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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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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仁厚。”刘体纯也赶忙拱手以示尊敬。说道:“我等偏处一隅,急于打开局面,心急了,心急了,还望陈提督莫在意。”
面对岷殿下派来的亲信将领,刘体纯虽然爵至郡王,却没有拿大,表现得很谦逊。
“王爷言重了。”陈上川向着刘体纯拱手施礼,客气地说道:“殿下可不认为诸勋是偏处一隅。而是定论为在敌腹心坚持抗争,忠贞可昭。”
“殿下真是,真是——”刘体纯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一个劲地向南拱手。
“王爷,咱们这便启程吧!”陈上川请示了一下,得到允准后传下旗号命令,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荆州清兵的惶然注视下行驶向东,从头看不到尾。一个多时辰才在清兵的视野中消失。
长江水师两百多艘舰船,作战船只一百余。其他的都是运输船。枪枝、弹药、粮草、物资,还有三十万两银子的犒军之饷。
“殿下——”刘体纯看过清单,激动难抑,又是向南而拜。
这不仅是简单的补给,更表明了岷殿下的态度。曾几何时,以原大顺军为主体的部队有过这样的待遇。得到过这样的慷慨。
“殿下英明睿智,无人可匹敌。”陈上川双手呈上朱永兴的密信,说道:“军制改革,是为安各部之心,并示一视同仁之意。现共编陆兵七军。王爷统讨朔军,晋王统镇朔军,魏王统领灭朔军,赵王统靖朔军,叙国公统殄朔军,晋世子暂统征朔军,翼国公暂统破朔军。各军不以数字排列,以免有先后亲疏之嫌,殿下苦心,岂是旁人可知?”
各军都有番号编制,意味着抛开原来的历史,全为朝廷王师。而不以数字排列,确实也是朱永兴为避嫌所采用的办法。而“镇、灭、讨、靖、征、破、殄”这几个字,都是彻底消灭清朝的意思。从这些名号,也可显示誓与清朝血战到底,“汉贼不两立”的决心。
当然,番号建起来了,各军却多未齐装满员,目前也只有魏王马宝的灭朔军达到了标准。
“每师一万两千余人,三师为一军,加上炮兵、辎重兵,或者少许骑兵,四万上下方算满额。”刘体纯读着军制改革的文件,盘算了一下,说道:“我军倒是完全能凑够此数,但各家是否愿意输饷集兵,还未可知。”
密信已经出示,为回报岷殿下的信任,刘体纯也不讳言夔东武装各自为政的情势。虽然已经成立了一万五六千人的联合部队,但再想扩充,各家是个什么态度,确实不好判断。
“各家私军暂可留,然军饷却有差别。”陈上川直言不讳,“这三十万银子有二十万是供讨朔军的,只有十万是赏赐各勋的。长江水师亦属讨朔军,由王爷和黎尚书调遣。若各家不同意,凭目前的联合部队和长江水师,亦可征战四方,逐渐壮大。王爷莫忘了,这五千枝火枪是装备讨朔军的,长江水师有数百门大小火炮,又有三千精锐,楚军岂是对手?这攻城掠地的缴获,殿下的意思也是大部归属讨朔军,以为发展壮大之资。”
刘体纯听明白了,虽然不强迫,但岷殿下也不会长期供应有割据之嫌、不听号令的私家军队。而且,以后的战争缴获也有了定数,讨朔军有水师相助,只能是越来越发展,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获得的给养越来越多。
“即便是联合部队,各家也有子侄亲信担任将领,分别率领各家军队。”刘体纯依然有忧虑,说道:“这如何解决?”
“借换装训练之机打散重编。”陈上川毫不犹豫地说道:“属下船队中还有百十名教官,将他们安插进去。若有不满而抽兵者,便由他去,王爷所部的官兵应该能补充上吧?”
“这没有问题。”刘体纯答应得很痛快,又说道:“只是怕有人议论某家。”
“王爷忠心体国,岂会怕风言谤语?”陈上川淡淡一笑,说道:“还要把军校建起来,日后军官皆出于此,既是学习提高。又是掌控军队。”
刘体纯点了点头,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岷殿下因何如此信任在下?这些机密应该与黎尚书私下秘谈方为妥当吧?”
“殿下有言:誓不降清、舍命抗争到底的有刘体纯、郝摇旗、袁宗第、李来亨;若论忠心者,当推刘体纯、李来亨;若论骁勇、有方略,且知爱民者,唯刘体纯莫属。”陈上川转述了朱永兴的话。其中自然有几分亲近拉拢,但也相当正确中肯。
“谢殿下信重,末将敢不以死相报。”刘体纯此时真正地动容了,跪拜向南,连磕数头。
……………
长江水师的到来,对十三家来说是震撼和激动的。首先从舰船装备上来看,十三家虽然也有水师,但船只都很小,百吨舰船便是庞然大物。何况船上那威力强横的新式火炮。
其次是船上装载的物资和军饷,对于重峦叠嶂、人烟稀少、生产不发达的夔东地区,可谓是雪中送炭,很多急需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军心士气也为之一振。
最后则是朝廷表明的态度,陈上川初至兴山县,便在黎维祚和李来亨等人陪同下拜会了李自成的遗孀高氏,宣读了圣旨。颁下了赏赐。圣旨中直以一品忠贞夫人相称,意味着在尊重的基础上。把大顺军的历史翻过去一页。
赏赐是丰厚的,这不同于黎维祚潜来时的条件所限。几面清晰照人的大镜子,令众人目瞪口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还有岷殿下的妾侍梦珠的问候书信,以及亲手缝制的斗篷一件,令高夫人感激涕零。直欲面请加恩。
高氏秉性软弱,不是一个能够继承丈夫遗志、在关键时刻重整残局的人,否则大顺军各部也不会各自为政,只能配合,而不能联合。但她到底是李自成的遗孀。原大顺军的将领皆要尊重,她的话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从高氏入手,则能更显诚意。
别看梦珠只是妾侍,但其备受宠爱的事实,已经通过黎维祚,为众人所知。而且岷殿下尚未有正室,以内眷关心内眷,也并无不妥,反倒显得随和亲近。
对付完女人,接下来便是一群男人之间的大事了。刘体纯、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党守素、马腾云、贺珍、塔天宝、王光兴各领一万银子的赏赐,一万交给黎维祚进行政府运作。而二十万的银子将作为讨朔军的组建、装备和军饷所用,这个谕令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震动。
等到陈上川宣布了朝廷拟定的军制改革的各项措施,众人已经不是震动而是震惊了。
乍一看来,似乎是朝廷只负责讨朔军的给养和饷银,其他多余的军队便不管不顾了。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讨朔军的组建,只是区分了作战主力和地方警备部队的不同。不能进入讨朔军的士兵,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军饷,只不过军饷将由地方供应。
地方供应?那岂不是要自家掏腰包!或者换个角度,将地方治权交予领兵部尚书衔、总督军事、四川巡抚黎维祚,由他委任的地方官员收税收粮,再发给地方警备部队。
当然,以前朝廷未有资助,各家军队的饷粮也全靠自家维持。但谕令一下,性质便不同了,不交权意为割据,交权却又心中不愿。
“殿下有言:各军编制虽确定,但超额部队如确系精锐,确能战斗,可以师名号组建,与军中士卒同等待遇。”陈上川与黎维祚交换了下目光,起身笑着说道:“殿下欲以百万雄师驱除鞑虏,光复神州,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所部被裁撤,无用武之地。”
黎维祚、陈上川和刘体纯已经私下商议过,刘体纯和黎维祚又暗中做了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的工作,得到了三人的支持,对实现目的已经颇有自信。
“组建讨朔军是好事,但不知我军下一步的行动所指,总让人心中有所疑虑啊!”郝摇旗看似有疑虑,却在引导着话题,“若讨朔军不能荡除周边威胁,抽兵组军岂不造成防卫空虚,无法抵挡清军?”
黎维祚轻咳一声,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点着说道:“目前我军面临的威胁在东、西、北三面,按照参谋部的布署,当先以水师西进,或击破重庆的清军水师、摧毁敌船只,或震慑重庆守军,再有川西晋王殿下的东进牵制。西面可无忧也。”
众人的心思被引走,目光随着黎维祚在移动。
“解除西面威胁后,还是以水师为助,东下攻打夷陵,据三峡门户以控遏三峡。”黎维祚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重重地在夷陵点了点,“以此为基,攻掠湖广,楚军战力不强。谅也不是我军对手。取湖广之物资、人口,经营川东,可固根基。”
说到这里,黎维祚把目光投向郝摇旗,微笑着说道:“东西两面的战事如此决定,最后才是北面。水陆大军将沿汉水而上,攻击谷城、襄阳,从而控制汉水并消除北面威胁。”
“请问大人。是攻克,还是掳掠?”李来亨说道:“不说重庆。夷陵、谷城、襄阳都是较坚固的城池,只在城外转悠,怕是收获不大,更不用说控制这些要点了。”
黎维祚回到座位,把下面的话语权交给了陈上川。陈上川虽然是提督一衔,但现在还代表着朱永兴。有钦差大臣的意思。
“城池坚固,却有办法可破。”陈上川胸有成竹地说道:“此次水师前来,可是带了很多军中人才。由他们训练部队,掌握新战法,日后的坚城当不在话下。”
“殿下所领大军屡克坚城。是否用此战法?”袁宗第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陈上川点了点头,如数家珍似的列出一个个名字,“永昌、大理、龙尾关,还有东征所破的南宁、新会、广州、梅州等,坚固程度应不下于谷城、襄阳、夷陵吧?”
戏演完了,李来亨等人似乎被说服,表示了对组建讨朔军的支持。这样一来,即便其他人不愿意,这几位的人马加起来,组建讨朔军也是绰绰有余。
乱哄哄的一阵言语,党守素、贺珍等人也纷纷表态。不出意外,他们都表示支持讨朔军,但实际行动做到何种程度,却不是马上能看出来的。毕竟这是朝廷的旨意,岷殿下的谕令,公然反对是不明智的。
“讨朔军的驻地暂定为房县,请各部派兵三日后至房县集结,然后便开始训练,争取旬月内开展攻势,建功立业,以报朝廷,以报殿下。”黎维祚起身作了最后的决定,并宣布会议结束。
讨朔军在房县训练成军,是考虑到地域的关系。有长江水师巡弋防卫,东西两面的威胁可算是暂时消除。郝摇旗所部驻扎的房县,正是夔州地区的北线,也是水师无法直接提供防护的。而在此组建训练的讨朔军,则正可以抵挡北面的敌人。
为了有一个好的开始,黎维祚和刘体纯会前找了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私下里做了工作,得到了他们对军制改革的支持。当然,有些条件是必须承诺的,比如三人可获师长之职,是在讨朔军中,还是单独编制的师,将视情况而定。而三人获掌军队实权,专心治军打仗,则意味着放弃所占地盘的政务,全部交由黎维祚派人管理。
李来亨等人经过商议,觉得朝廷决心已下,军政分开势在必行,如果抵制将被排除在体系之外。当然,草头王还能当,朝廷也没有强制的意思。但朝廷也不会供养私军,武器、装备、军饷将全力供应,讨朔军强大得压过各家私军是可以预见的。到那时再改弦更张,便不是主动,而是被逼无奈,那在朝廷和岷殿下眼中,自然是大有不同。
何况,刘体纯已经打算全力支持军制改革,十三家不再是铁板一块。什么事情就怕有对比,李袁郝三人觉得晚表现不如早表现,朝廷扶植忠诚的军事力量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不贴上去的话,好处便都被刘体纯一家全得了。他已经爵至郡王,按照传统的思路,岷殿下极有可能在大顺军中晋升一位或数位异姓王,以便保持以大西军、大顺军为主体的明军体系中的平衡。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李袁等人思虑再三,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专心治军打仗,以军功博个封妻荫子。这其中起到作用的原因很多,有朱永兴数次表现出的诚意,对历史既往不咎的态度,当然也有西南明军的日益强势。
而朝廷对于李袁郝三人的回报是立竿见影,物资清单是给众人看的,船中的私货则是给可用、听话的人。一千枚金币的安置费,一千枝燧发枪的拔付,新式军装、朝服各一套,忠勇剑,镶金短铳……
“谢殿下恩典。”三人谢恩已毕,不由得以目互视。
大气,慷慨,却也手段厉害,绝不是永历可比。这样的主子英明果决,不好侍候啊!嗯,倒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你忠心实意,倒也不必过于忧虑。跟着这样的主子,前途却是光明坦荡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讨朔军成,攻克福州
就当时而言,夔东十三家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有水师,有陆军,全部动员的话亦有十数万人马。特别是在对湖广的楚军时,十三家军队的战斗力占有不小的优势。
从军事上看,夔东不仅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而且切断了四川同湖北的通道,进可以出击两湖、豫西、陕南和四川,退可以据险自守。
但十三家各自为战,没有形成领导核心,配合多,联合少,却是一直打不开局面的根本原因。而且,夔东地区重峦叠嶂,人烟稀少,要维持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无论在人员补充上还是在物资供应上都有很大困难。
正因为如此,十三家的主动出击多是以掳掠物资和人口为目的,对于攻城拔寨,沉重打击清朝统治,显得不是太积极。这其中各家有意保存实力,有意少消耗物资,则成为主要因素。
只有整合各部,齐力作战,才能从偏处一隅的处境中解脱出来。要经营地方,也要打出去获得人力、物力的补充。软枺映匀皇鞘籽∧勘辏谐そο嘀辰略蚋型啤
军制改革只是第一步,朱永兴并没有奢望如此简单便彻底解决问题。先把地方治权拿到的,从而控制住粮饷来源,再有朝廷的倾斜供给,逐渐改变夔东十三家各自为政的局面。至于军队,只要编制成军,教官安插到位,军校开班培训,再经过一些抽调、打乱、补充,慢慢消除山头主义,这也是本着一个长期的打算。
“朝廷发饷了,欠饷也会慢慢补上。”
当银币和土地票发到夔东将士手中时。他们终于得到了朝廷久违的关注,也意识到自己在名义上还是明军,也从土地票的印章上知道这是朝廷留守岷王的恩典。
观念的转变当然不能如此迅速,如此彻底。但毕竟走出了第一步。起码让夔东将士知道,朝廷并没忘记他们。他们也没有被遗弃。
随长江水师而来的文职官员使黎维祚喜出望外,政府架构迅速支起,开始在刘体纯、李来亨等人的地盘上接手政务。宣教司、兵工司、财务司等部门运转起来,逐步改变着原来的统治秩序。
讨朔军开始紧锣密鼓地训练整顿。陆续到达的各家军队达到三万后便暂时停止增加。毕竟地方防守也不能太过空虚,而粮草物资也不足以供应太多的军队集中就食。这还多亏了房县的郝摇旗所部人数较多,不至调来太多的远处部队。
此时,作为南明旧将出身的荆国公王光兴开始后悔,意识到在朝廷第一轮的考验中,自己因为犹豫和自私落了下风。黎维祚不是没做过他的工作,可他就是放不下自己的地盘。放不下自己创立的基业。如今倒好,讨朔军已经编建完毕,完全由刘体纯、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四家军队组成。本来由于出身问题,自己应该更受朝廷看重。但现在,竟然被几个贼寇压了下去。
想再表示支持,热烈响应,可讨朔军已经停止扩充,整日喧嚣军训,很快便要出动作战,攻城拓地,建功立业了。而且章程上说得明白,讨朔军的缴获大部留置,以为发展壮大之资。也就是说,自己只能窝在施州卫(现恩施地区),将得不到人口、物资的补给。
长此以往,自己不过是被边缘化的施州卫的土地主,而讨朔军强大起来,若要动手削除割据,统一事权,自己如何抵挡?明军的崛起似乎已不可阻挡,光复大业的最终胜利将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到那时,自己在朝廷中已经树立了坏印象,又该如何自处?
王光兴自动脑补着,越琢磨越觉得不妙,认为应该亡羊补牢,才能在此次朝廷的考验中不致被列为不忠的对象。于是,素有“守家犬”之称的王光兴亲往拜见黎维祚,痛陈己非,交出治权,并请求讨朔军接纳自家军队,或者给一个师的番号。
黎维祚故作为难,陈说粮饷困难,暂时无法再扩充讨朔军,而师是给予野战部队的,地方驻军只能是警备军的编制。
“野战部队?没问题啊,末将的兵马强壮,攻城拔寨,不在话下。”王光兴还未听明白其中的关键,赶忙拍着胸脯自夸。
“既然荆国公如此忠心,那我便想想办法,只是恐怕要等上些时日。如果到了军队调动的时候,荆国公可千万莫要误事啊!军令如山,不得违抗。”黎维祚严肃起来,直盯着王光兴,等着他的反应。
“军令如山,末将久经战阵,岂能不知,岂敢违抗啊?大人放心,若末将违令,甘受军法惩治。”王光兴觉得这又是一次考验,立刻痛快地答应下来。
“好,好啊!”黎维祚脸上浮起笑容,感叹夸赞一番王光兴的忠勇,命人取出军服、朝服、佩剑等物,殷殷送出王光兴后,不由得狡黠地笑出声来。
区别对待却不是歧视,出力不出力,忠心不忠心,如果都一样的待遇,那谁还有积极性?黎维祚深深佩服岷殿下的魄力和手段,对整合十三家也充满了信心。
………………
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八月初五凌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福州城的静谧,东北为避鬼煞而加高加厚的城墙自内而外地突然爆裂开,砖石和里面的灰土腾空而起,带起的烟尘把这段城墙遮蔽得严严实实。
耿藩佐领黄国瑞正在城下喝茶休息,猛然间的爆炸将挡雨遮阳的草棚震倒在地,他手刨脚蹬地从烂木碎草中爬出来,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更使得他脚步踉跄,几难行走。
目力所及,城墙被炸开了一个放射状的大缺口。靠近缺口两边的墙垛都不翼而飞,里面的筑土完全暴露出来。夹杂着黑火药的呛人烟尘和伤者的哀号,破砖碎石散落遍地,现场一片狼藉。在碎砖破石堆中。有些清军无声地倒在地上,鼻子和耳朵里汩汩流血;有些则在挣扎着求救,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清兵的脸上、身上。全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城破了?黄国瑞脑子还不清楚。用力地晃了晃头。已经稀薄的灰尘又散去了一些,缺口处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蓦然。一群奔跑晃动的黑影在缺口处显现,冲上砖石沙土形成的斜坡,没有丝毫地停顿,猛地涌了进来。
此时。天刚有点蒙蒙亮,一颗巨大的晨星在遥远的天际凝望着,凝望着明军破城而入,凝望着决定闽省战局的关键的时刻。
枪声响了起来,一簇簇闪光耀花了清军的眼睛,也击碎了他们的幻想。黄国瑞被几个亲兵拥着,身后是越来越密集的枪声。还夹杂着清兵凄厉恐惧的叫喊。
“城破了,城破了。”
噩耗象风一样迅速扩散,清兵的心理如同被炸开的城墙一样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支离破碎。城墙既是阻挡敌人的屏障,又何尝不是清军的心理防线?明军破城是如此的突然。选择的时间又恰到好处,大多数清兵此时还在梦乡之中,乍逢剧变,惊惶失措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惊惶失措是可以传染的,清兵在梦中惊醒,在乱喊乱叫中混乱不堪。各级军官吼叫着强作镇静,即便能勉强控制住手下兵丁,却无法对入城的明军展开迅速有效的反击,更不用说把明军压出城外,重新补住缺口了。
明军不断地冲进城内,牢牢控制住突破口,并迅速拓展出一片集结整顿的地域。在哨声、口令声中,整队完毕的明军在军官的指挥下,按照计划向各自进攻的方向和目标前进。
而冲杀在最前的则是头上蒙布的炮灰部队,反戈一击是如此的决绝、凶狠。如果是攻城作战,他们还不会这么勇猛。现在,坚城已破,大势已定,他们哪里还有瞻前顾后。
为避鬼煞,官府不仅把东北城墙加厚加高,还在东北城内一带广植树木,建有贡院,使居民不致稠密。这使得作为先锋的明军攻入后,推进的速度很快,而后续部队源源进入,兵力和火力优势越来越明显。
城内的清军也逐渐反应过来,耿精忠、曾养性等主将分派调拔,在各个方向上阻截明军,战斗愈加激烈,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回荡在这东南名城上空。
闪动的火光一个接着一个,几门佛朗机炮发出爆响,雨点般的霰弹喷薄而出,清军阵线喷出一团团的血雾,前两排的清兵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响起了无法抑制的惨嚎。
一声尖厉的哨响,燧发枪喷出的火光连成了一片,无数子弹飞出枪膛,向对面射去。
有限的空间,狭窄的街道,使明军的火器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在持续不断的齐射中,清兵损失惨重,血肉模糊的一排排倒下。
清军在军官的督阵下死力抵挡,用弓箭予以还击。箭矢不断地从空中掠过,在明军阵中响起密集的叮当声。散乱飞舞的箭支插满了周围的地面和屋顶,如同长出了一堆杂草。
双方都在付出死伤,但明军战阵依然严谨,并牢牢占据着远程武器的优势。随着轰天炮加入战斗,清军顽强抵挡的阵势终于开始散乱。
一轮鲜红的太阳在明军背后升起,喷发着火焰,慷慨地散发着光和热。
都统曾养性大口喘着气,声嘶力竭地指挥着。阳光不断在帽檐边摇晃,在他眼前留下一道道明亮的痕迹,晃动的视野中是一群黑压压的身影,以及耀眼的火光闪现,每次火光闪现,便是一片的惨叫和哀嚎。
这里顶不住,便会溃败而不可收拾。曾养性清楚地知道大势已去,但或出于本能,或出于死忠,他也要率领本部坚持下去。他是沈阳人,顺治时,初从耿氏征广东,归其藩下,以悍勇著称,深得耿精忠信重,被授为藩下左翼总兵官,所部亦为耿藩精锐。
“轰”的一声巨响,曾养性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左方推来,他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在一片哀嚎声中。曾养性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额头而下,一只眼睛视线受阻,变成了模糊的红色。这时,他才感到剧痛。不仅是额头。还有大腿,痛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明军阵中几门佛朗机炮再度推出。直指已显败象的清军,如此近的距离,开火便将覆盖整个清军战阵的正面。
压抑不住的恐惧,伤亡惨重的打击。使得清兵再难直面这毁灭性的杀伤,面带惊恐地向后移动。
“顶住,不许退,后退者,斩,斩!”曾养性感觉到了部队的退缩,拼力挥舞起腰刀。制止这溃败的前奏。
“轰,轰,轰!”几声爆响压过了曾养性的喊叫,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清军阵前倒下一片。
清军再也无法坚持。轰地一下向后涌去。爆豆般的枪声追赶着,清兵越退越急,最后变成了亡命奔逃。
“退后者,斩,斩——”曾养性怒瞪双眼,一刀砍向转身败逃的士兵。
刀光,血光,充斥了曾养性的视线。他又听到了连声的轰响,然后便是不可阻挡的败兵人潮。还没来得及再次挥刀,本就站立不稳的他便被挤倒在地,一只大脚踩在了他大腿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大声嚎叫,刚刚发出声音,又有一只脚呯地一声踩到他的脸上。接着,密集的腿他眼前晃动,数不清的脚在他身上踩来踩去,枪声、爆炸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疼痛在全身弥漫,力气在迅速消散,曾养性试图爬起来,但慌乱而沉重的脚步却一次次使他的努力落空。挥动的手越来越无力,终于落了下去,曾养性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肺内的空气不断被挤压出来,使他象曝晒在阳光下的鱼,眼珠突出,嘴巴徒劳地翕张。
上方闪动的人影和露出的一些天空越来越模糊,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眼前变换着,仿佛如梦境一般。有人在他身上滑到又爬起,有人在他身边滚动惨叫,有尸体压到他的身上……
曾养性的意识逐渐模糊,周围飞洒的血水洒在他的脸上,也不能改变他那僵冷的表情。等到明军踩着鲜血和尸体冲杀而来时,这个因杀人,因战功而位列耿藩高位的家伙已经圆睁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经历了新会、广州等城市战的明军,步炮协同更加的娴熟,在街巷战中锐不可挡。心理被沉重打击的清军在拦截阻击纷纷失败后,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斗志。街道上,到处都是仓惶逃命的败兵,败兵身后则是奋勇追杀的明军士兵。
东北门,北门,西北门,西门,福州城七座城门已被明军占领四座,大量涌入的明军占据了明显的兵力优势,追击着、压缩着清军的生存空间。
左翼总兵曾养性战败,生死不知;右翼总兵白显忠战败,身死阵中;佐领林芳孙、廖廷云、李似桂战没,所部溃散;副将马九玉、参将李连、李太率部投降,引明军杀奔靖南王府……
战至午时,福州清军已分崩离析,军官将领或死或降,失败已不可挽回。在城中指挥作战的耿精忠见大势已去,在护卫夏季旺、吕应计,长史陈斌的泣泪劝谏下,开水部门,与“宁海将军”贝子傅喇塔及部分亲兵、侍卫乘坐数艘小船仓惶而逃。
城池陷落,不以身殉,不顾家人,却亡命而逃,耿精忠也算是够狠心,够狼狈,够卑鄙无耻了。为了尽快拿下福州,檄定闽省,马宝等人不等水师到来,便纯以陆军展开进攻,于水路却是无力阻遏。当然,耿精忠的举动也出乎了马宝等人的预料,他们没想到耿精忠竟这么没种。
枪炮声逐渐远去,耿精忠坐在船上,面色凄惶,不时回头眺望福州。丢失了经营多年的巢穴,如今便如丧家之犬一般,伤心、悲痛、茫然、徬徨……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集中到了耿精忠的身上。
护卫夏季旺、吕应计、长史陈斌等人也相对无语,神情黯然。事起仓促,他们的家眷也尽陷城中,悲痛、伤心也在情理之中。
“苟活何益?”耿精忠目中垂泪,伤心欲绝地哀泣道:“城陷便当以身殉,方不负一世英名。如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徒惹人耻笑耳!”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长史陈斌叹息一声,婉言相劝,“大丈夫当忍则忍,且留有用之身,日后必有雪耻报仇之日。”
“报仇雪耻?”耿精忠的情绪并未被这豪言壮语所激励,反倒更加低落,“精兵强将一朝全丧,亲属家人尽落敌手,只剩孤家寡人,拿什么来报仇雪耻?”
“王爷劳苦功高,朝廷若坐视不理,岂不令人寒心?”陈斌继续劝道:“八旗精锐尽出,必能摧灭敌人,重复失土。”
耿精忠连连摇头,心中清楚,自己现在无兵无将,清廷哪里会重视?能够恩养,便已经是奢望了。
“船,前面有船。”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的伤感和沉默。
耿精忠蓦然起身,举目远眺,待看清船上旗帜,心一下子沉入了万丈深渊。呆怔片刻,他纵身一跳,水花四溅,已掉进了江水之中。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晋王表态,格局不同
南明曾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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