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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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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恐怕还需要十余日方能最后完工。”易成强压喜悦,谨慎地提醒道。
十余日,朱永兴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便笑着赞赏道:“吾虽未奖赏,但你最近立的功劳吾可都记在心里,等到此次作战获胜,首功当推郑长史。”
对于易成,朱永兴是打心里感激的,没有他和郑氏族众的帮助,朱永兴就难以快速聚集起一些急需的人才,也难以这么快地稳定住聚拢而来的明军的军心。蛆疗和青嵩固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没有郑家运来的药材,以及一些马帮人员从山野丛林中辛苦采来的三七、三台红花、碎米柴等中草药,明军的伤病哪有那么快被治好的。没有郑氏族人急招而来的几十名矿工,朱永兴的战术设想也将全部落空。
“殿下谬赞了,属下只是尽其本分,做的也是微末小事,岂敢当首功?”易成谦逊地的推脱着。
“吾心里有数,这首功非长史莫属。”朱永兴很坚决地重复着,并且挥手打断了易成的再次推辞,沉声说道:“此事不可与外人知晓,等到用上的时候再告知领军将领。”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易成表情一肃,躬身向朱永兴保证。
“你办事吾很放心。”朱永兴又赞赏了一句,才大马金刀地往椅子里一坐,凛然下令:“请众将立刻前来议事,清军进攻在即,我们要加紧行动了。等等,咱们先商议妥当,议事之时尽量由你来向众将解说情由。”
……………
“永昌守将张勇,清军名将,智勇兼备,所部兵马也甚精锐——”定朔将军吴三省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畏敌怯战,忙转圜道:“若是我军倚坚城而守,敌人远道而来,攻之不取,必难以持久。弃城而战,是否有些草率,还望殿下慎之。”
郑砚北看了一眼朱永兴,得到他的示意,开口说道:“名将用兵必谨慎,若是循规蹈矩,我军兵力不足,难占优势。倚城死守,自陷被动,若外无援兵,只等清军自退,则无异于坐守待毙。”
广昌侯高广贵沉吟了一下,说道:“若将腾冲城拱手让与清军,则清军得一堡垒,以此为踞,屯积粮草,便可进退自如,我军岂不更难以取胜。”
“腾冲城虽坚固,然殿下已得破城之法,若要攻取易如反掌。”郑砚北很自信地指着地图说道:“永昌清军不过万余,能出动者最多不过八千,沿途关隘要道亦必设营守护,以防我军断其粮道,能至腾冲之清军当不超过六千。弃腾冲,则又又牵制其军一部,最后能与我军决战的只余四千之众,我军当有胜算。”
“不知殿下攻取腾冲之法能否见告?”怀仁侯吴子圣虽然早料到会有一战,但对攻取腾冲易如反掌之句话颇有疑问,试探着开口询问。
郑砚北再次望向朱永兴,见其沉吟了一下轻轻摇头,便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诸位将军当信任殿下有此能为,倾力以助才是。”
这话说得有点重,谁也不肯明言怀疑朱永兴,尽管心中有疑惑,在这个时候也只好凛然遵命。
朱永兴固然有些谨慎小心过了头,不肯把撒手锏提前告知,但此战关系重大,一旦泄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只好以天机不可泄露来作搪塞。
第四十二章 忠心迎驾无功回
朱永兴有些独断专行地布置完作战任务,等诸将领命前去安排后,他只稍作停留,便点齐两千明军北出腾冲,直奔高黎贡山而去。
冒充岷世子的感觉很好,但朱永兴还未完全解开心结,与明军将领交谈相处时还有些心虚的感觉,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徒惹怀疑。所以,他才让易成尽量代自己解说、布置,自己能说得越少越好。
而朱永兴亲自率军前往高黎贡山增援,也有几个目的要达到。其一,他能给明军做出一个不畏生死,敢亲临战阵的形象;其二,他怕已经前出至高黎贡山的猛山克族士兵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计划,造成整个作战行动的偏差;其三,他也想实地观察清军并评估出清军的实际战力,以便对计划进行必要的调整;其四,他自认为有所借鉴,在高黎贡山阻击战中能够指挥得更准确恰当。
看纪录片《远征军》时,是来反攻腾冲的,日本鬼子则是防守一方。而现在是清军来攻,自己在守,要借鉴的也是日本鬼子的实际战术。朱永兴骑在马上,一想到此,竟然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自己是有点想得多了。管他是正面还是反面,是正义的还是禽兽般的鬼子,成功的经验就要学习,失败的教训也要吸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吗!
朱永兴很快甩掉那种怪异的感觉,仔细思索行动计划的各个环节,在每个细节上都反复思量,不敢放过。名将啊,智勇兼备,兵精马足,是自己这个纸上谈兵的菜鸟能对付的吗?
如果是真正的战阵厮杀,朱永兴肯定不敢充任指挥,他自信还不能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作出敏锐的判断,下达正确的命令。
名将啊,朱永兴虽心往之,但也自知相距甚远。论理论,自己知道很多古今中外的战例,但绝不会比现在的将领把《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背得更娴熟;论实战,自己见识过战场,却只是一个看客,甚至到现在还没亲手拿刀砍过人;论冷酷、理智、判断、坚强,自己更无法与那些刀头舔血、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将领相比。
当然,朱永兴也不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只能被所谓的古之名将打得满地找牙。论见识的广博,诡变的招数,他自认为还有得一拼。而成为名将的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运气,朱永兴觉得应该还稍胜一筹。穿越以来的种种,现在看起来还是比较顺遂,无疑增添了他的这种感觉。
该面对的早晚要来,如果连一个张勇都不敢言战,日后又该如何对阵比他更强大的BoSS,兴王图霸、恢复华夏岂不是一句空话?自己要走的是一条充满痛苦、血腥的道路,当然其中也会有快乐和振奋,而只有勇敢地走到终点,才会摘取到胜利和光荣的桂冠。
旌旗招展,刀枪闪光,朱永兴身在其中,愈发挺直了腰板,把深邃而坚定的目光投向远方。
……………
晨雾笼罩,阿瓦城在视野中模模糊糊,一切都象梦幻,怪异、模糊、变形。
阿瓦城外的明军营地里已经忙乱起来,炊烟升起,使雾气显得更浓。辎重物资正在向车上装载,人喊马嘶,显得很是杂乱。
巩昌王白文选站立在简易搭建的木栅前,对身后大营的忙乱似乎听而不闻,只是面色复杂地远远眺望着缅甸王城。
下关兵败之后,巩昌王白文选留下断后人马,自率主力由沙木和走右甸,再走镇康入陇川,最后在木邦与晋王李定国的兵马相会一处。兵马虽会合,但商议的结果却有很大分歧。
其时,两人都听到了岷世子将入滇留守的消息,晋王李定国认为既然如此,便不必急于接永历回国内。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缅小邦也,猝见大军必惊惧,惧而思逞必拒战,战则是与其为仇也,何以置我主?不如择近境险要之地,休兵息士,修军实,招溃散,两军相为犄角;缅外惮我军,必不敢无礼于主上矣!”
但白文选却认为两军驻在境外,一旦缅人叵测,很可能鞭长莫及,所以他认为当务之急是把永历接回国内,免得心有所牵,不能专心对敌。
虽然李定国是亲王且持黄铖,白文选只是郡王,但此时各人的地位却以手中实力来决定。白文选坚持己见,李定国既不想刀兵相见起内讧,就只好勉强答应,他自领本部人马经耿马北上,驻扎于孟艮。
巩昌王白文选统率兵马克服天气炎热、路途艰险等困难,连续击败意图拦截的缅军,直至阿瓦城下。缅甸当局这才知道明军强劲,尚不可小视,便收兵入城据守并派人要永历下旨退兵。
辛辛苦苦来到此地,却只得到了一纸要他退兵的敕谕,而且敕文还是由缅人送至大营的,这当然会使巩昌王感到郁闷又无奈,令明军将士觉得愤怒且不满。
事不可为矣!白文选长叹了一声,他昨日便叩头接受了敕旨,决定今天一早便退兵而去,但却实在有些不甘心。而思之再三,白文选还是没有违抗圣旨,继续进攻的决心。
且不说继续进攻是否会危及到永历的性命,单说抗旨一事,救不出永历和小朝廷当然会承担罪名。而即便是救驾成功,皇帝和群臣会怎么想,一个不遵圣旨的领军将领,就算是好心,恐怕也会令人疑惧,生恐日后再犯此类之事,再不会予以信任了,并要百般防范和压制了?
正是有这种顾虑,白文选即便怀疑敕旨可能并非永历本意,也不敢置之不理,我行我素。
“王爷。”一声轻唤自背后传来,原来是部将张国用、赵得胜赶了过来。
白文选收起惆怅情绪,强笑道:“是饭菜已做好了?走,咱们回帐就餐,然后起兵回滇与李晋王会合!”
第四十三章 巩昌王的选择
张国用和赵得胜对视了一眼,似乎颇费踌躇,停顿了一下,在白文选疑惑的目光下,张国用干咳了一声,说道:“王爷,此番迎驾不成,非战之罪。尽在若是收兵返滇,也该以留守岷世子为尊,方为妥当吧?”
“是啊!”赵得胜见张国用打了头阵,也开口附和道:“朝廷既派宗室留守,想必暂无出缅之意,若岷世子有失,则抗清旗帜又倒,军心士气难鼓啊!”
闻言知意,白文选微微皱起了眉头,揣摩着二将反对自己与晋王李定国合兵的企图。李定国与他商议的军事布置这两位将领当然也知道,看来他们是持反对意见啊!
“卫护宗室留守,使兵将心有所瞩,当然可为。”沉吟了一下,白文选委婉地说道:“只是消息乃是风传,岷世子现在何处尚不可知,又往哪里护卫?”
“岷殿下若是入滇,十有应走铜铁关。”张国用猜测着说道:“我军可暂退回木邦,然后转向陇川,并多派人打听消息。”
“若是谣传,或岷殿下杳无音信,我军再与晋王合兵不迟。”赵得胜在旁补充道。
按照李定国的设想,聚拢军队后应当驻扎滇缅边境,建立东起车里,西至木邦,南界孟艮,北界威远的屏障区。一方面可以阻挡清军入缅穷追永历和小朝廷,一方面可以震慑缅甸,使其不敢对永历有所异动。
但李定国选定的屏障地区都是边外偏远之地,不仅瘴气多发,且筹措粮草也甚为不易。再加上地方土司疑惧,安定起来并不容易。所以,张国用和赵得胜思虑再三,决定先看看那位宗室留守的动向,最后才是选择服从李定国的布置。
白文选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岷殿下身为宗室留守,必为清军所忌,我等当护卫保全,以免再失中外之望。”
白文选在心里对李定国之前的种种失误也是有意见的,主要是晋王李定国平定孙可望叛乱后,专横独行。后又被大jiān臣马吉翔所蛊惑,使其能在失势后得以再掌大权,以致朝中斗争不休,人心尽丧。永历入缅,国事败坏至此,估计马吉翔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坏的作用。
正因为白文选对李定国有怨气,所以才在大理流泪斥责:“人主以全国全师恢复宗社之重任,付托于公,一旦至此,谁执其咎?公于罗遮河因先走矣,其见无数万人民抢天呼地,悉锋刃之惨戮乎?”
但白文选毕竟与李定国是亲密的战友,有难之时,伸手相助,是为朋友;患难之刻,肝胆相照,是为兄弟;生死之间,舍生取死,是为知己。所以,他虽答应了部将的请求,但内心里还是希望能与李定国共同构筑防区,并肩对敌的。
当然,现在既然接不出永历和小朝廷,为了鼓舞人心士气,宗室留守就变得重要起来。只是消息是真是假,岷世子现在何处,都不确定,也只能凭着猜测去行事了。
而这个时间,朱永兴已经带着猛山克族杀出了缅关,刚刚到达了盏达,这与张国用和赵得胜的猜测倒也相去不远。
至于猛山克族大巫提前通过郑氏家族向外散布的宗室留守出缅入滇的消息,不能说没有什么作用,但限于通讯条件,以及路途的漫长艰难,扩散的速度确实没有朱永兴所想的那样快速。
等到朱永兴在铜铁关与郑氏家族正式开始合作,传向各处的消息才变得更有针对性,郑氏家族才在朱永兴的指点下,派人更明确地联络各处散落的明军,希望他们向滇西南三宣六慰之地转进。
投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放弃自己曾经效忠的朝廷和已经获得的爵位官职,背叛自己曾经的战友并且反过来与他们为敌作战,投降过去是受到优待还是贬黜,暂时的礼遇有没有被秋后算账的可能……凡此种种,都不得不让人思之再三,反复权衡。
如果是早有降清之心,或者有过这种打算的,自然少了许多纠结与煎熬。但从原来的历史上看,滇省的投降风cháo晚于四川,或者说是受到了四川明军大举投降的影响,便可以由此判断滇省的南明的武将文臣的抵抗意志还是强于四川的。
在其中,武将们多是因退到边荒地区后,遭遇瘴气瘟疫,补给不足等诸多困难,以致士兵人数锐减,且又各自失去联系,而最终选择降清的。文官呢,则多是在永历入缅后丧失了对未来的信心。因为他们有学识,更加感性,对天子弃国、权臣当朝更加痛恨和鄙视。
但凡在困境中能看到一丝希望所在,哪怕渺茫,也会信心不灭;在黑暗的跋涉中能看到一星火光,哪怕微小,也会努力向前。最令人沮丧且心坠深渊的,就是在困境和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希望,看不到一星灯火,那绝望自然会占据心头,而无奈地做出有违他们本意的抉择。
既然有不远千里去投降满清的明军,也会有不惧跋山涉水赶来效力的忠勇兵将。朱永兴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实际却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他才一面让郑家派人四下散布消息并加以联络,使分散的明军能存一分希望;一面执意在腾冲与清军进行一场战斗,哪怕是失败了,哪怕是稍瞬即逝的星星之火,也有激励和鼓舞的作用。
而就在朱永兴亲率兵将前出高黎贡山,准备阻击清之名将张勇的时候,一支或数支即将要长途跋涉前来相投的明军终于要出现了。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终于改变了南明行将结束的历史。
……………
江水在逐渐变浅,浪花翻卷,在近岸的石滩上发出阵阵喧哗,船身猛地一振,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跳板便啪地一声搭在了岸上。
左都督张勇下了船,面色沉稳地向远处眺望了片刻,方才上马,在护卫亲兵的簇拥下,向前行去。
第四十四章 清军名将张勇
对于此次出兵腾冲,进剿南明宗室留守岷世子,张勇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有些期盼,又有些不满。期盼的是如果能进攻顺利,击溃这路明军,或者能擒杀南明宗室,可就立下了绝大的功劳,以往自己亲冒矢石立下的战功与此相比,都算不了什么。
清廷以异族入主中原,自然是心虚得很,所以对明朝宗室向来最为重视,认为他们是民心所在,只有毫不留情的予以扑杀,方能解除后患。
但张勇的不满也不是今日才有的,自吴三桂命他率领本部人马留驻永昌时,他的心中便存下了芥蒂。说什么甘陕绿营兵精马多,非此强军镇守永昌,不足以震慑剿杀窜逃于云南逶西的各路南明残军。呸,为可不将你本部汉军留在这里,还不是有门户之见,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都留给外系人马,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
张勇这么想也没错,此时清廷对吴三桂等人的安排未定,他还没来得及对有用之人加以笼络。云南气候湿热,瘴气丛生,三路清军由川贵至云南,所行路途漫长,且多有艰难困苦,虽说是横扫了西南明军,但本身也有相当损失。吴三桂指挥不动满州大兵,又要尽量保全本部人马,自然要把苦差事留给非嫡系军队。
而张勇率领的甘陕绿营,跋涉千里来到云南,大战小战历经无数,加上水土不服、瘴疠瘟疫,实力也打了折扣。但吴三桂又命他们镇守永昌,剿杀南明残军,不让他们回到昆明休整,也就难怪张勇等甘陕兵将心生怨气了。
吴三桂命令一下,张勇就算是心有不满,也还是只能俯首听从。当然,擒杀明朝宗室的大功,对他和属下也有着很大的诱惑。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出征边荒,粮饷供应便显得尤为重要。张勇一面就地筹措,一面向昆明请求火速拔付。
由于战争,云南地方破坏很大,张勇就地筹集粮草便显得非常困难,直到吴三桂由昆明送来了第一批粮饷,从大理调来了三千的兵马,他便决定立刻率军出战了。时间已经被拖延了,根据最新刺探的情报,伪留守又聚集了不少残军,力量在日益变强,高黎贡山也出现了明军的小股部队。更紧迫的是雨季即将来临,等到五月怒江水涨,势必又会增加一个不可避免的大麻烦。
永昌为滇西重镇,不可有失,张勇留下了四千人马守城,其中有近一千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感染各种疾病的士兵。他则率领九千多士卒,以及强征的辅兵五千多,合计一万五千余众,出永昌,过怒江,向着腾冲杀来。
怒江和高黎贡山是护卫腾冲的两道天然屏障,半渡而击也是兵家常用的手段,但朱永兴首先放弃了在怒江阻击清军的打算。因为他的兵力不够,无法踞守每一个渡口,也搞不清楚清军会从哪一个渡口出发。
但高黎贡山却是不能够轻易放弃的,而且对于防守阻击一方,此地非常适宜。清军要想到达腾冲,必须翻越横挡在面前的高黎贡山。而屏障腾冲的这一段山脉海拔有三千七八百米,仅有的三处隘口更是终年积雪、人迹少有。
南斋公房,北斋公房,还有一个红木树,这三处隘口是从怒江以东向怒江以西通向腾冲的必经之路。在后世,远征军官兵凭着一腔热血,在血泊中顽强战斗,最终以高昂的代价取得高黎贡山战斗的胜利。看过《远征军》纪录片的朱永兴对此印象极为深刻,也没有人会轻易淡忘那段血写的历史。
现在,角色互换,朱永兴指挥明军在这三个古驿道上的几个险峻的地段修筑了工事,决心让清军在此艰难的仰攻中血流成河。历史上,远征军仰攻高黎贡山的战斗,可是历时四十天,以伤亡近万人的代价才突破了两千日军的顽强死守。何况在冷兵器时代,攻坚无论如何都是一场针对攻方的噩梦。
而令朱永兴唯一感到担忧的就是刚刚投效的南明军队的士气和斗志,再好的布置,再坚固的工事,也需要人来守,也需要顽强和勇敢的士兵。如果这个条件不具备,那一切都是空谈幻想。
毕竟朱永兴没有亲眼看见过南明军队作战时的情景,所以他也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那就是把部队和将领作了一些调整,并且将猛山克族的两千人马分成了若干百人队,充当临时的救火队。而他身边的五百亲卫,则一半是杨国骧的人,一半是央率领的猛山克族青壮。
“如果我们能坚持到雨季,清军就只能铩羽而归,除非张勇的脑袋有毛病。”此时的朱永兴正站在到达高黎贡山山顶的必经之路灰坡上,指点着周围的地形说道:“这里将是与清军交锋的第一个阵地,吾将亲自坐阵,予敌以迎头痛击。”
“殿下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朱永兴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阻止并且主动请缨出战的竟是张光翠,他似乎对这里的有利地形很有自信,也似乎颇为立功心切,上前大声说道:“这第一阵就由卑职率兵作战,就是战死此地,卑职也绝不后退一步。”
“张将军忠勇,吾甚钦佩。”朱永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奋战即可,吾并不要求一定死战不退,张将军又何必非要以身殉国?当留有用之身,日后吾还有大用。”
“是,殿下仁厚,卑职敢不效死以报。定当,定当留有用之身,以待殿下驱驰。”张光翠脸上掠过又感动又激动的神色,躬身施礼。
在李定国平定孙可望叛乱之后,在危急关头站对了队伍,并且帮助李定国力挽狂澜的自然是论功行赏。有赏必有罚,包括张光翠在内,狄三品、王会等不少将领因为狐疑观望、表态较晚而被以“党附可望”的罪名被予以了降爵的处分。
第四十五章 险地——灰坡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往往会有不同的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生恨,狄三品选择了yīn谋叛变,活捉庆阳王冯双礼后向清方投降。而从张光翠的表现来看,则似乎有痛改前非,戴罪立功的倾向。从开始他便积极向朱永兴这个宗室留守靠拢示好,功利心看起来很强的样子。
实事求是的说,李定国虽说是明末最杰出的军事家,但是他真的犯了很多的错误,特别是门户之见很强,在明军内部搞区别对待(比如将孙可望的兵称为秦兵,刘文秀的称为蜀兵,把滇省旧兵称为晋兵),因而很多将领都觉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并不是很愿意在他的手下听命办差。
宗室留守,行监国之权,这几乎可以与持黄铖的晋王李定国分庭抗礼,也就使那些心怀不满的将领有了选择的余地。是投效朱永兴,来个雪中送炭,以图日后富贵,还是继续到晋王手下接受歧视,这个选择似乎并不难决定。尽管朱永兴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但宗室留守、行监国事的幌子一打出来,造成这样的局面便不可避免。
朱永兴伸手指了指山顶,说道:“张将军尽力防守即可,吾率一军在后支援。”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能守十日最好,若不顺遂,三五日也可,当以最大限度保存力量为要,后面可是还有数道险峻关隘,清军要到腾冲,就先让他们流足够多的血。”
“殿下放心,卑职定让清军血流成河,不得寸进。”张文翠望向山下驿道的表情有些狰狞,仿佛那里已经尸横遍野。
张文翠有这样的信心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这里确实是极险要的制敌之地。灰坡,寸草不生,上千米的高度,超过七十度的陡直土路,半尺多厚的浮土,故得此名。而小横沟处于灰坡山梁,是从云龙经栗柴渡或从永昌经猛古渡前往腾冲两条古道的交汇口,为兵家必守之地。
在这样的地势上进行仰攻,张文翠曾经试想过自己是清军,只觉得那将是一场令人胆寒的噩梦。如果再下点雨,那半尺多厚的浮土会全部变成胶泥,清军要怎么仰攻这个要命的灰坡?在半尺深的稀乎乎的胶泥里摸爬滚打,踩下去象油一样滑,拔脚起来却比胶还粘。陡坡上,顶着箭雨和投枪,还要顾着脚下,一不留神,只要跌倒,一路跌撞着滑下去,必死无疑。
凶险至极,想起来就头皮发麻,顿生无力之感。张文翠万分庆幸自己是防守一方,不必跟这厚厚的浮土,或者是要命的胶泥玩命叫劲。
朱永兴带着众人又巡视了山顶上防守的布置,栅栏、鹿砦、壕沟、覆顶工事,都已经基本完工。处在这样的险要之地,如果物资充足,便足以长期坚守,使其成为一个残酷而血腥的绞肉机。
如果能比较轻松地阻击清军于高黎贡山,朱永兴觉得战略目的便已经达到,虽然在腾冲城也做了布置,但那是最后的反败为胜之策,成功与否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清军对战,能够力保不败,逼退清军,并由此增加作战经验,振作颓丧的士气,便已经让人满意了。
但朱永兴也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是考虑不周,以至于在阻击顺利的情况下却不得不兵退腾冲,与清军作最后的决战。
……………
尽管张勇出征前曾经询问过很多当地土人,并且带了不少向导,但渡过怒江后一接触高黎贡山,就感到了它的不寻常。老天把砍削得最陡峭的一面留在了怒江西岸边,这里几乎无处不险峻,无处不高耸。易守难攻的山头象钳子一样夹紧着古道,如果有明军坚守,想要轻而易举地突破并进抵腾冲,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任务。
虽然意识到此次出征可能会很艰难,但张勇并未悲观失望,更未丧失信心。三路清军攻掠西南,不管是满州兵,还是汉军、绿营,清廷所选的都是精锐之师。既是精锐之师,除了能战斗,还很能吃苦。在“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贵州,清军便遇到过从未有过的困难。当时清军走的是重关高岭,大雨又下了将近半月,泥泞三尺,石径尖斜,人员马匹疲毙倒地者无数。
进入云南后,丛林密布,山峦起伏,道路崎岖,瘴疠丛生,清军行进打仗,也是处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所以,张勇坚信他的经过艰若磨练的部下,能够克服千难万险,赢得最后的胜利。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自信,还考虑到粮道漫长,雨季将至,不易补给的问题,张勇没有选择相对稳妥,但耗时要长,路途要远的迂回进攻路线。就是先沿怒江东岸南下,由古驿道老渡口(后惠通桥所在)渡江,过松山,取龙陵,再北攻腾冲。
由永昌过怒江,翻越高黎贡山,直取腾冲,这是一条直线,路途最短,合乎吴三桂迅速剿灭的作战意图,也符合张勇在雨季前后速战速决的战前筹划。
只是,张勇没有想到,几支残破明军仓促会合起来的人马,且没有李定国、白文选这样的名将指挥,却在高黎贡山让他所率领的清军吃尽了苦头。
战斗没有什么悬念的首先在灰坡展开,此时已经是四月十九,驻扎四川建昌的庆阳王冯双礼已被部将狄三品设计所擒,正不远千里率军进入云南向清军投降,并籍此拉开了四川明军的投降风cháo。
“举盾前进,前进——”清军将领嘶声喊叫着,指挥着士兵结成盾阵,踩着浮土向上攻山,盾阵后是扛着土袋准备填壕的辅兵,辅兵后则是弓箭手和长枪兵,准备靠近后进行压制和掩护,最后则是冲锋破阵。
尘土在践踏下飞扬而起,清军将领喊了几声,便觉得嘴里、鼻子里已经全是泥,不得不闭上的嘴巴,心中暗暗咒骂。不时有清兵摔倒,身体砸在浮土上,掀起了更大的灰尘,遮挡了后面士兵的视线。
第四十六章 火枪之威
明军的第一道防线在前端的小横沟台地上,以左右两道壕沟加木栅的放shè状工事对山前多条上山通道形成正面封锁;第二道防线在小横沟以上的灰坡山梁上,以山顶为中心设有三道阶梯状防御阵地,可对山前小横沟的交叉路口和上山古道形成封锁。
要有机关枪,全给你们突突喽!朱永兴站在第二道防线的山梁上,举目眺望,虽然距离不远,但灰尘弥漫,他只能看见前几排清军在步步逼近,却看不清楚后面的具体布置。
第一道防线虽然交给了张光翠指挥,士兵却多是吴三省的人马,其中还有三百训练成军只有半个月的火枪兵。防范是必须的,兵为将有一直是朱永兴深恶痛绝的一个问题。这不仅容易造成将领专横跋扈的军阀作风,而且士兵成为将领的附属品后,往往会被将领视为“何往而不重”的资本,成为其保存实力,甚至转而投降的倚仗。
因为明军瘴疠和伤病的休整,士兵们的恢复有快有慢,便给了朱永兴打乱编制,重新组合的机会。当然,这种措施是不彻底、不完全的,他还不敢做得过于明显,担心将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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