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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报英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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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荅。这中间的某个地方显然出了问题,我破解出来的根本就是一篇语意不明,文理不通的天书,但其中偶尔也有一两句比较通畅的句子,正是这一点帮了我的大忙。
“……人人生而平等……上天赋予……天生不可剥夺的权利……”美国《独立宣言》!密报的原文是《独立宣言》,我留学美国之前补习英文的时候学过这篇文章,至今还倒背如流。
我立即上机,马上听出了他——亚德利,那无可挑剔的华丽指法。此时他正仗着高人一筹的技能,在网上肆无忌惮地折磨哈佛会员的自尊心,一会儿叫这个“换手”,一会儿叫那个“换耳”,仿佛全哈佛的人,都没有资格和能力跟他对话。
“尊贵的先生,”我只能使用新式发报机,才跟得上他的发报速度,“我对你表示强烈的抗议和愤慨!你不该拿小学生都学过的《独立宣言》,来检测哈佛高材生的智商!”
那边突然没了声,足足过了两分钟,才断断续续发过来一段话:“上帝,你一定是上帝!”
“那还不快跟上帝做交易?”
“这是个大交易啊,上帝!不能太草率了,明天见面谈!”他甩下这句话就下了线,任我千呼万唤再也不出来。
第二天,我正在图书室读书,一个会员带着一个小老头找到了我。
“日本人!”小老头生硬地迸出一句话,后退两步,面如寒霜。
“我来自中国。您是——”运动鞋、休闲裤、夹克衫,干瘦的颈脖上一个硕大的脑袋,宽阔油亮的脑门,头顶上稀疏而乱如枯草的褐色头发,容貌清癯,五十多岁。跟我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我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亚德利先生!”我喜出望外。
“这就好,我们至少有共同的敌人。”我知道亚德利破译了日本人的密码,日本人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他置于死地,因此亚德利见到日本人就有点神经紧张。
“以我对日本的了解,一个满洲还远远不够,他们迟早要在中国大干一场!你们不能再打内战了,你们必须做好准备,简单得很,你们只需破译他们那些所谓的‘密码’,那你们就赢定了……”他用一口浓重的印第安纳州方言土音,滔滔不绝、旁若无人地说。我注意到图书室里的人都在用抗议的眼光看我们,便忙领着他们来到室外的草坪上。
“我真的搞不懂,你凭什么在两个小时之内,就破译了我的密报?凭什么?”他的话锋突然一转,深邃的眼眶里,一对灰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凭什么?”我想了想,“坚忍、渊博……还有,还有就是运气了!”
“上帝,你一定是上帝!”亚德利夸张地大叫着,双手捂着脸连连摆头,“只有上帝才能在两个小时以内,悟出中世纪专家两个世纪才摸索出来的破译方法,并且总结出破译专家经过六十年才锤炼出来的破译心法!只要两年时间,不,一年,对天才只需一年,我就可以让你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谍报专家!哈哈,日本人完啦,你们赢定了!”亚德利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变戏法般摸出一个扁平的金属酒瓶,旋开瓶盖,朝上一举做出跟人碰杯的样子。我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杜松子酒味。“怎么样?成交吧!”亚德利一仰脖灌了两口酒,拍着脑门儿哈哈大笑。
过路人全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6。学成回国
哈佛是一个制造英雄和名流的加工厂,它本身对英雄和名人也极为尊重。亚德利的到来不仅受到无线电爱好者协会会员们的热烈欢迎,也受到哈佛学生和校方的欢迎。
当然,亚德利更感兴趣的还是我的新式发报机。“专利,你应该申请专利!”老头拿着那个小宝贝爱不释手,“叶氏发报机,好,就用这个名字!”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发明的价值,想当初我研制它,只不过是为了在线聊天时出语惊人。现在我眼里只有亚德利,只有跟亚德利的交易:“我对专利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的密码破译学。我们都有对方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我把他放在桌上酒壶和酒杯的位置调了个个儿,“我们都有了感兴趣的东西!”
“好主意!”亚德利俏皮地挤挤眼,“就当在哈佛受一年监禁罢!啊,自由,我的自由!不自由,毋宁死!”他扮出一副极端痛苦的表情。
当时亚德利正在失业之中,也正因为此,我才有机会接受他的系统训练。为了早日解除“监禁”,他拼命地教授我有关密码破译方面的知识,我也不分昼夜地勤学苦练。想想那将近一年的时间,真像是身处地狱一般,亚德利就如凶恶苛刻而又贪得无厌的阎罗王,永远不知满足,永远不知疲倦。
由于双方有文字协议在先,再加上“叶式发报机”的强烈诱惑,一向无拘无束的亚德利,居然一反常态地在哈佛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半年多。直到1937年7月7日——这个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刻骨铭心的日子。
7月8日早晨,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在亚德利的指导下,我正在刻苦练习西洋防身术。我在国内从小就习武,因此练起西洋拳术也是轻车熟路。我这边大呼小叫、运拳如风,那边挂在树上的收音机正播送着世界各地的新闻。
“叶!”我听到亚德利大叫一声,然后直指收音机。
我连忙细听:日本军队和中国军队在北平郊区卢沟桥发生激战,中国军队战败,日军正在强攻北平近郊的宛平县城,双方剑拔弩张,中日大规模的战争随时都会爆发……“他们干起来了,他们真的干起来了!我说过,他们迟早要大干一场……”亚德利激动地大喊大叫,“日本人肯定精心研究过中国历史,历史上对汉民族的军事征服,蒙古人、满族人、西夏人,无不是从北向南、居高临下一直打到东南沿海;还有你们汉人改朝换代的内战,也莫不如此……由北向南,居高临下,那是你们中国人的死穴……”
“闭嘴!”我粗鲁地打断他。
“对不起!”亚德利沉醉在自己的“先见之明”中,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你说说,中国能坚持多久?半年?还是十个月?美国政府现在肯定追悔莫及,我早说过,停止研究日本密码,是本世纪最愚蠢的决定!”
“你错了,亚德利先生!”我板起脸没好气地说,“你说过日本人完了,中国人赢定了。中国会坚持到底,直到胜利!中国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
“实力,先生,战争比的是实力,而不是意气!要是不停止研究日本密码……”
“是的,实力,四万万中国人,每人吐一口唾沫,也可以把日本淹没!这就是我们的实力!”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向他宣布了我的决定,“我——要——退——学——回——国!”
“你疯啦!”亚德利吃惊地张开大嘴望着我,“马上就要毕业会考,还有谍报技术,再有一个月……”
“会考、谍报,如果你的母亲正在遭受强盗的蹂躏,这些将都是你置之不理的理由吗?”
“我理解!”亚德利搔搔头上稀疏的头发,抿了一口酒,“然而,回去干啥?”亚德利做了个持枪扫射的动作,“到战场上送死?”
“不,搞电讯,中国现在正缺少电讯人才。”其实温毓庆早就邀请我毕业后到他那里工作,同时帮他组建中国黑室。现在我提前回去,他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那我没啥说的。由于你个人的原因,我们的合同中断,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将送你一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台,希望对你未来的工作有所帮助。”他伏在我耳边悄悄说,“我是通过军方的朋友搞到的,连美国军队都还没有大量装备!”
国内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华北的日本军队不停地调兵遣将,中国军队坚决回击,很明显,战争在朝着扩大化的方向发展。我也加快了回国的进程。7月11日,我给温毓庆发了封电报,告诉他我的行程,然后登上了从旧金山到上海的美国邮轮“胡佛总统”号,随身携带着亚德利送给我的世界上最先进的无线电台。
7。独闯贼窝
“胡佛总统”号在浩瀚的太平洋上飘荡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国内的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7月17日,蒋介石委员长在庐山宣布对日宣战;8月13日,中国跟日本在上海打了起来。最初,我以为这仅仅是日本人为配合北边的行动,制造一个小规模的事件,分散中国军队的精力。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预料,上海成了中日两国的主战场,双方都投入了数十万重兵,如一对杀红了眼的仇人,谁也不愿后退一步。“由北向南,居高临下”,我想起亚德利听到“七·七”事变消息时说的话,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得中原者得天下。
难道日本人真打算一反常规,从南向北一路仰攻,或者南北夹击,会师中原?无论如何,小小上海已经演化成中日两国一决胜负的战场。我的心早已飞回了中国,飞到了上海。
8月22日,也就是战争开始的第9天,“胡佛总统”号终于在上海法租界的十六浦码头靠岸了。
十六浦码头是上海租界不夜城的缩影,这里永远热闹、繁华、喧嚣,还有凶险。华洋杂处,五方共存,名流大亨、军阀政客、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每天都在这里上演着一出出永远也演不完的人间悲喜剧。
出了检查口,我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学长温毓庆那熟悉的面孔。我只好独自提着行李吃力地走出来。立即有一群穿着号衣的苦力围上来招徕生意,我的两个大行李箱成了他们争抢的首要目标,我最后选定了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大络腮胡。我扫了一眼他的号衣,822,正好是今天的日期。
突发的战争使一切都乱成一团糟,温毓庆肯定没有收到我的电报,不然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到最近的电话局!”我对苦力说。
苦力熟门熟路,挑着行李很快把我带到码头附近的电话局。我先向温先生的办公室打电话,音讯全无;再向他家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为什么这两个电话都打不通?”我问服务生。
“对不起,华管区的电话早就不通了。”服务生看看我,“先生刚下船吧?最好别到华管区去冒险,那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加死城。”
茫茫人海,战火连天,在哪里去找温先生?我垂头丧气地从电话局出来。嗯?人呢?那个给我拿行李的大络腮胡苦力呢?
我急出了一身冷汗。我的一个行李箱装的是一些衣物书籍,这倒无关紧要;另一个行李箱里装的是亚德利送给我的电台,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台啊!
我急匆匆地在街上跑了两个来回,哪里还见得到络腮胡的影子!报案,赶快报案!我看到一个高大的戴红头巾的印度巡捕懒洋洋地靠在电线杆上,悠闲地晃动着右手的警棍。
“先生,报警!请帮帮我,我的行李被小偷偷了,我记得他的号码。”我着急地用英语对他说。
“您在哪里被偷的?”他慢慢地站直身子,慢慢转过脸看看我。
“那边,电话局!”
“对不起,先生,那里不是我的管区,请您到巡捕房报案吧!”红头阿三向我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慢慢转过身去,慢慢迈着方步走了。
我真恨不得冲过去朝他屁股上一个侧踹。
在巡捕房,一个肥胖的中国巡捕潦草地把我的陈述记录下来,不耐烦地说:“等着吧,破了案通知你。”
“几时能破?凭他的号码,你们可以查到是谁干的!”分明是敷衍,即使真的破了案,他也没法通知我啊,连我的地址都没问。
“这就没准了。这样的案子每个月都会发生无数起,不是安徽码子(小偷)干的,就是长口弟兄(轮船及码头盗贼)干的。至于号码,肯定是空号,不信您自己查吧!”胖巡捕扔给我一个污黑破烂的小册子,转身走进里间。
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我翻了翻那本苦力号码表,揣进衣包,闪身出了巡捕房。
一连几个小时,我都在十六浦码头转悠,希望看到那个络腮胡,但这家伙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向苦力们打听这个人,得到的回答就如合唱般的三个字:不知道!
总这样等下去显然不是办法,还得从苦力身上找突破口。没有轮船出入的时候,苦力们全都懒散地靠在阴凉处,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三五成群地打牌下棋。我站在远处,一个个核对他们背上的号码,寻找空号。功夫不负有心人,才半天时间,就让我发现了一个。我也不惊动他,只是远远地盯着。那家伙果然不地道,我看到他几次偷拿顾主行李包中的东西。后来看看天色不早了,他便脱了号衣挂在肩上,晃着光膀子回家。我悄悄跟着他钻进一个七弯八拐迷宫似的小胡同,看到他进了一个陈旧的石库门房子。
我在门外听了听,里面传出嘈杂的喧闹声。我一把推开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屋里有五个人,正围在桌前掷骰子赌钱。我一眼就看到了络腮胡,他也同时看到了我,不慌不忙站起来,脸上挂着无所顾忌的微笑。其他人迅速站在他两侧,警惕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还我!”
“还你?就凭你?哈哈哈!”络腮胡斜着身子,隔桌伸手不屑地指点着我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对,就凭我!”我微笑着搓搓手,拿起桌上摇骰子的金属缸,逐渐加力,金属缸在我手里如一个面团,迅速变形。
“兄弟好手力!”络腮胡收了笑容,脸色开始凝重,晃晃荡荡地走过来,向我伸出右手,我毫不犹豫地伸手迎上去。两只青筋暴突、汗淋淋的手越捏越紧……这无声的较量持续了两分钟,络腮胡的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大颗的汗水从他的头上冒出来。最后,他的手一软,放弃了抵抗。
“现在可以还我了吧?”我拉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高高地跷起了二郎腿。
“还,一定还!”他小心地说。另外几个人显出不服气的表情,被络腮胡摆手制止,“只是,有一件已经出手了,不过你放心,小弟加倍赔你钱!看得出来,大哥你还没找到落脚处。小弟平生最好结交天下豪杰,大哥要是愿意认兄弟做朋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住下来就是,今晚我请客!”
早有人把两个大旅行包提了出来,我赶忙查看,发讯机没有了。事已至此,我只好无奈地接受现实,心里打着小算盘:从美国回来,一路上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温学长音讯全无,兵荒马乱年月,租界人口暴增,找个合适的住处也难,我目前除了半部电台一无所有,不值得他们谋财害命吧?何不先在这里住下再说,乐得混吃混喝。
8。学以致用
一场酒宴下来,我基本摸清了这伙人的路数:一伙帮会徒子徒孙,络腮胡叫周义,称义哥,是这个团体的老大。
回到石库门,义哥醉醺醺地把我带到二楼上的小阁楼说:“你,你住这里,想,想住多久就,就住多久!”
阁楼头顶有个天窗,我欠身探出头去,看到远处的战火映红了半边天,枪炮声更是清晰可闻。
那边,我的同胞正在浴血奋战。“九·一八”以来,日本强占东北,侵入华北,现在又在上海挑起战端。中华民族不能再退让了!每一个中国人,都面临着一个重大抉择:是奋起还击,同敌人抗争到底,还是忍辱苟活,甘当亡国奴?透过纷纷战火,我仿佛看到,在北平,在那遥远的魂牵梦萦的故乡,日寇的铁蹄踹开了我的家园,他们凶残地打倒我年迈的父母,恶狼般扑向我年轻的妹妹……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才发现自己早已泪眼婆娑。
不,不能等,一分钟也不能等,我必须立即行动!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收讯机。我没有别的武器,只有这只收讯机,只有这半部电台了!这是我唯一的武器,这里就是我抗击日本人的战场。我心里升起一股豪气。天窗口牵了一根金属线,大概是用来晾晒衣物的。我看了看,是铜线,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把收讯机天线接在铜线上,就制成了一根简单而有效的∏形天线。我打开收讯机,立即听到了熟悉而嘈杂的无线电波声,我慢慢旋动频率旋扭搜寻。战争使天空也变得繁忙了,每一个波段都有无线电信号在单调、急促或吃力地流动。每一个波段,都在诉说着一个军事秘密:战斗方案、兵力部署,进攻、后退,空袭、炮击……只要能破译他们的密码,对这一切就可以了如指掌。
我细心地调动铜丝,面向虹口方向,我知道那里有日军的指挥部。收讯机立马变得安静了许多。看来日本人学乖了,他们在以前的战争中吃了无线电通讯的亏,所以现在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我想起亚德利得意洋洋地讲述他当年的赫赫功勋,不禁咧嘴笑了笑。但日本人的老习惯还是没改,他们还是喜欢使用改进后的摩尔斯日文代码。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我暂时对这些还无能为力,因为我的日文只是在回国的船上才开始自学的,目前还处于比较低级的水平。
中国军队的通讯为什么如此繁忙?难道有什么大行动?大行动通常应该保持无线电静默啊!我把天线调向西面,这一片广阔的地域,驻满了英勇抗战的中国军队。收讯机恢复了喧闹,清一色的阿拉伯数码,清一色的沙哑如鸟叫,清一色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一群哑鸟中偶尔夹杂着一两个清亮而流畅的声音,不打自招,一定是高级别军用电台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为这些忠勇的军人深深担忧:只消听一听这些电波信号,就知道这些军队的装备和训练糟糕到什么程度。我把机器频率锁定在一对正在通联的高级别电台上。两部电台你一段我一段,不像通常一收一发式的军事通讯,倒像无线电爱好者线上聊天的架势。他们该不会在聊天吧?要知道这是值夜班百无聊赖的报务员最常犯的错误,但我不相信在战场上他们也会这么干,这等于明白无误地告诉敌人:我在这里,快来打我吧!
我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拿起铅笔把两个人的通联内容全部抄写下来。我很想知道中国军队的通讯密码到了什么水平,于是开始研究这份密码电报。这一研究不打紧,把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们用明码!
他们在聊天!
他们在战场上用明码聊天!
再看看他们的聊天内容,这几乎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
“兄弟陕西人,第9集团军宋希濂长官的36师!”
“哈,佩服,王牌部队啊!”
“哪里!哪里!兄弟是哪一部分的?”
“兄弟浙江人,也是张治中长官第9集团军的,88师。”
“呵呵,贵师才是真正的王牌御林军啊。我们才调上来,打得怎么样?”
“援军来了,欢迎!这几天打得过瘾啊!兄弟们小心点,小日本火力很猛,又有飞机大炮。江家花园那边打得最激烈,今天我们师一个营拉上去,打得只剩下五十多弟兄!惨!”
“江家花园,我们的目标正是那里!放心,我们全部是美式装备,火力强大、士气高昂,今晚就给你们报仇!”
“有行动,兄弟?”
“呵呵,等着吧,今晚两点,我们的敢死队,全军的精锐,袭击江家花园的小鬼子!杀狗日的一个片甲不留!”
“小心点。”
……
“闭嘴!你们这些该死的蠢猪!”我对着收讯机大喊一声,回答我的,是成片的、如鸟叫般的电波声。
9。透明的军队
我戴上耳机,继续监听中国军队的无线电通讯,越听越感到害怕。这些军队视为宝贝疙瘩的文化兵,这些作为全军耳目的报务员,这些也许昨天还在学校读书的幼稚学生,过早地承担了报务员这个事关全军安危的工作。他们兴奋,他们无知,兴奋和无知混合发酵,使他们在线上喋喋不休不知节制。他们的长官显然没有发现,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没有人制止他们!
接下来的一天里,我用了十个小时,仅仅十个小时,就把上海前线中国军队的兵力部署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也就是说,在一个训练有素的无线电谍报人员面前,只需十个小时,这数十万之众的中国军队,就变成了一支没有军事秘密可言的透明的军队。这太可怕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密码破译界有一句格言:凡是你能做到的,别人也一定能。这里面不能存在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可以肯定地说,我听到的每一句话,日本人也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了!中国军队的每一步动向,日本人都了如指掌。
我惊得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样透明的军队,这样的保密水平,毫无疑问,这支军队迟早会一败涂地。当然,我后来才想明白,正是中国军队的英勇无畏,才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使中国军队能够同日本人抗衡到今天。可是这是以多少英勇男儿的血肉之躯为代价啊!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多么沉痛的教训!
当时我实在想不通,我根本找不到国军不败的理由,因此我宁肯不相信国军上上下下会糊涂、麻痹到这个程度。我想这肯定是国军司令部放出来的一个迷雾。兵不厌诈!他们也许早就摆好了局,正等着骄横自大的日本人往里面钻呢!
我实在太累了,带着这个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很快进入了梦乡。但潜意识深处,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伴随着江家花园传过来的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我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全副武装,行进在突袭江家花园的队列里。我们刚刚饱餐了战饭。这是一顿真正意义上的“战饭”——大碗酒,大块肉,多日不见的冒着热气的白米干饭。我们饱餐战饭,然后戴上写着血红“敢死队”字样的袖标,庄严地、义无反顾地向夜幕中的仇敌摸去。就在这个白天,就在这块血与火洗礼的弹丸之地,我们一个营六百多弟兄,只活下来了五十多人,这还包括残肢断手缺胳膊少腿的伤病员。报仇,报仇!为兄弟们报仇,为所有死难的同胞报仇!我们的枪弹已经上膛,我们的刺刀磨得雪亮,我们要向睡梦中的仇敌,痛快淋漓地扫射、刺杀。我们这支训练有素、视死如归的精锐之师,要成为打向敌人心窝的铁拳……
天空下着密密麻麻的细雨,四下里黑洞洞如恐怖的深渊。我们踩着同伴的脚印,在泥泞里摸索前进。四周静得离谱,甚至连虫鸣蛙叫也听不见。除了沉重急促的喘息声、短促轻微的枪械碰撞声,就是“唰唰唰”的脚步声。偶尔,一两颗红色的照明弹在空中点亮,在雨幕的遮掩下放出如豆的微光,如鬼火般徐徐落下、消失……
突然,火光一闪!这一闪之间,突袭者和被突袭者的身份,发生了根本的逆转,杀戮者和被杀戮者也调换了角色。
这一闪之间,我的同伴如刀割的麦茎般倒下。我条件反射地躬身,出枪,在向下卧倒的同时,枪口对准了左面一个狂吐火舌的火力点,在我右手食指扣动扳机的瞬间,对方威力强大的大口径枪弹,已经先期射中了我……
我在心脏被洞穿的淋漓痛楚中惊醒。
我摸着咚咚乱跳的心脏侧耳细听,江家花园那边枪声正酣。我一边默默地祈祷,希望刚才那个可怕的梦是假的,一边打开收讯机,调准频道。
又是明码电报,这是在最紧急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我们遭遇日军伏击,请求支援……”
“请报告情况!”
“火力……铺天盖地……队长阵亡,死伤惨重……”
“请你们坚持到天明!喂,请回答……”
江家花园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我知道我的梦境已经成了悲惨的现实。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我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
那个喜欢聊天的集团军电台报务员,还在一遍一遍徒劳地呼唤。他那悲伤痛苦的心情,从他的指法里展露无遗。常言道:“言为心声。”对于报务员,指法就是他的语言。
他应该保持沉默,应该耐心等待对方的呼叫。如果是白天,如果日本人腾得出手来,他这个冒失的行为,无异于向日本人指示炮击和空袭的目标,那可是国军高级别的指挥部啊!
混蛋,是你害了那些英勇的壮士,是你把他们的行动情报透露给敌人!如果这个无知的混蛋站在我的面前,我肯定要狠狠地扇他两记耳光。
10。蒋委员长生死不明
讲到这里,叶独开激动地说不下去了,他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口气,才急切而诚恳地对戴笠说:“我知道你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必须立即改变这种状况,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你有这个能力。是吧,你有这个能力!”
戴笠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端坐着。多年出生入死的特工生涯,养成了他多疑而谨慎的性格。他当然不可能一下子相信面前这个似乎从天而降的陌生人。“八·一三”战事爆发前后这段不长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简直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有几件事,根本就是往他这特务头子脸上吐唾沫,叫他无脸见人。更重要的是,这些问题不解决,这场战争可以说没法再打下去了。他不知道对手在哪里,不知道对手用什么手法获得了那些重要的情报。他想起蒋委员长暴怒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个年轻人说得没错,日本人的阴谋,就是循着中国历史上历次武力征服的老路,由北向南顺风顺水地打到东南沿海。这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其实中国最高决策层早有应对方略。
原来,“七·七”事变以来,面对着日军恣肆妄为、一再扩大战争事态的侵略暴行,中日之间一场全面的战争势在难免。1937年7月28日,蒋介石在南京中山陵孝庐主持最高国防会议,会议决定:与其任日军逞优势装备从华北长驱直下,不如在上海与之开打,一则转移日军进攻方向,遏止其挥军南下直扑中原腹地的意图;二则诱日本人溯长江西上,使其机械化装备在两岸山岳地带丧失优越;三则挟长江沿岸各地三万日侨,作为与日方谈判的筹码。会议制定了“以快制快、制胜机先”的对策,抢在敌人大部队向长江流域发动大规模进攻之前,选定长江下游江面最狭窄的江阴水域,在江中沉船,堵塞航道,再利用海军舰艇和两岸炮火,将长江航路截断,关门打狗,把长江中、上游70艘日军舰船和6000多海军陆战队员围而歼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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