈形式的毕业典礼,请班上的同学,尽可能结合当前全省的工作重点,多谈谈学习的心得体会。

这样的要求一下达,学校和班级都紧张起来,首先就是确定发言的同学。万丽似乎是首选的,沈老师在班会上说,万丽,上一次你精心准备了发言,结果没发上,这一次你就是第一个可以被确定的发言对象了,看看同学们有没有什么意见?沈老师的话有道理又没道理,谁规定上次准备了发言稿没发言的人这一次就应该是首选人物呢,但谁又规定不可以这样呢,所以,班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不反对。万丽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她不敢去看聂小妹和高洪的脸,因为她的发言一确定,无疑就断了聂小妹和高洪的希望,他们三个一同从南州来,在同一个地区的同学里,不可能安排两个人发言,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万丽一度很担心聂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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