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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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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铁衣道:“你已经看过我怎么应付他们了,老哥,再来一次的话,情形的内容也不会多少改变,那仍是令人不愉快的。”
朱瘸子嘴巴嗡合了一下,像喉咙里噎住什么似的没有发声,而就在这时,燕铁衣又忽然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从右侧方向这边传来!
一摆头,他凝神侧耳静听。
看在眼里的朱瘸子,几乎连后颈窝的肌肉都吓得僵硬了。
俄倾之后,燕铁衣不禁沉重的吁了口气--不错,那自右侧方传来的声音,也是人们在移动时的声音,其内涵脱离不了惯有的声响几种范围!
同时,燕铁衣还判断出,那个方向的来人,大约也有十七八个以上!
朱瘸子提心吊胆的问:“小哥,又有什么不对?”
燕铁衣轻轻的道:“另有一批人向这边接近,大概有十七八个左右,他们行动很缓慢,很仔细,一路走一路在用东西挑拨着草丛树枝,像在搜索着什么,当然,是在找我。”
机伶伶的一颤,朱瘸子面青唇白的道:“两帮人凑到一齐来了,小哥,又是大白天,我看这一次不妙啦!”
燕铁衣侧着耳朵,镇定的道:“先别慌,看看情势的发展如何,我们再决定如何对付!”
朱痛子发抖道:“小哥,我实说了吧,我好怕,胆子都要吓破了。”
同情又愧疚的以那双凝固的空茫眼球对看朱瘸子,燕铁衣歉然道:“你应该害怕--但你原不须害怕的,老哥,我抱歉累你担惊受吓了。”
朱瘸子抖索索的道:“不,不,我怕是怕……我可是甘愿挨怕来的……小哥,我胆子小,但我豁上了……你别这么说,我受不了惊吓,我却宁肯来受。”
燕铁衣道:“多谢了,老哥,我会记着。”
这时,从右侧方移近的声响,连朱瘸子都听得清楚了,那可不真是人们的脚步声,衣衫擦过什么草梢枝时的哆嗦声?还有硬物拨挑插探的“噗哧”音响。
有人影出现了,幢幢人影晃闪,果然又是另一帮子大汉--十七、八个人!
现在,这一批人距离他们,是一个斜角的七、八丈远近,中间还间隔着错杂的矮树草丛。
燕铁衣与朱瘸子两人,便隐伏在一堆杂乱生长的齐胫野草之后,他们紧贴于地,姿势甚低,除非来至跟前,否则,从任何一个角度观察也不易发觉!
好像那一批人直到近前方,才发现了山田上也有他们的同伙,于是,一个粗哑的,燕铁衣曾经听闻过的嗓门,便扯开叫了起来:“那边上头的可是卓老大,贺大哥?”
传音传了过去,山田上立时响起卓飞的声音:“是老曲么?你们可发现了什么?”
这位“老曲”,显然便是燕铁衣夜奔之时,第一次遭遇上的“青鹤教”那干人的为首者--当时被他的伙伴称为“曲大哥”,现下却由卓飞口中改成了“老曲”。只听他大声回应:“什么也没看见,卓老大,只在方才两里外与海家兄弟那一组朝过了面,他们也一样毫无所获,连姓燕的影子也未曾发现,不知孟二哥与任四哥他们可有什么消息?后半夜我们就没遇过他们!”
卓飞的声音透着急躁不宁的在嚷:“娘的皮,姓燕的这龟孙莫非就能飞天遁地走了人不成?夜里来我们五组人手里,已经折了房老五与崔老六的那一组啦!十好几个像牛高马大的汉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全横了,叫人宰了一地,这必是姓燕的干的好事,老曲,血仇如海深啊,不逮着那王八蛋我怎生顺下这口气?我他娘这一辈子也定不了心哪!”
“老曲”在叫:“卓老大,你放宽心,迟早,姓燕的也会落在我们手里,那时再由卓老大你剖心取肝,活祭房五哥崔六哥和那些受害的兄弟们不晚!”
卓飞又在喊着:“后半夜你们就没碰上孟老二和任老四的那组人么?我他娘眼皮子一直就在跳,不要又是出了纰漏才好,这一晚上真是受足活罪了。”
“老曲”扯着喉咙道:“卓老大你不用悬念,不会又出事的,每一组人全带得有银哨铜锣加上火箭,夜深人静,一待有警,这些玩意儿便能将音响光亮传扬出老远,我们早就会发觉啦,既无异状,想是他们也不曾授查到什么?”
卓飞在那边叫着:“我也但愿如此,可是一想想房老五、崔老六那一组人,又何尝发出过什么传警讯号来着?不也叫姓燕的杀了个净绝?我他娘真是放不下心啊!”
“老曲”粗声嚷着:“不会出事的,卓老大,姓燕的瞎了双狗眼,那会一再有这等的能耐?咱们再找找,说不定就会圈住他,天放亮了,对我们有利,他若想逃,就越发难上加难啦!”
卓飞吆喝道:“老曲,大家全仔细点,时间一长我们就更不利了。”
正当“老曲”在回答卓飞的时候,隐伏在草丛之下的朱瘸子却出了一件天大的意外--一条斑花锦烂的毒蛇,突然由一边的深草里蜿蜓而出,直滑向朱瘸子的脚踝!
猛的看见了这条毒蛇,朱腐子不由自主的脱口惊叫出声,同时缩腿拳身,往旁滚动,刹那间,毒蛇昂首吐信,倏窜追噬,而燕铁衣的“太阿剑”已连鞘暴闪,将这条花斑斑毒蛇砸了个头烂如糜,飞挑三丈!
但是,他们的形踪却也因此而暴露无遗了!
那“老曲”悚然寻视,蓦的跳将起来:“快来人哪,姓燕的就在这里!”
跟在他身边的十几个彪形大汉立时散开包抄,一面吼叫不绝:“圈稳了,正是燕铁衣!”
“伙计们小心点,这一次千万不能叫他溜脱!”
“折磨一夜,总算围住他啦!”
“注意,好像不只是他一个人,另外还有一个!”
他们口里叫嚷喊着,边摆成一个半包围形如临大敌般圈了过来,各人的家伙极度戒备的横护于前,迅速截住了三面通路。
山田上,卓飞等二十余人也疾若奔马般纷纷跃掠而至,尤其卓飞与贺大庸,更是遥遥领先,眨眼间便来到近前!
这时--
一只一只的花旗火箭凌空而起,火箭的焙芒划过朦朦的天际,又再炸开一蓬蓬的五色彩光,缤缤纷纷,艳丽夺目!
手执“熟铜人”的卓飞瞪日如铃,咬牙切齿:“弟兄们,给我把他牢圈稳,死活不论!”
贺大庸也呐喊着:“大家照子放亮,看明白了再动,务必防着姓燕的两把剑!”
枭中雄……第五十章 眼通灵 借光腾虹
第五十章 眼通灵 借光腾虹
草丛下,朱瘸子的一张老脸业已变成灰白的了,他混身上下不住的栗栗颤抖,这须臾间,他不仅是恐惧,不仅是惊窒,更对自己的失慎痛恨和懊恼至极;他又是悚栗,又是惶恐的打着哆嗦道:“坏了……小哥…,坏事了……我该死……我真该死,我搅出了大漏子……”
燕铁衣温和的拍拍朱瘸子肩头,语声里含着一股奇异的平静:“我并没有怪你,老哥,这不是你的错--那是条蛇,或者有毒,而它是碰巧在这时游出来的,你与我都未曾去引它出来,所以,这也是天意吧,我们和那些凶煞拚命说不定尚有生望,无端叫蛇咬伤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朱瘸子激动得甚至哭出了声:“我……我是一时被惊着了……小哥,要不,我宁肯被蛇咬死,也不愿把我们的行迹暴露出来……这全是我的错,而你却一句话也不责备我。”
燕铁衣茫然一笑,道:“事到如今,老哥,何苦还自怨自艾?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在重围之下求生。”
朱瘸子唏嘘着道:“还有生望么?小哥。”
燕铁衣笑得有点苦:“让我们尽力试试吧,不到最后,我们是不能放弃任何挣扎机会的。”
朱瘸子抖着声,却横了心道:“告诉我,小哥,我能派上什么用场?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事?无论什么事都行,小哥,我要与这些天杀的强盗土匪拚了。”
燕铁衣轻轻的道:“你可以帮我很大的忙,老哥,只要你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流血的场面吓着了就行,你认为你撑得住么?老哥。”
咬咬牙,朱瘸子道:“我……我想我行……如今我们是一条命,这些凶神恶煞真要收拾了你,还会留着我么?好歹也是要拚,小哥,我,我豁上了。”
血污的面庞在草梗的掩遮下变得似是明暗不定了,燕铁衣低促的道:“好,老哥,等一下当他们向这边围扑的时候,一定会次哨敲锣,用音响来混淆我的听觉,这是对我最为不利的事,因为我一旦听辩不清声音的来处,便无法预防及闪躲,空自剑快也就失去制敌的目标了,这一点你可了解?”
连连点头,朱瘸子道:“我省得,我省得。”
燕铁衣迅速的道:“要请你协助我的是,老哥,每当他们的兵器在音响的扰乱里,接近到我身体的时候,你要很快高声通知我--就如同夜里与第一批敌人遭遇之际,你所告诉我的那样做,你还记得?那人的刀砍到我下巴之前,由你及时出声传警,我才化险为夷的?”
朱瘸子忙道:“就是像那样?行,我包管可以做到!”
伸手紧紧握了握朱瘸子那只粗厚的,筋络浮突的手背,燕铁衣诚挚的道:”多有仰仗了,老哥。”
朱瘸子颤巍巍的道:“我们哥俩是在一条船上,你在拚命,我能闲着?”
燕铁衣霍然站起来,低沉的道:“就在你现在的位置不要动,老哥我可以护着你,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眼睛了!”
于是,朱瘸子也支撑着,抖生生的站了起来,立在燕铁衣的背后。
在他们四周,四十余名彪形大汉早就将此处围困起来,严密得宛如铁桶,树影摇晃,野草婆娑中,尽是一条一条结棍的身体,与一闪一闪的寒刃光芒!
朱瘸子心里念了声佛,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燕铁衣沉稳如山,卓立不动,他站在那里,杂草掩遮着他的下半身,他的”太阿剑”便斜斜抗在肩头,表情上不带丝毫内心的反应。
包围着的人们早已停止了喧哗吼叫,人人屏息如寂的圈堵于四周,空气中是一片僵窒,一片沉闷一片泛着隐隐血腥气息的怖厉。
了口唾液,卓飞硬起头皮大吼:“燕铁衣,我看你再往那里的?新仇旧恨,你这就一遭给我结算!”
贺大庸也愤怒的指着朱瘸子叫:“原来是你这老狗操的,在暗里帮着燕铁衣搞鬼!难怪他跑得如此滑溜;老匹夫,你这是在我死,姓燕的怎么个下场,你也一样免不了!”
咬着牙,卓飞咆哮着:“这老王八蛋,早知他与姓燕的勾结,昨天晚上就该把他活剥了,娘的反,好奸诈的混帐东西,瞒得我们吃了多少闷亏!”
贺大庸阴森的道:“一歇,将这老狗吊死在树上曝!”
缓缓的,燕铁衣开了口:“不要叫骂,卓飞、贺大庸,你们也知道光是凭着一张嘴发生不了任何作用,你们想怎么办,何不付诸于行动?”
卓飞怒叱:“我们怕你不成?”
燕铁衣慢慢的道:“至少你们该明白我也不在乎你们!”
目光向两边探望,卓飞吼道:“你不要狂,姓燕的,你的期限就要到了,你以为你还会有昨天下午那样的运道?呸,别做你娘的好梦了,等着挺吧,你!“
燕铁衣冷冷的道:“有种的就上,卓飞,你不敢么?”
卓飞顿时暴跳如雷,捋袖掳臂,口唾四溅的厉号:“你以为你唬得住我?你当老子真含糊你么?老子要将一笔一笔的血债全部同你结清,燕铁衣,我要剥你的皮,吃你的心肝。”
拉了怒气透顶的卓飞一把,贺大庸阴沉的道:“姓燕的,你这激将法未免也太幼稚了,你想激使我们在人手未曾集齐之前使贸然行动,再出你各个击破,逐一收拾?嘿嘿,你的算盘敲得精细,奈何我们也不是楞头青,不会这么容易把脖子伸进你的圈套里去被你摆布;你就耐心等着吧,只待我们其他几路的弟兄一到,就是你挨刀断头之时了!”
燕铁衣生硬的道:“贺大庸,你以为你们还有『几路』人马?”
心腔子猛一收缩,贺大庸的小眼睛翻了翻,色厉内荏的道:“这不必要告诉你,我们知道房老五与崔六的那一组人业已遭了你的暗算,但是我们仍有足够的力量来收拾你,你只要明白这一点也就够了!”
卓飞目瞪如铃的叫哮:“我每一个把弟的血债,每一个遭害朋友的性命,通通要你连本带利的偿还!”
燕铁衣淡漠的道:“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叫我偿还的本事了,另外,我不妨再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们,你们便是等到白了头,也最多能等来海氏兄弟那一批人而已,孟琮同任广柏他们,永远不会再来了--拂晓时分,我已在一座土岗上的林子里将他们全数格杀,无一幸存!”
刹那间,卓飞像是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都僵窒住了,他如雷殛顶般被震得耳鸣眼花张口结舌,好久说不上一句话来!
贺大庸也是心惊胆颤,冷汗涔涔,他却硬着嘴大叫:“胡说--你纯是一派胡说,凭你瞎了双狗眼,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你能杀得了老五老六他们?简直在混扯你娘的蛋!”
燕铁衣道:“然则,房振隆与崔煌那批人又是怎么被杀的?莫非他们全是活腻味了自己,一个个横刀割颈的么?贺大庸,你这头龌龊的老狐狸,你除了只会摆弄下三流的邪门歪道,你何懂得什么断论现势的心法?”
贺大庸气得青筋浮额,咬牙欲碎,他切着齿吼叫:“你完全是无中生有,夸大编造,我们绝不相信你方才所说的谎言,姓燕的,我也等着看,看看是你的脑筋活,还是我贺大庸的法门高!”
燕铁衣道:“不用等了,再等多久,孟琮与任广柏他们也不会到来支援你们,因为死人是不可能活动的,而我更不愿候到各位的其他帮凶赶来徒增困扰,所以,我现在便要突围离去。”
卓飞全身肌肉突然绷紧,他大叫:“燕铁衣,你往那里逃。”
燕铁衣的身形一闪而前,在上前的同时他又已退了回去,就在这疾若石火的一瞬间,两名牛高马大的汉子业已跳起三尺,又长号着摔向两傍!
斜刺里,一个身着青色劲装,胸前以白线绣刺着一个“鹤”字的朋友猝然旋进,一条包铁三节棍“哗啦啦”猛力扫落!
燕铁衣不闪不动,“太阿剑”连鞘暴翻,在准确无比的磕截中,他左手寒芒倏映,那位连棍带人正往后退的仁兄已“哇”的大叫,弃棍捧腹踉踉跄跄,萎顿倒地!
于是,又是两个同样打扮的汉子分左右迅速扑击,燕铁衣身形急闪飞翻,”太阿剑”在半空凌虚旋滚,他的左手恍同光流伸缩如电,“吭”“吭”两响,那一声青衣汉子喉间血标似箭,各自一头撞跌进草丛之内!
不错,这三个在片刻间毙命的人物,全是“青鹤教”“青鹤十英”所属!
贺大庸气急败坏的大叫:“慢点上,慢点上,你们忘了要先扰乱姓燕的听觉,像这样硬干不是明着找亏吃么!老曲,把你的人先指派好坊位,隐着……”
卓飞双目如血,声嘶力竭的吼:“哨子呢?快吹哨子,铜锣在那里?拿出来狠命敲呀,你们一个一个猪头还楞在此处看什么把戏?不成气候的东西!”
燕铁衣冷冷的道:“我早就知道你们带得有这几样『法宝』了,不须急,慢慢拿出来『法宝』,我等看便是,各位的『法宝』灵与不灵,一试即知!”
他刚刚说完了话,哨音已尖锐刺耳的响起,铜锣谁也敲成了一片,听吧,”吱”“吱”的银哨子声,“匡”“匡”的锣响,几乎就闹翻了天,若有人不知道,包管还以为这里是在聚庙会,耍猴戏,抑是有着什么庆典呢。
于是,在这沸腾了一样的音响纷乱中,“青鹤十英”剩余的七个人在那粗壮魁梧的“曲老大”率领之下悄然狠扑上来!
七个人分成七个不同的角度,又狠又快又矫健的一拥而上,七件锋利的兵刃却集向一个焦点--燕铁衣的身上!
挺立不动的燕铁衣,长剑连鞘斜举,左手附于胸前,他聚皱双眉,聆听动静,可是,除了盈耳的一片哨锣噪音,他是任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站在他背后的朱瘸子惊恐的大叫出声:“七个人从七边来啦!”
他的叫声未已,燕铁衣往前倏抢三步,左右双手飞旋,寒芒交叉穿射,两名青衣人奇叫着打横摔出,鲜血溅散中,三件兵刃沾上了燕铁衣的身体,他贴地猝翻,短剑暴闪,一名青衣大汉抚着肚皮一头栽倒,长剑起一蓬骤雨般的冷电,又两名青衣人撞成一团,再倒仰出去!
血迹斑斑的燕铁衣蓦而凌空弹起,剑光流颤斜挂,一名青衣大汉五次挥动兵器拦截却同时落空,剑尖猛挑,直将这青衣入透胸摔出了七步!
狂号一声,那“曲老大”疯虎般从燕铁衣背后扑来,手中“霸王镧”力扫疾砸,在一片劲风中雷霆万钧的罩卷而到!
燕铁衣得到那声昂烈的吼叫指示,就在对方双镧压头的一刹,他身与剑合,快不可言的长射如虹经九天,“碰”的一声,直将“曲老大”撞跌出一丈多远,当那粗壮的身体重重摔落之际,殷红的血水早已喷得满空尽赤!
朱瘸子也好像被这近日所见的鲜血,死亡,强暴而刺激得开了性,将他那股子原始的疯狂本质勾动,他嘶哑的大喊:“往前七尺许有人--。”
燕铁衣飞掠七尺,长剑的灿亮光辉抖起连串的弧芒,短剑石火般掣挥,四个彪形大汉叫都来不及叫,便立时翻仆出去--口中还塞着未及拔出的银哨!
朱瘸子眼珠突出,口飞溅:“往左三步--。”
流光般左旋,燕铁衣双剑交互闪缩,又两名汉子尖嗥着滚跌倒地!
手舞足蹈的朱矫子怪吼:“右后方九尺许啊……”
凌空一个斗翻弹,剑芒暴映,一名黄衣大汉的家伙尚不及举起,已被拦腰斩为两断,肠脏并溢中,燕铁衣单膝着地,长短声剑分为前后飞插,“嗷”“嗷”两声惨号像是被压挤出人的腹腔一般,吐自另两个汉子的嘴里!
卓飞当头冲至,手上的“熟铜人”幻闪由光影千百,自四面八方卷向了燕铁衣。
朱瘸子引吭大叫:“又一个上啦……”
燕铁衣身形斜转,倏滑丈远,人出去时凝映的影子还在丈外,却又鬼魅般反折至卓飞身侧,短剑抖颤,恍同碎星殒落般泻向了卓飞!
怪吼一声,卓飞咬牙嗔目,怒挥“熟铜人”奋力抵挡!
漫天的晶莹光点尚在凝形,“太阿剑”已宛如来自虚无,猝然笔直穿向卓飞胸膛!
开声吐气,卓飞虬髯莲竖,“熟铜人”的前端猛往回砸,“当”的一声震开了燕铁衣这突来的一剑,但是,他的一只左耳以及大片毛发却在头顶的星芒掠闪中“刮”的飞溅起来!
“哇呀呀……”
卓飞狂叫着扑地滚动,三名大汉拚命挥刀抢救,燕铁衣身形猝然横翻,双手交错出剑,只见空中星影抛掠--六条人臂业已血淋淋的上了半天!
这时,从后面,传来了朱瘸子尖厉的求救声:“小哥,救命啊,有人追来杀我了……”
燕铁衣的去势强劲如脱弦之夫,循声而到,他凌空缩身又猛而伸展,“太阿剑”一颤斜飞,光华夺目中,“丁当”一记便磕开了一样兵器--“子锥”,左手暴翻,“照日短剑”稍差一线的贴着那凶徒的颊边擦过!
惊吓得发出“猴”的一声怪叫,那人几乎四仰八叉的没命倒翻而出!
燕铁衣双眼空茫的直视,他冷冷的道:“是你,贺大庸!”
不错,那名追杀朱瘸子的凶人,正是又老又奸又滑的贺大庸!
急忙伸手在腮帮子上抹了一把,看看没有挂彩,贺大庸方才惊魂甫定,气喘吁吁的跺脚大骂:“燕铁衣,你算什么野种?居然抽冷子偷袭人?你还是『青龙社』的头子?简直是个不折不扣,死不要脸的泼皮无赖,你他娘的皮!”
燕铁衣毫无表情的道:“总要比你意图杀戮一个不识武功的半残废人要高明得多,贺大庸,你不止是个帮凶,是个为虎作伥的走狗,你更是一个不仁不义的江湖败类!”
贺大庸直着嗓子,气得两眼血红的尖号大叫:“放你娘的屁,你是什么东西,胆敢来辱骂于我?燕铁衣,你早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了,今日此地,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处!”
冷森的,燕铁衣道:“试试看吧,贺大庸,看看我们彼此之间谁会落得这个下场!”
挥动着他的“子锥”,贺大庸气涌如山,扭曲着面孔吼叫:“你跑不掉的,燕铁衣,我们发誓要分你的,挫你的骨,扬你的灰,燕铁衣,我们要用你的血来抹手,用你的全副心肝来祭奠被你杀害的亡魂啊……”
燕铁衣木然道:“贺大庸,你是一只狡狐,不错,但你却更像一头疯狗!”
贺大庸又在破口大骂,他叫骂声中,卓飞已气急败坏,脸色铁青的在那边发了话:“老哥儿,我们朝后撤几步,别光顾着发熊了。……”
悻悻的往后退走,贺大庸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呃--卓老大,你的耳朵?”
用手抚着左边贴耳的伤处,津津血水业已浸染得卓飞满手猩赤,他歪曲着脸孔,一声又一声的吸着气,两只眼更是通红的:“贺大哥……不杀燕铁衣,我绝不再苟活下去,我会用尽一切方法,以最狠酷的方式,来将他零碎处死,我恨……恨过了顶!”
贺大庸也激动的道:“我们与他誓不两立,仇不戴天,这个理该千刀剐,万刀剁的野生杂种!”
又吸了口气,卓飞咬牙道:“贺大哥,我们不能再往上扑了,为了保存实力以待大伙聚齐后重展攻杀如今只好远远围住他,且待两路人手到达再说。”
点点头,贺大庸恨恨的道:“现在也只好这样了,我们且忍住这口心头恶气,等他们来了加强力量后再干!”
在卓飞的调度下,他们的人手完全后撤了十丈之遥远远布成一个大圈监视着圈中的猎物,他们已寒了胆,不敢再往上硬冲,可是,心中的怨毒却更加深沉了!
贺大庸阴森的道:“这一场惨败,我们完全是吃了那瘸子樵夫的亏,若不是他在姓燕的背后指点引导,姓燕的瞎了双眼那能那么灵巧法?”
“克崩”一挫牙,卓飞凶戾的道:“由此推想,我们其他遭害的弟兄也很可能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被坑了的--那狗娘养的瘸腿野种,他居然有这大的胆量敢帮着姓燕的与我们作对,看我等歇怎么整治他!”
贺大庸狠毒的道:“这个老匹夫--不管稍停情况如何演变,我们专门找出闲隙来用暗青子对付他,他敢帮着姓燕的以眼睛使坏,我们就剜他的眼,他用舌头传话,我们便割下他的舌头。”
用力点头,卓飞粗暴的道:“就这么办,两个人谁也别想活命!”
在包围圈的中央,燕铁衣平静的说话:“朱老哥,那姓贺的没伤着你吧?”
余悸犹存的朱瘸子面青唇白的哆嗦了一下,呐呐的道:“没有……好险哪,只要你再晚来一步,不,只要晚上那么一丁点时间,他那把尖尖的锥头便会撅进我喉咙里了……”
枭中雄……第五十一章 定如山 侵掠如火
第五十一章 定如山 侵掠如火
燕铁衣抿抿唇,道:“那是一柄『子锥』非常歹毒的兵器,但姓贺的却难以伤你,因为我在这里!”
朱瘸子惴惴的道:“你没看见先前他们那种模样--一个个把以眼核瞪得牛蛋般大,咬着牙,裂着嘴,扯歪了脸,都好像要吃人一样,真叫凶恶。”
燕铁衣道:“模样凶没有用,老哥,得要本事好才行。”
吞了口唾液,朱瘸子道:“小哥,方才,你好威武,动作恁般快法,就像飞似的出手,又奇又玄又准,百发百中,千变万化,几乎只要你一动,他们那边便有人躺下来了!”
燕铁衣低沉的道:“是你指点得好,老哥,我不是故意捧你,我讲的全是真心话,若非你多次及时指引,传警示变,使我能以快速应付,老实说,这一场火拼的胜负如何尚难预料!”
朱瘸子闻言之下,又是腆,又是喜悦,又是惶恐的道:“呃,小哥,是这样么?我,我真的帮上了你的忙?我还能派上用场?”
点点头,燕铁衣道:“一点不假,老哥,这一战多亏了你,否则,至少我不可能予对方如此重创,而且我自己怕也要负更重的伤了。”
朱瘸子这才想起了什么,他急道:“小哥,你可是又挂下彩啦?”
燕铁衣道:“几处皮肉之伤,没什么大影响。”
吁了口气,他又接着道:“倒是你方才的表现,老哥,却颇出我的意料,你像是一下子豁开来了,那么大胆又那么豪壮的出声指点我,不仅勇敢,更且夷然无惧--说句粗点的话,你似是突然发了性,发了狂了。”
窘迫的咧咧嘴,朱瘸子道:“我在你和他们的恶斗中,越看越觉得愤怒,越看越感到有股火气在冲冒--身子里就像在鼓涨发热一样,我也不知道怎的,猛古丁的便什么都不觉得怕了,不怕杀人,不怕流血,不怕刃口子挥闪,我只有一口气,一口不平的气。”
笑笑,燕铁衣道:“你做得非常好,连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好!”
忽然又叹口气,朱瘸子道:“但这股子『气』也只有一阵,等那姓贺的凶神恶煞般追过来,要加害于我的时候,一下子我就怕了,不但怕,更且寒进了心窝,自己也不知怎的便号叫起来,不久前的那种狂性,顿时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唉,我总是我,一个糟老头子,一个没没无闻的残废樵夫,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
燕铁衣平静的道:“不要失望,老哥,人性中任是谁也包涵着勇敢与怯懦的本质,只是表现的方式与时机不同而已,你能有先前的成绩,足证你的身体里一样流循着正义无畏的血液。”
朱瘸子惊喜的问:“当真?”
燕铁衣道:“不错,你确是这样。”
忽然又了气,朱瘸子呐呐的道:“可是,后来我怎的又怕了起来?”
燕铁衣温和的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你并不具有自保的能力,二是你到底没有受过这一类环境的磨练,老哥,一个武士知道如何抗拒敌人,一个忠臣明白在何时能以身殉国,因为他们便是在那样的处境里成长,你的圈子里没有人教你这些忠义之道,而你却在某时表现出来,这已是不易之事了!”
朱瘸子害羞的笑着道:“我还真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的好法呢!小哥。”
燕铁衣道:“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这当的机会让你察觉而已。”
搓搓手,朱瘸子目光一转,又突的跌回了现实,他背脊一阵泛凉,不禁又惶惶然的道:“对了,小哥,我们不趁时逃走,还等在这里做甚?”
燕铁衣道:“他们仍包围着我们,我也正好藉机会歇口气,我已有点困乏了。”
朱瘸子忐忑的道:“但……如果他们另外的帮手赶了来,情形不就更糟了?”
燕铁衣沉默了一会,方始低沉的道:“我说出来你不要怕,老哥。”
心头跳了跳,朱瘸子嘴巴有些泛乾:“小哥,你有什么事不妨明讲,怕也只有怕了--横竖到了这步田地,你穿鞋我赤脚,你都能挺,我还说什么呢?”
燕铁衣缓缓的道:“我故意等着海氏兄弟来,然后让他们吊着跟着下去,说不定我那『好朋友』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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