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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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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当年成都王司马颖视之为肱股之臣、言听计从的大智囊啊。明明都已经沦落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稍许条件好了那么一丁点,就又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官僚模样。更滑稽的是,这位子道公才说了两句话,句句都用上了苏秦张仪的辩术……是想要引我入彀?还是有别的图谋?真是可笑!成都王都已经死了,哪怕你再有翻云覆雨的手段,又值得什么?
陆遥双手抱肩,眯着眼打量卢志,那神情不仅冷淡,简直还带着几分凶恶:“子道公,你居然称陆某为贤侄……难道我们很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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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的混乱局势将要最终了断,而陆遥会在这乱局中获得什么?读者朋友们不妨猜猜,猜中有奖!:)
近期历史军事类红票榜竞争激烈啊,偏偏这是螃蟹唯一能够争取的榜单,所以螃蟹压力很大……各位,如果觉得《扶风歌》尚可一读,还请高抬贵手,投票、收藏!螃蟹再拜顿首!




第五十一章 双雄(五)
“难道我们很熟么?”陆遥定定地看着卢志,长叹一声。
陆遥的神情极度冷峻,而言语真的很不客气。饶是卢志素来以雅量高致自诩,也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面色一阵潮红,想要说些什么,却连连咳嗽起来,不知是真的呛住了,还是想掩饰些什么。
但卢志毕竟是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谋士,以他的见识和阅历,怎么会轻易被他人所压倒?过了半晌,卢志的脸色慢慢恢复成原先半青不白的色泽。他凝视着陆遥,眼光并没有任何畏缩。直到陆遥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卢志才突然笑起来:“道明,难道我们不熟?呵呵,也怪卢某眼拙,之前居然认不出你……”
他亲热地拍了拍陆遥的肩膀,感慨地道:“一晃数年不见,贤侄你变了许多啊,看起来越发的英武了!如果士衡兄、士龙兄有灵,一定也会深感欣慰的吧!”
“是么……”陆遥喃喃答应了一句,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是曾经扰动天下大局的智囊一类人物,果然是个老狐狸啊。这些话语张口就来,竟然令人感到十分真诚。若非自己深悉昔年惨剧的内情,几乎就要被他骗了!
陆遥突然觉得胸口又闷又堵,简直要透不过气来。他咬着牙,深深地吸气,空气从齿缝间涌入肺腔,发出嘶嘶的声音。下一个瞬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脚下的某块墙砖突然爆出轻微的喀嚓声响,碎了。
陆遥与卢志的对话声不算响亮,所以原没有惊动在周边巡哨的乞活军将士们。但这时候,竟然同时有数十道目光突然投射过来。那些士卒们或许并没有高深的武艺,但他们凭借无数次出生入死所培养出的本能,感觉到了陆遥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怒气。
“将军……”稍远点的地方,楚鲲有些惧怯地说了句。作为受陆遥指派去照顾卢志的人,是他陪着卢志来到这里,一路上更被套了不少话去。这个质朴的少年军官既不知道卢志究竟是谁,也不知道陆遥何以如此,故而格外地紧张。但他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陆遥用一个坚决的手势阻止了。
一股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暴怒,像是难以控制的风暴在他胸中往复激荡,使陆遥感觉有些不适。他微微低下头,努力控制着情绪。
两个时辰之前,陆遥等人尚被困于魏郡牢城,那里光线昏暗、环境恶劣,只有个疯疯癫癫的肮脏老头在隔壁的牢房为伴。即使在那样的环境里,陆遥仍然能够认出卢志的真实身份,他怎么可能对卢志不熟?
身为江东陆氏家族里随从士衡公、士龙公北上洛阳的成员,陆遥对卢志再熟悉不过了。
大约在太安二年,也就是五年前,晋室诸王之间的争斗日趋白热化。这一年里,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录尚书事的成都王司马颖联合河间王司马颙,共同讨伐曾经的政治盟友、长沙王司马乂。
与风评为开朗果断、才力绝人的长沙王相比,成都王其实要逊色不少。他虽形貌俊美,但并无特别的才能,只是个平庸之人。所幸,成都王的性格倒还敦厚,将一应大小事宜都放手委托给幕僚之首卢志。以卢志的能力,自然将政事处置得井井有条。
成都王自元康九年出镇河北,此时已经营邺城相当一段时间,深受河北士人的拥护,麾下拥众数十万,兵强马壮,实力非常雄厚。当他起兵时,以邺令卢志为左长史,顿丘太守郑琰为右长史,黄门郎程牧为左司马,阳平太守和演为右司马。军中则有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督护赵骧、石超等为前锋。这些人都是世之名士、虎臣,幕府菁华之选。
而更受成都王信重的,正是陆遥的两位叔父:陆机陆士衡、陆云陆士龙。陆氏兄弟乃南方吴地士人,虽然在洛阳有极大的声誉,但往往被朝中权贵视为弄翰文人,倡优蓄之,而成都王则待二陆如国士,故而得到二陆的顷心拥戴。
陆氏兄弟的祖、父皆是天下名将,他们自身也有统兵作战的经验。故而成都王非常倚重他们,将他们的地位逐渐拔擢至其余部属之上,甚至也超过了曾经言听计从的智囊卢志。在历次作战中,成都王先后任命二陆为都督。此次出动大军南下,更以士衡公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统辖雄兵二十余万。识者皆以为:军威之盛,为近代所无。
陆氏兄弟如此得到重用,无疑引起了成都王旧部的不满。包括成都王的侧近宦官孟玖、执掌军权的大将王粹、牵秀、孟超等人,都对二陆十分嫉恨。在其后的战斗中,这些军队中的实权人物阳奉阴违者有之、自行其是者有之、贪功冒进者有之,终于将大好局势败坏殆尽。洛阳城下一场大战,二十万大军如雪崩般溃散,军中将官以上者战死十六人。
在这场溃败中侥幸逃生的人,纷纷将责任归结到担任大都督的士衡公身上。以冠军将军牵秀为首、裨将王阐、郝昌、公师籓等人更指责士衡公早就怀有异心,与长沙王勾结。或许是数十万大军溃败而导致成都王司马颖急火攻心,这个荒谬之极的理由竟然得到了认可。
于是士衡公及其二子陆蔚、陆夏、司马孙拯被立即处死了。或许士衡公早就预感到了这个结果,当前来抓捕他的铁骑到达时,士衡公已经换上了丧服。除了一句“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以外,他并没有留下其他遗言。
士衡公既死,众将的情绪也算发泄过了。就在这时候,成都王的前任谋主卢志,适时地说了一句话。
在陆遥的记忆里,那位流落并州的军主陆遥曾经无数次地暗自复述这句话,无数次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家族所受到的谗害。
于是,陆遥便也一字一顿地沉声复述:“昔赵王杀中护军赵浚,赦其子骧,骧诣明公而击赵,即前事也。”
昔日,赵王杀死了中护军赵浚而赦免他的儿子赵骧,于是赵骧投奔到明公您的部下来与赵王作战;这,就是前车之鉴啊!卢志这句轻飘飘的话语,便是在劝说成都王斩草除根了。不久之后,成都王下令夷灭士衡公三族,自士龙公以下,陆云、陆耽等北上中原的陆氏宗族数十人,除了陆遥一人侥幸逃脱以外,尽数罹难。
陆遥这句话出口,卢志猛然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陆遥慢慢走上前去,半蹲下来拍了拍卢志的肩膀:“陆某这些年来戎马倥偬,不知不觉地将当年学习的坟典文章都忘怀了。稍许雅驯些的言语就听不明白,真是叫我羞惭无地。子道公,您是天下之名的饱学之士,不知是否愿意为我解释这句话呢?”
很显然,陆遥已经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番言语说来颇显和气。可卢志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怎么也答不上来:“咳咳……道明贤侄,这句话的意思是……咳咳……容我细思之……咳咳……”
他知道!他全知道!这下却是死也!此番算计太多,却不防将自己陷进去了!却不曾想到这陆遥也是个阴险角色。之前对老夫那般客气,隐忍工夫做到十足十,如今有了乞活军的支持,翻脸竟比翻书还快!苦也!苦也!
卢志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叫。他不敢抬头去看陆遥,张口结舌地嗬嗬数声,满头大汗像是瀑布般地淌了下来。而强烈的恐惧感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涌出,令他的手脚微不可查地颤抖着。
“子道公,适才我等晋阳来人受困于牢城,全赖您指点出路;之后在邺城中与黄国所部贼军鏖战,又是阁下以奇计救我们脱身。”陆遥不紧不慢地道:“我陆道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子道公多番相助的情谊,陆某全都牢记于心了。”
“理当如此,道明贤侄不用客气。”卢志强笑道。
陆遥点了点头:“子道公的恩情,陆某决然不会忘记。但是……”
耳听得陆遥的话声渐渐低落,卢志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急躁地打断了陆遥的话,大声道:“道明贤侄,你文武双全,才力绝伦,是能够做一番大事业的人!卢某愿赠敢战部曲三千人、兵甲粮秣一应俱全,以助贤侄建功立业!”
陆遥不禁笑了。卢志分明是在说昏话。他所依附的成都王司马颖,早已兵败身死,再大的势力都烟消云散,不会有半点残留。此君自己都被囚在大牢里危在旦夕。这才侥幸脱身多久,便来胡言乱语。更何况,陆遥本身是威震并州的大将,秩二千石的牙门将军,麾下强兵猛将早就超过了千人,都是曾经力敌匈奴十万之众、经历过无数血战考验的忠勇之士。纵然卢志能从哪里掏摸来人马,哪里能及得上晋阳军半分精锐?
“另外……另外……”眼看着陆遥的眼中讥讽的神色,卢志终于流露出了狼狈不堪的表情,他急声道:“另外,卢某有一策,可立取汲桑、石勒二贼之首级!以贤侄的年少有为,再立下这天大的功劳,还怕不能封侯拜将么?”
“什么?立取汲桑、石勒二贼之首级?”这番话语顿时令陆遥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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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着激烈竞争环境,螃蟹深感无力啊。每章结束后卖萌求票也不是长久之计……
无论如何,总之谢谢各位读者拨冗观看这本剧毒的、带有武侠风的、爽点不足且虐主的、缺少女性角色的、主角迟迟不攀科技树的、讲述冷门时代背景的作品……螃蟹已经在深深反省自己的错误了。
最后,谢谢花开了呀、infmor、sandai、zhmhxy等几位老爷太太的捧场。
各位,晚安。




第五十二章 双雄(六)
半个时辰之后,楚鲲带着几名士卒护送卢志离去。
而陆遥目送他的身影,皱起了眉头。随着时间推移,卢志渐渐不再像魏郡牢城中那般疯疯癫癫,他的神态越来越从容沉静,而言语中的信心也越来越足,竟然使陆遥生出难以捉摸的莫测高深之感。
陆遥将手掌覆盖在矮墙上无意识地往来摩挲着,眼神有些空洞,仿佛若有所思。
薛彤曾经有事来寻陆遥。他大步走上城台,正要开口招呼,却看到陆遥深思的表情。于是他放轻了脚步,按刀护在陆遥身后,随即又挥挥手,让其他将士们稍许退远一些。
陆遥对此一无所知,在这时候,邺城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建春门往来如蚁的乞活军将士和逃难百姓、南面城台上依旧虎视眈眈的敌军,都仿佛离他远去了。陆遥不言不语,只在反复思考着卢志的话。
陆遥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种突然而然的所谓奇计存在。那种掐指一算,计上心来的场景,绝大多数都是后世无聊文人的意淫而已。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军事层面,越是剧烈的斗争,越是体现为实力的对抗,根本容不下小聪明的施展余地。而在此层面上的任何一种计谋,归根结底都源自于对相关信息、资源的切实掌握。计谋的成功与否,则决定于是否充分运用了所占有的信息和资源,从而或者将敌方的实力最大限度地削弱,或者将己方的实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卢志适才所说的,也证明了陆遥的看法。
卢志是天下知名的谋士。成都王司马颖能够从一个平庸的宗王,数年间一跃为有机会夺取天下的强大势力,期间的几乎每一个决策,都有卢志隐藏在幕后的身影。对他的才智,陆遥绝没有任何怀疑。
问题在于,这条老狐狸的言语,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卢志其人,虽然智谋出众,却人品卑劣,更不要提他落井下石地陷害了陆氏满门。陆遥完整地接受了那位陆氏遗孤的记忆,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对于卢志的刻骨仇恨。而卢志毫无疑问也感受到了。以卢志的为人,只消给他找到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自己,以断绝后患。在此情况下,双方彼此都在提防,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揣测和谋算。
纵然两人重逢于魏郡牢城,随后又一起在纷乱的邺城中觅路逃亡,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使他陆遥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利用卢志对邺城的熟悉为所有人搏取生路。但是,陆遥根本不会信任卢志。
可是……可是……
陆遥来回踱步。卢志绝不可信。但任凭他有千百种计谋,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要这个人还在陆遥的控制之下,就等于性命拿捏在陆遥手中。而他所说的:立取汲桑、石勒二贼之首级……这对陆遥而言,具有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这时已经是凌晨,一阵阵风吹在陆遥身上,或许是因为风中挟带着城内大火的蒸腾热气,陆遥丝毫不觉清凉,反而愈加燥热起来。
陆遥将头盔摘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滴。莫急,莫乱,须得好好思量。若一切真如卢志所说,那自是好事。但万一有所差池,我陆道明这条性命,丢两百次都不够。卢志为什么要为我作此谋划?他本人,或者说他所代表的政治势力,在此能获得什么好处?
不对!陆遥猛地摇头,成都王司马颖已经死了,矫诏赐死司马颖的,正是越石公的兄长刘舆。司马颖二子同时遇害。既如此,哪里还有什么成都王的势力?难道是匈奴?要知道,匈奴汉国的大单于刘渊,昔日曾是司马颖部下辅国将军!如果是这样……
陆遥额头的热汗突然又变成冷汗了。
他并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但面临着如此复杂的局势,却又很难避免焦虑。纵使他已经是威震并州的大将,但在诸方强大势力对抗中的邺城,陆遥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身力量的渺小。
“何云!何云!”陆遥大声唤道。
正在倚着墙头瞌睡的何云一骨碌爬起来:“在!”
“你去看顾着子道公,将楚鲲替回来。尽快!”
何云应命而去。
片刻后,楚鲲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
“我们离开牢城后,一路上子道公都见过谁?问过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陆遥沉声道:“你仔细想想,全都告知予我,不要有半点遗漏!”
楚鲲想了想,开始叙述。他口才不算好,但胜在平实可靠,陆遥既然有令,他便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分说,严丝合缝,并无遗漏。
在他的讲述中,卢志只是与他本人、与陆遥的部下们有些谈话。以卢志的言辞心机,来对付这些粗鲁军汉,自然将陆遥的老底摸了个透清。另外,也细细询问了近期各地局势的变化情况。这些都属平常,除此以外,似乎也别无可疑之处。而曾经与陆遥一行人同行的羊恒、李恽等,完全不曾注意到卢志,更不可能有任何交流。
既然如此……
“道明,究竟出了什么事?”眼看着天色渐亮,而陆遥再度陷入深思,薛彤终于忍不住发问。
陆遥看了看薛彤,没有说话,先将楚鲲遣走了:“你回去吧,与何云一起照顾好子道公。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量满足。但,绝不能让他离开视线!明白了么?”
楚鲲躬身应命离去。陆遥来回走动几步,露出踯躅不定的神色。
薛彤实在是狐疑的很,他待要再次发问,却见丁渺带了几名部下,兴冲冲地从城南北侧的坡道奔上来。
“都拿稳了!展开,展开!”
士卒们手里拿着的,原来是好几面极大的旗幡。待到展开后才看的清楚,这旗幡高下约有丈许,横约三尺。底色赤红,上绘有一条形貌凶猛的白虎。
丁渺拍了拍旗面道:“道明,这就是你要的白虎幡了!”
昔日魏朝制度,有旗信四十二种用以布传朝廷政令或军令。其中尤以青龙幡、朱雀幡、玄武幡、白虎幡、黄龙幡等最为贵重,旗幡上绘五方神兽以示朝廷威严,可用以代行天子诏命、指麾军事、监察众将。大晋立国以宽简,故省其四种,军中只用白虎幡主杀、驺虞幡主和,见者无不慑服。
却听得丁渺继续道:“……这种旗幡可不是咱们自己制作的寻常军旗可比,通常都由皇帝赐给坐镇方面的朝廷大员,就连越石公手中也不过两面而已,这是仅次于朝廷所赐符节的重要仪仗。没想到建春门南面的城阙下居然藏着四面之多!可惜,四面旗幡中有两面受损了,可惜!”
“没事。”陆遥举起旗幡看了看:“尽可以使用。”
“道明,自从与那卢子道谈话过后,你就古怪的很。你要用这些旗幡干什么?”薛彤大声问道。
“是啊!”丁渺跃跃欲试地附和道:“道明,莫非你有什么计划么?”此前丁渺提出包抄石勒贼军的后路,却被陆遥婉拒了。这显然使丁渺很有些不甘心,此刻他的神情分明是在说,要打仗了?还是要干别的?有什么好事,别落下我!
得亏沈劲还在城台下的藏兵洞里死死睡着,否则这两个闯祸胚子凑在一起,不知要生出什么妖蛾子来。陆遥深深吸气,又深深地叹气:“文浩兄、老薛,我确实在盘算一件事。不过……”
陆遥来到墙台的东北角,接着渐白的天光向建春门以外眺望,口中喃喃地道:“先等等,先等等……”
薛彤与丁渺举步跟了上去。
建春门是邺城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城外五里处,设有规模宏大的建安驿。这驿站一方面作为接待四方来人的所在;另一方面,在战时也可用于屯兵据守,与城门呈犄角拱卫之势。
此时,这两处俱是灯火通明。灯光映照下,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往来奔走。那是乞活军正从邺城以南各处营地火速集结而来。他们以建安驿为中转站,在这里整顿建制和装备后,再经过建春门进入邺城,准备投入到与贼军的作战中去。
昨夜,乞活军校尉田兰以数百人伪装出了万人大军的行动,以此迫退石勒的攻势。但此刻,聚集在建春门和建安驿两地的乞活军绝对超过了万数!
丁渺和薛彤也看到了这个忙碌的景象,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而陆遥浓眉深锁。他想起了卢志适才与自己的对话。
“道明,我在建春门左近观望乞活军上下的情态。这些将士的确都是骁勇敢战之士,绝不惧战怯敌。虽然此前与石勒所部作战时损失非常重大,但所有人都对胜利充满了信心。而领军的李恽、田甄等将校也斗志昂然。他们调动了相当数量的精锐入城,决心在次日的战斗中驱逐贼军,收复邺城。”
“诚如子道公所言,乞活军全由强悍的并州流民组成。他们的战斗意志远远超过普通的朝廷官军。”
“没错。这样的强兵,连卢某也不得不佩服。可是……他们是不是忽略了另一名大敌呢?”
“什么?”
“乞活军上下皆因迫退了石勒所部贼寇而信心十足,故而制定了大举进军的计划。可道明你有没有考虑过,作为河北群寇大首领的汲桑,现在何处?”
“那汲桑此前曾派遣骁将黄国攻打建春门,受挫于阁下的计谋之后,便无其它动作。想来……”
“贤侄,你非河北人,不知那汲桑的厉害。汲桑虽出身于草莽,但却精通韬略、雄武绝伦,故而成都王镇邺城时,就曾遣使深相结纳,更赠以兵甲器械以助其声势,引以为外援。据说近岁以来,此人先随成都王旧将公师籓起兵,率军转战大河南北,屡破州郡。公师籓败死之后,汲桑尽数收编其余部,实力不衰。如今更卷土重来,奇袭邺城,斩杀新蔡王司马腾……邺城之内,两军鏖战数个时辰,作为贼军总帅的汲桑却无所作为。道明,你觉得这正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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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中午写好的,补昨天的章节。貌似纵横的网站进不了,这时候才发上来,抱歉抱歉。今日二更,深夜还会有一章,读者朋友们不妨明早来看。
这两天《扶风歌》的点击突破三十万了,收藏量也冲进了历史军事类的前一百名……这是在各位读者照顾下获得的成果,螃蟹向大家深深鞠躬,谢谢了。我想,这个故事还会连载很久,希望大家始终支持和帮助我。
另外,近期捧场的朋友有不少,螃蟹深感荣幸。向小robert、nanhaixzw、紫玉辰华、子秦、肖凌、sandai、花开了呀等老爷太太致以诚挚感谢。




第五十三章 双雄(七)
河北群寇的大当家汲桑。陆遥简直忽略了他才是此番奇袭邺城的罪魁祸首。
或许是受到后世史书记载的影响,此前,陆遥真的没有太将汲桑放在眼里。
出于思维惯性,陆遥总觉得此人不过是成都王旧将公师籓的副手,以性格凶暴残忍而著称的土匪头目,是在史书上留下聊聊数语的过客罢了。哪怕汲桑的部下猛将黄国几乎将李恽等人逼进绝路,哪怕传闻说这汲桑亲手斩杀了新蔡王司马腾,陆遥依然对他缺少足够的重视。
但正如卢志所说,曾经横行于大河南北,搅动了天下局势的悍贼,怎么可能是头脑简单、唯知掳掠财货的寻常土贼?
丁渺站在陆遥的身边,同样眺望着建安驿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有些恼怒地道:“乞活军频繁调动,看来要和贼军大干一场了。可他们怎么就把我们晾在这里?说起厮杀打仗,难道不该问问咱们的意见?”
陆遥瞥了丁渺一眼,摇头道:“乞活军中与你我品秩平齐的,唯有扬武将军李恽而已。文浩兄莫非打算去毛遂自荐担任乞活军副帅,将五校尉都挤到一旁?”
自从受命手把建春门南面的城台之后,陆遥等并州来人就再也没有得到乞活军众将校的消息。很显然,乞活军并不希望在将要到来的大战中给陆遥等人出风头的机会。在乞活军的将士们看来,曾经因畏惧匈奴而逃亡魏郡,已经是武人的羞耻。结果刘琨的晋阳军大破匈奴,声威煊赫;而自家居然连邺城都没有守住,竟然坐视着新蔡王司马腾为贼寇所弑!
在如此巨大的反差之下,大概自李恽以下的乞活军高级军官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击败敌军,夺回邺城,还要斩杀汲桑这个胆大妄为的贼徒……重要的是,必须在陆遥等人不插手的情况下。于是,作为目前邺城军职最高的武卫将军丁渺和牙门将军陆遥,便只能带着三百人坐守城台,与石勒的部下继续对峙了。
这局面自然令丁渺很不乐意。他格格作响地磨着牙,瞪着眼睛看了看建春门,又看看远处的建安驿,终于泄了气。他咚地一声坐倒下来,口中嘟囔道:“李恽那厮用兵倒也中规中矩,说不定,这趟当真只有看戏的份儿了。”
“未必!”陆遥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他看了看丁渺,一抬手将丁渺拉起来。
“嗯?”丁渺凝视着陆遥:“道明兄是说……”
与此同时,在乞活军的队列中,李恽满脸郁色地策马而行。
从昨夜得报三台失陷到现在,已经将近六个时辰。
这六个时辰里,乞活军的将士紧急集合、调动、投入作战、占据各处要地,数万之众没有任何一人能得到休息的。想到整座邺城绝大部分都被贼军所占据,众人都清楚,天明之后,必然会迎来惨烈的战斗。
仅仅是在建春门附近由田甄指挥的一次阻击,就给乞活军带来了超过四百人的死伤。许多尸体和伤者被陆陆续续地抬出城外,被安置到了当初的建安驿、后来的红袖招里面。看到并州的乡党子弟们遭到这样的损失,李恽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策马往建春门的方向行去,短短数里地,沿途不得不几番为派遣入城的军马让路。待到终于找到将本营设在官道旁的一处坡地、负责具体军事指挥的田甄,足足小半个时辰过去,天光都大亮了。
“老田,”李恽沉吟着,努力将话语说得和缓些,不带有明显命令的语气:“将士们一夜没有休息了,都已经疲惫的很。你看,是不是下令让大家歇歇?”
李恽并没有告诉过陆遥,虽然他官拜扬武将军,为乞活军的统帅。但由于乞活军来源于并州流民,军中宗族势力强盛。身为校尉的田甄、田兰兄弟,其实拥有至少不下于他的实权。很多事宜,李恽也只能和他们商量着办。
而此刻,在李恽最初被困城中、其得力副手薄盛重伤的情况下,军事指挥权已经几乎完全落在了田氏兄弟手里。
田甄用一把染着红褐色血迹的长刀柱地,沉默地看着将士们列队前进,看上去杀气腾腾。适才的战斗中,他以巨大的伤亡迫退了石勒部下骁将呼延莫和郭黑略的进攻,作战最激烈时,他本人亲自提刀上阵,斩杀数名贼寇,自己的左肩和左腿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听得李恽的话语,田甄甚至都没有移动视线。他咬牙喝道:“数万并州子弟,都是跟随新蔡王背井离乡,来到魏郡。如今到处都传闻新蔡王死于贼寇之手,我们若不能为殿下报仇雪恨、将这些贼人碎尸万段……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这个……”此番言语一出,顿时听得李恽为之愕然。
新蔡王为人如何,已经无须多说了。前些日子大家喝酒骂娘的时候,也没见田甄有什么忌讳,怎么此刻却忠勇到了这等地步?
他也是久历官场的人物,眼神余光一扫,便看见羊恒满脸倦容地立在不远处。李恽于是自以为心领神会,他上前一步低声说:“老田,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吧……”
没想到这话竟使田甄怒了。他挥臂将李恽推开,大声向士兵们号令道:“所有人听着,加快速度!继续前进!”
李恽毕竟是朝廷宿将,官秩二千石的将军,是田甄的正牌上司;他好意相商,哪里想到被如此生硬地顶回来。顿时不禁有些动气:“老田,你这是何意?将士们已经疲惫了,你看看他们的脸色,看看他们的脚步。这个样子,怎么能打仗?”
大敌当前的时候,自己却看不懂得力部下的想法了,李恽突然产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懒得和田甄再做口舌之争,他高声唤来自己的亲兵队长,要他们截住从建安驿方向络绎赶来的队伍,尽快安排营地,无论如何都要让将士们暂作休憩。
刚刚吩咐了几句,还没等李恽喘上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猛烈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李恽遽尔色变。
“杀——!”下个瞬间,惊天动地的吼声仿佛成千上万道滚雷响起。那杀声震耳欲聋,就连空气都为之颤动,从建安驿的东面、声音来处的方向激起了一阵狂风,席卷过乞活军的队列!
李恽急回身看去,眼睛却正朝向乍然升起的太阳,被强烈的光线刺的一阵眼花。他猛地揉了揉眼睛,或许是用力太大了,以至于眼珠子生痛。但他哪里顾得上这个?
而当他终于看清楚东面的情况时,巨大的震惊和恐惧立刻掇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难以支撑下去。
在那里,上千名骑兵正从远处绵延的林地间出现。即使是在急速奔驰的时候,他们竟然也能序地列成了几条横队,每条横队的宽度都接近或超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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