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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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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节洪粤诚二
  
  欧阳中很快搞来一堆熟食,还有一罐米酒,许思将洪粤诚乱糟糟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用几张报纸垫着,将欧阳买来的熟食摆开,找了两个杯子洗净了,为龙、洪二人倒上了清亮的米酒。
  洪粤诚肯定看出穿了男装的许思是女人了,但他没有吭气,而是继续着与龙谦的交谈。
  “洪先生,咱们是不是一面喝酒一面聊?我可是有点饿了。”龙谦笑道。
  “哈哈,我也是。那就不客气了。”洪粤诚伸手从烤鹅身上撕下一大块,“啊,好吃,好吃。正合我的胃口。”
  “敬先生,为我们的第一次相识,为先生刚才的宏论。”龙谦举杯示意。
  “龙将军治鲁,仿佛受了日本维新的影响。实业倒是末端,我更欣赏将军推行的乡村自治。”洪粤诚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广东人喝酒比起山东差的远,我其实很喜欢北方的烈酒。”
  “一样。原来先生去过山东……我一向认为,中国的改革必须是全方位的,但最关键是农村。农村极端封闭的经济、文化诸多问题不能真正解决,改革就不算成功。乡村自治其实不值一提,距离我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将军过谦了。知道我最欣赏什么呢?就是乡村教育的普及,比起其他,这才是惠及后世的无上善政。如果山东的义务教育体系再完善一些,坚持个二十年,必收奇效。”
  “是啊是啊。但教育不是能速成之事。由此可以断定,我国的近代化历程会艰难的多。”
  “我有一问,想请将军为我释疑。”洪粤诚正色道。
  “请讲。”
  “将军以为,怎样才能超越治乱循环的周期律?”洪粤诚悠悠道,“纵观吾国历史,总是乱了治,治了乱。何时能跳出这个圈子?”
  龙谦暗暗吃了一惊,因为这个问题的难度相当高。他敢保证,当今一流的政治家并不会给出正确的答案。
  “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先讲一个我在美国听到的笑话。”龙谦正色道。“三个不同职业的人在争论谁的职业更为古老。医生说,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医学。但那时肯定没有地理学和政治学。地理学家说,不对。人类出现之前。大地一片混沌。地理学就诞生了。最后一个是政治家。幽幽问道,你们可知道,那片混沌是谁造成的吗?”
  洪粤诚大笑。伴着剧烈的咳嗽。
  “我国历史之长,足以傲视全球。历朝历代的君臣,无论贤愚,无不思考治乱循环的原因,寻找那长治久安的途径。但我又听了一个笑话,是从哥伦布发现美洲引出的,说哥伦布遇到了三个问题,即‘出发不知道去哪儿?到了不知道在哪儿?回来后不知道去过哪儿。’”
  洪粤诚又是一阵狂笑。这次连许思也忍不住了,憋得脸通红。
  西风渐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故事作为山东大学的学生,许思当然知道。但欧阳中就不明所以。拼命忍住笑,许思低声向欧阳中解释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故事,联想到洪粤诚刚才的发问,欧阳中觉得一向严肃极少和部下开玩笑的司令官的回答确实有趣。
  “这大概就是探究治乱循环的难处。就我国而言,因为自夏商以来便是地道的农耕社会。治乱的根本其实不在政治的清明与否,而在于人口的繁衍。生产力不能得到根本的改进,这片土地承载的人口数量其实有限的。当超越了极限,动乱就发生了。当通过动乱,哦,一般是王朝更叠的战争,消耗了过剩的人口,缓解了土地兼并,乱就走向了治。其实就怎么简单。”
  洪粤诚沉思着,龙谦将治乱循环的根本原因归结为人口的膨胀,这种观点抛开了政治清明昏暗的老调,非常新颖,但不好评价正确与否。
  “但方今世界,却有例外,比如你待过的美国,据说国力已稳居世界第一了。并没有发生我国的现象。”洪粤诚想了想说。其实他更想说英国,那是他待了三年半的地方,但考虑到龙谦的经历,拿出美国做比较。
  “我刚才说的有个前提,农业社会。自三百年前英国掀起工业革命的浪潮,情势已经变了。通过工业革命,吸收了大量的剩余人口到城市,缓解了农业的压力。但是,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原材料和市场的巨大需求,所以才有殖民浪潮的出现,所以才有自1840年起对中国的侵略,究其原因,都是因贸易而起。回到您刚才的话题,跳出治乱循环,必须颠覆原有的社会经济结构,从农耕社会转到工业社会。由此必然带来政治结构的剧烈变更。有人说中国面临着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有些道理,但没有把道理讲透。即使中国在具备某种条件下逐步走向工业化,也失去了英国当初的条件,每走一步必将艰难无比,甚至必须用战争来解决问题。因为我们是后来者,必须与先到者争抢地盘。别人的地盘还未到手,自己的地盘已经受到他人的觊觎。所以,要跳出治乱循环,必须结束满清的统治,必须建立具备世界眼光的新政权,必须抓住世界局势变革中每一次的机遇,并且妥善应对挑战。而且,新政权的中央政府必须是强有力的,因为我国快速实现工业化进程必须集中资源,而实现工业化进程是应对列强欺凌的唯一有效途径……”
  “龙将军,必须承认,这是我听到的关于解决中国问题最具分量的结论。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或许我是管中窥豹了,我总觉得将军治鲁。似乎是走了一条中庸之路,尽量协调各方面的利益,不愿意对社会结构做根本的改变。愚以为,吾国之问题,已经积重难返,非进行一次彻底的变革不可。所以,洪某一度时间很赞同孙文一党的主张。后来觉得其党空言甚多,力量甚弱,其鼓吹的排满革命实难成功。等洪某游历山东,看到济南、鲁南等地的情势。觉得或许山东可以走向全国也未可知。等将军率军南下。用雷霆手段平息乱局,继而收编广东军权,洪某始信将军有不臣之心,所以。才撰写文章。替将军整顿巡防营张目……”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事有缓急。为政者必须抓纲举目。当今最紧要者,乃是军事问题。自龙谦占据山东,已经引起朝廷侧目。既有龙某手中军队的威胁。更有山东实业,特别是军火工业的诱惑。朝廷是不会容忍下面坐大的,换做我也一样,不足为奇。自第五镇被调湘赣平乱,龙某就是朝廷处心积虑解决的大难题了。当今满清朝廷可虑者,北有袁世凯,南有龙某。因为就全国而言,龙某所建蒙山军和袁世凯的北洋军才是最具威胁的军事集团。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就不可能夺取全国政权。不夺取全国政权,一切的为政措施都无从谈起,就像山东搞乡村自治,畏手畏脚,不免被人笑话……”
  “明白了。将军是打定主意占据两广,进而图谋两湖了。”
  “还是要一步步走。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时间。”
  “说的好,但你现在是在玩火,在赌博,赌得是朝廷现在无暇顾及你。对吗?”
  “哦,为何说我在赌博,朝廷又为何无力顾及广东?”
  洪粤诚笑笑,“龙将军,我怕是朝廷这回不会放过你了。慈禧虽然老迈,但并不糊涂。如果她这回再纵容于你,我情愿关了这间报馆。”
  “这是你的赌资?”龙谦微笑道,“洪先生,不妨咱们就此谈一谈,你认为朝廷会如何措手?”
  “唯有将你调离你的军队一途了。”
  “喔,若是,我该如何?”
  “上策是停止广东的变革,厚币甘言,使朝廷收回成命,静待时局之变。中策是就此与朝廷摊牌,与满清逐鹿中原。下策嘛,自然就是奉调进京,从此被囚牢笼,但因山东及第五镇的基业尚在,性命暂且无忧。”
  “啊,先生高见。”龙谦没想到谈话如此犀利,不由得大感兴趣,“先生所言以待时局之变,我没有听懂,可否细细分说?”
  “不过是等慈禧咽气而已。慈禧一死,朝局必定大变。不管是归政光绪还是另立新军,满清怕是无力顾及广东了。”
  “哦。那么,先生以为光绪掌握大权的可能性有几分?”
  “一成以下。”
  “为何?”
  “慈禧生平政敌,正是光绪。依慈禧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容光绪活到她之后。其实,光绪执掌权柄,对将军其实有利。”
  市井中自有英豪。龙谦大为钦佩,“依先生所说的上策,有几分把握?”
  “七成。”洪粤诚微笑着,“都说你是庆记公司的两个主要股东之一,此为一。便是袁某人,也不愿看到你倒台,让对手腾出全力对付他吧?”
  “先生高估庆王的能力了。至于袁世凯,他或许巴不得我倒台呢。依我所见,先生的上策,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那将军是准备行那中策了?”
  “我其实在等待。下策我是不干的,但中策最好也不要实施。”
  “龙将军,我不得不说,你有些理想化了。三策必居其一。”
  “哦。此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以先生大才,屈居一报馆,太可惜了。若是在下延请先生到我军中,朝夕聆听教诲,先生愿意否?”
  “你要我做你的方声远?”
  “哦,原来先生认识方鸣皋。”
  “不,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因为我前年在山东住了半年有余。”
  “啊,原来如此。不知先生当时为何不愿见我。”
  “因为我不肯定你的最终目标。朝廷无谋,本想着将老虎赶出山。没想到老虎又占了一座山。”洪粤诚放声大笑。
  “其实,北满第十八镇,本是我的部队,自统制官到各标统、管带,皆出自蒙山军……”
  洪粤诚大惊,腾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龙谦,“真是没想到。竟然在关外布了这样一枚暗子!洪某曾游历吉林,见过第十八镇的军容。佩服,佩服!原以为自李鸿章后。宇内当数袁氏。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所有人,包括我,都低估你了。”
  “过奖。”龙谦其实很自负当初出兵关外的决策。他坚信。一旦局势大变。鲁山的十八镇将是决定性杀着。
  “洪某还是不信。十八镇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建成,期间还经历了日俄战争,将军是何时布局关外的?”
  “1903年秋。我先后派了六批人员出关。他们在日俄战争前便拉起了队伍。帮着俄国人很是打了几个好仗,这才随着俄军撤至北满,最终才有了第十八镇。”
  “真是不可思议。朝廷难道真的没有怀疑十八镇的来历?”
  “盲区。人都有盲区。不往那里想,自然就不存在。以先生大才,不也吃了一吓?”
  “厉害,厉害。”洪粤诚摇摇头,“我现在才彻底相信,袁世凯不是你的对手。”
  “先生过奖了。”
  “照此看来,我说的中策倒是上策了。军事我是一知半解,但想必不会轻易输了。为何隐忍至今?”
  “不愿意内战啊。据说老袁有个理论,将满清比作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大树,他就是在做摇晃树干的艰苦工作。我呢,差不多,想着果熟蒂落,为国家多留几分元气。便是北洋劲旅,何尝不能成为为国戍边的国防军?”
  “将军真这样想?”
  “当然。我是很佩服袁某人的,他手下的段祺瑞、王士珍等都是一时俊彦。满清是不成了,如果能顺利鼎革,大家齐心协力建设一个新国家,该有多好?”
  “那,将军如何对待孙文一系的革命党?”
  “容得下北洋,自然也容得下革命党。”
  “想的容易。怕是经历了两场事变,革命党连折大将,现在你又在摧毁孙文在两粤之基础,他们早已恨你入骨了。”
  龙谦看了眼欧阳中,后者插话道,“洪先生有所不知,刘揆一之弟刘道一及同盟会蔡绍南虽落我手,但都活得好好的。赣西杀人不过是掩人耳目。至于前段时间哄传天下的秋瑾女士,也被我家将军冒死救出,现在就在广州。洪先生,这还不足以表明我家将军对待孙文一党的诚意吗?”
  “啊?秋瑾真的被你救了?”洪粤诚一下子站起来。他为此在自己的报纸上连发两文,讥讽清廷连杀人都不敢公开。
  “自然。洪先生若是想见秋女侠,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龙谦微笑着点点头。
  “那就容易了。同盟会实力其实不足虑,可虑者在舆论,在人心。将军深谋远虑,令洪某钦佩无已。且不说这个,我可以听听将军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吗?”
  “政治有序,经济繁荣,国防强大,社会公平。”
  “好宏伟的构想,好高远的目标,谈何容易!且不说后三条,难道将军难道没有想着称帝?察我国民心态,最适应帝制,或者便是梁启超所说的开明专制,效仿日本也未尝不可。若是走孙文鼓吹的民主共和,国家却会走向动乱。这点,将军想过吗?”
  “就我现在所想,是绝不容帝制再生。知道我最尊崇的人是谁吗?华盛顿。但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政治的妙谛在于妥协,在于循序渐进。等新中国的曙光初现,咱们再来讨论这些好不好?”
  “也好。龙将军,你可知道你现在欠缺了一个大步骤吗?”
  “哦?先生是指我只有一支军队,却没有文官集团吗?”
  “正是。文武相济,方能成功。但文官集团之招揽,因将军的地位,却难以在一朝一夕造就。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办法?”
  “民智渐开,舆论的威力你已经见识了。所以,将军必须着手建立一个政党了。”
  这却与龙谦所思不谋而合。所以,不由得去看了许思一眼,幸亏她推荐了眼前这个人,“方鸣皋在四年前已有此议。但政党往往是代表某种经济地位阶层的政治集团,先生旁观者清,依你看,这个政党应该代表谁呢?”
  “企业主,商人。”洪粤诚显然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将军治鲁,以实业为先,其实已经走出了很好的一步。若是取得这个阶层的鼎力支持,以广东、山东经济为支撑,足以供将军扫平宇内,一展宏图了。”
  “那好,龙某这便正式委先生主其事如何?先生大才,先屈就第五镇高参之职,我也好朝夕请教。”龙谦站起来,深深为洪粤诚鞠了一躬。
  洪粤诚竟然不避,“大帅,洪某脾气很臭,我将话说在头里,如果意见不合,洪某还来干自己的报馆,大帅万勿刁难。”
  “哈哈,难道洪先生怀疑龙某连这点雅量都没有吗?”龙谦开心大笑。
  
  第三十四节清廷
  
  广东之乱被迅速平定,清廷再次面临奖赏第五镇及龙谦的难局。慈禧在接到军机处奏报后明确指示要给予奖赏,但在军机处看来第五镇平乱也忒容易了些,大兵一路推过去,就是简单的行军,只是在灵山打了不大不小的一仗,消灭了作乱的赵声叛军,巨寇黄兴潜逃不知所终,战事便结束了。这未免也太轻巧了些,而且结局算不上十分圆满。而龙谦借赵声之叛编遣广东两个费尽力气组建的新军标,更是典型的嚣张跋扈行为。
  由于铁良等人的宣传,军机处的满大臣中除了吃人嘴短的奕劻外,都对龙谦有了很深的戒心。世续受了铁良的影响,在军机会议上大肆诋毁第五镇的战功,抓住龙谦办理郭人漳及解散广东新军诸事的中的跋扈之举,认为广州将军孚琦昏聩软弱,周馥放纵龙谦,有结党营私之嫌。第五镇不仅不予奖赏,应下旨切责,并将龙谦广东提督及第五镇统制官撤销,调其回中枢另行安置。
  汉大臣中,已经进入军机处的张之洞是主张重赏第五镇的。张之洞不仅办实业是好手,练兵也不外行,在彰德秋操中锋芒毕露的湖北新军第八镇即是他一手所建。他对那桐、世续等反对重赏第五镇的军机们说,可不要小看走路,能走的兵八成能打,但不能走的兵肯定不能打。第五镇酷暑行军,进军神速,部署周详,即便是跑了一个黄兴。也不能掩其功劳。若是乱党易平,又何必调第五镇南下?不给奖赏,恐至将士寒心。至于编遣广东新军,换做自己,也会这样做,出了赵声那样的大乱子,难道还不应当防范于未然吗?
  丢掉军权主管外交事务的新晋军机袁世凯赞同张之洞奖赏第五镇的意见,他认为龙谦在广东有功无过,当然应予奖赏。但鉴于其在山东的成绩,证明龙谦此人在民政上甚为擅长。建议授予龙谦广东巡抚之职。委其治理广东民政之全权。当然,第五镇统制官和广东提督当然是不能再兼任了,可择贤能接替龙谦的军职。他接着推荐了人选,闻说龙谦手下协统周毅资格老且得军心。可委其署理第五镇统制。至于广东提督嘛。那里本来就有一个水师提督李准,可由李准代理。
  袁世凯称赞龙谦并建议为其升官,当然没怀什么好意。纯属为自己着想。
  但袁世凯的意见得到了那桐的赞赏,认为是老成谋国之言。
  跟天高皇帝远的龙谦相比,老袁的日子不太好过。他有些担心身体每况愈下的慈禧晏驾之后朝局的走向,如果同样是病歪歪的光绪收回君上大权,他很可能完蛋了,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说了光绪因戊戌之变深恨自己。这种痛恨导致了保皇党和清流们对他的痛恨,更影响了迅速崛起羽翼正在丰满的年轻一带权贵们,比如进入军机处学习行走的光绪胞弟醇亲王载沣。所以,这段时间袁世凯的主要精力是做他的本职工作,加强了与外国使节们的来往,特别是英国人,更是他刻意结交的对象。他坚定地认为,在帝国的皇位传承一事上,列强有着不容忽视的发言权。这一点在庚子年已经被证明过了。而在诸多的列强中,大英帝国的声音是最雄壮的。英国人的一贯做法就是寻找代言人,比起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载沣铁良溥伟等人,自己无疑是更为合适的人选。至于军事工作,既然你们猜疑龙谦,那我就配合好了。其实,袁世凯借机干掉龙谦很大程度出于私心,他从一系列的事件中分析,认为第五镇的战力绝对不次于他一手练就的北洋精兵,如果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他的部队并无战而胜之的把握。特别是他在获知第五镇一举平定粤西之乱后给契兄徐世昌的一封私信中便坦言第五镇实乃宇内精锐第一,即便是有北洋第一之称的第三镇怕是也难以相比。朝廷那些糊涂蛋现在才意识到龙谦的威胁已经晚了,第五镇羽翼已丰,将来与我北洋争雄者,必是龙谦无疑。
  现在有了夺其军权的机会,老袁自然不会放过。
  袁世凯还知道,因为王怀庆在山东干的很糟糕,彻底辜负了铁良的希望,因此更加加重了铁良一系少壮派满洲权贵对于龙谦势力的担忧。此时借封赏第五镇战功将龙谦来一个明升暗降,是符合铁良等人的意愿的。由此激化龙谦与中枢的关系对自己有百利无一害,正好可以让朝廷将注意力转移到山东及远在广东的第五镇身上,说不得还得让自己来掌管陆军部呢。
  至于提议周毅接替龙谦,则是袁世凯的一个秘密。当初彰德秋操见过此人后安排段香岩笼络于他,此人贪财,接受了第一笔不大不小的好处。有了开头就好办了。后来曹锟密报周毅的内兄就在自己手下,因其内兄与龙谦有杀父之仇,多年来一直耿耿。袁世凯大喜,于是密令段芝贵全权运作此事。除了北洋极少数几人,无人知道他和龙谦手下大将有着暗地里的来往。
  如果周毅能接掌第五镇,或许能将这支精锐带入北洋系也说不定。那是多大的收益?一百万?便是一千万也值得。当然袁世凯拿不出一千万白银。但如果第五镇倒向北洋,袁世凯的地位将彻底改变确实不须怀疑的事实。
  但张之洞和奕劻都不同意袁世凯的意见。张之洞的理由很简单,广东不设巡抚已是成例,现在授龙谦巡抚之职必然叠床架屋,令其生疑。何况此人一直带兵,不习民政,恐有不妥。奕劻则干脆说出了为不使第五镇生乱,龙谦第五镇统制一职绝不可免掉。
  担心免掉龙谦军职会使第五镇出乱子是两位重臣共同的理由,张之洞说的委婉。奕劻则很直接。张之洞是出于公心,奕劻则出于私利。因为正在上升的满洲权贵们几乎一致认为奕劻昏庸贪腐,不遗余力地抓住一起机会攻击奕劻。奕劻认为,有龙谦领军在外,自己的位子反而安全的多。
  议到这里,话题就很沉重了。免掉龙谦会不会出现叛乱?谁也不好说。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袁世凯就是。如今老袁虽然被逐出了新军,但其影响犹在。接管了新军指挥权的铁良、良弼都感觉到新军将佐中还是以老袁的眼色行事。而直接管军的满洲老将军凤山干脆说,除了第一镇外,其余诸镇根本就指挥不动。除非将段祺瑞、冯国璋、吴凤岭、王占元、赵国贤、段芝贵、李纯、曹锟、陈光远等一帮大将全部赶走。否则北洋四镇还是老袁说了算。
  段、冯、吴、赵、王等都是北洋军骨干,怎么能一下子全部免掉?那不是开玩笑吗?现实就残酷地摆在面前,军机处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了。所以,袁世凯的意见被搁置。不再计议就此免掉龙谦军权。但也不给龙谦升官了。既然太后要赏,那就给点银子好了。
  于是,军机处拿出了呈报慈禧的意见:授龙谦三等伯。赏银2000两;奖赏第五镇官兵有功官佐白银两万两。
  上奏慈禧,慈禧基本表示同意,但说上次给龙谦个人万两银子,这次却降至两千两,不妥,还是按湘赣成例办吧。慈禧虽然身体不好了,但脑子还是很清楚,要军机处下旨切责广州将军孚琦。当然是因为其工作不力,若是广东军力足以平定乱党,何必调第五镇南下?同时,慈禧对面奏的奕劻及张之洞说,第五镇是不是要调出来?调到哪里为好,要军机处妥为筹议。
  奕劻感到老太后已经对龙谦生疑了。上次她还关注对龙谦个人的封赏,这次却比较冷淡。从一等子到三等伯其实没什么意思,这不是开国之初了,没有人将不值钱的爵位当回事了,尤其是手握实权的疆臣们。看看吧,老佛爷竟然提出要考虑将第五镇调出来,这不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吗?
  其实,慈禧最近的注意力已经从广东移开了。当她得知灵山一战击破了黄兴主力后便放了心,不再关注粤西战事了。对于军事,慈禧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就对龙谦有了极大的信心。觉着只要有龙谦在前敌指挥,军事上就万无一失了。对于铁良等人的顾虑,慈禧心如明镜。第五镇已经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军事存在,这显然不符合朝廷长治久安的利益。但第五镇卖力清剿乱党又是不容诋毁的事实,所以,慈禧必须好好想一想如何解决潜在的威胁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这支精兵抓在朝廷手里。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摆在那里,晚唐及五代藩镇割据的教训,宋代控制军权致使将不知兵导致亡国的教训,让慈禧郁闷异常。广东是个要紧的所在,第五镇留在广东不过是权宜之计,最好的办法是将第五镇调回,将龙谦调至中枢,离开他一手打造的第五镇,那样的话,龙谦得以保全,因第五镇为其一手所建,这支军队的忠诚度也提高了,两面都好。慈禧并不想除掉龙谦,相比袁世凯,慈禧似乎更信任龙谦一些。人才难得,没有什么大错便罢免其官职慈禧是不考虑的,但该给他一个什么位子呢?慈禧却没想好。而且,第五镇的驻防之地也颇费踌躇,山东是不能回的,到哪里为好?慈禧还要仔细想一想。
  慈禧目前的难题已经不是广东乱党举事了。她遇到了比同盟会更为棘手的问题。那便是自徐锡麟秋瑾案件带来的影响。几乎全国的舆论都在谴责朝廷,指责朝廷活剖人心的残暴,指责朝廷秘密杀害了秋瑾却推脱被同党所救。一时间舆论汹汹,联系起朝廷立宪步骤之迟缓,让朝廷几乎没有辩解之处。以《申报》为首的民办报纸抓住徐秋案件不放,“绍兴明道女学堂教习秋瑾女士曾至日本留学,程度颇高。近被人指为徐锡麟党羽,遂被拿获,秘密处死,官府为掩人耳目,竟然诬为同党所救。闻者莫不懔懔。”
  “懔懔”二字包含了彻骨的愤懑。
  民办报纸咬住了“无辜诛连”不放,进而指责朝廷在预备立宪中承诺的一切民主权利都是欺骗民众。说什么私通乱党?秋瑾通哪一乱党?私藏武器?焉知不是官府之栽赃?哪有明知道官府来抓,还将武器藏在身上的?
  朝廷掌握的《京报》《政治官报》等报纸所做的辩解苍白无力,又拿不出秋瑾被劫狱的确凿证明,朝廷极为被动。习惯了“牧民”思维的满清朝廷第一次真正领略了舆论的威力。
  浙江巡抚张曾敭感到了恐惧。面对绍兴知府该如何办的请示,巡抚衙门竟然回电让绍兴知府贵福自己想办法。无奈之下,贵福只好公布了秋瑾的供词,目的是证明秋瑾并不是冤枉的,冤枉的是他们自己——秋瑾早已被人劫走了嘛。
  尽管公布了供词,但舆论就是不相信,竟然说是朝廷伪造的,还说什么秋瑾诗文何等的雄厉?其言辞何等的痛快?哪里像供词那样唯唯诺诺?
  绍兴府又公示了山阴县有关人员的证词及遇害牢头刘七家属的证词,证明秋瑾确已被同党所救,一样被民办报纸驳斥的体无完肤,连铁板钉钉的事实也成了漏洞百出的谎言。
  被舆论斥之为禽兽的浙江巡抚张曾敭称病不出,他是没法子在浙江干了,朝廷将其调往江苏。没想到江苏教育总会和以张謇为首的预备立宪公会立即发起了猛烈的驱张运动,说江苏乃一片净土,决不能藏污纳垢。朝廷无奈,只好将张曾敭再次调动,调往相对平静的山西,不久即被免职。
  积极主张速杀秋瑾的绍兴知府贵福也被免职,根本不敢在浙江居住,迁往他地,自满清覆灭,此人不得不更换姓名,还是被警察部门追查出来,以数项罪名蹲了十几年大狱,最终病死狱中。
  很难相信在那个时代民间舆论有如此的威力。但这都是史实。
  事件的背后是慈禧极大的愤怒。处分浙江相关人员也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哪怕真是杀了秋瑾,也比现在好。杀人算什么事?满清定鼎中原,杀了多少人?怎么现在搞成了这个样子?后来,中枢对秋瑾究竟死了没有都表示怀疑了。这件事满清朝廷真是比窦娥还冤。
  慈禧知道徐秋案件已经在东南掀起了反清的高潮,偏偏朝廷束手无策,她决定在政治上进行鼎革,以挽救垂危万分的大清王朝,龙谦与第五镇的安置比起东南局势,显然就可以缓办了。至少龙谦目前还是忠于自己的。
  
  第三十五节风起一
  
  署理广州将军的西林觉罗。孚琦拒绝了龙谦的巨额贿赂。他不是不想要钱,而是凭着直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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