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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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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光既知是虚惊一场,顿时放下心中大石,扑哧一笑,也不介怀。
凤西卓指着排成一排的人道:“这几位是?”
绿光指着左边三个道:“这是三位是黄叔,洪叔,路叔,他们是天卫,从鲜都便一路保护我们。”
凤西卓虽然没听过天卫,但猜其意大约是护卫,抱拳道:“相护之恩,凤西卓铭记于心。”
三名天卫急忙还礼。
“这两位是松原城天福钱庄的林掌柜和林公子,他们会沿路护送我们去丰乡。”
凤西卓又抱拳道:“劳驾两位暗中相送,凤西卓汗颜。”
林掌柜与林公子自是一番客气。
绿光摊手道:“凤姑娘现在总知道为什么一路福星高照了吧。”
凤西卓笑道:“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运气好到做梦都笑醒,原来是有福星相佑,难得的是我居然还能和福星打个照面,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众人被她的话逗得开怀大笑。
林掌柜道:“凤姑娘是公子的贵客,就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有事,我们理当服其劳。”
凤西卓挠挠头,“说实话,这贵客的贵字,我实在受之有愧。怪不得长孙世家能在短短几十年成为大宣首富,其待客之周到,简直……让人受宠若惊。”她本想说匪夷所思,但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好歹是一片美意,她不该多疑其心。
绿光朝林掌柜打了个眼色。
林掌柜道:“哎,凤姑娘乃是当世难得的英雌,领袖自在山群雄劫富济贫,行侠仗义。钟家临危,不离不弃,早已义感天下,长孙世家上下无不钦佩。”
凤西卓羞赧摆手道:“过奖过奖。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说穿了,我不过是讨口饭吃,哪里算什么英雌。”
林掌柜道:“当今时局纷乱,凤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群豪中独树一帜,偏偏又视虚名于粪土,为善不忘报,更令人敬仰啊。”
她几时达到如此高度,她怎么不知道?凤西卓虽然自疑,却禁不起再三吹捧,有些飘飘然起来,与林掌柜等人热络如多年老友。
既然现了身,护送队伍便光明正大地随扈马车前后。
长孙世家在宣朝商行何止百千,但凡有人迹之处,便少不了长孙家的生意铺。
绿光打正旗号,一时沿路迎送队伍成倍猛增。才两日,凤西卓便大感吃不消,临时取缔绕行奂州之议,改道鄄州。
弑虎狼(上)
夜风徐徐,翻掀起池上荷叶,莲白如雪,巍巍而颤。
池边黑礁上,南月绯华惬意横卧。红袖如云,青丝如雾,风情冶魅,艳压群荷。
一只酒葫芦从天而降,他信手捞起,拔塞嗅道:“水上居的清酿?”
尚乐舞从小道上徐徐步下,玄衣如墨,秀丽无双,“比南月国的佳酿如何?”
“犹如琼酿与水。”
“何解?”
南月绯华缓缓喝了一口,“无琼酿,空遗憾。离开水,惟一死。”
尚乐舞坐在他身边突起的方石上,叹息道:“果是他乡黄金百万,不如家土一碗。”
南月绯华转头盯着她,“尚大王爷呢?”
“自然是携带娇妻回京了。”
“恩,倒是性情中人。”他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尚乐舞侧头瞄了他一眼,“你欣赏他?”
“为什么不呢?难得的有勇无谋之徒。大宣若多出几个这样的王爷,你的女帝梦会圆得更快。”
“至少还有尚信。”
他偏头看她,鬓发自耳边滑落,“可惜,独木难支。”
尚乐舞抿唇一笑。看不出赞同与否。
“樊州收获如何?”
“长孙世家家资百万,首富之名名不虚传。”
“长孙旗下产业无数,与西荒、北夷都有生意往来,连南月国内都有其不少分行。首富之名自然无虚。”
“当代家主是个瞎子。”
“长孙月白足不出户,却将名下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不是瞎子并不重要。”他仰头饮酒,晶莹银丝从唇角滑下,落在衣角。
尚乐舞抬手用袖抹去他嘴边的酒渍,淡然道:“若他还是个不懂武功的瞎子呢?”
“长孙世家富可敌国,多得是人为他卖命,何必学武?”
“看来,他只是个商人。”
南月绯华舔了舔唇上的残酒,道:“这不正是他举办半月宴的目的所在?”
“不想卷入天下纷争么?”尚乐舞幽幽一叹。
南月绯华右眉轻挑,半惋惜半调侃道:“恩,那真是可惜。论家世,论能力,论样貌,长孙月白都是皇夫的佳选。”
“长孙月白倾心于凤西卓。”
“哦?”
她斜睨着他,“其实论家世,论能力,论样貌,你也不差。”
他眯着眼晃了晃葫芦,“或许,我也倾心卓儿呢。”
她单手支颚,笑容疏淡,“那可真巧。四大公子中,竟有三个为凤西卓而折腰。”
南月绯华咕噜咕噜灌着葫芦中的酒。
“若真有一天,我当上九五之尊,你会留下来么?”夜风断断续续,将她的声音向四面吹开,若有似无。
南月绯华移开葫芦,双眼望着满天繁星,浅笑道:“若有天我回南月登基,你会跟我走么?”
这世上有很多事,往往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有很多人,往往在结识时,就注定结局。
“也许到那天,我会亲自领兵南下,将南月收入大宣版图。”她笑得温婉,与话中冷意截然相反。
南月绯华缓缓坐起身,将缠绕衣襟的墨发撩至脑后,“哦?那本太子,拭目以待。”
扑通。
葫芦落在池里,晃悠了两下,静静地栖息在荷叶下。
“看来天下局势,又如这池水一般,慢慢了无乐趣。”南月绯华伸手拨乱水面。
“未必。”
他收回手,微微侧首,几点星光映在眸中,熠熠生辉,“恩哼,你又看中了哪?”
“你说呢?”
他眨了眨眼,“樊州。”不是疑问,是陈述。
“樊州位于频州以南,新雍以北,西瑞以西,正处于我的包夹之中。长孙世家又富甲天下。这样的地利,这样的诱惑,你觉得我不该出手?”
“长孙月白以半月宴向天下人展示财力,意为‘不好惹’。以本来面目宣告天下,意为‘不必惹’。”他的解释不像提醒,反倒像挑衅。
尚乐舞嘴角一勾,道:“不错,天下人都觉得长孙月白不好惹也不必惹,不过,就因为天下人都这么想,所以才偏偏要那么做。毕竟能作拥天下的,只有一人。我就要做那与天下人相左的一人。”
“啧啧,够狂,”南月绯华回头,手指挑起她的下颚,“不过……就是这一点,让人无法拒绝。”
她垂目看向他掩藏在卷翘睫毛下双目,“不反对?”
他抬眸,笑得勾魂夺魄,“愿为先锋。不过……”他蜷起双脚,衣摆滑至腹下,露出两条白皙长腿,缓缓移到她的身侧,手腕托在她的另一侧,整个人如拥抱般环住她依然凝坐不动的身躯,“如此夜,如此景,光谈打打杀杀这样的血腥之事,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哦。”
尚乐舞掬起他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突然变得清冷锐利,男女难分,“但本世子,向来对男宠没有兴趣。”她站起身,发丝自手中根根飘落。
他笑意不减,悠然躺回礁石上。
鄄州乃是帝州交界的五卫州之一。五卫州中,戚、胜两州与北夷相交,历年来饱受征战之苦,与帝州经济呼应甚微。大雍与新雍虽然分割,但毕竟曾属同州,彼此往来非其他州可比。缅州自开国以来,便是兰郡王的封地,近年来除了名分外,早已自成一国。惟独鄄州,曾是当年宣宏帝的封地,他登基以后,鄄、帝两州通商频繁,关系更是如胶似漆。
如今各州心思各异,居心叵测,惟独鄄州还是与帝州一般,牢牢地控制在皇帝手中。但对空有册封之名,无封地之实的皇亲贵胄来说,鄄州如同他们肆无忌惮玩耍的后花园。
凤西卓等人入鄄州越深,百姓生活越是疾苦。
若说樊州是歌舞生平的繁荣,瑞州是贫富不均的参差,那鄄州就是三餐难继的穷困。走到这里,凤西卓与绿光都渐收嬉戏之心,快马加鞭,希望能早日过道,抵达缅州。
即使如此,她们路上还是遭遇了好几拨打劫,大多是饥民。开始,凤西卓还念在他们生活不易,手下留情,还送些干粮银两。谁知他们食髓知味,竟纠集更多人马前来,甚至打不走,骂不怕,路叔洪叔身上都受了不少皮外伤,有两个竟然还妄图轻薄绿光。
凤西卓忍无可忍,一气杀了几个领头,才吓得他们一哄而散,再不敢轻捋虎须。此后反倒平安无事,于九月中旬,到达鄄州东北最后一座大城兴槐。虽说是大城,却景况萧条。城中百姓神色麻木,来去匆忙。街上灰飞尘卷,穿着白衣随便走一圈,回来就能染成灰色。
凤西卓等人无意逗留,补充完干粮和水,便驾着马车径自从北门出城。
到城外,天地空旷,道旁麦田里的麦子已经收得七七八八,却不见农人,只偶尔有几个被乌鸦啄得歪头歪脑的稻草人孤零零地站在田野上。
再前行,田渐稀,路与田的尽头是一片浓密绿林。
黄叔皱眉道:“江湖有云:逢林莫入。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绿光道:“这林子看起来纵横不止百里,恐怕是故意用来阻隔鄄、缅两州的。恐怕就算绕也绕不开。”
凤西卓笑道:“江湖人之所以说逢林莫入,不过是怕有人埋伏其内。但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强盗的祖宗。所谓天下绿林是一家,什么雕虫小技还能瞒过我的法眼?”
比起黄叔的谨慎为人,洪叔却是大咧咧的个性,闻言笑道:“没错。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打劫可不少,哪次不是轻松摆平?黄大哥,你怎么突然畏首畏尾起来了?”
黄叔苦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林子有点邪。”
绿光道:“邪也没办法,眼下只剩这条路了。”
凤西卓一拍手,“这样,你们在下面赶路,我去树上给大家放风。”
“这怎么行。”众人都反对。
凤西卓不管三七二十一,跃到树上,踩着枝桠来回摇晃道:“我正好松松筋骨,你们不必理我。”说罢,兀自朝前掠去。
绿光等人不敢怠慢,急忙催马追上。
树静鸟稀。
凤西卓在枝叶间穿梭,渐觉乏味。原本她主动拦下这个活,还是有些好事的成分在里头。反正就到缅州,正好找几个不开眼的强盗戏耍戏耍。谁知,这林子竟是个空林。莫说人烟,连野兽都不见一只。
正作如此想,突然远处一声嘶叫,其痛苦惨烈,仿佛兽鸣。
凤西卓急忙朝发声处掠去,方行数丈,便见树下倒着一具男尸,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刀、剑、爪、鞭、烙、刺……伤口各异,有不少她甚至连想都想不出。男子面容扭曲,双眼瞪得滚圆,显然死前被折磨得极其痛苦。
“究竟谁人如此狠毒?”黄叔从林中跑出来,震惊道。原来马车庞大,在林中举步维艰,绿光等人怕凤西卓有事,便遣了黄叔先来接应。
凤西卓伸手拔起插在男子脚踝上的箭,摸着上面的刻纹,冷道:“济绍王。”
弑虎狼(中)
越深入树丛,地上湿气越重。头顶的阳光被厚厚枝叶覆盖,在酷暑中独辟清凉。
凤西卓飞掠的身影突然一顿,矮下身子,侧耳贴地听声。
她出身绿林,听声辨位是看家本领。但此刻听到的人声却不止一处,以她为中心,这个林子附近至少五处有人声走动。
黄叔见她站起身,忙问道:“如何?”
凤西卓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去大本营。”说罢,朝脚步和马蹄声最多的方向掠去。论轻功,她天下少有敌手,若全力突进,黄叔势必被甩脱在后,因此刻意放缓脚步,让两人不远不近保持三步之距。
再向前,林木反倒稀朗起来。阳光半遮半透,光束落在林中,照得绿叶嫩枝闪烁金银,竟是格外明媚。
前方人影依稀可见,凤西卓立刻飞纵上树,从枝头借着阳光反射做掩护,在那些人头顶上翩然飘过。
黄叔的轻功在跟随的三个天卫中最高,却仍是颇感吃力。凤西卓听他呼吸渐粗,便凝声成线,在他耳边轻声道:“黄叔,你先在这里帮我看着下面的人,我去里面瞧瞧。”
黄叔虽然担心她年少气盛,冒冒失失惹出事来,却不敢分神开口,只好点点头,做了个小心的口型。
凤西卓露出自信的笑容,身如鸿雁,消失在阳光与绿叶交缠处。
莫怪凤西卓等人不知此林底细,除了兴槐及其周近的人外,当世知者甚微。
当年皇帝与兰郡王交恶,双方关系急剧紧张。平安林正好位于缅、鄄两州交界,皇帝为防万一,派济绍王镇守兴槐,借林暗中布兵。这等军事机密,自然是禁令出口。
受命的济绍王本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虽然有几分本事,却劣根难除。开头几年碍于皇帝盯着,还算干得战战兢兢。等五六年后,皇帝渐渐遗忘,他便本性暴露。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不算,还将平安林改成了快活窝,日日做那□之事。
他自知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绝比不上那些重臣,暴行若传到朝上,必会成为有心人的工具,因此积极拉拢各党各派,其中尤以顾沈为重。朝臣既收了他好处,自然乐得眼不见为净。至此,他变本加厉,将反抗他的民众抓来为奴,以各种酷刑折磨为乐。
这几日,他正邀了京中好友,在快活窝里举行射人大赛。大赛顾名思义,就是将那些抓来的奴隶当野兽捕捉。奴隶手无寸铁,往往没逃出几步就被马匹追上,他们偏偏不一箭射死,而是慢慢折磨,直至奴隶承受不住,失血过多或咬舌自尽而亡。
大赛进行至第三日,放出去的一百奴隶已经死了大半,剩下几个也不过是多一口气少一口气的事。
济绍王与京城众贵都尽了兴,将弓箭交于手下去解决残余之人,自己招待他们在新建的快活楼中饮酒作乐。他们笑声无忌,话声洪亮,手下又心猿意马,无心职守,使得正摸到此处的凤西卓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出他们的所在。
她飞身上屋檐,蹑手蹑脚地揭开他们顶上瓦片,堂中情景一目了然。
下面男搂女抱,上下其手,淫糜之声不绝。不多时,几个年轻的便各自拉人走出堂去。只留下一个年约四旬,阔额高鼻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量矮小,面皮白净的灰袍男子。
两人坐而不动,显然有事要说。
凤西卓想了想,伏低身子静静看了下去。
中年男子身穿紫红龙袍,高坐堂中,必是济绍王无疑。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只云山雕纹的檀木匣子,递给灰袍男子道:“还请楚公公代为转交乐总管。”
楚公公双手接过,道:“王爷有心了。”
济绍王见他不言不语地端着匣子不动,心中低骂这些阉狗贪得无厌,面上却边笑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银票,“楚公公辛苦。”
楚公公瞟了一眼面额,才喜笑颜开地将两样收到袖中,“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乐总管这次让我给王爷带一句口信:挽霞宫的水势要涨了。”
济绍王脸色一变,“挽霞宫?怎么会是挽霞宫?那长庆宫呢?”
楚公公道:“圣意难测啊。挽霞宫连着几日被点牌子,有两夜还是宿在承德宫的。”
承德宫是皇帝寝宫,大宣明律,只有皇后才能留寝。甚至有的皇后不受宠,终其一生,都不曾享此殊荣。挽霞宫娟妃虽然只是三品,却与长庆宫贤妃一般,执后宫牛耳。济绍王生性暴虐,却不是愚钝之人,此刻心中震动,可想而知。“指不定是皇上一时兴起。”
楚公公看着他,嘿嘿直笑。这副表情落在凤西卓眼中,倒和不停口对面酒坊的说书先生有几分相似。
“公公,你有话但说无妨。”济绍王催促道。
“王爷可知道梁御医?”
济绍王皱了皱眉,“梁竟庄?”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御医,据说有次皇帝感染风寒,适逢梁竟庄回乡探亲。皇帝硬是拒绝其他御医诊疗,用八百里加急把他叫了回来。由此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济绍王曾试图结交过几次,却一一吃了闭门羹,甚至在皇帝面前说他其心不正,害得他被皇帝严令闭门思过。两人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他怎么了?”
“钟皇后刚薨逝的那阵子,皇上身体欠安,都是由他一手调理。皇上病愈后,精力更胜以往,你可知道为何?”
“哼,难道是梁竟庄开了什么灵丹妙药?”
“正是如此。梁竟庄开了一种药,不但补气养神,而且还可令男人雄风大振。”
济绍王眼睛一亮,忙问道:“是什么药?”
楚公公见他神情,便知其所想,笑道:“王爷且听我说完。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梁竟庄因此药受尽隆宠,风头一时无两,却也因此药身败名裂,几乎死在狱中。”
济绍王疑惑道:“这话怎讲?”
“皇上近日突然龙体抱恙,其病来势汹汹。据说梁竟庄入宫诊断后,随意开副药,便潜逃出宫。谁知天网恢恢,竟正巧遇上回京的骄阳王,被抓了回来。”
济绍王对能力出类拔萃的小辈向无好感,闻言只是不痛不痒地答应了一声。“你刚才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莫非这药有问题?”
“或许是,或许不是。究竟真相如何,皇上没说。只是让人把梁竟庄关在牢里,不让人审,也不让人提。”
济绍王道:“这也太蹊跷了。不过皇上的龙体究竟……”
“这个嘛,”楚公公含糊道,“谁也说不清楚。”
济绍王心领神会,“对了,长庆宫那边可有动静?”
楚公公不答反问道:“王爷可知贤妃因何入主长庆宫?”
“因为三皇子?”
“皇上子嗣单薄,到如今只得两子一女。偏偏长子又是个……”他动了动眉毛,没有往下说。
当年蓝皇后产下痴子之事早已朝野皆知,甚至有传闻皇帝是因为嫌她玷污了尚氏血脉,才会毅然废后。因此他虽没明说,济绍王也明白他言下之意,“那皇上如今为何频频临幸挽霞宫?”
楚公公道:“贤妃娘娘诞下皇子是梁竟庄献药之后的事。”
济绍王吃了一惊,“难道皇上怀疑梁竟庄……”下面的话他不敢说下去,那抖搂出来,绝对是震动朝野的惊天秘闻!
皇帝膝下三子,其中一痴一女。如果皇上驾崩,那登基的就剩下……长庆宫若真为此做出什么事,也不奇怪。“也难保皇上不让皇女登基,毕竟有此先例。”当年宣舜帝也是受先皇遗诏,由当朝重臣辅助登基。
楚公公叹气道:“龙心难测,王爷还是先安一安。”
济绍王哪里肯听。皇帝若真的驾崩,那他将荣将辱都是未知数。要押注码,当趁现在。三位皇子皇女都还年幼,这争斗必然会在他们的母妃身上展开。不过大皇子是蓝皇后所生,如今皇帝与兰郡王正势同水火,他又是痴儿,传位于他的可能性实在不高。倒是二皇女与三皇子的母妃一个出身沈家,一个来自顾家,都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家门。原本皇子略胜一筹,可如今出了梁竟庄案,谁胜谁负,实未可知。
凤西卓趴在屋檐上,听他们讲宫廷辛秘,只觉无聊又无趣,正在盘算如何一举将堂中两人擒下,逼问林中尸体的死因,就听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小卒冲进来,惊慌道:“禀告王爷,外头有一伙流民攻进来了。”
弑虎狼(下)
济绍王怒道:“林中驻扎的两千士兵是废物吗?还来问什么,全杀了,一个不留!”
小卒苦道:“流民人数众多,带头两个武功很高,已经杀了我们不少人。”
济绍王走过去当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饭桶,全是饭桶。还不去放烟。”
小卒捂着肚子往外跑。
楚公公忧心道:“王爷,这流民……”
“公公放心,全是杂碎,不成气候。等本王收拾了他们再来陪公公喝酒。”济绍王安抚道。
楚公公道:“王爷武功盖世,我就在这里等王爷凯旋而归。”
济绍王大笑去了。
他前脚刚走,楚公公后脚立刻跟上。
凤西卓在屋檐滑步,与他一高一低,并肩而行。
楚公公显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在旁人眼里,小心翼翼地跑到快活楼厢房,逐个敲门。
凤西卓只用耳朵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在干什么事。
果然,开门的正是刚才离开的男女,各个衣衫不整,满面潮红,看到楚公公半是讥嘲半是恼怒道:“公公,你也有兴致?”
楚公公心里窝火,脸上却还赔笑道:“外头有流民攻进来了,王爷让我带几位公子先回京城。”
对方脸色一变,互相看了看,道:“既然如此,还请公公在外等等。”
凤西卓心中冷笑。楚公公不愧是出身大内的狐狸。他显然感到这群流民来势汹汹,济绍王未必能胜,想脚底抹油撇下他开溜,又怕事后被济绍王追究,才拉了这帮人下水,好让济绍王投鼠忌器。
她本来就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自然不愿他们逃出生天。趁楚公公面朝房门等待时,她跳到他身后,一手制住他的穴道,一手扼住咽喉,低喝道:“不许出声,不然杀了你。”
楚公公以为她就是那两个武功高强的流民之一,当下吓得魂飞魄散。
凤西卓粗着嗓子,朗声道:“启禀公公,王爷说流民已经制服,请诸位务必留下,好让他为诸位压惊。”她斜瞟着他,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楚公公只觉呼吸渐难,急忙点了点头。
凤西卓这才解开他的穴道。
楚公公小声颤抖道:“我照你的话做,你可不许伤我性命。”
哼,流民排队着呢,还轮得到她?凤西卓不耐烦地点点头。
楚公公这才道:“多谢王爷美意,我与几位公子愿一同庆祝王爷凯旋而归。”
凤西卓听他两次所说凯旋而归,竟次次言不由衷,不禁摇头冷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济绍王不是好东西,交的自然也是狐朋狗友。
里头的公子听到动静,开门道:“到底打完没……”话才说了一半,穴道就被制住,只剩眼珠来回晃动。
凤西卓守在门口,对其他几个照样施为。
最后一个发觉不对劲,出来的时候手里举着椅子,以至于被点住穴道后,椅子从手上砸下来,正中脚板,痛得他眼泪迸流。
那些女人见势不好,一个个跪在地上哭爹喊娘。
凤西卓冷笑道:“刚才不还笑得很开心吗?”
一个女子拼命从门槛里爬出来,匍匐在她脚下,“苦女不求女侠饶命,只求女侠将这些恶人杀光,为苦女和家人报仇!”
其他女子拼命磕头,“请女侠为我们报仇!”
凤西卓愕然,“你们不是自愿来的么?”
女子惨笑道:“自愿?苦女虽然家贫,却也知道洁身自爱,怎么会自甘堕落做这猪狗不如之事!是济绍王!他要建快活窝,就四处搜捕女子,上至三十妇人,下至六七幼童,但凡五官齐整都不能逃过他的毒手!”
凤西卓听得心火熊熊,“我以为他杀人手段毒辣,没想到竟还这等无耻□卑鄙下贱!”又觉骂出的话不能形容他的万分之一,“我这就去为你们报仇!”
另一个女子突然扑出来,“女侠,还请女侠救救我的夫君!”
凤西卓单手劈门,门轰然倒地,“他连你夫君也不放过?!”素闻京中有人喜欢养脔童,看这女子年纪,其夫婿起码二十好几,没想到济绍王竟饥色如斯!
女子痛哭道:“夫君为了救我,被他抓去当了奴隶。济绍王喜欢用奴隶作猎物打猎为乐……我怕夫君他……”
“用奴隶作猎物打猎为乐……”凤西卓不感置信地重复道,“他,他,竟然……”头一次感到言语竟如此贫瘠可笑。她当下提气,朝外掠去。
楚公公忙喊道:“女侠,等等……”他胆颤地看着女子们互相扶持站起,凌乱的发丝遮不住她们眼中露出的森冷寒光。
等凤西卓赶到,快活楼前已经杀成一片。
她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流民三人一组,招式简洁,却杀得进退有据。反倒是士兵,各个把刀舞得虎虎生风,看似凶猛,其实外强中干,被流民逼得节节败退。目光把战场里里外外搜罗一圈,没见到济绍王,连小卒口中的高手也不见其踪。
正在犹疑,便听东南方向发出一声暴喝,竟是黄叔,凤西卓不敢迟疑,提气自双方头顶凌空踏过,横穿战场,朝发声处扑去。
林中酣斗正热。
济绍王与三个侍卫合斗一名头裹布巾的少年。少年虽然以一敌四,仍显游刃有余。
另一边,一个三十几岁的道士扶着黄叔在一旁掠阵。
凤西卓冲出来,手中丝如金雨,一出手便勒住两名侍卫的颈项,手腕一抖,两颗头颅便抛上半空。
济绍王和另一名侍卫久战不下,本已蒙生退意,此刻见对方又来高手,且出手狠辣,俨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哪敢硬接。两人佯攻一招,趁少年退时,夺路拼命逃窜。
凤西卓冷笑,双臂一张,飞身掠过他们头顶,蚕丝如阎王夺命锁,一分不差地扣住两人咽喉。她手指一动,侍卫人头如前两人一般掉落下来。
济绍王骇得双腿发软,两腿间竟一片湿漉。
少年追上来,瞪着她道:“你是何人!为何多管闲事!”
凤西卓白了他一眼,“他是你家养的?还是你买下来的?凭什么别人不能管?”
少年气道:“总之,你不准动他。”
济绍王忙道:“少,少侠,救命!”凤西卓一招未出,已连杀三人,相比之下,这个流民少年可算慈眉善目。
少年恨声道:“你住口!你杀我父母,诛我兄弟,害我姐姐不堪□投井而死,这样杀你实在太便宜你了!我今天要把你以前所做的暴行一一奉还!”
凤西卓伸手点住济绍王穴道,收回蚕丝道:“既然如此,我就把他交给你。”她的见义勇为又怎比得上他的仇深四海。
少年将济绍王推倒在地,抓起他的头发扯着往回走。
凤西卓跟在他身后,看着济绍王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心中大呼过瘾。
黄叔坐在地上,看她回来,忙站起来道:“抱歉,我……咳咳。”
凤西卓急忙扶住他道:“黄叔你怎么……”
“他被济绍王偷袭,挨了一掌。”道士解释道。
黄叔见凤西卓神情紧张,忙笑道:“我吃了玉灵丹,不碍事的。”玉灵丹内调气脉,外敷伤口,是江湖人人皆知的疗伤圣药。
凤西卓见他脸色苍白,但精神尚佳,松了口气,蹲下身,右手噼里啪啦在济绍王脸上来回掌掴了十几下,才揉揉红肿的手心道:“我只伤你皮肉,免得你死太早。”
少年突然掐住他的下巴,从身上掏出一张血书,塞进他张大的嘴巴。“想死?没这么容易,这是我家最后一个人断气后,我写的誓血书,今天我就让它帮你好好看清你所行下的罪恶!”
道士道:“不知道两位如何称呼?”
凤西卓道:“在下凤西卓。”
“在下黄平。”
道士惊道:“原来是凤姑,失敬失敬。”
凤西卓道:“你们是?”
道士道:“贫道道号青松,乃是个云游道人。这位是贫道的徒弟,齐小锋。”
“你们怎么会和流民在一起的?”凤西卓好奇道。
青松道人叹气道:“这济绍王行恶多年,受害之人何止千百。贫道虽是化外之人,却不忍看他继续胡作非为,荼毒百姓。那些流民其实都是被他害得无家可归之人,我们志同道合,便团结起来推翻他的暴政。”
凤西卓转头,见齐小锋正用尖锐的石头一下一下地割着济绍王的皮肤,动作虽然精细,但眼中的痕意足以燎原。
青松道人念了声道号,“贫道还要去看看前方局势,不知两位……”
凤西卓扶着黄叔,道:“一起吧。我来时救了几名受害的女子,正要去瞧瞧。”
青松看了眼仍孜孜不倦地折磨济绍王的齐小锋,叹了口气。
三人一路疾走,哪知战斗已经结束,幸存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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