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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报英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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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叶独开带着万馨等三个助手来到蟠龙关。一年多了,这里早就换了一副新气象:拉了密集的铁丝网;破庙还在,不过成了堆放杂物的仓库;草房不见了,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三排宽敞、高大的青砖黑瓦大瓦房。

    房间里的摆设也今非昔比。清一色的工作台、工作椅,地面甚至铺了厚厚的防静电纯毛地毯,工作台上一溜全新美国进口设备。

    李子友首先啧啧称奇,赞不绝口:“跟这些机器比起来,中统基本上就是垃圾,功率小、设备旧、精度差、毛病多。远程通讯,比如重庆跟上海,经常中断,有时遇上急事,简直要跳楼!”

    “那怎么办?”

    “说起来好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通过中间站转发。”

    “哦!”叶独开把他拉进一间没人的屋子,“快说说,中统的密码体系。”

    “中统的密码分特级和普级,特级又分特甲级、特乙级。所以共有三种。特甲级密级最高,密本由徐先生,不,徐恩曾亲自掌握。特乙级用于本部对外站。普级用于外站之间的通讯。”李子友看叶独开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小心地打住了话头。叶独开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在下熟知普级密码,愿意将功赎罪。”

    “好,只要你写出来,我一定向戴先生给你请赏!”叶独开大喜过望。

    李子友没有撒谎,通过他提供的密钥体系,叶独开很顺利地解开了监测站抄收到的普级密报,但这里面全是协助调查、收放货物、跟踪护送,甚至请客吃饭之类的内容,根本不可能涉及贩卖假钞的核心机密——那么,他们肯定是用特甲级加密发送的。不过要知道特甲级电报的内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尽量扩大并充分利于他们短处,破绽自然就会露出来。

    中统的短处是什么呢?一、他们设备相对落后;二、他们有国民党军队的通病,保密意识不强。几天来,叶独开一直在苦苦思索一个全新的方案。眼下,普级密码已经解决,基本条件具备了。叶独开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自言自语道:方案已经成熟,只等撒网捕鱼。

    叶独开大步走到墙上巨大的地图前,眼睛顺江而下,掠过长江沿线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地名。在破译空军密码的过程中,他对这里的每一个地名都烂熟于心。他的食指慢慢移动,最后稳稳地停留在一个地方:三斗坪。

    67。三斗坪

    相传,古时有人在西陵峡临江南岸,黄牛岩北麓,以三斗米为本钱开店,逐步发展繁衍,形成今天的三斗坪。国民政府西迁重庆以来,特别是年6月宜昌沦陷以后,长江上中游水运联系中断,“小宜昌”三斗坪直接拱卫陪都重庆,成了战时最前方的水陆码头和交通要冲。长江下游货物从陆路迂回经湖南津市转至三斗坪再经长江入川,或从三斗坪越过长江陆运至襄樊。这里成了川、鄂、湘、豫等省物资集散地和转运站。长江上游江防司令部设在三斗坪,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也一度驻节三斗坪,中统、军统都在三斗坪前线设立外站。

    叶独开选中三斗坪,不仅仅因为它是东南各省市入川的必经之地,更因为它位置适中,在中统上海与重庆联系不畅时,充当了中间转发站的角色。

    轮船顺风顺水,过万县,出夔门,峡光山色,美不胜收。经过一天的航程,到西陵峡中部,过绵亘数里、刀削斧劈般的千丈绝壁,看到万里长江浩荡东去,江岸巍峨雄壮、气韵非凡的九条山脊蜿蜒下垂,形成九龙奔江之势。这里便是背倚黄牛岩的三斗坪了。

    叶独开和万馨当年潜离上海逃奔重庆的时候,曾经路过三斗坪。如今故地重游,难免心潮激荡,生出些许感慨来。

    “快走快走!”林凡在后面大声催促。

    叶独开在前面奋勇开路,万馨走在中间,林凡则挂着大提包,提着大皮箱,吭哧吭哧地走在最后。三个人顺着人流拾级而上,看到当道一排篾巴墙草顶子大棚,大朝门边挂一块木牌,上书:三斗坪水陆交通检查站。

    “我们军统自己的地盘!”林凡扔下箱包,不走大朝门,抡起拳头在旁边一扇侧门上乱擂一通,大叫道,“林大爷来了,出来几个活的。”

    很快跳出来两个汉子,林凡大大咧咧地吩咐道:“我们是本部来的,有紧急公务,马上送我们到黄牛庙!”

    两个汉子看了三个人的证件,背包扛箱把他们带上一辆吉普车,顺着江边曲折险峻的马路朝黄牛庙开去。

    这黄牛庙本是家香火兴旺的寺院,战争来了自然败落。军统来三斗坪设外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看这里独门独院、居高临下还算清静,便撵走和尚、乞丐、流浪儿,占了这个庙子作为办公、住宿的基地。

    军统三斗坪站站长姓金,黄埔五期,一个干瘦的浙江人。林凡自恃是上头来的人,尚方宝剑在手,又对金站长耍起了大牌:“金站长,我们奉命执行紧急公务,你马上把后殿最高处三间房间腾给我们,另外,调四个熟练的报务员打下手!”

    “这个,就为难兄弟了。三斗坪站什么都不缺,就是一缺人手二缺房子,要是兄弟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一定给你们变出房子和报务员来!”金站长自恃出身嫡系、资格老,加之在这必经要地,迎来送往的大人物见得多了,所以根本不理睬林凡的虚张声势。林凡哪吃过这种亏,当即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模样。

    一看局面有些僵持,万馨便出来打圆场:“金大哥想得起吗?那年你到上海,小妹带你逛外滩?这次奉令来到贵地,还请大哥多多关照。”一张笑脸娇艳如花、灿烂迷人。

    旧事重提,金站长想起是有那么回事,想不到当年的黄毛小丫头,长成这么标志的一个大姑娘了。便收了拉得老长的驴脸,改为皱得稀烂的苦瓜脸:“万小姐,实在对不住,战争时期,条件有限。房子还是没有,报务员嘛,第6战区长官司令部刚刚借走,军情紧急呀!”

    “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要整个后殿,八个报务员,还要一条直达重庆蟠龙关的电话专线!”叶独开在金站长嘲讽的干笑声中,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给我接戴先生办公室,特急!”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上尉,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电话里,戴笠用江山土话严令金站长:“支持和配合局本部特别行动小组工作,是三斗坪站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如果因此影响了这次特别行动,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金站长态度陡转,对部下的叫苦大加训斥,对叶独开的要求有求必应。人员、房间和电话专线,都很快落实了。叶独开叫万馨指挥大家架设电台,自己登上黄牛庙背后的山岭,亲自查勘架设天线的地形。这次特别行动,要跟中统比设备,比技术,他不得不精心作准备。

    站在山岗上,举目遥望,但见落霞似火、远山空蒙,奇峰如剑、澄江似练,人畜如蚁、舟船似叶,真是“一江万里独当险,三峡千里无此奇”。面对如此奇山奇境,叶独开有一种宛若梦中的感觉。眼光顺着浩荡的长江,他知道那里所去不远的宜昌,现在已经成了日本人进攻重庆的桥头堡、阻断长江的肉中刺。江风拂面,刚才登山汗水湿透的衣服变得冰凉,叶独开打个寒战,联想到自己哈佛归来,一心要在抗日战场上为国效力,眼下倒是到了抗日的最前线,目的却是攻击自己人的密码。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两声,裹紧衣服一步步走下山来。抓紧干吧,他想,只有干完这档子事,才能……

    68。准时的沪利运驳六号

    回到黄牛庙,电台已经架设完毕。金站长正跑进跑出,指挥小特务们搬家具、架馈线、备电源。见到叶独开,忙讨好地跑过来敬烟。“天线架到那个山上去,朝向东南,正对上海。”叶独开用夹烟的手指了指自己刚刚去过的山坡,“今晚必须完成,明天一早我要启用!”

    “这个,”金站长为难地说,“您看天都快黑了,兄弟们……”

    “我不管,我只看结果,执行!”叶独开厉声说。

    金站长顿顿足,跑进庙里组织“执行”。“没有必要吧,为啥非来这里监听他们上海那边的通讯?”万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绯红着脸走过来。

    “呵呵,”叶独开有些得意,万馨根本就没有看穿他的意图,“先听我谈一谈我的方案。”叶独开蹲在地上,捡块石头画了三个小圆圈,“这是上海,这是重庆,中间是三斗坪。中统电台功率低、性能差,本来联通就不畅,这是蟠龙关,”叶独开用石头在重庆近旁划了一个点,“我在蟠龙关施放强信号,专门干扰他们重庆和上海的通讯……”

    “我知道了!”万馨抢过来说,“干扰之后,大家都收不到上海的电报,所以我们才来三斗坪监听。”

    “这仅仅是一个原因。上海方面有急电,比如运送假钞的消息,要报重庆的徐恩曾,只好通过三斗坪转发了……”

    “这下我真知道了!”万馨喜气洋洋地说,“中统外站之间使用普级密码!”

    “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独开扔了石块,拍着手上的泥灰说,“选择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我要亲手抓住那些贩运假钞的混蛋。三斗坪,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好,太好了!你就等着抓人好啦!”万馨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叶独开的方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需要重庆蟠龙关有力的配合,叶独开争来的电话专线,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只要重庆跟上海之间的通联,报头指示码听准特甲级密报,特别对有三个XXX表示特急的密报,一律不管三七二十一,施放强烈的干扰,叫他的报务员无法抄收。同时,严密监视中统外站通讯网。上海跟三斗坪之间联络很热,每天都有三到五份普级密电,内容多为护送、转运物资之类。叶独开不可能对每一批物资都组织严密检查,那样会打草惊蛇的。他知道对手也是精通反侦察之道的高手。高手过招,必须耐心等待时机,必须准确对准对手的七寸,一击而中!

    等待的日子无聊而漫长,好在线索很快显露出来了。这天,叶独开解开了一份上海致三斗坪的普级密报:

    限即刻到特甲转一号沪利运驳六号二十二时过境特级护卫

    他敏锐地觉察到,这封电报不同寻常。阅读了大量的中统往来密电,他完全能读懂这封电报的内容:“限即刻到”就是紧急程度XXX的特急电报;“一号”指中统老大徐恩曾;“沪利运六号”,全称应该是沪利通(运)驳六号,意思是上海利通公司六号运输驳船。这利通公司为中统控制的一家上海公司,名义上为掩护在上海的地下工作,实际上一直干着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勾当。这些背景材料叶独开早就掌握了。至于特级护卫,属中统规定的最高级别的护卫。

    一艘普通商船,特快密电、特甲级密码、特级护卫,沿长江日占区溯流千里,畅行无阻。今晚穿过封锁线,二十二点过境三斗坪。这太不可思议了!重庆人即使相信一艘飞船从火星上下来,也不会相信一艘货轮可以穿过重重战火从上海上来。

    毫无疑问,这艘货轮不同寻常!

    战时前方小镇,三斗坪的夜来得特别早。刚过九点就家家熄灯,万籁俱寂,除了江水拍岸的声音,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天气出奇的好,月亮还没有出来,没有风,也没有雾。军统三斗坪水陆交通检查站四艘缉私炮艇倾巢而出。他们没有开灯,也没有启动马达,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顺江漂流而下,悄悄潜伏在江边的礁石中。

    叶独开挺立在指挥舰前端,耳边水声哗哗,脚下长江浩瀚,眼前黑暗无边。金站长来到他身边:“回舱里坐坐,让弟兄们监视吧,今天天气好,五里外就能发现,保证不会飞过去一只苍蝇。”见叶独开专注地望着夜色,没有搭理他,便没趣地嘀咕着往回走,“这样死守缉私,闻所未闻,哼,十有八九白干……”

    “来了!”叶独开小声一喊,金站长立马跑回来,船舱里万馨、林凡也跑到甲板上观看。

    远处,明亮的光柱掠过崖壁,接着听到若有若无的马达声。侦缉队员紧张地各就各位,两个士兵拉开了船头的机关炮防护罩。

    “大家伙,至少四千吨!”金站长侧耳听了听,兴奋地说。

    大船很快进入了四艘缉私艇形成的包围圈,金站长通过步话机一声令下,四艘缉私艇的探照灯一齐打亮,金站长手持喇叭筒,威风凛凛地喊话:“我们是三斗坪水陆交通检查站缉私队,我命令……”他回头喊操纵探照灯的士兵:“快,照船舷,我要看船标!”

    探照灯对准船标:沪通运驳二号。

    “错了!”叶独开、万馨和金站长齐声说。金站长喊了一声:“自己人!”便跑上塔楼,亲自操作灯语联络,几个来回之后,他对着步话机发令:“放行,继续埋伏!”

    四艘炮艇的灯光一齐熄灭,来船短促地鸣了一声笛,开足马力向上游而去。

    一切复归原状。

    “为什么?”叶独开逼视着金站长,夜色中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什么为什么?”金站长装糊涂。

    “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要控告你通敌走私!”叶独开的声音越来越大。

    “算了、算了,回去我给你解释。”万馨走过来说。

    “必须现在、马上解释,否则我控告你们是一路货色!”叶独开探手握住腰间的枪柄。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船舱里说,船舱里说!”金站长无奈地按住叶独开握枪的手,把他拉进船舱,随手关严舱门。

    “这是团体绝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海,有家通济公司,杜老板出资,我父亲任总经理……”万馨字斟句酌、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刚才,是通济公司的货船。这个,当然……”

    “杜老板只出名头,实际是团体出资,跟利通一样。是不是也干利通一样的业务?”叶独开厉声问。

    “不不!戴先生有规定,他们只做紧俏战略物资!”

    “其实,我想,”金站长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搞点物资进去,也可略减重庆物资短缺的燃眉之急。团体开销大,戴老板也有难处……”

    “有情况!”林凡敲着玻璃朝里面喊。

    叶独开一言不发,颓然坐在椅子上。金站长和万馨赶忙跑出船舱。

    又一只大船上来了,很快进入了包围圈。就仿佛上一次伏击的重演,只是这回探照灯操纵手学聪明了,首先用光柱找到船标:沪利运驳六号。

    万馨就着探照灯的余光看了看表,正好二十二点。真准时的沪利运驳六号!

    69。是不是差点人肉烤焦的香味儿?

    缉私艇从四面把大船团团围住,不下十个探照灯紧紧盯住大船的一举一动。全副武装的缉私队员熟练地从塔楼跳上大船,持枪冲进驾驶舱。金站长通过软梯,率先上了大船,直接走进船长室。驳船船长在卡宾枪的威逼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倒是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壮汉,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无惧色,又吵又闹地挥舞着一个小本:“我有特别通行证,你们必须立即放行,否则,后果自负!”

    金站长侧身看看本部来的三位大员。叶独开垂头站在一边,万馨瞪着大眼睛一言不发,倒是林凡莽撞地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大汉手里的小本,看也不看就撕得粉碎,撒进长江,随手给了那个家伙一记响亮的耳光:“去你妈的,跳啥子跳?现在你娃还有特别通行证没得?”

    不费一枪一弹,大船被控制住了。在四艘缉私艇的簇拥下,径直开到三斗坪水陆交通检查站缉私队的专用码头。

    走私物资不是缉私队的目标,所有人关注的,都是船上夹带的假钞。然而,偌大一个货轮,找出假钞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天亮后还找不到铁证,中统人员看到自己特级护卫的货船被军统挡获,必然闹上门来。他们的船也是有正规通行手续的,军统非法扣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关重大,必须连夜审讯——审出假钞来。

    叶独开心情不好,情绪低落。万馨乃女流之辈,没有审讯经验。林凡觉得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便大包大揽地说:“我来办!”

    林凡扭头吩咐金站长:“快快烧旺炭炉,准备酒菜。饿得肚皮贴背心了,老子边吃火锅边审讯!”金站长不知他耍什么花枪,安排手下到江边船家借了炭炉、鼎锅,顺便搞了些鱼虾腊肉菜蔬之类。不到半个小时,鼎锅里的底料红汤就上下翻滚、热气腾腾了。

    “火候差不多了。”林凡神气十足地吩咐,“带押运队长钱志文!”

    片刻,钱志文被两个守卫押了进来。这家伙正是先前被林凡收拾过的大汉,长得五大三粗、又黑又壮,刮了锃亮的光头,右手臂上还纹了一条青龙,进门就又喊又叫、暴跳如雷。

    “够狠!”林凡用火钩拨弄着炭火笑着问,“来人可是钱志文?”

    “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中统局行动组钱志文!”

    “耿直,一看你哥子就是耿直人!来来来,坐下喝一杯,告诉我们假钞藏在哪里,免得受皮肉之苦。”

    “去你娘的!告诉你娃,今天要弄就把老子弄死,老子活出来,总有一天要弄死你娃!”

    “可惜了好酒菜,不吃算了,何必起火呢?”林凡一口吞下半碗酒,“好酒啊,看看下酒菜熟了没有。”他面不改色地把左手伸进沸腾的鼎锅里,胡乱扒拉一番,两个指头拈了一条小鱼,若无其事地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点着头说:“还行,这味道——现在可以说了吗?假钞藏在哪里?”左手那么一甩,手上滚烫的油汤甩了钱志文一脸,烫得他龇牙咧嘴地连连甩头。

    “不,不知……”钱志文嗫嚅着小声说。

    “嗯,我觉得这火锅还差点香味。”林凡环视一圈,抓起火钩拨了拨火炭,笑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

    “你们认为呢,是不是差点人肉烤焦的香味儿?”他举起通红的火钩,朝上面吹了一口气,“就是这种香味儿。”他伸长舌头在火钩上舔了一下,哧哧的响声中,白烟飞冒。

    林凡微笑着把火钩插回火炉,呸地吐了一泡口水,含混不清地说:“香,好香!——你说,还是不说?”他脸色一变,瞪着双眼凶狠地逼视着钱志文。

    “我,我说……”一瞬间,钱志文彻底崩溃了。

    根据钱志文的交待,金站长立刻带人上船检查,假钞很快在大货船底舱找到了。整整200万元,全部为10元面额假钞。

    林凡得意洋洋,自顾自地喝酒吃火锅:“凭他一处那些个烂人,跟我林某人斗狠,还差点火候!”

    万馨看看他的手,又注意地看了看他的嘴:“你,没事吧?”

    “你说呢?”林凡举起左臂用右手拍了拍,同时伸了伸舌头,“一处中统这些人太不抵事,我只展示了点皮毛,真正的江湖绝技还没表演呢,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招供了!”

    “哈哈哈哈……”满屋子响起胜利的笑声。

    叶独开主办成都王素卿投机倒把案、三斗坪中统假钞走私案两个大案,干净利落。只是假钞具体来路,钱志文也毫不知情。戴笠通过通济公司上海负责人万墨林与日方特务机关的关系,终于弄清了原委。

    原来日本人一心想扰乱中国金融市场,得到10元铜版后,大量仿制假币,但苦于找不到帮手偷运重庆。通过海军特务机关跟中统利通公司接上头,双方各有所图、一拍即合,以1比40的价格成交。这也就是运钞船在日占区一路畅行无阻的原因。

    所有证据齐全后,戴笠亲自起草文件呈报蒋介石:徐恩曾勾结日本特务机关,贩运伪币,破坏政府金融,造成通货膨胀。徐恩曾指使王素卿,走私战略物资,扰乱市场,逼死人命,有损党国和领袖的声誉。

    蒋介石面对铁证,勃然大怒,当即下手令免去徐恩曾“本兼各职”,“永不录用”。

    戴笠大获全胜。从此除去了唯一的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军统一统情报界的局面已经为时不远了。他重赏叶独开法币一万元,军衔提升为少校。

    升职和重奖,并没有解除叶独开的迷惑。团体怎么能一边抗战,一边通敌捞钱?自己究竟在为抗战做事,还是在为内讧效力?下一步怎么办?他觉得前景一片迷茫。

    70。“请戴先生另寻高明吧!”

    “有任务了,这次是对付日本人!”万馨风风火火地闯进叶独开的办公室,喜气洋洋地说。

    叶独开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欠了欠身:“什么事?在哪里?快说!”

    “看你急的!”万馨笑了,“这可是我找戴先生争取来的任务哦!”她“有任务了,这次是对付日本人!”万馨风风火火地闯进叶独开的办公室,喜气洋洋地说。

    叶独开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欠了欠身:“什么事?在哪里?快说!”

    “看你急的!”万馨笑了,“这可是我找戴先生争取来的任务哦!”她的脑子里回放起上午的情形。

    戴笠:“时间紧急,必须在两天之内,破开这个日本人的密码。”

    万馨:“叶独开从三斗坪回来,一直心情不好。现在安排他研译这种密报,只怕他接了活,也会消极怠工。还不如了却他的心愿,让他搞日军密报。”

    戴笠:“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团体的重大利益,必须以最强大的力量确保圆满完成。整个军统局,除了叶独开,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找你来不是帮他说情的,是研究对策。我要你想办法,怎么说服叶独开全力做这个活儿。”

    万馨:“是!还想问一个问题,时限能否宽限一点?”

    戴笠:“绝对不能!”

    万馨:“为什么?如果可以,我想知道理由。”

    戴笠:“因为两天后谈判结束,双方签约。我们必须在签约前摸清他们的底价!我们不要马后炮。”

    万馨:“……”

    戴笠:“时间紧任务重,你也是团体的老同志了,这个工作又跟你父亲直接相关。我们都看你的表现了!”

    万馨:“是,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但是,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现在要说服他干这个,恐怕不可能,只有采取特别手段……”

    戴笠:“我只要实现目标,至于采取什么手段,是你的自由。”

    ……

    看到万馨一言不发,叶独开有些急了:“求你别卖关子好不好!快说,什么任务?”

    “两天前,白市驿机场侦缉人员发现一个从香港航班下来的人,形迹十分可疑,便一路跟踪到了重庆市区。他住进重庆宾馆——你知道的,我们到重庆第一次见到亚德利的地方……”

    “是这样啊,那就查查他的底细嘛!”叶独开懊恼地想:难道又是王素卿案那类事情,调查、破案、抓人。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研译他们的军用密码呢?

    “这个人住在重庆宾馆,经查,他从上海转道香港来重庆,我们怀疑他是日本间谍。”这下你该来兴趣了吧?万馨信心十足。

    “哈哈,从上海来的就是日本间谍?”叶独开笑了,“那你我也有重大嫌疑了……”不过战争时期,草木皆兵,也可以理解。需要做的只能是进一步调查核实,但这些都不是叶独开擅长和乐意干的工作。

    “因为他每天都偷偷用无线电跟上海联络。”万馨打断叶独开大声说。

    叶独开站起来,认真地看着万馨。他感到自己慵懒的身体内部,每一根神经都在慢慢绷紧:“那就监听啊!电报呢?”

    “我们当然严密监控了他的电台,共有三份密报。戴先生限两天内破开。”万馨打开手里的牛皮纸卷宗,拿出一叠铅笔抄录的密报原件。

    叶独开接过来逐份看了看,每份密报都很短,全部为阿拉伯数字电报。

    “两天时间吗?”他似乎没听清万馨的话,“不能延期?”

    “不能!”万馨摇摇头,“因为,因为他,两天后就离开重庆,回上海。”

    叶独开默默地把电报递还到万馨手里,半晌才喃喃地说:“请戴先生另寻高明吧!”

    万馨心里急得要冒火,她顿一顿,不动声色地实施第二套方案,采用激将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没这个能力?”

    “可以这么说吧。”叶独开根本不来气,无奈地摊摊手说,“既然认定他是特务,总归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了解密报的唯一办法,是把他抓起来,搜出密码本……”

    难道他知难而退了吗?这不是叶独开的性格啊!或者他嗅出了什么味道?不可能吧?万馨激动起来:“那还要我们黑室干什么?你就不能试一下吗?”

    “没那个必要。请回复戴先生,还是按我的建议抓人吧,省得他造成更大的危害。这种电报,别说三天破开,三年、三十年也没人能破开!除非……”

    “除非什么?你快说!”这下轮到万馨着急起来。

    “除非我们能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复制出他的密本。”

    “我明白了,这是一次一密体制。”万馨恍然大悟。她知道,一次一密体制使用跟报文一样长度的密钥,而且只用一次,永不重用。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中,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破开这种密报。

    “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次一密,也差不多吧。”叶独开无可奈何地说。

    “实际上,我们的人早已实施了你的办法。我们派人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发现了电台,但密本,一无所获。”万馨把从戴笠那里得到的这个信息如实相告。

    “这么说密本只能在那个家伙身上了。”

    “戴先生也这么想。昨天我们有意引那个人过江,故意制造了一起翻船事故,趁机查遍了他的全身,还是一无所获……”

    “这就奇了。”叶独开沉思了片刻,站起来果断地说,“我要见一见进入他房间的人。”

    “好,马上电话通知他来见你。”万馨大喜——他接手了!

    半小时以后,一个年轻的军官在门口喊:“报告!”万馨急忙招手让他进来。

    “说一说你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些什么,越详细越好。”叶独开请他坐下。

    “他的行李非常简单,共有两个手提箱。我逐个仔细翻看。一个皮箱专门装电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另外一个手提箱主要装了一些换洗衣服,再就是一些书籍杂志……”

    “书籍杂志?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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