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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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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铁衣嘘了口气:“我却正撞上你这个例外,背上这口可恶的黑锅!”

洪坤殷勤的道:“你偏劳,燕老大!”

坐回椅上,燕铁衣道:“洪坤,你今年贵庚啦?”

洪坤莫明其妙的道:“四十二了,燕老大,你为什么对我的年龄感到了兴趣?”

燕铁衣又道:“易秋盈多大了?”

这才颖悟过来,洪坤白脸涨赤的道:“二十挂零!”

笑笑,燕铁衣道:“老夫少妻嘛--如果匹配得成的话,这未免有点不大合宜,我说洪先生,如你婚娶得早,生个女儿也该有这么大了!”

洪坤脸红脖子粗的声辩:“爱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燕铁衣道:“不错,如果两相情愿的话,倒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可惜你只是单方面,所谓剃头挑子--一头热,这其中的说法,就相差不能以道理计了!”

洪坤急切的道:“我管不了这许多,我只知道我爱她,我爱她就必须得到她--不惜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来得到她!”

燕铁衣道:“这就是疯狂。”

洪坤气愤的道:“我不同意。”

燕铁衣一笑道:“那么,你认为这是什么?理所当然,抑是天经地义?”

窒了窒,洪坤有些老羞成怒的道:“你不要管我是如何认为,你只要履行诺言,把人给我带回来就行了,其他一切全不干你的事,你也少给我冷言冷语!”

燕铁衣慢吞吞的道:“洪坤,我不是冷言冷语,而是言出由衷,一个少女的青春幸福,因为你的疯狂,我的无奈,就要断送在眼前了!”

洪坤怒道:“这是我的事,你只须行动,别的不用你来担心!”

摇摇头,燕铁衣道:“我并非担心什么,洪坤,我只是内疚,要替你去做一件伤天害理的罪孽……男女相悦,不能勉强,但你却在勉强,我又竟然是实际去勉强那姑娘的人,唉!”

忽然狡笑起来,洪坤道:“你不要想说服我,这是不可能的;燕老大,我劝你还是多想想你这位伙计熊道元的性命吧,只要你时刻不忘,办起这件事来,你就会全神贯注,快马加鞭的完成了!”

燕铁衣道:“多谢你一再提醒我,洪先生。”

背负着手,洪坤道:“今晚上,我先备上一某丰盛的酒菜,且边你饱餐战饭,也算送行,待明朝,你凯旋归来,我再替你设上庆功筵,并由我夫妻共同作陪!”

端详着对方,燕铁衣问:“你夫妻?”

尖声笑了,洪坤道:“不错,我与我的小娇娘--易秋盈。”

燕铁衣不知道他自己的笑声为什么也会这样尖细?他跟着笑:“洪先生,我怕你这相思病已经病入肤骨了,居然已影响及你的神智都不清啦,这里八字尚不见一撇,你就开始做起‘鸳鸯梦’来了?老天爷,你夫妻?熊道元不用你治,就应该笑醒了才对!”

洪坤顿时恼怒的道:“不准再讽刺我--从现在开始,你准备傍晚启行,在启行的前后,你不妨多想一会熊道元的性命问题,我忠告你,你必须达到目的,而且时间只有三天,过了时限或者空手而回,我们两人的下场就会一样的悲惨。”

燕铁衣淡淡的笑着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洪先生。”

目光中的神色有些怪异,洪坤道:“我劝你且先歇息一会,今晚开始,只怕你就会很劳累了!”

燕铁衣道:“这是无庸置疑的,洪先生,因为你已将这桩原本该由你自己劳累的事推到了我身上!”

咬咬牙,洪坤又恼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恨恨转身走出了门。

枭中雄……第七十章 牡丹园 牡丹解语

第七十章 牡丹园 牡丹解语

怀着一种复杂又沉重的心情来到“秀楼山”,燕铁衣并没有费多大功夫,便找着了那幢依山临溪,四周植满牡丹花的精巧楼阁--“小秀楼”。

“秀楼山”的山形非常奇特,一层层重叠的山岩往上耸升,宽阔浑厚而节次分明,就好像是一座耸立入云的巍峨巨楼一样,恢宏又雄伟,加上山间青翠苍郁,树木密茂,看上去,确是清奇灵秀,别有古拙深沉的韵味。

于是,那幢玲珑透剔的山下楼阁也就更显得幽雅飘逸了,楼只两层,檐飞角垂,画栋雕梁,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伧俗,而是和谐柔美的这般对称,尤其被楼中的灯火与楼外门角的斗大纱灯一泱,便更幽幻似梦似真样的蒙胧了。

洪坤说得不错,这里,是高雅兼具富贵,气氛令人迷恋--就更莫论楼里尚住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如玉佳人了!

徘徊在“小秀楼”园外的空花矮墙边,燕铁衣举旗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及用那一种方式来解决他如今的困境才好,江湖喋血十多年,生死阵仗见多经多了,但是,来抢掳或诱骗一个少女,这可还真是破题儿头一遭!

犹豫了老大一阵子,燕铁衣实在拿不定主意,况且,心里总有那么一股子浓重的愧疚与罪恶感,这种感觉,也是他自来少有的反应;在主持过如此浩繁场面的“枭霸”来说,似此般忧惶不安、又苦闷焦愁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叹!

“小秀楼”外四围的院墙很矮,仅及人们的肩,而且砌造得十分雅致,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这围墙不是来防备什么的,而是用作装饰的;此等情景,与“祁家堡”的深壁厚垒,高墙铁网,可谓大异其趣,气氛上完全是两种情调,这里的安适恬怡,与“祁家堡”的森严冷肃,乃是一个强烈的对比。

但是,两个地方却都是住着一样的霸道人物。

又在片刻的迟疑之后,燕铁衣总算好歹将心中散碎游离的意念聚成了形,他不管能否行得通,只有下定决心试上一试了。

他也知道这是一桩如何冒险的事,但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有豁出承担一切不幸后果的勇气,硬着头皮付诸行动,至少,他如行动还能有个未知的希望,若是一直犹豫下去,不但一事无成,任什么也都耽搁了。

他当然是从“小秀楼”的后面掩进。

在灯影婆娑的绰约朦胧里,燕铁衣飞起的身形有如一抹鸿翼横空的掠影,只是微微一闪,他已攀上了二楼右侧窗檐的外面。

他所攀附的窗帘之内,即是易秋盈的香闺了。

窗户是细木条厚的镂细纹冰花格子窗,糊着上佳的双层棉纸,窗檐斜排向下,檐角还悬挂着两枚精巧的小风铃,微风拂过,便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叮铃铃”“叮铃铃”……

窗子里,灯光明亮,人影晃动,显然房中的人并未休歇,而从影子的晃动上看,房中是两个人,倒映窗纸上的影像,证明这两个人全是女子。

燕铁衣不是用一般的“倒挂金钩”方式倒挂下来,他是整个人伏在斜面的檐上,当然,他必须提住气以减轻自己的体重,否则,窗帘的构造是承担不住一个常人的重量的。

现在,他在考虑用什么方式进房。

他不希望惊动楼下的人,至少,在他的计划确定成败之前,他不希望惊动楼下的人。

这不是畏惧,燕铁衣毫不畏惧,他只是内疚与不安而已,主要的是,他不愿在自己的意念被确定是否能为对方接受前便先遭破坏。

最后,他决定不再等待。

他试过,窗子只是掩上,并未下栓。

这扇精致的窗户,只是微微向上一掀,就像被一阵清风拂起来一下似的,声音细微似乎没有发出,燕铁衣已经翩然掠入房内。

少女的闺房燕铁衣自来很少有见识的机会,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位少女的房间都似眼前这一间同样的令人激赏--这是一大间房子,通体是一种浅浅的乳黄色调,而地面却是用红木的小块排成了一朵朵线条声齐的牡丹图案,从雕着暗花的玉黄色承尘上垂挂下来几重如梦如幻的纱幔,就把这间大房子隔成了一大半与另一小半,外间还摆设得极为匀称的高几盘案,壁上悬着山水直条数幅,斜挂着一具形式奇古的琵琶;一只黄铜小鼎正冒着袅袅檀香,玉屏风上洒着一大片透逸的竹影,半遮着一张黑漆油亮,上置文房四宝的兽腿书桌,两排书架上密密的排满了书籍,另一幅鲜的工绣牡丹便在两具书架的当中,从这里,面对着重纱隐约的那小半间里,显然是佳人寻梦之处!只见罗帐半挽,丝衾展摊,虽然看不十分真切,但那一种旖旎娇慵的幽柔情调,却足以令人心荡气促,色授魂与!

这间闺阁,是集雅致、清淡、绮丽、高华、恬怡之大成,而且,更带着那么一股子淡淡的书香,一股子幽幽的绮丽!

在房中那张矮几旁,绣花框子早就撑开,一位眉目如画、艳光照人的佳丽正在那么安详优美的绣花,在她身边,另一位丫环打扮的俏妮子却忙着卷线引针;气氛是如此平静宁谥,使任何一个破坏了这宁静气氛的人都会感到是一种罪恶,一种冒失!

燕铁衣即有这样的感觉。

他进房的动作太过轻悄,以至他站到窗侧有好一阵子,房中的两位少女都没有发现,没有感触。

此刻,燕铁衣相信这主仆两人都不具武功的修养了。

屏息沉默片歇,燕铁衣朝前走近,他背负着一双手,脚步轻灵得就像是飘浮在地面上一样,丝毫不带声响的来到两位少女身后。

两位少女在专心的微微垂首刺绣,她们侧脸对着燕铁衣,燕铁衣这时便站在两位少女的侧后方,假如被一个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这光景,包管不会相信实际上的内幕,还会以为是两小口子在如此良夜,玉手挑绣,静赏幽闲呢!

挑着绣着,那明丽美艳的少女似是下意识中觉得有种惴惴不安的感应,她轻轻抬起视线四顾,卷翘的睫毛密密如--于是,她便看见了站在旁边的燕铁衣。

在刹那的僵窒之后,她的喉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她急忙抚住自己的嘴,一双水盈盈的凤眼中透露出惊恐之色,玉也似的莹白的脸庞便更形透白了。

那俏丫头也似有所觉,她猛的转头望去,却只是大大的一呆,表情愕然又迷惘,可是,却显而易见的并没有她家小姐那样紧张惶悚。

微笑颔首,燕铁衣从容儒雅的柔声道:“二位姑娘,晚上好--这位小姐的女红可真是细腻精巧,绣的是牡丹花,色泽调配鲜艳自然,绣工生动,几可乱真,花在缎面神韵浮凸,就和活的一样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摘;但叶片枝梗却也必须加意衬托才是,常言道:‘牡丹虽好,尚须绿叶扶持’,两相凑合,才各显其美,相得益彰。”

坐在饰凳上的少女像是努力抑止住自己的恐惧,她勉强镇静下来,放下抚在小嘴上的手,她怯怯的望着燕铁衣,声音有些微微发抖:“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那俏丫环也定下心,朝她小姐身前一挡,强硬的道:“半夜三更往人家闺绣房中闯,非奸即盗,绝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安着什么好心,我要警告你,你如果想打什么歪主意,只怕就要后悔莫及;你可打听过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惶急的扯了扯丫环的衣角,那少女忐忐的道:“小真,不要这样说话,当心激怒了他--你忘记爹爹平时怎么教导我们的了?”

燕铁衣安详的道:“这位小姐说得不错,小真,你家老爷平素一定告诫过你们,当遇到危急的情形时必须镇定应付,不要慌张,不要激动,也不要做出任何足以伤害你们的举止来,然后,再见机而行,在和对方处于委蛇中筹思求救的方法,找寻机会脱险;你们老爷一定也说过,强徒歹人有时并不是存心要伤害人的,至所以常常发生这类的事,大多是因为受害者一时的慌乱或冲动才引起的不幸,因为逞强者的情绪本已紧张不安,稍微的刺激,便能使他不克自制,演变成流血的惨案。”

怔怔的,少女满脸的惊异不解之色:“奇怪……我爹爹正是这样告诫我们,但是,你怎么也会知道?”

笑笑,燕铁衣道:“很简单,令尊是江湖人,我也是江湖人。”

少女怯怯的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家父是谁!”

点点头,燕铁衣道:“十余年前关外‘血角旗’的大当家,‘荒寒一尊’易重云,对不对?”

又是迷惑、又是忧虑,少女的表情惴惴不安:“你好像对家父的来历十分熟悉?”

燕铁衣和霭的道:“不太熟悉,但我所知道的已足够我认识令尊了。”

俏丫环刁蛮的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知我家老爷就是当年威震江湖的‘荒寒一尊’,仍敢前来意图不轨,你就不怕我家老爷剥你的反?你还不挟着尾巴尽早滚去,却尚在我家小姐闺房里磨蹭什么?”

燕铁衣笑道:“小真,你比你家小姐更厉害多了!”

一瞪眼,俏丫环道:“少拉近乎,小真小真,小真有你叫的?”

少女急道:“小真!”

摆摆手,燕铁衣道:“不要紧,我的理智比较一般歹人强徒要坚定些,并不太容易将我激怒,而且,我惯于控制自己!”

少女往后缩了缩身子,道:“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燕铁衣反问道:“你是否就是易重云的掌珠--易秋盈小姐?”

吃惊的点点头,她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燕铁衣温柔的道:“易小姐天生丽质,慧性兰心,我是仰慕已久了。”

小真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的道:“好呀,原来你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不错,你竟是个下流无耻的色狼!”

易秋盈窥伺着燕铁衣的反应,边焦灼的低叫:“不要这样,小真,你会惹祸的!”

咬着牙,小真的目光溜向门边,她脸蛋涨红的道:“小姐,我可以叫,我可以呼救,只要叫一声,老爷少爷和贾爷诸爷他们就会很快从楼下冲上来救我们!”

不待易秋盈说话,燕铁衣已笑着道:“你真是个傻丫头,小真,你也不想,我既知你家老爷少爷他们都在楼下,而我仍然硬闯进来,难道说,我就没有一点仗恃么?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不做出任何愚蠢的举动来,我保证你家小姐与你都会毫发无损,不受到任何伤害,反之,就难说了!”

小真倔强的道:“只要我一叫,你也逃不脱!”

燕铁衣摇摇头,道:“小真,我不愿恐吓你,但我有绝对把握在你叫声未及出口之前便使你闭上嘴巴;我的动作非常非常快,而且准确俐落无此,这样效果的融合,就产生了一种令你难以想像的威力,它宛若人的意识,只要浮现,立可存心,其间的过程短促至极,我十分诚恳的希望你不要尝试!”

小真悻悻的道:“你吓不住我!”

燕铁衣道:“那么,你叫叫看。”

这位俏丫头不禁犹豫起来,她定定的瞪着燕铁衣,呼吸逐渐急促,两腮的肌肉连连抽搐,唇角也忍不住在一下又一下的勾动。

一股怒气在腹内冲击,但她的舌头却像僵麻了一样转动不灵,而且,抑止不住的一阵阵身子泛寒,似是流动的血液都凝固了……

易秋盈赶紧将小真拉到身边低促的呵责着:“小真,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眼前是使性子的时候吗?这个人的功夫不知道有多深,但是,至少人家刚才掩进房来我们就全无感觉,光凭这一点,当可判断此人必不是个庸手,你冒冒失失的一叫,无论他能否及时阻止你,在爹爹他们赶到之前他有足够的空隙伤害你却是一定的,万一你受到了伤害,为的又是什么?这不是太没有价值与目了吗?”

小真不甘不服的咕噜道:“我是为了要救你!”

叹了口气,易秋盈幽幽的道:“只要你叫出了口,惊动了爹爹他们,恐怕我们两个人谁也活不成了--如果这人是存心想要我们活不成的话!”

小真恨声道:“如果那样,他也别想活了!”

易秋盈苦涩的道:“便算他也不能活,你我是不是会因为他赔上一条命就能回生?何况他并不一定就没有机会在伤害我们之后再脱走……小真,我不是怕死的人,主要的,生死是大事,总也得有个值得的原因,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算是为了什么呢?”

连连点头,燕铁衣道:“易小姐果然通情达理,深明大义,说得一点也不错;实际上,我也绝对没有冒犯二位之处,只要不逼我出此下策,我断不会主动相侵!”

小真脸色泛青的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燕铁衣淡淡一笑,不愠不怒的道:“原也无须你来相信--我们且待事实证明吧。”

易秋盈微喘着道:“别这样,小真,他说的可能不假……我看他容貌儒雅,神态纯真,是个尚有赤子之心的人……他年纪不大,只和我们相若,即使受了几年江湖环境的薰染,也不会坏到那里去……他或许真的不想伤害我们!”

死死盯了燕铁衣一眼,小真耸着眉道:“人小鬼大,越发不是个好东西!”

燕铁衣拱拱手,道:“易小姐,还是你见多识广,洞察入微,我的确没有一丝半点侵犯二位的意思,相反的,夤夜造访,更是对小姐你有求而来!”

怔愕的望着对方,易秋盈大出意料的道:“什么?你是对我有求而来?”

燕铁衣沉声道:“不错,还请小姐慨允相助。”

小真立时尖刻的道:“别听他的鬼话,小姐,这小子人小心坏,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会安着什么好念头?我看八成是暗含阴谋,别有企图!”

轻轻摇头,易秋盈阻止了小真的插嘴,她和颜悦色的向飞铁衣道:“这位兄弟,我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地方可以为你效劳?你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共同商量一下?”

燕铁衣诚恳的道:“不论小姐是否能以赐助,在此,我先向你敬致谢忱。”

易秋盈显然感到兴趣的道:“请你说出来听听,如果力之所及,我无不乐意尽此棉薄。”

燕铁衣道:“易小姐,令尊得女如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姿容绝俗,才德俱佳,端庄娴淑兼而有之,尤以小姐此般善良本质,便是他日幸福美满的保障!”

脸色微酡,易秋盈羞羞的道:“不敢当,你太谬奖了!”

小真恶狠狠的道:“喂,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夜深人静的你老是在我家小姐闺房中黏缠不去,你无所谓,我家小姐的清誉可糟蹋不起!”

易秋盈急道:“小真,你是要逼出事来才甘休吗?”

燕铁衣一笑道:“随他说吧,问心无愧,何畏人言?”

冷冷一哼,小真道:“想不到,乳臭未乾的毛头小贼,肚子里似也有几滴墨水!”

真有点生气了,易秋盈的声音泛了硬:“你是真要我骂你?”

偷偷一瞥易秋盈的脸色,小真赶忙低下头去,咬住唇见不哼了。

低柔的,易秋盈道:“这位兄弟,有话,就请你说吧!”

燕铁衣似是在整理着他说话的层次以及考虑着如何修辞,过了半晌,他才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的道:“我今夜来此的目的,原是受托--不,受到一个人的胁迫而来,主要是把你骗走或劫走,总之随便以任何手段,将你弄出去也就是了……”

大吃一惊,易秋盈花容失色,恐惧的颤着声问:“这……这人是谁?是谁要强掳我去?掳我去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顿时,小真又恼了火:“小姐,我说的不错吧?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来意不善,居心不良!”

没有理会自己的婢女,易秋盈忧惶的道:“这位兄弟,请告诉我,是什么人迫你来的?那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自问没有和任何人结怨结仇,也没有开罪过那一位,为什么竟有人要如此对待我!”

苦笑一声,燕铁衣道:“什么理由也没有,只因为你长得很美,有人不克自禁,对你相思入迷了。”

易秋盈思索了一下,却摇摇头,迷惘的道:“这人会是谁呢?我也知道有两三位爹爹的故交戚友之后对我甚好,但他们却绝不可能以此恶劣手段来遂其心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会这样做,在平时,我甚至连接触陌生男子的机会都非常少!”

燕铁衣道:“你真想不出?”

易秋盈愁苦的道:“我想不起会是那一个有此邪念!”

小真又忍不住插嘴:“喂,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行不行?这岂是卖你那闷葫芦的时候?简直把人憋死了!”

燕铁衣低沉的道:“有个郎中,人称‘寡医’,叫洪坤。”

悚然惊悟,易秋盈失声道:“是他?”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小真气不过的道:“我还以为是那一个不开眼的小子有此胆量?原来却是那个杀千刀的蒙古大夫,草药郎中!简直是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他那副德性,那种熊样,配?”

燕铁衣无奈的笑笑,道:“现在,易小姐,你该有数了吧?”

叹了口气,易秋盈道:“老实说,若是你不点破,我真想不到会是这位洪先生,更不可能料及他竟出此恶计,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我!”

小真凶狠的道:“小姐,在姓洪的向你疯言疯语的那一次以后,我就劝你禀告老爷,请老爷好好教训他一顿,至不济也轰他出门,永不准他再进我家门槛,却又是你那软心肠作祟,说什么也硬不下心来;现在可好了,你对他一片仁慈,他却恩将仇报,居然疯癫到找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半夜潜来要绑你的票啦!”

易秋盈幽幽的道:“谁会料到他竟这么……这么坏?”

枭中雄……第七十一章 金刀关 荒寒一尊

第七十一章 金刀关 荒寒一尊

燕铁衣被小真左一句“毛头小子”右一句“乳臭未乾”,弄得哭笑皆非,满心的恼火,但又发作不得,只好装作一派淡然之状,露齿微哂。

这时,小真又气冲冲的道:“我早就看出这姓洪的不是个好东西了,眼斜心不正,蓄着两撇骚胡子假做斯文;他第一次来替三少爷看病的时候,那双混眼不朝三少爷的脸上观气察色,却一个劲鬼鬼祟祟的向小姐你的面上梭溜,贼头贼脑,恶形恶状的简直叫人作呕,我事后说与你听,你反倒数说了我一番,说我疑神疑鬼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小姐,后来事实的演变却怎样呀?他可不是在接着来我们家几次之后就原形毕露啦?一下写几句歪诗传情,一下又背着人向你示爱,那天在后园里,他不是已经向你下跪了吗?真是丑态百出,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他在三少爷病愈之后,居然假借探视之名,还送来了一大包乱七八糟的补药要我转赠小姐,哼,谁稀罕?当时小姐早已不肯见他,我也知道这些鬼东西小姐也必不会收,所以找就老实不客气的抖开纸包洒了他一头一脸,同时严厉警告他不准再来,否则我就面禀老爷一切细情,请老爷打断他的一双狗腿。”

易秋盈道:“其实你也不该这样叫他难看,他送的东西,退还给他也就是了,何必如此令他下不了台?再说,弟弟的那场热病,好歹总也是他给治好的!”

小真撇着嘴道:“要不是因为他治好了三少爷病的这点功劳,小姐,我早就收拾他了,便不禀告老爷,我也会私下告诉贾二爷或诸三爷,看他们会不会剥他的人皮?”

蹙着眉儿,易秋盈道:“这些事怎好向贾二叔与诸三叔去说?你不要胡闹。”

小真连珠炮似的道:“我的好小姐,女菩萨,你可真是好心肠啊,姓洪的蒙古大夫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缠你找你,如今居然找人来绑架啦,他这无赖青皮约莫是眼看软求不成,就乾脆来硬的了,这种‘霸王硬上弓’似的龌龊手段也是人能用的吗?我可不懂什么仁恕之道,我只晓得对付这一类二流子就要给他们来强的,拎着了便狠狠的施以颜色!”

易秋盈低声道:“这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而且我只当那是洪坤一时失态,至多也只是不克自制的忘形或是冲动之下的鲁莽之举;尤其我根本不会理会,就也没有把这件无聊的事放在心上,谁知道……唉,他竟会冒失到来这一着!”

小真愤愤的道:“小姐,你固然不曾睬他,他在纠缠几次之后也没有敢再继续下去,但他却不是就此死了心啊,你认为根本不值一谈,他却日思夜想的发了疯癫啦,这次若不好好给他个教训,他还不知道易家的厉害,将来恐怕越将纠缠不休了!”

易秋盈轻轻的道:“我想--这位兄弟此次不帮他的忙,他以后就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小真不以为然的道:“这种不要脸的人,除非狠狠给他来上一顿结实的,他是永不会罢手,小姐,你就是发善心,也要看对数,不能一视同仁!”

说着,这俏丫环又朝着燕铁衣瞪大了眼珠:“还有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谁知道你肚皮里装的是什么毒药?说不定你是在两面讨好,左右逢源!”

燕铁衣冷冷的道:“告诉我,我两面讨好能讨到什么好?左右逢源又有什么利益可图?”

窒噎了一下,小真随又火辣辣的道:“你既不愿助纣为虐,又一再表示不肯侵犯我们,既是这般,你却为什么替他来走这一趟?”

燕铁衣道:“我已说过,我是事出无奈,身不由主,我是被胁迫来的!”

小真冷笑一声,道:“你是被胁迫来的?姓洪的用什么来胁迫你?看样子你本事不错,姓洪的那几手三脚猫把式莫不成就能掏住你的脖颈?”

燕铁衣苦笑道:“他不是用武功来胁迫我,他是用我一个兄弟的性命来要挟我!”

易秋盈关切的道:“这位兄弟,可不可以请你讲详细点?”

燕铁衣颔首道:“我的一个心腹弟兄中了毒伤,命在旦夕,而两河一带地面却只有洪坤能治这种毒伤,我们找到他,他起先答应医治,也索取了一笔重金为酬--悔不该我泄露了姓名,他在一听到我的万儿之后,立时改变主意,宁肯不要酬金,却胁迫我来抢你,我不允,他即以我那弟兄的生命要挟,大家把话说绝了,抢你回去,他马上救我手下的命,否则,便任由我那手下毒发身亡,如今,我只有两天多的时间来挽救我弟兄的命了!”

小真惊怒的道:“这姓洪的就这么狠毒呀!”

易秋盈却想得更远,她平静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位兄弟的生命能否延续,便全看你此行是否能够掳我回去的结果上?”

点点头,燕铁衣道:“不错。”

易秋盈又缓缓的道:“如果你能劫我回去将我交给洪坤,他就马上替你兄弟疗毒治伤,如果劫不到我或你不愿下手,他就不为你的兄弟疗毒,任由他毒发身死?”

燕铁衣道:“就是这个情形。”

易秋盈温柔的道:“而你处在这种痛苦艰困的形势下,仍不愿昧心来加害于我,事实上,你却具有掳我而去的能力,对不对呢?”

燕铁衣坦然道:“对。”

易秋盈感动的道:“谢谢你这么仁慈,现在,我已经知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了。”

小真急道:“小姐!”

摆摆手,易秋盈微笑道:“人家为了道义,为了仁厚,为了良心的平安与不逾做人的份,不违做人的格,甚至连自己兄弟的生命都可能要被牺牲在其间了,但人家却毫不考虑的照着正道去走,这种骨节是多么硬朗,这种操守又是如何清高,而这份光明磊落的行为又是多么令人钦佩?更重要的是,人家若不顾这些一味昧着心干,又不是做不到;能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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