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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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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剑锋直指咽喉;再往前半分就能刺破皮肤。
许稷抬首看向忽然翻脸的都指挥使。
“兵符交出来!”
许稷沉默;但最终放下酒杯,手探进袖中取出兵符;置于案上;并推了过去。
都指挥使迅速夺过兵符,剑却不收,仍顶着许稷喉咙道:“看着不中用;满脑子都是歪主意!说,今晚是不是打算动手对付我?”
许稷抬首,坦荡应道:“没错,不过不知都指挥是何时发觉了端倪?”
“重要吗?老子现在发现也不迟!起来!”都指挥使皱眉命令道,“出去与他们说计划取消;这次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下回若再有这般念头,老子削了你!”
许稷坐着不动。
外面军鼓声却“咚咚咚”如雷鸣般乍响起来。
都指挥使顿觉不对,脸一沉,就要朝许稷刺去时,却忽有人从身后扑上来将他摁倒在地:“别动!”
许稷不徐不疾起身,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何时发现当然重要。若都指挥早些发现,某或许还没有这般胜算。”她伸过手:“兵符。”
“说你呢!还不速速将兵符还给明府!”将都指挥使摁在地的壮汉粗暴吼道:“不服爷爷削了你!”说着径直往他身上一坐,敦实的身体便将都指挥使压得死死,又手脚地麻利将其捆起来,再转向许稷问道:“明府!要不要捆他脚?”
“不用。”
“便宜他了!”壮汉说着朝他心口狠狠一拳,揍得都指挥使胸闷眼发黑,手不由一松,那兵符便掉落在地。
许稷俯身拾起兵符:“带他出来。”
“好嘞!”壮汉像拎猪肉似的将其拎起来,推其往外走,满嘴胡说道:“爷爷屠过的猪比你带过的兵还多,爷爷算个猪指挥使不?”
“狗屁!”胸闷的都指挥使啐了他一口,壮汉不以为意地掏出布团,往他嘴里一塞:“告诉你吧,你方才跟着明府出去查看动静时,爷爷就潜进你屋里了,居然还敢拿剑指明府要兵符,找死!”
都指挥使胸闷嘴闷,力气又拼不过这无赖屠户,被迫无奈地推着往外走,迫切想看到一两个自己人,可周围哪还有他的兵?
许稷行至大营外顿住步子。壮汉便揪着那都指挥使,一撩门帘子,将他推了进去:“与你的兵好好叙叙旧!”
都指挥使没站稳,猛地一个踉跄,等回神镇定下来,却见营帐内全是被捆了手脚的自己人!
许稷撩开帘子走进去,帐内副将忙迎上来:“明府,淄青军五百人都在此了,有几个被迷晕了还未醒,要不要泼水弄醒?”
“不用。”许稷摆摆手,扫视一圈有理有据道:“诸位,朝廷眼下已对淄青用兵,北有魏博、义成、横海军,南有武宁、宣武军,西有大胜归来士气正旺的神策军,东边则是无路可走的汪洋大海。郓州、青州已被合围,淄青毫无胜算,李斯道日子也快到头了。”
“干么说那么多!成王败寇!既被你捉了是我等不幸,要杀要剐痛快些给句话!”底下一热血小将不耐烦打断她。
“就是就是!痛快些!”
“再嚷削你!明府若真打算杀你们早就杀了,还跟你们费这心思,当抓活人容易啊?捆绳子都捆得手疼!”一高密火长瞪眼怒驳。
许稷等着声音平息下去,顺着自己思路往下道:“朝廷军虽来势汹汹,但欲诛之人,不过李斯道一人尔,诸君并无必要为之陪葬。诸君中若父母犹在欲归者,优给遣回本籍,以尽奉养之道;若家乡已无亲眷,欲留高密也可。”
一众淄青兵闻言面面相觑,营内鸦雀无声。
忽然,一人起头:“许明府所言若不反悔,请算我一个!”
紧接着便是“当真?”、“我、我要回去……”、“某是被强征入伍的,某也要回家!”、“也算我一个!”、“某回青州也没家了,某要留在高密!”、“高密军还收人不?”
一旁的都指挥使气得脑疼牙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憋红了脸怒瞪一群背信弃义的兔崽子。
已至深夜,许稷未在此地久留,出营与林副将叮嘱了几句,正要回去时,忽有一步卒气喘吁吁跑来,对副将一躬身:“薛县丞跑了!”
“跑了?”林副将瞪眼问。
许稷略蹙眉:“甚么时候?”
“约一个时辰前!守在他家的人都被杀了,他人也不见了,某也是刚刚知道!”
林副将一时难信,再确认:“十人皆被杀了吗?”
步卒点点头:“下手狠准着呢!”
许稷早料到薛令之有鬼,但到底还是失算一步。杀了十员步卒,凭薛令之一人是办不到的,他背后是甚么人,又想做甚么?这隐患令许稷有了几分焦躁,她扭头嘱咐林副将全城搜捕薛令之,又莫名有些担心千缨,便先回去了。
——*——*——*——*——*——
一跨入家门,一片阒寂。
许稷拍拍耳房门,值夜庶仆却睡得死沉死沉,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猛地撞开门,忙捂口鼻,又迅速推开窗,拎了旁边冷掉的茶壶就朝庶仆浇过去。那庶仆霍地惊醒:“啊怎么了怎么了?”一看是许稷,顿时冷静下来,摸摸自己湿漉漉的脸:“明府……这是……”
“夫人呢?”
“夫、夫人老早就歇下了。”
许稷拔腿就往东卧房跑,推门便喊:“千缨,千缨!”
庶仆持灯台追过来,一照,惊道:“夫人没了!”
在他还惊讶屋中无人时,许稷已进了藏身暗道,可里面哪里有千缨的影子?她搜寻一阵,从密道里爬出来,后背已冷透,手臂气力更是耗尽,庶仆扶了一把,她这才站起来。
离天明仅剩一个时辰,城门仍关着,若有人绑了千缨,这时候一定还在城内。公廨衙差几乎全出动,海底捞针般在高密城内寻人。不仅寻千缨,也是在寻薛令之。
薛令之逃逸后仅一个时辰千缨便失踪,怎么看这其中都有关联。许稷坐镇县廨,面前铺开的是最详尽的高密地图,边边角角那么多,根本无从下手。
不断有人传回毫无所获的消息,每传回一次,便是往许稷头顶倒一桶冰水。她愈冷愈急,但她必须稳住不能慌乱。陈珦在案对面坐下来,道:“若当真是薛县丞绑了夫人,那必然是有所图,可已过去近两个时辰,绑架之人却毫无动静,某觉得其中或有蹊跷。”
许稷沉声不语,眉头却是深锁。
她在等,等薛令之提出条件来,好见招拆招。可薛令之却丝毫动静也没有,让人如行迷雾,心慌失措。
千缨会怎样?她怕黑胆子又小,如何去面对一众歹人?若遭遇甚么不测——
许稷短促痛苦地紧按住额头,陈珦则注意到了她微微发抖的手。
哪怕千军万马在前她都不眨下眼,但这件事她乱了阵脚,露了软肋。
这无疑是袒露命门于敌,是致命的。
陈珦给她倒了一盏热茶,缓缓开口道:“明府,天太冷了,喝些茶暖和暖和。”
晨曦一点点踱进屋内,氤氲水汽于杯盏上方缭绕,诸事都自在惬意,而许稷浑身都要僵了。因长期缺乏睡眠脑壳疼到麻木,双肩冷硬得动一动仿佛要碎,就在这时,吏佐祝暨喘着气闯进来:“明府、明府!”
潮冷欲成冰的早晨忽被这声音打破,许稷霍地抬头,祝暨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全是喜兴之色:“夫人回来啦!”
哗啦衣料声响起,许稷已是骤然起身,迈开僵硬的腿就往外走:“在哪?”
“某过来的时候夫人正在堂屋呢!”
许稷自公廨一路狂奔至宅邸,步子不停地迈过门槛,直奔堂屋。千缨正裹着厚毯子坐在堂屋喝热水,心中虽还有些惶惶不定,但想着毕竟到了家,怎么也能松一口气了,便捧着杯子呼出一口气来。
这口气还没哈完,许稷就骤然冲了进来,几乎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便紧紧抱住她的肩:“你不要出事,你不要出事……”
千缨被她撞懵,悠悠转转回过神,听她喃喃说“不要出事”,竟不知要怎样开口安慰这模样的许稷。她撑出一个笑来,干脆利索地说:“我好好的!你这样子是做什么哦!好像我死了一样,你要给我哭丧吗?”
许稷陡回过神,忽松开手转了身。千缨低头看看被她碰翻的茶杯,怪道:“毯子衣裳都湿了,你那么冒失做甚么嘛!”
许稷的脸白得有些可怖,显还没能立即恢复,但她已沉定许多,便开口问千缨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千缨定定神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不知在哪睡了一觉,醒来就被人蒙住眼送回来了。”
她轻描淡写说着,心里其实吓得要死。
而许稷完全不比她好,脸色久久不能恢复。
“他们问你要钱了吗?还是给你提要求了?”千缨鼓起勇气问道。
“没有。”许稷声音凉凉的,“甚么都没有。”
比起有要求有条件的绑架,甚么都没有的更可怕。
这是一次试探,而她满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今天导演组又没给我盒饭,持续罢演中。反正千缨被绑架不干我事!哼!
许稷:楼上你……


☆、第34章 三四顶头风 
是夜;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冬至已过;雨不再可亲,被风裹挟着往廊内刮;颇显萧索。伸手卷帘,惹了一手潮;灯苗摇摇晃晃;却总是不灭。许稷润了润笔尖,闻得庶仆从廊中走过;便说:“兰花要淋坏了,搬进来吧。”
公廨庭院无疑是安静的,雨夜也令人遐思无限。在昭应城的许多夜晚;都是枕着山雨入眠,次日醒来,却又是骄阳顶头,山道上的雨水很快就了无痕迹,下山去长安去学堂,要走的路似乎长得无休止,而如今却也走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又有什么路可走?
许稷忽停了笔,掩上公文起了身。
赶走淄青军,高密城重归平静,百姓生活按部就班,并没有受到外面铁蹄战火的影响,这值得庆幸,却并不能让人就此松口气。
淄青战事越紧张,许稷心中一根弦就越是绷着。
许稷关好门出了公房,撑伞踏着一路潮湿回到家,千缨却还没睡。甫进家门,千缨便忙活了起来,给她预备的餐食接二连三端上桌,洗漱热水也很快弄妥,俨然是十分称职的主妇模样。
自绑架事件之后,千缨便总要等到许稷回来才睡,因闲得无聊就半夜给她做吃的。许稷知她怕甚么,也不多说,只将她满满心意与暗藏的恐惧一口一口吃下去。
到入睡时分,已是很晚。报更声沾染了潮气,变得低低哑哑,犬吠声也不若往常般此起彼伏。
案头一盏灯,幽幽燃到了底,倏忽灭了,只剩一缕烟。
许稷面朝外侧而卧,甫闭上眼,千缨便贴了过来。千缨虽比她年长三岁,有时也老气横秋,但对许稷来说,千缨是妹妹而不是姊姊。她有身为一家之主的觉悟,明白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就得照拂到底。
尽管她曾受养父母的生死观影响,一度很看淡人与人之间的生死分别,但从那家中走出来,却发现自己仍然很在意生死,在意……亲人的生死。
许羡庭夫妇因对她要求严苛,并不会随意表达亲密;阿兄许山对她好,她却因要掩盖自己身份而与之保持距离;千缨不同,千缨知道她的秘密,骨子里又是容易走近的人,会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真诚得甚至令她不知所措。
而这关系中最微妙的是依赖与信任。千缨无条件地信她,也毫无顾虑地依赖她,许稷将这担子扛在肩上,开始是当责任,时间一长,早已不仅仅是责任。
她怕千缨出事,更不单单是怕自己愧疚。
因她对千缨也有依赖。
活了二十个年头,忽然伸过来的一双手,炽热得令人贪婪。五房平日里虽小吵小闹不断,千缨也时常对她发脾气,但那区别于养父母家庭中彼此尊重的疏离,是不加隐忍最真实的存在。
理智总认为自己当孑然一身走下去,但事实上她却并无法割舍这样充斥着人间烟火的温暖。
千缨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僵硬的后背,隔着薄薄衫子,能摸到凸出来的脊梁骨,硬邦邦的,没甚么温度,像块臭石头。
许稷睁开眼又闭上,千缨将额头抵上来,柔软的手抓住她的肩,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我也怕死,但这世道甚么都说不准,倘若有天你我来不及说道别,你也别觉得难过。能活到现在,全是托你的福,没有你的话,我早就成曲江鬼了。”
她低低软软地说着,渐渐松开了手,躺平了望着黑黢黢的床帐顶道:“倘若有人用我来要挟你的话,你放弃我吧。”见许稷毫无反应,她又翻过身去,手一伸,捂住许稷的眼睛,却感受到了一丝潮意。
千缨没戳穿她,翻个身咕哝道:“这雨还真是下个没完哪。”
这雨接连下了三天,冻得教人发抖。因是冬闲时期,高密城内便更没什么生息,多数人都窝在家中,喝三两杯热酒,聊些没边没际的话题,享用一年中少有的安闲。
而许稷不仅要为来年的春征发愁,还要顾及西面的战事。朝廷军气势汹汹的不断逼近,令淄青的辖地越压越少,几乎快退到了黄海边。
李斯道这个年,看样子是过不成了。
“说李斯道被逼得无法,征发民众修郓州城堑,男丁不够竟让妇女充役,于是激起民愤,加上熊兵马使又倒戈朝廷,这下郓州城基本是拱手送出去了,打青州宛若囊中取物,一破牙城①,李斯道人头就要不保啦!”
吏佐祝暨正兴奋地与县廨内诸君转述兵探的话,却有人猛泼冷水道:“密州呢?朝廷军何时来解救密州啊?我们可在密州腹地哪,密州眼下还有淄青势力呢。”
祝暨道:“听说神策军快到了,就这两日。”紧接着又补充说:“我们这还不简单?挂个棋,打开城门,热热闹闹迎神策军进城就行了。反正我们又不是淄青势力,神策军是自己人呐。”
“祝暨。”
祝暨扭头,只见是陈珦喊他,便忙起了身。出了门,陈珦责道:“你嘴太快了知道吗?”
祝暨瘪瘪嘴:“某也是一时高兴……”
“以后留个心眼。”陈珦叮嘱完,又说:“这几日要格外盯好许明府家,不能再像上回那样出事了,记住了吗?”
祝暨猛点头,得了允许后,便出去喊衙差。
——*——*——*——*——
神策军抵达密州城,火速收拾了密州城内顽抗的淄青余部,便直奔高密而去。
“高密弹丸之地居然能将淄青势力赶出去,在密州这种地方独善其身到现在,且镇将居然还是由县官兼任,听起来怪有意思的,就是不知城中余粮还够不够吃,这些天可真是苦透了啊。”一将领说。
另一将领道:“高密前阵子刚被李斯道搜刮干净,哪里还有甚么余粮,就别做梦了。”说着又问前面只顾着埋头骑马赶路的王夫南:“十七郎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哪?”
王夫南不理他。
“他哪有空理你?年轻人只有赶路的心情哪,快些罢,我们也别磨蹭了。”
这边连夜行军,高密城中县官县吏及大兵小将等等也都无眠。城楼上的灯似为神策军照路般,全都亮了起来,所有人都莫名兴奋。
许稷沉着脸坐在营中听诸人悉悉索索议论声,手下压着的是高密城图。
更鼓声敲过后,兵探忽然来报:“神策军就快到了!还有五里地!”
“知道了。”许稷应了一声,示意他下去。
兵探喏了一声,转身出去,迎面便撞上慌慌张张的吏佐祝暨。祝暨惊魂不定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明府快看这个……”
一只飞镖一封信摆上案,许稷拿起来迅速扫完,眼角不自觉压下去。
“怎么了?”陈珦忙走过来问。
祝暨一脸焦躁:“上回绑了夫人的歹人送了信来!”
陈珦面色陡变:“夫人呢?!”
“不、不知道……某去的时候夫人已不见了,衙差也都东倒西歪的……”
“废物!”素来软脾气的陈珦竟开口就骂,他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案头:“信上如何说?此事可是薛令之做的?”
许稷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外走,陈珦便拾起案上信纸,只见薛令之提的要求竟是让许稷守城。
若许稷以城降神策军,则永见不到千缨;若守不住城,亦是同样结局。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让许稷与朝廷为敌,让她仕途从此中断,是要彻底毁了她。
陈珦深蹙眉,神策军的大批兵马却正朝高密城门狂奔而来。
原本该打开的城门,此时却紧紧闭锁。
神策军兵马被挡在了外头,却迟迟不见有人开门迎接,领头将士便起了疑。其中一人道:“消息不会有误吧?这位县令难道要顽抗不成?”
“就是,这么大动静,城内竟一点反应也无,看来是不打算让我等进啊。”
“不让进就打进去,他区区高密军算甚么?”一判官嚷道。
“吵甚么?城中出事了看不出来吗?”沉默良久的王夫南忽然笃定开了口。他相信许稷为人,灞桥上说她必以城降,就绝不会食言。
“也是,贸贸然杀进去并不对。可这么点地方能出甚么事?又起兵变了不成?”
“管这作甚,今晚先就地驻扎,明早再看看情况,反正大家也都乏了。”某将说完,一看王夫南竟是策马往北边去了,忙嚷道:“十七郎!你干甚么去哪!”
“他定是想办法进城探消息了,随他去吧。”
城内的许稷这时刚从营中出来,便有校尉来问,说神策军已兵临城下,到底要不要开门?
许稷转过身,回头看一眼城门方向,抿唇道:“不开。”
校尉急问:“可万一他们贸然攻入城要如何是好?”
许稷堵了一把王夫南的行事作风,笃定回道:“不会。”
那校尉闻言却忐忑,欲言又止时见那边林副将步履匆促地走了过来,这才对许稷一拱手,“喏”了一声转身离开。
林副将快步走到许稷面前,又回头看一眼那校尉,又收回视线:“明府,皆已准备就绪了,可要动手?”
许稷袖下的手慢慢收紧,眉却仍平顺,沉定地给了命令:“收网。”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明天据说有我一整盒的盒饭!!!!!!!!表现神勇的机会来了,千缨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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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牙城:唐朝节度使所在的州城,通常有三重城墙。最外一重称罗城,中间一重称子城,最里一重用以防护节度使府第,称牙城。


☆、第35章 三五拳拳念 
暗处之敌,防不胜防;所以只好在这防之外;再撒一张网。
“防”即是许宅内的庶仆守卫;在明;而“网”则是许宅外的十几双眼;在暗。
“对方约有二十人,身手很好;似乎是刘仕忠余部,此次与薛令之联手;恐是心存报复;想借此机断明府仕途。”林副将边走边道:“原打算在宅邸时将他们就地擒获,但发现动静时略迟;且对方人多身手极好,怕对夫人不利遂没有着急动手;只能悄悄跟着。”
“眼下在哪?”
“城西一油坊。”林副将回说,“因怕动静太大被对方发觉,遂只挑了几个身手好的守在油坊附近,但周围各曲路口则均已堵死,除非插翅飞,他们已是无路可逃了。”
话虽这样说,许稷眼中看不出半点轻松,时间紧迫,匆匆牵了马,便与林副将一道往城西油坊奔去。
这时千缨晕乎乎醒来,想动一动,却发现手脚被捆,且眼也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想开口,嘴也被堵死了。她不是头回经历这样的事了,比起初到密州时的惊慌失措,她这时虽害怕,情绪上却要镇定得多。
许稷之前与她透露过一些布局安排,她出入时也感受到了跟在身旁的暗线。她明白上回被绑之后自己就成了猎物,那些人见她对许稷而言如此重要,必会用她来要挟许稷以达到目的。
正因太清楚等在前面的路是甚么样子,她才想与许稷早早告别。她不是不信许稷的本事,但这世上太多事都说不准,为免遗憾,她宁愿做好准备。
念至此,她忽没那么害怕了,仿佛回到很久之前的曲江池边,那时她可是连死都不怕哪!
周围没有动静,身后是硬冷的墙,空气里有胡麻油的气味,浓郁扑鼻。
是在油坊里吗?这周围是没有人吗?怎么半点动静也听不见?千缨将腿蜷起来,吸了吸鼻子认真地想着。
她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盼着的许稷,这时已到了城西。
“油坊布局图有吗?”
一校尉将图递了过去:“有是有,但不大详细。这地方几经易手,内里改建过多次,不能确定其中是否有暗道。”
许稷只顾低头看,却不言语。若存有暗道,会非常麻烦,万一打草惊蛇,则不光千缨有危险,他们也将一无所获。
林副将开口道:“管他有没有暗道,左右各曲进出口都已派兵守住,除非他们将暗道挖出城,不然是逃不了的!友良!带上你的人翻进去将人救出来!”
“慢!”许稷抬首反对,却不给理由。
“明府!”
许稷不松口,转而问道:“城楼那边还未有消息么?”
“没有。”林副将道,“某已叮嘱余校尉,一旦有逮到可疑人等立即遣送过来。”
许稷认定这些人既是以“不开城门”为要求,必然会遣同党在城楼附近候着,便让夜巡校尉多留个心眼,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高密城的傍晚,一如既往的平静。报更声由远及近不慌不忙,多数人呼呼而眠、睡得不知天地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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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尉陈珦正在城楼内焦急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祝暨杵在一旁,也不知要说甚么。就在室内气氛一片沉闷之际,忽有小兵冲进来报道:“少府!有持神策军符的人来了!就在下面!”
陈珦陡蹙眉,扔了手里一直捧着的杯子夺门而出,一口气冲到楼下,倏地止住步子,猛喘两口气,看清楚了来人,面上陡现狂喜之色:“十七郎!”
王夫南没空与他叙旧,径直扔了个被捆住手脚的人给他:“请处理好。”话锋忽然一转:“许稷在哪?”
一下事全挤在一起,陈珦只好努力反应消化。他一边说“明府与林副将往城西去了,但没说去做甚么”一边又转头问身后吏卒:“去将余校尉喊来。”
吏卒拔腿出门,迅速将余校尉喊了来。
余校尉一进门,陈珦忙介绍说:“这位乃神策军王将军。”余校尉谨慎地看一眼王夫南,接过他的符确认后这才行了个礼。
王夫南开门见山:“许稷出了甚么事?”
余校尉犹豫一二,扫视一圈,本想让无关人等离开,却看到了王夫南捉来的那人,陡然挑眉:“那是?”
王夫南回头一看,道:“此人携鸣箭于城楼附近徘徊,十分可疑,遂擒了来。”
余校尉闻言一惊,明府正是要他留意城楼外的可疑人哪!眼下时间紧迫,他遂言简意赅道:“有歹人以明府夫人相挟令他死守高迷城,眼下明府已往城西油坊去救了!明府去之前曾命属下发现可疑人等便押送往城西,请讲此人交予属下处理。”
王夫南将人扔了过去,二话没说立即出了门。
陈珦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也要出门的余校尉:“这是怎么回事——”
“少府看不明白吗?”余校尉揪住那人,“这人就是眼线,他只要看到城门打开便会发鸣箭通知其他人,此乃贼人同伙!明府要抓他正是要问清楚底细呢!”
余校尉说完便揪着那人赶紧去追王夫南:“将军等等,属下带将军去城西!”
——*——*——*——*——
另一边,诸人都快沉不住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谁也不知会出甚么意外,而城楼那边又毫无音讯,更是令人着急。
许稷心中更急,却不能外露。
她 指了布局图抬首安排:“外面出口全部守住,友良,你带上三人从西边翻进去,这里是油库,藏人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危险,要小心。若被发现,鸣箭为信,其余人 则冲进去抓人,能抓一个是一个,若对方通过暗道逃逸,则这四曲出入口要死堵住,到时若其用人质相威胁,不要轻易答应也不要随意放人走,就说须得等我来,记 住了吗?”
诸人纷纷点头。
“最后,备五车水。”
“备水做甚么?”
许稷按住那布局图:“这是油坊,若他们打算鱼死网破,最不缺的是燃料。”
林副将恍然,连忙前去安排,许稷则带上人悄悄绕到油坊西边,观察一阵后,她偏头看一眼校尉友良,抬手往前压了压,示意动手。
友良及其下属手脚麻利地翻墙进院,里面一片黑黢黢,静得出奇。许稷走回西门口,两边士兵都已在候着,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时间蹑足而动,一点一点极其熬人,里面却毫无讯息。
许稷掐算着时间,眉头深锁,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紧。林副将匆忙赶来,以手语告诉她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动手。
就在诸人绷紧了神经之际,一支鸣箭腾空而起,领头火长霍地撞开门:“快跟上!”
许稷陡转身,却见友良的属下气喘吁吁冲了来:“明府!他们果有暗道,但未有发现夫人!他们与夫人并不在一起!”
林副将道:“不可能!夫人就在这里!”
“但属下并未见到夫人!”
许稷鼻翼微动,转头去看,却见油坊中霎时火光冲天,空气里全是麻油味。
“明府!”林副将反应过来时,许稷已是独自冲了进去。
千缨在里面,千缨被他们丢在了里面……许稷径直往油库那边去,火势却完全失控,因有油添佐,到哪儿烧哪,且视线全被挡住,走进去一步便回不了头。
可整个油库里哪有千缨的身影,许稷的呼喊声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抬头去望,见这油库顶上还横着一层,尽头又似有出入口,顿时恍然——千缨在阁楼里!
火苗已快窜到屋顶,许稷忙去找梯子,可火势太大根本无法再后退。烟灰呛得她肺痛眼疼,脚下又不知绊到了甚么,一个踉跄就摔了下去。
油坊俨然已成火场,士兵们进进出出不断泼水灭火,却不知许稷已被困在油库中。林副将冲进去指了油库道:“许明府在里面!先灭这里的火!”
就在一众人泼水之际,忽有一人扛了楼梯拨开人群,浑身湿淋淋的罔顾火势往里去。
林副将咋舌之际,余校尉已是冲了来:“副将!我们抓到了那等人的同伙!那同伙交代夫人就关在阁楼上!可这火势——”他说着,罔顾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往脑袋上倒了一桶水,飞快地冲了进去:“将军要不要帮忙?!”
“滚出去!不要添乱!”
王夫南从容爬上阁楼,猫腰走到尽头,将已经昏迷的千缨扛下来,迅速将其送到门口,猛咳一阵抬起头来:“许稷呢?”
林副将被吓住了,反应过来急道:“将军没看见吗?明府在里面啊!”
“不早说!”王夫南顾不得身上轻微灼伤,飞快奔了回去。
许稷想爬起来,火苗已燎到了她身上,可她无法动弹,咳嗽声更是愈发微弱。
循着那微弱咳嗽声,王夫南艰难走了过去,他潦草扑灭她衣裳上的火,俯身下去将她抱起来,许稷微微睁开了眼。
她感受到他衣服的潮湿,又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事了。”王夫南言简意赅,不再浪费时间,抱着她冲出了火场。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今天盒饭里有鸡腿,据说是导演组的小灶,可是我被烧得不轻啊,不能多给一个吗,工伤哪!


☆、第36章 三六梦浮桥
许稷做了个长梦。
行至浮桥;再回头,彼岸空荡荡。
醒来的过程痛苦又漫长;浓烟熏坏了她的嗓子,腿也无法动弹,费力睁开眼,却见王夫南坐在榻旁。
她马上闭了眼,勺子却喂到了唇边。
“喝口水再睡。”
是王夫南的声音没错。
许稷很累;但温顺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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