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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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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才能收几个子儿?”张寿龄立刻又为游击队的前途担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商队一年顶多跑三趟。就算你们每趟都把大伙凑在一起开集,一年下来也不过收三次钱!还不能收得太多,否则就没人敢来了!”

    “我们不光开了个集市,我们还自己卖货呢!”张松龄摇摇头,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解释,“大哥你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否则,我就可以让你带一些我们游击队自己做的浴盐走了!是我跟一个当地蒙古大夫一起摸索出来的配方,比你曾经给我看过的那些西洋货差不到哪去!”

    “浴盐?”张寿龄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才在脑海深处找到货物的样子。那东西是他以前一时好奇,从大上海带回家的样品。可是让鲁城的同行们开了一回眼界,大伙都说,洋鬼子的女人之所以长得那么白,就是整天泡在盐水里的缘故。但是却谁也不看好此物的销售前景。毕竟鲁城太小了点,当地人日常吃盐还要筹划着买,哪个败家子儿敢拿比食盐贵了几十倍的洋玩意给屋子里的女人泡澡?!

    “是啊,浴盐!”张松龄点点头,兴致勃勃地继续向哥哥介绍,“我手里的货都批发给一个河北来的老客了。只剩下了一点儿样品。如果你觉得有销路的话,可以把样品全带走。除了这东西外,我们还制出了珍珠盐,口感比以前的青盐还好。不过现货也都卖光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下次专门给你留几袋子!”

    “那么高级的东西,咱们家的货栈里可是卖不动!”张寿龄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法轻松,“海盐还有人吃不起呢,更甭提青盐了!”

    “您可以试试往省城里头卖。从我这边批货走的人,估计也都会往北平、天津这些大地方卖。毕竟以前有青盐的时候,也是大城市的人才会买。我这个珍珠盐无论品相和味道都不比青盐差,没有找不到销路的道理!”张松龄扯了下哥哥的衣服,继续不屈不挠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好,好,那我带点样品跟同行们问问,说不定下回能帮你们游击队多走掉一批!”张寿龄拗弟弟不过,只好点点答应。猛然间,却又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居然要帮**游击队卖盐?!我不是希望从此之后跟他们再无任何瓜葛么?!他们居然要制盐来养活自己?有这份精力,他们何不在路上多设几处厘卡?反正小鬼子暂且也奈何不了他们?向来往商贩收多少厘金,还不是他们随便说?!天哪!我在想什么啊?他们如果设卡子收钱的话,岂不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自己?

    酒徒注:重感冒,痛苦!

第四卷 早春 第一章 早春 (八 上)

    第一章 早春 (八 上)

    这辈子从没有任何时候,张寿龄的思维像现在这般混乱过。一会儿想着弟弟用性命换来的中校不能轻易丢下,一会儿又害怕弟弟真的得罪国民党的某个上层人物,稀里糊涂遭到报复。一会儿想着把弟弟带回某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平平安安渡过此生,一会儿又唯恐耽误了弟弟的前程。而烤全羊和炖鱼的香味儿,又打着滚儿不停地往他鼻孔里头钻,让他的注意力在现实与想象之间不断往来飘移,片刻也难以集中。

    “不管怎样,都得先带着他离开这儿!”当透明的油脂开始顺着羊背往炭火上滴的时候,张寿龄终于咬牙切齿地下定了决心。“一个连军饷都得靠做买卖来赚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不行,拼着事后被老三恨一辈子,等那个红胡子来了之后,我也得当面跟他说清楚。我们家小三子的还没成年,事情不能由他自己做主,我这个当哥哥的,奉了父命必须带他回家!”

    作为很早就站出来帮父亲支撑门户的当家长兄,张寿龄心里头非常清楚弟弟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强脾气。所以也不想再过多跟张松龄废话,准备直接找喇嘛沟游击队的最高长官红胡子,把自己的态度跟对方挑明。“哪怕是他不愿意放小三子离开,只要我们两个闹僵了吵起来,老三也没有帮着外人说话的道理!如果红胡子再犯浑打我两拳,老三即便不想离开,也不得不跟着我走了!”

    想到这儿,他嘴角慢慢涌上了一抹冷笑。抓起放在沙滩上的调料包,开始主动帮弟弟往肉上撒辣椒粉。红红的辣椒粉被炭火一撩,立刻滋滋啦啦地冒起了一股青烟,和空气里的肉香混子一起,愈发勾得人馋涎欲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赵天龙从鱼锅旁一跃而起,抽出匕首,迅速在羊背上划了一条口子,一边检视里边的肉质,一边抽动鼻子说道:“已经好了,就是稍微瘦了些。没办法,春天的羊,没膘!胖子,你把我刚才洗干净石头片子端过来,咱们两个准备切肉。我估摸着,红队他们也该到了!”

    “嗯!王府到这边没多远,估计着快了!”张松龄站起身,一边答应着一边举头四下张望。

    话音未落,果然有几匹骏马向这边疾驰而来,跑在最前方的一匹大黑马上,有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头朝着张松龄用力挥手,“小胖子,听说你大哥来找你了?!酒买够了么?要不要我再去拎两坛子过来?”

    “够了,够了!”张松龄非常熟悉地冲对方摆手,“酒早就买下了,肉也烤好了,就等着您来吃了!”

    “等什么等啊,烤好了你们就先吃着,给我留根骨头就行!”老人以与年龄极不相称地利落身手跳下马背,大步流星向炭火旁走。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向张寿龄伸出双手,“这位就是张队长的哥哥吧!欢迎,欢迎!!”

    “哥!这就是我们王队长!大队长王洪,红胡子。王队长,这是我哥!”张松龄赶紧扯了自家哥哥一把,迅速替双方介绍。

    “打扰了,打扰了!”不用自家弟弟介绍,张寿龄也知道来人必是大名鼎鼎的红胡子。大步迎上前,跟对方四手相握。

    很瘦,手上的力气也非常一般。如果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话,张寿龄很难将眼前这个干瘦干瘦的小糟老头,跟传说中那个跺一下脚能让半边草原地震的红胡子联系到一起。这让他对成功将弟弟从草原上带走的事情,更多了几分信心。暗自对自己说道:“等喝完了第一碗酒,我就当众跟他提这件事!看他能拿出什么理由来搪塞我!”

    “不像,不像。一点儿都不像!”红胡子哪能猜到张寿龄心里头的弯弯绕,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一边笑呵呵地摇头,“怪不得小郑他们差点把你给当奸细抓起来!实话实说,你和小胖子两个长得可真不太一样。不仔细看,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亲哥俩来!”

    “可不是么?大哥长得白白净净,小胖子却黑得就像被烟熏出来的一般!”跟在红胡子身后另外两名游击队员也笑着摇头。

    他们不提,张寿龄自己还真没太留意。回头再度仔细打量自家弟弟,果然感觉张松龄长得跟离家前的模样差距太大了些。非但肤色黑得有些出奇,眉眼中也透出一股豪侠之气。肩膀比自己足足宽半尺,个头也比自己高出了三寸有余。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反而显得文弱白净,好像个两耳不闻天下事的读书郎一般。

    “像的,还是很像的,是小宝他们几个粗心,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唯恐哥哥受不了红胡子的玩笑,张松龄主动出头帮忙解围,“大伙赶紧都坐吧,肉再烤就老了!”

    说着话,先找了干净石头安排自家哥哥坐下。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蒙古刀,走到炭火前帮入云龙切肉。

    “小家伙居然试图照顾我! 呵!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张寿龄被弟弟细腻的举动逗得轻轻摇头,心里却依旧觉得暖哄哄的,仿佛有一个小手炉就揣在胸前。正感慨间,张松龄已经把一块烤熟的羊背肉放在洗干净的石片上递了过来,足足有三指多厚,半尺多长,金灿灿闪着油光,冒着雾气,一下子把他给熏得眼睛也热了起来。

    “这回看出是亲哥俩来了!”“是么,好东西决不能便宜了外人!”游击队员们大声调笑,“抗议”张松龄把最好的一块羊肉分给了自家哥哥。张松龄也不反击,继续给大伙分肉。待每人面前都分到了一块,才放下刀子,端起早已倒满了酒的瓷碗。“今天。。。。。。”

    话没等说完,已经被张寿龄抢先打断,“我们家老三这些日子在草原上,承蒙大伙照顾。这碗酒,我先干为敬了!”

    “大哥客气了!”红胡子、赵天龙和在座的其他几名游击队员纷纷举起酒碗,向张寿龄遥遥致意。

    一碗酒迅速见了底儿,张寿龄吃了几口羊肉,心中开始酝酿下一句祝酒词。这顿饭虽然是赵天龙请客,但是主动权,他必须牢牢的抓在手里,否则,就很难找到机会跟红胡子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带着弟弟从容脱离游击队这个大“火坑“”。

    “有了!”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又端起第二碗酒,“听老三说,去年他被小鬼子追得走投无路之时,是红爷带着弟兄们救下了他!大恩不敢言谢,我这个做哥哥,再敬大伙一碗!”

    说罢,端起第二碗酒,又是一饮而尽。

    “大哥客气了,真的太客气了!咱们之间真不用说这些客气话。要不是张队长,我们也早就被小鬼子用毒气弹给炸死了!!”红胡子和赵天龙等人纷纷举起酒碗,陪着又喝了一轮。然后借着几分酒意,自然而然地讲述起张松龄去年如何凭一杆步枪,硬生生拖了小鬼子讨伐队两三天的英雄事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外人说,却依旧说得声情并茂,惊心动魄。

    世间做家长的,没有一个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更何况这些话是出自红胡子、入云龙等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之口。张寿龄听着听着,全身上下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起来,回眼再看向自家弟弟,目光中便充满了自豪。

    ‘我弟弟居然救了红胡子,救了入云龙,救了整个喇嘛沟游击队。我弟弟居然一个人就让两车小鬼子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他有这样一身本事,天下又何处去不得?!即便是跟了**。。。。。。。。。,呀!我在想什么?在这穷得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他再有本事,又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

    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尖,张寿龄强迫自己将思维转回“正经”地方。低头再看,石片上的羊肉已经吃了大半儿,不知不觉间,第三碗酒也早喝了个精光。

    早有游击队员殷勤地给他斟满了第四碗酒,一边劝他多喝些,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张松龄的另外一场事迹。“您还不知道吧,咱张队长的枪法,那绝对是没得说。去年打老毛子那次,我就跟在他屁股后头。隔着一百多米远,对方趴在尸体后头,面前还驾着一挺歪把子。咱们张队长从炮弹坑里探出枪来,乒、乓,只两抢。。。。。。。”

    “他那是闯大运,蒙上了!”张寿龄一边替弟弟谦虚,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他能看出来,自家弟弟在游击队里头很有人缘,不但得到了红胡子的赏识,其他弟兄也都对弟弟很好,很服气。‘如果我直接说要带老三走,估计红胡子即便舍不得,也不会当场跟我翻脸。但是。。。。。。,但是老三今后难免会怨我,入云龙和其他弟兄们估计也会觉得,我这个人自私自利,根本不配当张松龄的大哥!嘶,该怎么说得委婉一些,大伙能不伤和气呢。。。。。。。’

    搜肠刮肚,他发现有些事情想得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很难!

第四卷 早春 第一章 早春 (八 下)

    第一章 早春 (八 下)

    人喝了酒思维就会发散,聊着聊着,大伙就聊到了当前局势上头。“七七事变”已经爆一年半还多了,小鬼子们先前所喊出的‘三个月灭亡中国’口号,显然早已彻彻底底成了被吹破的牛皮。而中**队想要光复失地,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从台儿庄到武汉,几乎每一场成功的战役,都给了国民无限希望。然而随后的局势发展,却总是令那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再次黯然。

    将近三分之二的国土被小鬼子占了,任何稍有点儿血性的男人,心里都藏着深深的不甘。特别是看到了小鬼子在沦陷区内的所做作为之后,这股不甘更是被压抑得像地下的岩浆,稍有机会,就会喷发出滚滚烈焰。

    这不是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改朝换代只是换个皇帝,在大多数情况下,与老百姓们没太大牵扯。而小鬼子却根本没拿中国老百姓当人看,抢劫、杀戮、强奸、酷刑,种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光天化日下发生。尽管汉奸报纸上天天说什么‘东亚共荣’,上海滩的小女人们天天写风花雪月。可油墨印成的谎言,却无论如何都遮盖不了血淋淋的事实。

    “大哥老家那边,小鬼子也那么欺负人么?!”一边吃着羊肉,有名游击队员一边随口问道。

    “能不欺负么?!你什么时候见到过小鬼子讲道理?!”已经喝得有些酒意上头,张寿龄说话就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每一句都字斟句酌,放下酒碗,叹息着回应,“我们县的和泰洋行的孙管事骑着马去乡下拜大仙,那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呢。就因为经过炮楼时忘记了下马向向鬼子的膏药旗敬礼,被炮楼里的小鬼子直接用机枪从马背上给扫了下来。整个人都断成了三截!”

    “嘶!”“该死!”“该死的小鬼子!”众人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同情地大骂。由于兵力单薄的缘故,驻扎在黑石寨的小鬼子们,行为相对要收敛许多。可即便是这样,百姓们依旧巴不得小鬼子早日滚蛋。真不知道张松龄老家那边的人是怎样才能做到忍气吞声的!

    “大哥老家那边,就没有游击队么?就任由小鬼子那么嚣张?!”带着几分酒意,另一名游击队员不甘心地追问。

    “有,怎么没有?!”仿佛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张寿龄大声解释,“铁血锄奸团,忠义救**,还有你们八路军鲁南支队,多着呢!可架不住我们老家那靠近铁路,小鬼子运兵方便。谁要是招惹了他们,转眼就能调一个大队兵马过来!”(注1)

    “唉!”众人摇头轻叹!有一条铁路横在家门口,对开辟敌后游击队战场来说,的确是个大麻烦。黑石寨周围之所以能演化成目前的三足鼎立局面,地理位置偏僻和交通不畅两条因素,在里边居功至伟。小鬼子即便从最近的兴安警备司令部派兵过来,也要开车走上四、五天车才行。等他们的汽车到了,黄瓜菜早就凉了。不像鲁南那边,前头战斗刚刚打响,后头小鬼子的援军已经坐着火车杀到大伙眼皮底下了!!

    “不过炮楼里那些小鬼子,也没落下什么好结果!”唯恐给家乡人丢脸,张寿龄继续大声补充,“孙管事有个拜把子兄弟,是青龙山上的大当家。在给孙管事出殡的当天夜里,就带着手下的弟兄杀了下来,一把火,将炮楼里的鬼子和伪军全烤成了焦炭!”

    “好汉子!”红胡子举起酒碗,猛喝了一大口,“后来呢,小鬼子没报复他们么?”

    “怎么可能不报复啊!”张寿龄也陪着喝了一口酒,声音渐渐变得低沉,“第二天,小鬼子的一个大队带着两个团伪军,就把青龙山给围上了。双方“乒乒乓乓”地打了足足三天三夜,听我们县医院里的徐大夫说,光伪军的尸体,就抬回来一百多具。。。。。。”

    “最后呢,最后呢!你快说啊,青龙山的好汉们最后突围了么?”赵天龙听得血脉贲张,扯着张寿龄的胳膊大喊大叫。

    “没!”张寿龄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更低,“七百多条好汉,一个都没突出来!青龙山大当家杜老虎的人头,到现在还在西城门口挂着呢。都烂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注2)

    “!”红胡子手中的酒碗被他狠狠掷在了地上,一下子裂成了无数瓣!“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让好好的一条汉子,死了之后还受如此侮辱!”不顾身边还有外人在场,他就愤怒地嚷嚷,“当地其他抗日武装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给英雄收一下尸,是很难的事情么?!***,就是再怕死,也不能怕成这个样子!”

    这下,攻击面就太宽了。非但把国民党的敌后部队给装了进去,连八路军游击队也没落下什么好儿。张寿龄怕给弟弟招来麻烦,赶紧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补充道:“也,也不怪没人敢管这件事!那个,那个西城门,正对着火车道,每时每刻都可能有鬼子的巡路车开过来。况且,况且杜大当家他,他既不是政府的人,也不是你们八路的人。他,他就是一个山大王!带着麾下弟兄到处收保安费的那种!”

    “可他杀的也是小鬼子!”红胡子瞪了张寿龄一眼,红着脸反驳。“老子不管他是国民党还是**,首先,他是咱们中国人!不行,这事儿我得跟军分区反应,如果军分区不管,老子就自己带人杀过去!我就不信,那么长的一条铁路,小鬼子的巡逻车还能一秒钟的空闲都不给老子留!”

    “腾!”有股小火苗瞬间在张寿龄肚子里点了起来,烧热他的心脏,烧热他的骨髓,将他全身上下都烧得热血沸腾。他以前也见过**人,被韩复渠当作破坏份子“铲除”的那些人,要么看上去文质彬彬、飘逸绝尘,要么表现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从没有一个,像红胡子这个脾气火爆的小糟老头一般,令他感觉如此亲切,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让他几乎忘了对方的身份,只想举起酒碗来,跟对方好好地碰上几轮,喝他个一醉方休!

    他确实也在这样做,不由分说从弟弟手上抢了酒碗,倒了个满满当当之后双手捧给了红胡子。为对方的江湖义气,为对方那句‘他是咱们中国人!’。游击队员们也纷纷端起酒碗回敬,敬张大哥和张中队长两个之间的兄弟情谊,敬张大哥不远千里来游击队做客。又连续四、五大碗酒喝下去之后,几乎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怀畅饮。

    那一次到底喝了多少酒,张寿龄完全记不得了。当喝到酣处,他还当场用匕首割开了靴子帮,从里边儿摸出四根小金条,双手捧给了红胡子,“红,红爷,这,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你拿去买子弹杀,杀小鬼子!张,张某就是还,还有家业要顾。否则,否则也早就把枪,把枪扛在肩膀子上了!”

    “那,那可不行!兵荒马乱的,你,你做点儿小生意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我,我怎能再拿你的钱!”红胡子也喝得舌头发了麻,摆着手,语无伦次。

    “你瞧,瞧不起我,是,是不是!我,我们老张家虽然,虽然不比当年了。没了这,这几根金条,还就,就揭不开锅了?!”张寿龄拉着红胡子的手,掏出来的金条无论如何不肯再往回收。

    “那,那我,我就替你,替你拿着。捐款不捐款,等,等,酒醒了,咱们,咱们再说!!”红胡子被挤得没办法,只好先将金条揣进了口袋,然后继续拉着张寿龄豪歌狂饮。

    一直喝到不省人事,张寿龄都没提将弟弟带走的事情。第二天酒醒之后,也将自己此行的初衷忘了个干干净净。倒是红胡子,不忍心让他把做生意的本钱都捐献给了游击队,趁着张松龄拉着自家哥哥到处看风景的时间,特地派人骑马回营地一趟,将最近几天刚刚生产出来的浴盐,去每样取十斤过来,算作游击队给张家长辈的礼物,托张寿龄帮忙给老爷子捎回去!

    “那怎么行,咱们游击队还指望着这东西吃饭呢!”张松龄弄得非常不好意思,执意不收。红胡子却狠狠给了他一个脖搂,笑着骂道:“少扯淡!咱们游击队的人,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己不能在爹妈膝下尽孝,礼物还不能给爹妈买一些?!这几天你尽管带着你哥玩,其他事情都交给我们。要是招待不好客人,回头仔细你的皮!”

    “是啊,你尽管去玩,甭看大哥来过这边好多次了,估计一次还都没尽兴玩过呢!”赵天龙也凑上前,笑呵呵地吩咐!

    “那,那。。。。。。”盛情难却,张松龄只好接受了大伙的好意,带着自家哥哥,把乌齐叶特右旗数得着的名胜和月牙湖周边风景秀丽之处,统统逛了个遍。当被派去喇嘛沟营地取浴盐的游击队员赶回来的时候,集市已经到了尾声。非但张寿龄所需要的货物被赵天龙、赵小栓等人帮忙置办齐整了,除了浴盐之外,队员们还又凑了一堆狐皮、药材、黄玉之类的物件,也算做礼物,硬塞进了老张家的马车。

    张寿龄非常感动,拿出钱来非要请大伙喝酒。红胡子却不肯让他破费,以主人的身份,专门设宴给他践行。临了,还没忘记给他写了个捐助凭据,将张家货栈给游击队雪中送炭的义举清楚地描述了出来,留待日后找机会偿还此情!

    酒足饭饱之后,张寿龄赶着马车,独自踏上了归途。为了不给张家带来灾难,他特地早走了一天,暂且先不跟别人搭伴儿,而是选择远离了黑石寨之后,再于返程中另外找商队入伙。红胡子也非常体贴地没带领游击队大张旗鼓地相送,而是又给张松龄放了一天假,让他将哥哥送到安全地段,再自己看情况折返归队。

    临别在即,兄弟两个都有些依依不舍。从月牙湖送到了秋风原,从秋风原又送到了饮马溪,一直到能看见黑石寨旁边那个著名的巨石祭坛了,才不得不跳下马车来,挥手告别。

    “这个,你拿着!”像变戏法般,张寿龄从空荡荡的衣服里头,又摸出了三根小金条,轻轻拍进了弟弟手掌,“该买枪就买枪,该招兵买马就招兵买马!如果哪天手头实在紧了,就托别的商贩给家里头捎个信。就说你是我的世交,在草原上做生意没钱周转了。我立刻想办法再给你凑一笔出来!”

    “不,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张松龄像被烫到了一般,赶紧将金条往外推。因为自己参加抗日队伍的事情,家里的生意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拖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再给父亲和哥哥增添更多的负担!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张寿龄把眼睛一瞪,像弟弟还是小时候一样,厉声呵斥,“听话,穷家富路,别跟我争!咱们家即便生意不如以前了,随便凑一点钱出来,也够你花上两三年的!!”

    “可,可是。。。。。。。”张松龄嘟囔着,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做儿子不能帮衬家里,已经够惭愧的了。这么大了还继续搜刮父亲和哥哥的血汗,让他情以何堪?!

    仿佛能猜到弟弟的心事,张寿龄踮起脚尖,用力揽住他的肩膀,“别磨叽了!你要真有心,就做出点儿名堂来!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如骑马跨枪!你们**如果都是红胡子、入云龙这样好汉子,将来早晚有得天下的那一天。到那时,别的不用你帮家里。只要骑着马,带上你的警卫,回鲁城转一圈。咱们家的客栈,还愁不能恢复当年的兴隆?!到那时,即便泰和商行,恐怕都得看着你大哥我的眼色过活!”

    “噗!”张松龄被哥哥的市侩模样逗得破涕为笑。怪不得哥哥非要给游击队捐款呢,原来是在做长远投资!可小鬼子什么时候能被赶走还说不清楚,现在就想到天下归属,这眼光,也太长远了点儿吧!况且日后真的是**坐了天下,照游击队目前的牺牲比例,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得两说呢,更甭提骑着马回老家耀武扬威!

    不想破坏哥哥的好心情,他收起金条,笑着敷衍,“嗯,那我一定好好干。你也跟爹说,我在这边挺好的,让他别老惦记着我!”

    “怎么可能不惦记?!”张寿龄的胳膊紧了紧,笑着摇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嫂子都娶进门了!而你。。。。。。。”

    猛然间,他又想起张松龄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迅速换了种语气,试探着问道:“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你在娘子关,是被一个猎户和她的女儿救回家去的!那个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老猎户救你,不光是因为你是打仗勇敢吧?!”

    “她,她叫孟小玉,今年应该,应该是十,十八。。。。。。。”想起孟小玉,张松龄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儿处。已经离开一整年了,他至今忘不了临别前那天晚上,山洞里那团燃烧着的烈焰。可自己跟孟小玉到底该算什么关系?他又实在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答案。虽然那一晚过后,孟小玉发头型从少女变成了少妇,可自己偏偏什么都不记得,而蒙古大夫老疤瘌,偏偏又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处男!

    不用任何解释,一看到弟弟的通红的脸色,张寿龄就认为自己猜到了答案。“我说呢,你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报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啊”一边拍打着弟弟的肩膀,他一边放声大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好了,你放心。咱们老张家的媳妇,怎么着也不能流落在外边无依无靠!”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松龄连连摆手,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红着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咱们别耽搁了人家!”

    “放屁!”张寿龄又瞪了他一眼,大声数落,“打仗,就不用娶老婆生孩子了?要是全国人都跟你这样,仗再打上二十年,你们到哪去招新兵去?!你不用管了,等我回家交割了货,立刻派人去找她。咱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不,不是!”张松龄越解释越不清楚,急得直跺脚,“我,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噢,那是我想岔了!”张寿龄才不相信弟弟的话,却装做闹了误会的样子,板起面孔回应,“那我就不管了。嗨!我还以为能让咱爹高兴高兴呢!原来是一场误会!”。

    此时此刻,他不想争论。反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悄悄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何必临别之时,还要跟弟弟闹得太不愉快?

    看到哥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张松龄反倒又替孟小玉担心了起来。想了想,低声祈求道:“嗯,你,你要是真心想帮忙,就派人打听打听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再给她捎点钱过去开个小买卖。她家就住在娘子关北边五十里的龙泉寨。他爹姓孟,是个远近闻名的猎户。那一边是山区,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想必也挺难的!”

    “啊,行!”张寿龄一边将弟弟衣服拉扯平整,一边随口敷衍,“我派个人过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在鲁城给她找个营生,总好过她一个姑娘家,终日无依无靠的在山里头苦捱!”

    “嗯!”张松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哥哥说的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既没辜负了孟小玉的救命之恩,又不至于让她没来由地替自己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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