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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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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沈劲则舌灿莲花,将何云楚鲲这两个不晓人事的少年人忽悠了。这一日陆遥整装前往觐见新蔡王,沈劲觑得个机会,便准备行那不可言传之事。丁渺初时自重身份地扭捏几句,却架不住饱暖思淫*欲,最终半推半就地和众人一齐扑了出来。
谁知早早地来到红袖招,却发现此地居然闭门。几人面面相觑,顿时都暴露了初哥的本质。正作没奈何处,眼看有个小婢出来干些粗重活儿,何云连忙奔了过去询问,恰好将幽若小娘子搂在怀里。
“这位郎君,这会儿还早呢,楼里的姐姐们都在歇息。”那名唤幽若的小婢答道。
何云失望地叹了一声,双手环抱着幽若不放,扭头去看丁渺等人。
幽若虽然年幼,可毕竟自幼生活在青楼楚馆中,耳濡目染都是男女情挑之事,比起何云这莽撞少年可要强出太多了。于是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小郎君,您几位到红袖招来何事啊?”
何云抱着怀中温香软玉,但觉飘飘然、陶陶然,浑忘了幽若左右双手还提着恶臭的便器。听得幽若发问,他正色答道:“我们是来寻花柳的……啊不,我们……是来寻花问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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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红袖(中)
何云故作老练的姿态实在很是有趣。
幽若咬着嘴唇,努力憋住笑。她挣脱何云的双臂,蹬蹬跑到门边,想要叫一嗓子的样子,想了想又跑回来:“我们红袖招可是河北第一流的销金窟,出入者非富即贵,都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几位,你们身边可备有阿堵物么?”这番话其实颇显势利,但这小姑娘说来坦然,反倒叫人感觉纯真可爱。
何云连连点头,嗖地从腰间抽出一条褡裢摇了摇,褡裢里沉甸甸的金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听!”
这褡裢里头,装的是安阳富户们为了酬答陆遥送还妇孺而出的谢礼,数十家富户一齐出资,数量委实不少。何云将其中的黄白之物尽数装在一条褡裢里,顿时便成了即便红袖招也少见的大豪客。
幽若眉花眼笑,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跑进边门里,大声喊道:“阿娘!阿娘!有客!”幽若是个聪明姑娘,她很清楚,既有腰缠万贯的豪客,红袖招里的姐姐们就绝不会放过。
片刻之后,红袖招正门大开,丁渺等人便在莺莺燕燕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此地本是官家驿站,众人原以为规模固然巨大,可用来做生意未免显得格局有些单调。可迈入红袖招中一看,才发现这于河北享有盛名的奢华享乐所在,果然名不虚传。但见楼中雕梁画栋、廊腰缦回,舞榭歌台林立,绫罗锦缎布设如云,端地豪华无比。再行几步,景致忽又一变,明明是人工修建的楼宇,其间却有花树扶疏、绿草如毡,更有溪水潺潺、奇峰怪石,当真是鬼斧神工,令人叫绝。
设计红袖招的人,想必胸中大有丘壑。然而,建筑之美较之于红袖招中美人之美,又相差了不可以道理计。众人缓步行来,莺莺燕燕群起来会,一张张如花玉容笑脸相对,一声声娇嗔俏语仿佛天籁,更有玉臂环绕,婉转相迎,偶与那冰肌雪肤有些挨挨蹭蹭,其中动人心魄之处,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一行人中,何云最是年轻,未经人事的他顿时被臊得面红耳赤,偏偏还紧抓着小姑娘幽若的手不放,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陆遥正跟在李恽身后,在新蔡王府重重叠叠的楼宇下走动。
李恽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如今在新蔡王面前颇显当红。他带着陆遥一路走来,王府中人见他都很是客气,也并无一人留难陆遥。李恽既说要带人觐见新蔡王,便有一名衣着华丽、面貌英俊的亲随带路,领他们由止车门的侧门而入,经长春门,绕过端门,再经夹壁间道往新蔡王用来会客的鸣鹤堂去。
邺城自曹操营建以来,经历代修缮,格局极其完善。其南北两分和中轴对称的格局为魏晋两代的国都洛阳所模仿,后来渐渐成为中国城池营造的惯例。然而陆遥一路走来,却见各处多有增删,许多空地、园林中都兴建了新的亭台楼阁,这些建筑论规模都很庞大,但却如同臃肿的赘肉附着在原先健康的肢体上,将流畅大气的风格破坏无余,令人生厌。
那亲随却甚是得意的样子,回头向陆遥笑道:“王爷入邺城以来,先后兴修二十四殿、十二明堂,巍峨超迈前代,见者无不赞叹。您以为如何呀?”
陆遥心中腹诽:你这厮先说了“见者无不赞叹”,待要我如何评价?只得勉强道:“果然气象万千,是富贵威权之象。”
三人又走了片刻,才到鸣鹤堂。这鸣鹤堂是一座五开间、两重屋檐的华丽宫殿,两侧又配有偏殿、厢房等诸多附属建筑。那仆役先将李恽、陆遥二人引到一处厢房。过了半晌,他又转回奉上茶来,笑道:“两位且稍候片刻。殿下公务繁忙,待有暇时,自会遣人相召。”
“你这小子,休得在本将军面前胡扯!”李恽似乎与这仆役甚为熟稔,他瞪起眼道:“老实说来,殿下莫非不在府中?”
“小人哪里敢在李将军面前胡扯?实不相瞒,殿下昨日去了……咳咳……自然是整夜未归。不过估摸时辰,想必也快要回了……”他看看陆遥,刻意说的隐晦了些。
“何须如此。”李恽摇了摇头,指着陆遥向那仆役道:“这位陆将军,乃殿下任并州刺史时的旧部,资历比你深得多……你就直说吧!省得让我猜想不透!”
那亲随笑嘻嘻地施礼:“还能是哪里?如今殿下最爱的,可不是那红袖招么?常常和我们说,家伎虽好,却毕竟不如红袖招里的万般风情,我们都嫉妒的很呢……”话没说完,他先抬手捂嘴:“哎呦……说起来真是羞死个人……”
此人适才在外间时没什么异样,入得王府之后,言语行为却显出几分娇媚的意态。陆遥顿时明白,此人原来并非新蔡王的亲随,而是个娈童。虽然早听说当代高官显贵之中多有好男风的,但当真目睹一名昂扬男子以此为乐,陆遥忍不住一阵恶寒。
“你先去吧!”李恽连连挥手:“我们自在此处等候便是。”
待那娈童走远,李恽翻了个白眼:“道明莫要惊讶。这个卖屁股的小子,也是如今新蔡王喜欢的新玩意儿……嘿嘿,他也就在我面前不敢放肆,在其他的邺城官吏面前,简直便是个小一号的王爷了!”
陆遥只能苦笑。两人便慢慢等候。
时间过得甚快,转眼便过了一个时辰。将将午时了,新蔡王似乎仍然没有回府。好在陆遥素来不缺耐性的,自管安坐等待。他的坐姿十分挺拔,双肩端平,腰杆笔直。
李恽倒有些焦躁:“道明,新蔡王在并州时,就素爱依红偎翠,如今更是变本加厉。那红袖招乃是周良专为殿下营造的享乐之所。我看他今日又乐在其中,一时回不来。”
他是手掌重兵的大将,亲自陪同陆遥入得王府却逢新蔡王寻欢作乐去,心中委实有些不耐。陆遥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作揖道:“李兄不妨自去,我慢慢等候便是。”
李恽也不客气,他离席而起:“我已向有司吩咐过,一旦殿下回府,立刻就引你觐见。我另有公务,倒不方便作陪了。”
“李兄请便。”陆遥施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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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靠码字吃饭的,螃蟹感觉自己节操耗尽了啊……明天请假一天,调整下,休息休息。给各位读者老爷跪了……



第二十二章 红袖(下)
陆遥在新蔡王府中安心等待,姿容严谨、腰杆挺直,丁渺的腰杆却颇有些直不起来了。
他努力了三回,才勉强从美腿粉臂之中脱身,呲牙裂嘴地翻身下床,给自己倒了碗水喝。房间里弥漫着男女剧烈交*欢所产生的古怪气味,纵然在兽炉里额外加了一把檀香,也还是掩盖不了。回头看看,床上因为过于疲累而沉入酣睡的三名美艳女子,纵使在睡梦中依然双眉微蹙。丁渺不由得摇摇头:生生将这位红倌人和两名贴身美婢都折腾成了这样,看来确实是憋得太久,难得放纵一次,过度了啊。
两口就把案几上的水壶喝空了,丁渺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他轻声唤了两声拥被而眠的玉人,没能将她们唤醒。癫狂恣肆的时候过去以后,丁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罢了,便亲自出去寻些酒水来喝。
丁渺没有再惊动别人,小心翼翼地披上衣服,走出香闺之外。走了两步,突然皱起了眉,他感觉鼠蹊附近分明有种滞胀感,连带着两条大腿内侧的肌肉也有些疼痛,后腰脊的位置更是不得力,上半身几乎都挺不直了……丁渺赶紧扶着墙,避免自己腿软倒地。
这时候的红袖招依然清净的很。或许普天下的声色场所都是这般,狂乱了一晚以后,没有谁还会有精神。一个时辰前迎接丁渺等人的莺莺燕燕们都不知去了哪里,丁渺站在长廊中央向两头张望,半个人影皆无。
沈劲等人所在的几处楼阁依旧大门紧闭,使得丁渺不得不狐疑地想,难道这几个家伙竟如此雄健,耐力远远超过自己?这个念头实在叫人没法容忍。他犹豫了一下才放弃了听房的念头,转而加快了脚步去取水。一边走着,他一边狠狠地盘算:只待稍解干渴之后就立刻回去继续努力……无论步战、马战、水战还是床战,丁渺丁文浩都务必要压倒彼等,维护晋阳军第一骁将的名誉。
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何云格外温和的话声:“那我可就来了啊?”
“嗯,你轻一点,对准一点!”答话的是与何云携手进入红袖招的那个小丫鬟幽若。
“知道,我会很小心的!你别多嘴,别乱动……”
“笨蛋!不是这个洞啦!”
短短几句对话,听得丁渺一激灵。他愣了愣,露出满脸猥琐的笑容。侧耳倾听了方向,他轻手轻脚地向左侧走了几步,透过帷幕掩映,看见一间小小厅堂。可惜厅堂里,却并无丁渺意料之中的旖旎景象。何云和那个叫做幽若的小姑娘谈笑盈盈,正在作投壶之戏。
所谓投壶,乃是春秋时流传至今的游戏,大兴于汉代。东汉的大将祭遵尤好此道,每逢对酒娱乐,必雅歌投壶。
参与者取一双耳长颈之壶置于身前,用木棍模拟箭矢,用以投掷,根据木棍投中的位置,有“依耳”、“贯耳”、“连中”、“全壶”等花式名目。如果木杆入壶之后反弹而出,重新落入投掷者的手中,则称为“骁”,是特别高难度的动作。何云和那幽若小姑娘自然没有这样的技巧,两人的动作都拙劣的很;手持的木棍长有九扶,也不是用于室内的规格,但二人却玩得兴高采烈,中则拍掌嬉笑,状极欢悦。
唉!唉!何云这娃娃,硬是不开窍啊,丁渺连连摇头。看他们玩闹得入港,丁渺不愿打扰,便扭头往右侧一路走去。
红袖招里的长廊回环曲折,仿佛道道虹桥穿行在云层之间。丁渺漫无目的地紧走了一阵,却没有找到服侍的人,不禁有些焦躁,回头看看,只见亭台楼阁、千门万户,竟然连来路都分辨不清了。正想要大声叫唤,忽见不远处一道朱门虚掩,门内传来淙淙水声,丁渺更不迟疑,推门入内。
这道朱门原来是一间大屋的角门,从门里进去,视野所及唯有层层叠叠的蜀锦工绣屏风和缀玉镶金的精致陈设。两枚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用丝绒悬挂在梁上,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而距离丁渺不远处,摆着一座雕工奇绝的石质案几。案几上别无他物,唯置琉璃盏一座、琥珀碗一座。光华流动,色泽瑰丽,华美到令人心悸。
任何人看到这种奢华之至的景象,都会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吧。可丁渺偏偏不是个拘于外物的人。他满脑子想的,只是找点酒水润嗓子而已。于是他大踏步迈到案几之前,首先看到琥珀碗中色泽清亮的碧水,其次便是琉璃盏中盛放着十余枚豆丸,宝光烁烁、龙眼大小。
丁渺确实渴得很了,定睛看了看,但觉那水甘冽澄清,于是端起琥珀碗来,仰脖子喝了口。又嗅到那些豆丸馨香扑鼻,不由得好奇心起,取了一颗往嘴里一扔,嚼了两口,但觉口感柔韧有弹性,有股豆面的底味,又透出股沁人心脾的奇香。一粒入腹,便激发起他满肚子馋虫来。果然是好东西!丁渺也不客气,就着琥珀碗中水,将豆丸一颗颗吃了。
正吃吃得快活,忽听得身边帘幕轻响,走出个面色青白的华服中年人来。
那中年人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有人在此,一见丁渺便露出惊呀的神情。待到发现丁渺并不理会他,而是自顾着喝水吃豆时,他才放松下来,端详了丁渺几眼。待要说话,脸上的肌肉却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古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晌之后,华服中年人突然狂笑起来:“你这厮!你这厮!哈哈哈哈!”
丁渺不禁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你这厮是哪里来的土贼?此处是厕房。你喝的是如厕后净手之水,吃的乃是洗手用的澡豆!哈哈哈哈!”华服中年人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抱着肚子直打跌,连鼻涕眼泪都笑了出来:“你这夯货真是愚鲁,着实可乐!哈哈哈!世上竟有如此蠢笨无知之徒!”
这奢华所在竟是厕房?自己喝的是他人如厕后用以净手之水?吃的是澡豆?这玩笑未免开的大了,丁渺狐疑地看看那琉璃盏和琥珀碗,突然明白那中年人并没说错……想到这水被他人拉屎把尿的手搅拌过,却被自己一股脑地喝了下肚,顿时一股恶心劲儿从脏腑里直泛上来。
丁渺是谯国丁氏子弟,平日里便是越石公也将他当做子侄辈看,受人奉承惯了,自有几分公子哥儿的习气,哪里受得了这般当面羞辱?他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把脸憋成了紫色。
华服中年人还在尽情狂笑,那笑声灌入耳中,怎么听怎么叫人难受。说时迟那时快,丁渺恶向胆边生,抬手一拳砸在他脸上:“叫你笑话你家丁渺老爷!叫你看不起人!”
丁渺身为晋阳军屈指可数的勇将,拳力何等厉害?这一拳下去,那华服中年人的鼻梁顿时坍塌,脸上如同开了个染坊,献血不要命地喷洒出来。只听得他惨嚎一声,倒在地上乱滚。丁渺还觉得不解气,追上去揪住他的发髻提起来,又狠狠地踢了几脚。再一松手,眼看那厮烂泥般跌下,两只眼珠暴突起来、脸色转作了青绿,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着不动了。丁渺这才觉得稍解胸中恶气,悻悻地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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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一天,我家那小子先咳嗽、再发烧、继之以腹泻,最后半夜十二点吐了一床,三条被子俩枕头一套被单全都中标……前后折腾得我呀。
新的一周开始,希望这一周稍微空闲一点,能够定下心码字。感谢各位读者朋友始终如一的支持,虽然螃蟹才力低微,但会尽力写一个好看的故事给大家!
最后,继续猛虎伏地式求点击、红票、收藏。再拜顿首。




第二十三章 刺客
陆遥浑然不知他部下的这几个活宝去了红袖招肆意妄为,只端坐在鸣鹤堂的厢房里静静等候。期间仆役曾送上简单的午膳,但当陆遥问起新蔡王的行踪时,他们都诺诺不言。几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日已西斜,鸣鹤堂里摆放的物件已拖出长长的影子,却仍然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新蔡王。
饶是陆遥淡定,也不由得微微生出些许怨言。自己身为并州刺史刘琨的代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遭到这般慢待才是。
来邺城以后会出现的状况,陆遥不是没有想过。他出身于并州军、当年曾是东瀛公麾下军主的身份,显然会招致如今这位车骑将军新蔡王的不快,可是那周良连续两日将陆遥拒之门外的时候,陆遥也很是配合,恭恭敬敬地晒了两天毒日头……
自苦如此,说来已经给足了新蔡王颜面。若新蔡王还要额外加以折辱,那就太不将平北大将军、并州刺史放在眼里了。
左右是闲的无聊,陆遥胡思乱想着打发时间。不知为何,思绪又转到了离开晋阳后在山间宿营的那晚,薛彤对自己说的话。
根据薛彤的族兄、典郡书佐柳丰透露的消息:前些日子东海王的使者来访之后,越石公虽然当面并无异样,随后却暴怒了一番,怒气勃发的对象中居然连陆遥也包括在内。陆遥自问待人以诚、事上以忠,自从在丹水畔的长平亭投入越石公麾下以后,凡事无不尽心竭力。晋阳大战中更是承担方面之任,击溃数倍于己的大军,立下赫赫功劳。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刘琨能有何事不满。
或许,问题出在东海王的使者?那东海王乃是当朝执政,官拜太傅录尚书事,党羽遍及朝野,权势滔天。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和自己这小小的武官有任何关联。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联……自己曾经在太行山中与东海王宠爱的嫡女竟陵县主有所往来,但当时并州大乱,一行人狼狈逃窜,与竟陵县主也算共过患难,似乎交情不恶啊?
那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陆遥并不担心失去越石公的信赖、或者因此而丧失爵禄。既然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年代,那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陆遥从来就没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他坚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开辟一条扭转乾坤的道路。
使他紧张的是:在他所了解的那段历史上,晋阳政权由盛转衰的拐点似乎此刻就已现出了端倪。
陆遥很清楚,刘琨刘越石固然是西晋末年历史上有名的英雄人物,但却也是一个具有鲜明性格缺陷的人。根据史书记载,刘琨“素奢豪,嗜声色,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这一点陆遥已经亲眼见到了。虽然并州财赋已经枯竭,他仍然动用数千民夫在晋阳城中重建宏大华美的大将军府,便是明证。
而史书上也记载着刘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更借他人之口批评刘琨“不能弘经略,驾豪杰,专欲除胜己以自安”。在历史上,刘琨信用奸佞小人徐润,甚至听信谗言杀害了重将令狐盛。令狐盛之子令狐泥愤然投奔匈奴,具告晋阳虚实。直接导致了晋阳政权前所未有的大溃败,甚至连刘琨的父母都丧生于战事之中。
以陆遥的体会,刘琨的性格英勇豪迈,但果然显得过于自负而刚愎,对徐润的亲近信重,更是非凡。某种角度来看,兼任晋阳令的右长史徐润,甚至已经超越了上党太守温峤,攀升至并州文官中的首席。
自龙季猛口中,陆遥得知徐润以卑劣手段削弱并州军余部的力量,却断送了高翔的性命。从此以后,他和徐润的关系便已敌对,只不过碍于朝廷体制,未曾摆到明面上来。
刘琨的性格一如史载、对徐润这厮的亲近也一如史载,再考虑到东海王那头不知传来什么消息引起了刘琨的愤怒……难道自己就要取代令狐盛,成为晋阳政权自坏万里长城的开端么?
陆遥不禁连连苦笑了。
过去的数月里,自己只是挣扎着在乱世中求一活命的机会。但眼下,似乎应当认真考虑更多,或许……
陆遥正待仔细思忖,忽听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其间又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响,这毫无疑问是大队甲士在宫城里奔走,奔走的方向……正是此间,正是自己所处的鸣鹤堂!陆遥神色一凝,伏案起身。
转眼间,脚步声愈来愈响。更有人大声叱喝:“快!快!”“紧紧围拢了,休要走了贼人!”
下个瞬间,厢房的房门被猛力踹开,轰然巨响声中,数十名顶盔冠甲的武士一拥而入。掌中刀光如雪,将陆遥逼在中央。
一名面色冷峻、身材高瘦的军官迈步入内,皱眉看了看陆遥。将陆遥引入鸣鹤堂的那名美貌娈童站在他身边,躬身道:“将军,就是此人!”
那军官点了点头,大喝道:“拿下!”
甲士们应声向前迫近。
“且慢!”陆遥抬脚将身前案几勾起,呼地甩了一圈,逼开众人:“我乃并州刘刺史使者、并州平北司马、牙门将军陆遥,非是歹人。尔等莫非是搞错了?快快退下,休得自误!”
那军官连连冷笑:“怎么会搞错!抓的就是并州刘琨的使者!左右,与我并力拿下了!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甲士们齐声呼喝答应,挺刀前指。那厢房原本不甚大,纵横都只有两丈许,塞进数十名甲士之后更是水泄不通。数十把长刀排成一个大圆向内抵近,陆遥胆敢稍动,立刻便是乱刃分尸的下场。这当口别说是陆遥,就算霸王复生、神仙降世,都不是对手。
陆遥长叹一声,松手将案几掷下。只听“锵锵”连响,六七把长刀立刻搭在他脖颈四周,陆遥感觉大动脉附近的油皮已经被割破了,刀刃上沁出的逼人寒气使得颈部皮肤瞬间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慢来慢来,这位将军……”陆遥勉强笑道:“陆某实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罪,竟然劳动诸位如临大敌?我乃并州属官,纵然有什么误会之处,新蔡王殿下总也得给我个自辩的机会。”
那武官睨视陆遥:“你可有个部下叫丁渺的?”
“没错。”
武官从身后一名僚属手中接过簿册观看,继续问:“还有几个,分别是沈劲、丁瑜、丁瑾、何云、楚鲲?”
“没错。可这些都是并州军官,难道……”
“便是这几人犯事了!”武官断喝一声:“那丁渺竟敢行刺新蔡王殿下,罪大恶极!沈劲以下诸人,都是同谋!如今那几个贼徒已被擒拿落网。你身为他们的上司……嘿嘿,少不了连坐!”
丁渺?行刺新蔡王?
陆遥仿佛平地被雷打中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四周的甲士们乘机冲了上来,有的按头有的勒膀,立刻将陆遥叉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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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晚了点,向各位读者朋友鞠躬道歉。存稿越来越少,螃蟹压力很大,一定要努力写作,力保节操!
各位对之后的情节、故事、人物设定有什么意见,欢迎在书评区或Q群提出。螃蟹很期待大家的支持,会认真听取意见。
再拜顿首。



第二十四章 惊变(上)
邺城的大牢位于城池西北角的铜雀苑一隅,靠近武库,距离三台不远。大牢的墙体既高且厚,不下于城墙;而墙垣上女墙、雉堞、角楼一应俱全,说是监牢,其实就是一座难攻不落的堡垒。
这个建筑习惯也被稍后营建的魏都洛阳所模仿,洛阳也在西北角设置坚固牢城,即所谓金墉城是也。
陆遥在大批精锐甲士的看押之下,被投入到城堡内一所戒备森严的监牢里。这监牢是半地下的设置,由一条狭窄的走廊斜斜通下方,通过一扇包着铁叶的厚重木门,大约走五十步才到。监牢三面都以巨大条石包裹,靠近走廊的一面是粗若手指的铁栅。走廊里点着两盏昏暗的油灯,此外便无光源。
或许是由于距离玄武池很近的缘故,监牢内十分潮湿,墙壁上到处都疯长着厚厚的青苔,大约三成地面泛着脚踝深的积水,垫在其余地面的草席大都已经沤烂了,黑黝黝的还混杂着别的什么,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好在牢房里搁置着几只粗制的案几,陆遥便盘膝在案几上暂且容身。
那些甲士将陆遥推进牢里便尽数离去,任凭陆遥怎么大声呼唤,也没人理会。又过了半个时辰,走廊中脚步声响,薛彤等人被人用刀枪齐指押进来,胡六娘也在其中。她气哼哼地骂个不停,似乎是在半路上有士卒向她动手动脚、意图非礼,薛彤等人去阻止,几乎引发一场恶斗出来。再过片刻,被殴打到鼻青脸肿的沈劲、何云、楚鲲、丁瑜丁瑾两兄弟也被投入牢里。沈劲最是狼狈,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犊鼻短裤,沿途春光大露,受尽了嘲笑。
最后被扔进牢里的是五花大绑着的丁渺。看丁渺的样子,显然是遭人狠狠拷打了一顿,口鼻俱都溢血,半边脸肿作猪头也似,衣衫尽碎,身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鞭痕。虽如此,他的精神倒如既往般健旺,一进牢里就破口大骂,骂了几句又咳吐一声,喷出两颗被打落的牙齿来。
每个人进来以后,少不得彼此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沈劲等人这时哪还敢欺瞒?只得从自己数人偷偷去嫖*娼说起,说到丁渺这厮潜入新蔡王的厕房偷吃澡豆被发现,故而恼羞成怒,痛打了新蔡王殿下一顿。又说到新蔡王所部随即大举出动,捉了沉醉在温柔乡中的丁渺、沈劲等人。
薛彤等人听到这里,几乎肺都被气炸了。午后新蔡王部下武士遍索全城馆舍邸店,将薛彤等人重重包围。薛彤等不敢造次,只得束手就擒,其间颇吃了不少亏,担惊受怕的心情更是难以言喻,岂知竟是源于丁渺等人的荒唐举动?
薛彤当即重重地给了何云楚鲲一人一脚,望向丁渺的眼神也颇显不善。
陆遥浓密的双眉紧皱,脸色也十分阴沉。这样匪夷所思的局面实在让他怒火中烧,如果闯祸的不是丁渺而是其他部下,陆遥早就重重施以责罚了。
至于沈劲……耐不得求恳才终于带他来邺城,这真是个愚蠢之极的决定!有的人大概天生就会惹是生非。便如沈劲这厮,从箕城整军投入自己麾下以后,在晋阳城门与刘演冲突、在郭家坞堡试图进奉美女诱自己下水、在匈奴兵临晋阳城下时提议弃城而走……桩桩事情都那么地叫人不快。
难得来一次邺城,居然又给他凭空牵扯出泼天也似的祸事来!
这些年来,大晋中枢战乱不休,先后有八王起兵争夺朝廷大权。兵连祸结之下,被杀死的宗王也有好几位。但那是宗室内讧,归根结底,是司马家族的自家亲戚互殴啊!何曾见过以重号出镇地方的亲王被区区一个小军官殴打?
这事情若是闹大了,越石公何以自处?以新蔡王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数,不知道还有多少难以想象的麻烦会出现!
陆遥狠狠地盯着沈劲看看,他下意识地按压着掌骨,发出噼噼啪啪地声音,努力对自己说:发泄愤怒于事无补,还是好好商议接下去的应对策略吧。可强烈的情绪一次次地打断他冷静思考的企图,使得他简直要陷入狂乱。
陆遥的心情不佳,被丁渺痛殴的新蔡王司马腾就更不堪了。
牢城的东面两里许,就是陆遥原本等候觐见新蔡王的鸣鹤堂。
鸣鹤堂里灯火通明,数十名官吏屏声静气地垂手侍立在堂下,等待着执掌邺城军政大权的车骑将军新蔡王做出决断。
司马腾斜倚在软榻上,身体很是不得力。虽然丁渺并未全力出手,可那几下子足以给惯于养尊处优的他带来巨大痛苦。他觉得自己的每个骨节都在发出难以承受的哀鸣,而鼻梁骨的断裂更令他无法正常呼吸,整张脸都像是被火焰烧灼那样的疼痛,眼泪止不住地冒出来。
“孤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司马腾低声反复地念叨着。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狂躁。
围绕在他身边的,依然是司马瑜、周良和石鲜这几个亲信手下。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挥手令医官先退出去了。
“殿下,并州使者竟然如此无礼,着实令人愤慨。无须殿下号令,我等数人皆欲食其肉!寝其皮!”周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司马腾的神色,慢慢道:“只不过,殿下的身体康健最是紧要,您不妨先安心养伤,待痊愈后再慢慢炮制他们……”
自从到邺城以来,周良最是得宠,司马腾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然而这一次,司马腾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周良的言语,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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