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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大将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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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宝大将军
作者:冷面寒枪
分类:历史军事
简介:《ksw…令狐葱推荐》
###第1章 送(颂)天宝大将
初次看见,你是金甲战神,听从调令的机器,冷血无情,又是义军的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宇文成都,你是隋唐时期的著名英雄,你的一生,想着男儿生来就该为自己创下一片天地,做做帝王,于是,起兵称帝。虽然是早饭,可这也是男儿的豪情壮志;毕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难道,帮助君王征兵天下的是英雄,而想要自己征战天下当皇帝的就不是英雄了吗?
再次遇见,你是痴情儿郎,为了心爱之人,宁可顶撞父亲,承受父亲的责罚,最终换来的,却只能是看着那个女孩嫁与他人,默默心碎。为了心爱之人,不惜单骑上瓦岗,只为保她平安,每一次对她的思念,却只能换来你对自己的折磨·····
又一次相遇,你是天宝将军,技压群雄,号称“横勇无敌,天下第一”却输在了毕生宿敌李元霸之手,比武失败的你制止了前来助阵的官兵,光明磊落真英雄,我敬佩你,天宝将军。
国破山河在,
身死忠魂留。
士为知己死,
臣为君上忧。
君身赴黄泉,
臣跪殿门候。
清泪双目含,
鲜血梗在喉。
父命誓死违,
丹心为君留。
一人独迎战,
安危全抛后。
血溅疆场土,
沙粒指缝流。
何惧身首异,
誓保大隋朝。
阿摩泉下知,
愿为再世友。
将军忠情义,
千秋万事留。
最后见你,你是忠臣孝子,父亲弑君谋位,你不能不孝,只能默默跪在殿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当父亲邀你一同谋反的时候,你却说出了“成都当以死卫国,以报皇恩”孤身出战,最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想,死去的那一刻,你的内心将是无比轻松的吧,因为一切你曾经牵挂的东西都将放下了,临死之前的你抓起一把黄沙,看着它随风飘散,正如你的一生,再多的繁华,最终也只能化作一指轻沙。
屏幕上,那苍白手指间漏下的黄沙仿佛扬进了我的眼,这时,我真正的认识你,了解你。那时,我认识了你,一个超常却也平凡的人,你有人的感情也有着常人无法承担的沉重。忠孝是你的枷锁,你不能违背忠孝,这两个字将你紧紧束缚,为了忠孝,你不能爱己之所爱,不能拥有一份正常人该有的感情,而在你的世界里,你的忠和孝是互相冲突的,无法全了忠,也无法全了孝,所以,你只能看着父亲弑君谋位而不能阻止,最后再以死报国,以这种何其悲壮的方式全了你的忠孝。
那时,我认识了你。盛名是你的负担,因为你是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对你寄予厚望,不允许你有一丝一毫的失败,所以你不会输,但更多的是不能输,更输不起。一但你输了,你将失去你的尊严,你的威信,被他人耻笑甚至会牵连到你的家族,生命成为你这一生无法摆脱的沉重,只因为你是宇文成都。
那时,我认识了你,你的痴情让人心碎,你将对玉儿的爱,全部化作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你面对着玉儿,宁可放下自尊,你的一生,只爱了她一个,你的一生都为别人而活,而别人,却从未为你而活过一时半刻。国破山河在,身死忠魂留。士为知己死,臣为君上忧。这几句诗形容你天宝将军最好不过了。
长安城内,单人独骑杀得秦琼众人胆战心惊,望风而逃;南阳关前,一杆凤翅流金铛战得伍云召毫无还手之力,弃关而走;四明山下,面对三杰围攻毫无惧色,越战越勇,如不是体力耗尽,绝不会败于裴元庆之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若非李元霸的出现,那“横勇无敌”四字必定是当之无愧的。李元霸的坚持,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战与狂妄;而宇文成都的坚持,则因为他是横勇无敌的天宝将军,身上背负着君主的信任和父亲的期望,一旦失败,将会输掉那可以
俯视一切的骄傲与自信,所以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于是为了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则手段。每个人都一样,心里都有苦、有怕、也有能够疯狂燃烧一切的嫉妒的火焰。谁也不是跳出芸芸众生的圣人,谁也无法真正做到笑看风云过,我们都在现实面前因为软弱因为虚荣而不得超生,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也许正因为有了这么一点点瑕疵,才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吧。如果输给李元霸的,是长期被忽视的压抑,那么给宇文成都的,则是盛名之下的重压。两个人,不同的出发点,同样的执著。
金戈铁马血染沙,
忠魂陨落为天家。
若道昔年天宝将,
隋宫深处见芳华。
纵然是文韬武略、勇猛过人的大将之才,纵然其一生行事几乎问心无愧,可是他的家世早已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也许这个结局对宇文成都来说,在他明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之时,就已有所觉悟了吧。宇文化及缢死杨广,得了玉玺自立为帝,引得一众反王联合讨伐,最终使得宇文成都在孤军奋战中死于夙敌之手。
设想:如果当时宇文成都在遇见李元霸时转身就跑,那会怎么样?对方有师命在身,不得杀害使用流金铛之人,或许不会赶尽杀绝吧。那样不但成都不会死,就连那个狂妄的少年,最后也不会遭天谴了。这两个人,真说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命中克星。二人的相遇,是成都的悲哀,亦是元霸的无奈。如果他真的不战而逃,就不是那个曾经横勇无敌的天宝将军了。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国破,家亡,孤军作战,为了仅存的骨气,明知必败,也要握紧武器,拼死一战!这与生死无关,而与尊严有关。这才是人们所看到的宇文成都,强悍、硬气,溢满骄傲与自尊,可敬亦复可叹。西风烈 残阳似血 隋宫殿宇血泪干。隋末乱世,英雄辈出,成都本领高强,何不斩尽这许多烦恼去开辟自己的事业?可是,也正是因为宇文成都的角色,让我们心疼他,怜惜他,更加仰慕他。了解着宇文成都的心路坎坷和卑微的感情经历、他悲情的人生。
将军忠,苍天怜见,身首异处赴国难。
惜往日,琼花始,鲜衣怒马金甲胄。
追思绪,凤翅金镗,一杆在手谁敢挡。
看看看,翩翩公子少年郎。
叹叹叹,痴情总被无情伤。###第2章 宇文成都李元霸知遇(上)
从过了元宵节,寒冬的凛冽就一天天退却了。“七九河开,□雁来”,虽然地处西北,隋都长安也逐渐染上了春天的气象:天靑云淡,鸿雁归来,柳丝染绿,春花初绽。
经过那场小小的礼物风波,宇文成都和李元霸更为亲厚,也不再闲来没事跟自己找别扭玩儿了,算是过了几天平静舒心的日子。这一天一大早,李元霸为杨广所招,往终南山狩猎去了。杨广为什么要找李元霸呢?原来,李元霸虽说有个赵王的封号,不过是挂个名而已,没有正事给他干,整天闲人一个。
杨广这人好虚荣,觉着自己出去打猎,身边带着天下第一的高手,倍儿有面子,所以就下旨让李元霸进宫陪王伴驾来了。
午后,宇文成都办完了公事,从京营殿帅府回到家中,有家人过来跟他禀报说,李元霸的姐夫、唐国公的女婿柴绍来了。出来迎到前院,却见除了柴绍本人之外,还有李渊府上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吭哧吭哧”地抬着一口巨大的铁笼子,这个笼子四面八方各由十八根酒杯粗细的黑黝黝的铁条焊成,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车上载着一个巨大的石碾盘,拖着一根差不多粗细的黑铁链子。宇文成都心里估量了一下,怕不有千斤重。
这是唱的哪出呢?他实在猜不透,于是问:“柴兄,你这是干什么来的?”柴绍笑了笑,没回答,先招呼众人把笼子和碾盘放下来。宇文成都连忙阻拦:“哎,柴兄!你把这些东西放在我前院当中恐怕不好吧——这到底是干什么的?”柴绍看了他两眼,想了想,说:“也好。你后院有空地方没有?嗯,西跨院有?那就行了!”于是招呼众人抬起笼子,赶着马车,穿过二门,顺着回廊,来到西跨院。宇文成都满腹狐疑,一路跟在后面。
这里是专门留给李元霸和宇文成都练武的地方,是个把式场子,甚是朗阔平坦,只有贴着北边墙是一座演武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柴绍看着众人把笼子和碾盘安放好以后,叹了一口气,拍拍宇文成都的肩:“这事咱得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一语未了,突然从演武厅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金属撞击的叮叮当当,初不甚明显,过了一会工夫,动静越来越大了。
柴绍脸上变了颜色:“这是……?”宇文成都茫然地摇摇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演武厅跑去。推开门一看,原来是兵刃架子上紧挨在一起放着的凤翅鎏金镋和擂鼓瓮金锤,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自己莫名其妙地震动起来,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两件兵器相撞而成。柴绍见状大惊:“宇文兄,快把它们分开!!”宇文成都虽是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分开之后,凤翅鎏金镋和擂鼓瓮金锤果然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柴绍道:“宇文兄,这两天是非常时期,你得让你的凤翅鎏金镋离开元霸的擂鼓瓮金锤越远越好!”宇文成都实在忍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话赶紧给我说!”柴绍一派凝重之色:“别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你先把凤翅鎏金镋放置到一个妥当地方,我再跟你说。”。
放好凤翅鎏金镋之后,两个人到书房坐下,柴绍说:“其实这两件东西,是岳父命我送过来的,都是给四弟预备的……”宇文成都听了,瞬间睁大了眼睛。柴绍看看他,继续往下说:“……元霸这孩子,除了力大无穷、头脑不大灵光以外,还有一桩要命的毛病,除了李家的人别人都不知道,就是……”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门,只让宇文成都能够听见,“就是他从小特别怕打雷,一旦遇到雷雨天,必然发狂,力气比平时更大。砸东西砸房子也就算了,关键是完全不认得人,管你是骨肉血亲还是天王老子,只要近身,逮着就揍!家里的下人,历年以来被他打伤的不知有多少!”
宇文成都被柴绍这番话给震住了,他脑子里只有李元霸那傻乎乎的笑容和看着自己的异常温顺单纯的目光,实在无法想象他要是发起狂来会是个什么光景。他只觉得头脑里是一团难以分解的乱麻。等他稍微理清了思绪之后,问柴绍:“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办法可治吗?”柴绍摇摇头:“岳父和岳母找过无数医生、术士、先生,丝毫不见效果。年纪小时还好,几十个人一拥而上,总能制得住他,越长大力气也越大,岳父愁得没有法子。后来岳父府上来了一位周游天下见多识广的门客,听说这事以后,不知从哪个西域胡商手里弄到一大块铁矿石,据说是来自昆仑山顶的万年玄铁,锻炼七七四十九天,打成那个铁笼子和铁链子。亏了这两件东西,每次见他有发狂的迹象,就先把他锁起来关在笼子里,等他自己安静下来之后再放出来。”
宇文成都听了这些话,一种未曾有过的震颤撼动了他的内心,面上流露出深切的同情和怜悯,像是对柴绍,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能把他一个人锁在笼子里呢?这也太忍心了!”。
柴绍叹了口气:“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四弟十岁那年,因缘际会,得遇袁天罡道长,被他带上天苍山教习武艺。可是他的毛病,就连袁天师这样的高人也无法可想!四弟学成归来那日,袁天师曾专程登门拜访,跟岳父说,四弟这一身本事已是天下无敌,唯独要牢记于心的是,切切不可伤害以镗作兵器的人……”宇文成都闻听此言,猛地抓住柴绍的手:“这是为什么?!”却见柴绍皱起眉头直哼哼:“哎哟!宇文兄,你先放手,我的骨头要被你捏折了!!”宇文成都意识到自己忘情之下,力道对柴绍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大,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松手,站起身来向他拱手赔礼:“是我太着急了,手上没轻重,实在是抱歉!”柴绍一边揉着手,一边看着宇文成都,心里暗暗地想:“他这个人果然是不错,跟他爹宇文化及不是一路人,难怪岳父岳母到底能认了这门荒唐的亲事。”
等那个疼劲儿缓过来,柴绍接着说:“其中的因由,袁天师没有说,岳父再三询问,也只得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而已。袁天师还特别告诫岳父,四弟和以镗为兵器的人,是共生共存的关系,生则同生,亡则俱亡。四弟本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这事只有岳父记在心上,直到那日你们俩在金殿比武,岳父才陡然想起,那句话莫不是要应验在你身上?幸亏一场比试下来,你们两个都没受伤。后来陛下心血来潮,要让你和四弟成亲,岳父就想,若此事果然成真,你们两个也就不会再以兵刃相见,这个宿命虽是难以破除,却永远不会有应验的那一天,所以他老人家当时才那么痛快地应允了陛下!”
对宇文成都来说,柴绍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从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就像是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一脚踏入了万丈深渊,身边一切坚实的东西都消失了,只能顺着惯性飘飘忽忽地往下落……有好一会工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末了,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柴绍的眼睛,轻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那么严肃,柴绍也不由得愈加肃然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一点儿没错,这些都是岳父亲口对我说的。”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去国公府问他。”宇文成都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李渊、柴绍这些人的话,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想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和李元霸成亲,无非是因为违抗不了皇帝的圣旨和父亲的命令,现在才知道,冥冥之中,或许还有更加神秘和强大的力量在左右这一切。如果他连皇帝和父亲的命令都违抗不了,那么他能够把这种所谓的天意置若罔闻吗?
柴绍同情地看着他,先前他自己听李渊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都觉得过于离奇,难以置信,更何况是宇文成都本人?等了一会儿,宇文成都看起来像是接受了他所说的一切,开口问道:“刚才凤翅鎏金镋和擂鼓瓮金锤的异动,跟你说的这些也有关系吗?”柴绍道:“宇文兄,你知道再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惊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这两件神兵利器必是感于时气而动——此亦可证岳父所言非虚了!”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柴绍思量着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是时候告辞了。正要起身,忽听宇文成都幽幽的一声:“非那样做不可吗?”柴绍不明白:“做什么?”“非要把元霸锁起来关进笼子里,才能渡过此劫吗?”一时间,柴绍感到甚是沉重,难以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但最终还是说道:“到惊蛰那一天,他是一定会发狂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傍晚时分,李元霸回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两只胳膊底下还各夹着一头小鹿。进了王府,就把两个小东西放在地下,让它们自由活动,自己一边看,一边咧着嘴嘻嘻地笑。宇文成都一直在等他,可是一看到这个光景,就忘了自己原先想说的话,也好奇起来:“这是你今天打到的?怎么捉了活的呀!”“不是!是皇上打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鹿,那个鹿还带……带着两个小的。我就跟皇上说,别……别打大花和小花,太可怜了,皇上就把大花和小花赐……赐给我了!”“大花和小花?”“就……就这俩!”李元霸指着正满院子撒欢儿的两只小梅花鹿。“大的叫大……大花,小的叫小……小花!”他抓住宇文成都的衣襟:“都儿,咱……咱养着它们吧,多……多好玩儿!”看着李元霸跟梅花鹿一样湿亮湿亮的眼睛,宇文成都无法再说别的话,只能点头。得到这个回答,李元霸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跑到马厩里搬来一大堆草料,放在院子当中,拼命招手。两只小鹿一开始似乎有几分迟疑,可能是真饿了,受到草料诱惑,就慢慢地踱过来了。李元霸蹲在地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拿着草料细心地喂给它们。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是如此的宁静美好。宇文成都转过身去,心里默念:“那件事还是明天再说吧!”。###第3章 宇文成都李元霸知遇(下)
入夜以后,宇文成都怔忡不宁地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打了一天猎,身边的李元霸早已沉入梦乡。柴绍所说的他与李元霸之间宿命的羁绊,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困扰。经过大半天的思索,他发现其实在此之前很久,自己就已经从心里接受了李元霸,柴绍的话只是让他更加释怀,而且能够更加坦诚地面对真实的自己。
不过李元霸到了惊蛰那一天会发狂这件事,始终让他难以置信,果真会如此吗?他侧过身去,凝视着李元霸平和安宁的睡颜,这样善良单纯的孩子,怎么能把他像野兽一样用铁链锁起来,关进笼子里呢?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那种可怕的耻辱、孤独和绝望都会让他隐隐发抖……如果不那么做的话,还有别的办法吗……也许根本不会发狂吧……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睡得并不安稳,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到了半夜,朦朦胧胧中突然觉着身上一紧,胸口发闷,连喘气都有点困难。他自幼在军营里受训,即使在睡梦中也极为警觉,于是立刻睁开双眼,清醒过来。。
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年幼时,每次被父亲痛打或疾言厉色的责骂,倔强的宇文成都当面是绝不肯服软,却总是在上床之后,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流泪。那浸透了孤独的泪水和噩梦的漫漫长夜,也必然会把这个幼小的孩童折磨得心力交瘁、精疲力尽。
后来,他成了威名赫赫的天宝将军,征战沙场,敌人为之闻风丧胆,在万丈荣光中,早已忘记了那些可怕的梦,唯独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却犹如黑色的毒藤,死死地盘踞在心里不见天日的地方……残灯明灭不定的微光,从床前的山屏后透过来,让他能够看清楚,这次把他从宁静的梦乡中惊回的,并非幼年的梦魇,而是身边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李元霸。他于是阖上双眼,稍稍安下心来。
李元霸正用骨瘦如柴的臂膀紧紧搂着他,甚至整个脑袋都钻进了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睡衣,宇文成都感觉到这孩子身上几乎能把他灼伤的体温和擂鼓一般“咚咚咚咚”的心跳。他这是怎么了?也是被噩梦魇住了吗?宇文成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元霸,元霸!”李元霸并没有回应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过了一会儿,怀里才传来一声类似于吸鼻子的声音。
宇文成都觉得胸口有点湿漉漉的冰凉,悄悄伸出手往他脸上摸摸,果然,指尖上全是热乎乎的眼泪。这个天下无敌,而且一直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那个单纯世界里的傻孩子,竟然也会难过伤心?一念及此,宇文成都的心猛地抽紧了。
“元霸,你这是怎么了?”。
“成都,我……我好害怕!”
“……怕什么?”。
李元霸没说话,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怀里那颗乱蓬蓬的小脑袋才用力摇了摇,蹭得他的睡衣沙沙作响。一瞬间,他心里充满了对这个孩子的怜爱,伸出手搂住了这个瘦小的身躯,将自己微凉的脸颊贴在他发烫的额头上,一边轻轻抚摸那头细软的黑发。李元霸果然逐渐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伴随着轻轻的鼾声,李元霸原先紧紧搂着他的双臂也慢慢松开了。宇文成都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样会有效果。鞭子、铁锤都不能驯服的烈马,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它们服帖,而且屡试不爽……。
第二天天刚亮,李元霸在宇文成都的怀抱中醒来,一睁眼看到身边的人,心里就特别踏实、特别暖和,只管盯着他看,怎么都看不够,看到后来咬着嘴唇一个人傻乐起来——宇文成都的一切都让他喜欢得不得了,无论是那苍白得异乎寻常的脸、血色充盈的嘴唇,还是披散于枕上的瀑布一般的漆黑长发、挺直的鼻梁以及纤长细密的睫毛,看到心里热烘烘的,就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宇文成都此刻还在睡梦中,感到脸上一下下软软的痒痒的,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李元霸在搞鬼,嘴角漾出一丝微笑,他心里其实希望这个吻能够持续更长一点,可又不好意思表示出来,只能闭上眼继续假装睡着。李元霸亲够了,轻轻巧巧地跳下床,穿好衣服,跳跳攒攒地出了卧房的门。
李元霸每天早起有练武的习惯,出了房门就往西院演武厅去了。走到西侧门,小花过来舔他的手。李元霸一瞧,乐了:“你在这儿干……干啥呀?你姐……姐姐呢?”小花抬起又大又圆的黑眼睛,用鼻子不停嗅他的手,“呦呦”地叫唤。李元霸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你是饿……饿了吧……等着啊!”他飞奔到马厩拿来草料,喂给小花吃。等小花吃饱了,到一边溜达去了,李元霸站起身拍拍手,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进了西院。。
这个院子很安静,一是平时无故不许别人进来;二是此刻为时尚早,整个王府还没有完全苏醒,因此衬得这个院落格外冷清些。李元霸踏进院子,看见空地的中央那个黑黝黝的大铁笼子,大花在里面烦躁不安地冲来撞去,撞得笼子“哐哐”作响,呆住了,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如果当时有旁人在场的话,一定能够看到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像疯了一样冲过去,念叨着:“你……你别怕,我……我这就放你出来,放……放你出来……”原来,两只鹿初来赵王府,忘了安排人照管它们,又不熟悉环境,到处乱走,大花无意中钻进了这个笼子,在里面乱撞,不想却把笼门上的搭扣碰下来卡住了。李元霸着急想把笼门打开放它出来,手抖得厉害,可这个笼子当初是为了关他而专门打造的,机关甚是精巧,忙活半天也打不开,反而越来越焦躁……突然,他爆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嗥叫的可怕嘶喊,响彻王府,也惊动了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了,不能多想,一骨碌爬起来,匆匆穿好衣裳,循声赶到西院。
到地方一看,已经围了一圈下人,大家都在观望。让宇文成都想不通的是,天气明明好得很,并没有打雷,怎么李元霸也会发狂了呢?有七八个摸不清的,壮起胆子慢慢靠近。李元霸怒吼一声,猛拽铁链,上千斤的石碾盘挟着风声飞起,有闪避不及磕着碰着的,无不骨断筋折,鲜血四溅,呼痛的□声此起彼伏。那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李元霸了!只见他横身挡在铁笼前,手里紧攥石碾盘上的铁链子,血红的双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冰冰的敌意,冷酷而凌厉地睥睨众生。这目光刺痛了宇文成都,他想起了柴绍的话,李元霸一旦发狂,就会完全不认得人。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一个不很清晰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在李元霸的眼中会与其他人有所不同……那边受伤的几个人,拼命爬回来了,立刻有人扶着他们找大夫去了。虽然院子里的人依旧不少,却没有人声,大花大概也挣扎得累了,只是在笼子里不安地转来转去,偶然撞到笼壁上,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声响。
有人向宇文成都禀告,听完了前因后果,总算明白李元霸是因为关在笼子里的鹿而发狂:显然,大花激起了他从前屡次被人像野兽一样强行关进笼子里所积累下的厌恶和害怕……他伤人,也许只是想保护它……如果有人能把大花从笼子里放出来,让李元霸看到它是安然无恙的,他会平静下来吗?宇文成都思索了一会儿,试着唤:“元霸!元霸!”李元霸听到了,转过头来看着他。一瞬间,宇文成都有点拿不准,李元霸的目光中除了狂躁和仇恨以外,是不是还有些别的东西?他让旁人都退出院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几步,李元霸手中的铁链在“喀拉喀拉”作响,可他既不能停下更不能后退……就这样,慢慢走到了李元霸身前丈把远的地方。李元霸一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没有任何行动。宇文成都暗暗松了口气,心中甚是欣慰,毕竟元霸是不会伤害他的……他绕过李元霸,走到笼子前面,正要打开笼门……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号泣,一股劲风猛扑过来,宇文成都暗叫不好,急忙往旁边闪,却还是被石碾盘扫中了后背,重重跌倒在地,心里像翻了个个儿,烦恶难当,喉头发甜,一大口又腥又热的液体喷了出来,眼前顿时一片昏黑。在昏过去的那一刹那,似乎听见了李元霸在喊:“成都……”
等到宇文成都醒过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柴绍坐在床头,甚是迷茫:“柴兄,你怎么来了?”柴绍说:“贵府有人把四弟的事禀报到国公府,岳父、大哥、二弟都不在家,我就过来了。”听了柴绍的话,宇文成都才想起来刚才都发生过什么,猛然坐了起来:“元霸呢??”这一下牵动了他的伤,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脑子一阵发晕。柴绍连忙将他扶住:“赶紧躺下!御医已经来看过了,你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需要好好静养些时日。”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我不是已经跟你交代过了吗,这两天要特别小心四弟,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话把他暂时关起来呢?把自己弄成这样!”宇文成都苦笑了一下,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他呢?”柴绍道:“听贵府下人说,四弟把你打伤了以后,整个人就呆了,也不发疯了,抱着你一直哭,一直哭。我来了以后,好不容易把他劝开,才把你抬回房,请大夫来医治,至于四弟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宇文成都忙问:“元霸到底怎么了?”柴绍摇了摇头:“也没怎么样,就是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了,任谁劝都不肯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在笼子里渡过明日的天劫再说吧!”停了一会儿,他又迷惑不解地喃喃自语:“我真不明白,今天既不是惊蛰日又没有打雷下雨,四弟怎么好端端地发狂了呢?从前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宇文成都没有回答,只是想,也许人的行为和命运,并不是全由上天和外界来决定的吧!。
有婢女送来熬好的药和米粥,柴绍看着他吃完药和粥,又嘱咐了一通,就告辞了。宇文成都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虽然柴绍叮嘱要他静养,不要乱动,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李元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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