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雾瞳-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病房里不止谢长卿一个人,还有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白发老人正在谢长卿的头上扎银针,把他扎成了闪闪发光的刺猬。

    谢长卿看到宿雾,眼中有喜悦的神情,他让宿雾进来坐,然后对老人说,“爷爷,这是宿雾。”

    谢老爷子看着宿雾,眼神一凛,“宿雾,谢谢你用血救了长卿,你可以让我把把脉么?”眼前的女孩眉宇之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

    谢老爷子为宿雾把脉,沉吟良久,然后要求要看看宿雾的双眼。他伸手掀开宿雾的眼皮,在宿雾眼仁的上方看到了竖着的黑线。

    谢老爷子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掀开宿雾的下眼皮,看到了同样的一道黑线。他年轻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黑线。病人是才从东南亚淘金回来的商人阿东。阿东衣锦还乡,娶了县学校校长的女儿,翻修了祠堂。只是那年冬天开始,阿东就莫名其妙咳血,渐渐腹胀如鼓。

    谢老爷子的父亲当时开了一剂药给阿东服下,阿东腹泻几次,好了一些,不久后病情却再度加重。

    阿东很快卧床不起,却嚷嚷着要回马来,他说是他在马来娶的那个老婆对他下了降头。阿东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死的时候,腹部爆裂,一床上都是细细扭动着的红色小虫。

    谢长卿在病床上看着爷爷的动作,忍不住问,“爷爷,怎么了?”

    谢老爷子问宿雾要了手机,拍下了宿雾眼皮下隐藏的黑线,然后递给她看,“宿雾,你被人下了厉害的降头。生死都操纵在降头师的手上。”

    CHAPTER 23 阴影之章

    〔心灵的力量〕

    梦魇与现实的边界越来越模糊。从那场雨夜开始,宿雾就失去了幸福的能力。她甚至觉得活着就是一场又一场绵长的噩梦。唯一的好消息是,雅原还活着。她却没有面目再度站在雅原的面前。

    医院里,谢老爷子为宿雾检查后,告诉她,她被人下了降头。

    宿雾早就知道,并无意外。她对着谢老爷子一笑,“我知道。”

    谢老爷子愣了愣,“你知道下降头的人是谁?”

    宿雾缓缓点头,“一个叫瓦刺的泰国降头师。”

    谢长卿心中焦急,“爷爷,宿雾的降头能不能解?”

    谢老爷子知道孙子心仪宿雾,他也很喜欢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心智坚韧的女孩子,“降头千变万化,从药学的原理上讲,它是一些特异性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的培育和成熟需要一些极其苛刻的条件,因此降头类微生物无法在自然界中长期生存。而降头师则是依靠传承的秘法,成功培育控制这些微生物的培养师。”

    谢长卿追问:“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遏制降头类微生物的方法,宿雾的降头就能解?”

    谢老爷子长长地叹息,“很难。因为降头师凭借传承,掌握了一些心灵力量的运用方法。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不是物质的力量,而是心灵的力量。”他曾医治的绝症病人里,有的因为恐惧害怕,不是被癌症夺走了性命,而是生生吓死。而有的人则乐观积极,最后在药物的辅助作用下,依靠精神的力量战胜了病魔。

    宿雾感到绑着绷带的手在发痒,那种痒意仿佛深入到了骨髓,令她的心脏都痒了起来。

    她发疯一般扯掉了绷带,愣了愣。深深的刀痕竟然在急速痊愈,仿佛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强制着伤口附近的细胞再生。

    谢老爷子的眼角抽动,他看到宿雾手腕上发红的伤口正在将黑色的缝线挤出伤口,然后,宿雾的手腕变得白皙光滑,似乎从未受过伤。

    那钻心的痒意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宿雾看着伤痕消失的手腕,久久没有说话。

    谢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闷;“是共生原则。你身体里的降头正在改变你的内分泌系统,它甚至用为你治愈伤口的方式显示着自己的重要性。”

    宿雾苦笑,“我猜,瓦剌大师并不想杀死我,而是想要我成为他的徒弟。他说,我和他是同类人,有着极高的天赋。”

    降头师的天赋?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天赋?

    谢老爷子的眼中是深深的阴霾,“降头术是邪术,不仅伤害他人,也会将施术者变成变态的疯子。据我说知,很多降头术的炼制需要残酷的杀死无辜的人,甚至包括孕妇和婴儿。”

    宿雾的声音平静:“心中的魔鬼一旦释放,就很难再收得回来。我的降头真的没办法解吗?”

    谢老爷子沉默良久,“除非你找到比瓦剌大师更厉害的降头师。”

    泰国。

    魏漫离开了繁华的曼谷,搭乘直升飞机前往荒凉的东北部。

    泰国降头师的传承各不相同。泰北的降头师通常是普通人,通过家族的秘术学习到降头术,据说这些降头术的原图是云南。而泰国南部则是村庄专有的精通降头术的巫师。最神秘厉害的却是一些来自寮国的僧侣,他们追寻生命的无常,似乎在冥冥中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指引,降头术出神入化。这群寮国僧侣数百年前就来到了泰国,没有再回到寮国。

    寮国是如今的柬埔寨,1979年红高棉政权末期,只剩七名僧人。而目前柬埔寨拥有数千座佛寺,僧侣数万名。

    魏漫辗转找到了一长期供奉这些神秘寮国僧侣的当地大地主昆猜。请昆猜代为引荐神秘的寮国僧侣。昆猜长期做名贵的木材生意,买下了当地数十个山头。据说,昆猜小时候曾误入寮国僧侣居住的山林,结下了因缘,他本人也是降头师。

    魏漫乘坐的直升飞机在森林中的一处平台上降落。这处平台就在昆猜的庄园里。遥遥可以望到庄园深处还修着一处佛庙。佛庙通体雪白包金,美好而静谧。要在这莽莽山林里修建和维护一座庄园,并非易事。

    直升机的螺旋桨荡起的风摇晃着周围的树木,魏漫看到,红褐色斑纹的松鼠在不远处的树梢上跳跃。当松鼠进入密林树冠深处时,奇怪的声音响了响,然后,魏漫就再也没看到那只松鼠的身影。

    老管家带着魏漫穿过了花海。魏漫猜不透老管家的年龄,他的面容似乎有六七十岁,却动作轻捷如同年轻人。

    老管家能说简单的华语,他说自己的华人祖先在明朝时就来到泰国讨生活,然后在这里繁衍生息。

    魏漫在泰式的花厅的长椅上坐下,喝着芬芳的茶饮。

    胖的如同弥勒一般的昆猜出现在门边。

    魏漫将一枚刻着神秘红色花纹的黑骨片交给了昆猜,“昆猜先生,这是我偶然得到的骨片,我听说你正在寻找类似的东西。”

    昆猜接过骨片,摩挲了片刻,“这的确是我要找的骨片,你可以对巫师说一个你的愿望。”昆猜从巫师那里看到过类似的骨片。他可以感觉到骨片里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心灵力量。黑骨片可以帮助巫师冥想,增强他的灵魂的力量。

    魏漫放下心来,“我只希望巫师能够解除我朋友身上的降头并令她对任何的降头免疫。她无法离开她目前居住的城市,所以我没办法带她来。不过,我带来了她的一缕头发和一瓶血。”

    昆猜有些迟疑,“巫师他正在‘结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茧里出来。你也许要等几天。”巫师每隔38年就会结茧一次,恢复青春。38年前,昆猜就是无意中摔进了巫师结茧的地洞,他亲眼看到巫师从巨茧中走出,全身沾满黏液。

    昆猜的眼中有精光闪过,“也许巫师会答应。”

    【以毒攻毒】

    雨水冰冷。

    宿雾撑着雨伞走进女生宿舍楼,他回过头看了看雨水里惨白的路灯光,总觉得阴影里似乎有蛇在蠕动。

    魏漫走了。雅原活着,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宿雾恢复了独来独往。他平静如常的生活,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出现。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在细雨里玩着皮球,然后把皮球扔了过来。湿漉漉的皮球弹跳着滚到了宿雾的脚边。

    宿雾呆呆的看着小男孩,她见过他。在医学试验旧楼里,他看到过这个小男孩,在其他地方,她似乎也见过。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着伞跑到了小男孩身边,她握着小男孩的手说着什么,侧过头不安的看了宿雾一眼。

    即使在暮色里,宿雾依旧认出了那个人的脸,梅溪!

    梅溪牵着小男孩的手匆匆离开,连皮球也没带走。

    宿雾看着脚边的皮球,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在静美山庄里,梅溪那高耸的肚子。梅溪怀着的是一个怪胎,可那个怪胎神秘消失了。

    这一夜,宿雾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了雅原,就像看一场黑白默片一样,她看到雅原站在黑黢黢的森林里,眉目清淡。雅原走进了狭长的地道,然后,他在一棵巨树的跟前站定,巨树扭曲的根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茧。

    宿雾嗅到了秋天烧树叶的烟味,那是一种令人心生惆怅的气味。

    宿雾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眼角潮湿,她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雅原。宿雾洗漱后,去了图书馆。她没有去看谢长卿,因为她担心因此带给谢长卿更多的麻烦。

    微雨笼罩着校园,细密的雨水如同绝望的思念,绵密而惆怅。

    就在这个时候,宿雾的手机轻轻震动。她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但是发短信的人是失踪已久的明蔷。

    宿雾:我把借你的钱打到了你的帐号上。亲爱的,对不起。明蔷。

    宿雾看着短信,心中微热。魏漫说过,明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甚至借了高利贷,她当时找自己一定是走投无路了。那个男人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明蔷到底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才找到了这么一笔还自己的钱。

    宿雾知道,明蔷用短信的方式告知自己,一定是不想说话。她没有回拨打扰明蔷,只是心中潜藏的绝望里有了一丝明亮。她最好的朋友到底还是没有背叛她。

    宿雾如今只要离开这个城市。身体里的降头就会发作。她多么希望能够离开这里,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陌生国度。又或者去雅原许诺带她去的地方旅行。曾经她以为全世界就是他,最后,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

    临近期末,许多学生选择到图书馆温书。宿雾四周的座位渐渐被人填满,她低着头,看着课本的字,发现它们似乎在盘旋。瓦剌大师下一步会怎么做?

    图书馆的背后,梅溪的儿子小蛊拖着一个大得出奇的蜂巢站在那里,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能够看到宿雾。

    小蛊露出冰冷的微笑,他的胸腔里,无数细细的玉色根须伸了出来,刺破他穿着的衣服,然后钻进了他拿着的蜂巢里。

    蜂巢里似乎被催眠的马蜂在被玉色根须接触后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它们躁动不安了起来,然后蚂蜂群从蜂巢里冲了出来。它们在冷冽的空气中盘旋,仿佛接收到某个神秘的信号,朝着图书馆一楼阅览室的窗户飞了过去。

    宿雾听到了令她不安的嗡嗡声,她抬起头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事情,大家都在平静专注的看书。

    宿雾已获得打量着四周,她的瞳孔紧缩,就在窗外不远处,蜂群正在快速地移动向这里。

    宿雾跳了起来,撞翻了椅子。被她旁边的人不满的瞪了一眼。

    宿雾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颤抖:“马蜂!”雨天怎么会有那么一大群马蜂?

    蜂群宛如黑黄色的烟雾飘进了阅览室里,它们脾气暴躁地袭击着眼前的一切的活物。尖叫声和哭喊声以及桌椅翻倒的声音响起。

    宿雾头皮发麻,她没有往外跑,而是缩在了角落里一动不动,将手边的透明雨衣罩在了露出的手和脸上。她看到被马蜂蛰过的人很快就倒在地上喘气,他们被蜇的地方是青灰色的一块,似乎那里的肌肉和血管在瞬间坏死腐烂。

    宿雾心中惊骇,这绝不是普通的马蜂!

    蜂群并没有追赶离开这个房间的人,而是不约而同的飞向躲在墙角的宿雾。它们似乎被宿雾的气息吸引,在她的身边盘旋。

    因为下雨,宿雾穿着厚外套,马蜂试探性的攻击并没有刺穿衣物接触到她的皮肤。但是,马蜂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宿雾虽然穿着长裤,但脚踝处的袜子却很薄。

    两只马蜂落在了宿雾的鞋子上,然后往她的脚踝爬去。宿雾皱着眉,微微缩着脚,没有伸手去拍打马蜂。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墙角,慌乱逃跑就会更多马蜂的无情攻击。

    宿雾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隔着雨衣,看着马蜂爬到了她的袜子上,然后一阵刺痛穿来,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麻痒。

    那两只马蜂从宿雾的脚踝处掉落,不再动弹,宿雾的呼吸令雨衣上有了一层白雾。她疑惑的看着地板上僵死的马蜂。难道是自己的血将马蜂毒死了?

    宿雾感到自己心脏处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的血管里穿行,一直往下,停在了刚刚被马蜂咬过的脚踝处。那种令人发疯的痒意渐渐消散,宿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降头!是瓦剌大师对她下的降头在汲取着马蜂注入自己身体的毒液!

    一阵脚步声传来,宿雾抬起头,她看到了那个在雨中路灯下玩皮球的小男孩。他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宿雾发现,那群马蜂并没有袭击小男孩,而是在他的头顶盘旋。宿雾想起来了,她不止一次见过眼前的小男孩。在那个诡异的浴室外,小男孩就静静的沉睡在床上。后来…后来打底发生了什么?

    【命运锁链】

    宿雾的头一阵刺痛,她缓缓站了起来,雨衣滑落在了地上。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是破碎的画面,她再度闻到了甜美的令人坠入地狱的香气。食物的香气。

    宿雾睁开了眼,眼白上是密密麻麻的血丝,她眼睛没有焦距,有一层薄雾在她的眼中盘旋。

    在小男孩头顶盘旋的蜂群冲向了宿雾,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住,纷纷的落在了地板上。它们仿佛被什么东西冻僵,翅膀和绒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小男孩发现宿雾的能力居然比上次强大许多,他心中害怕。怪不得师傅这么看重宿雾。小男孩白嫩可爱的小手上原本粉嫩的指甲变成了妖异的深紫色。他却没有立刻攻击宿雾。他发出刺耳的非人的叫声,转身跑出了阅览室。

    宿雾眼底盘旋的白雾消失,她愣了愣,看着地板上躺着的呼吸微弱的同学们,惊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停在了图书馆外,医生抬着担架冲了进来,发现阅览室里躺着六七名昏迷的学生。他们被蜇伤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严重腐烂的症状。

    图书馆阅览室的摄像头在马蜂冲入窗户的时候就变得模糊不清,到后面就直接坏掉了。

    宿雾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说发生的诡异的事情。一个小男孩指挥一群变异的马蜂袭击了阅览室里的人。自己虽然被马蜂蜇了,体内的降头却杀死了马蜂,驱除了毒素。

    她只能保持沉默。

    突袭的蜂群含有一种奇异的神经毒素,被她们蜇过的七个人,有五人已经死亡,还有两个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唯有宿雾毫发无伤,关于宿雾是灾星的流言在学校里愈演愈烈。寝室里只有高娅媛还没有搬出去。

    宿雾变得更加沉默,甚至整天不说一句话。她头疼得越来越频繁,只能不断的吃止痛药。

    泰国此时正逢雨季的末端,时不时有骤雨突降,敲打着树林里浓绿的树叶。昆猜和魏漫行走在庄园背后的山林里,昆猜腰间系着镂刻的铜球,铜球里燃着散发奇异气味的香料。如果没有这巫师送给昆猜的香料,他们一进入庄园背后的山林就会成为树林和野草的肥料。

    雨水令山路变得泥泞湿滑,雨水敲打在叶片上发出沙沙声,令人昏昏欲睡。

    昆猜有些好奇,“得到巫师的帮助是多少人渴求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你却把机会让给了你的朋友。她对你很重要吗?”

    魏漫笑笑,“是的,很重要。”

    昆猜神秘一笑,黑褐色的瞳孔在暗处居然微微发光,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我想,你的朋友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魏漫沉默了几秒,“是的。”

    昆猜低低的笑了起来,“我想,巫师会喜欢你。”上一个被巫师喜欢的人被巫师下了睡降,睡了好几年。巫师每天会梳理她长长的黑发,对她讲述许多年前的故事。

    他们走进了树木交错的甬道,甬道两侧树木的枝干交错在一起,密密地生长着,甚至挡住了所有的雨水。甬道的地面上是起伏如蛇的根系,令人错觉他们正行走在巨兽的口腔里。

    清冷的香气在甬道里盘旋,那气息来自甬道的尽头。

    魏漫的手电筒往上照了照,他发现头顶的树枝上悬吊着密密麻麻的蚕。那些蚕吐出一根根白丝,将它们的身体悬挂在树枝下灯光照耀下,五颜六色,未满从未见过这么多颜色不同的蚕。

    昆猜对魏漫说:“这里的任何一只蛊蚕都是降头师梦寐以求的。”

    魏漫的背脊有些发痒。

    昆猜的语调仿佛梦呓:“巫师赐予我力量,令我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权势。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降头术,只是巫师说我的天赋不够高。只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魏漫问,“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昆猜点头,“我的朋友雅原就是这样的人。他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在梦中见到未来的片段。他梦到了他女朋的死亡,所以找到了我,千方百计想要改变他女朋友必死的宿命。可惜那时候巫师再结茧,否则巫师一定会收雅原做他的徒弟。”

    魏漫手中的手电筒滑落到了地上,他的声音里有着极大地惊骇,“你说什么?”

    昆猜惊讶的扬眉:“你知道雅原?”

    魏漫追问,“你说,雅原的女友注定会死?”

    昆猜点头,“雅原继承了他外祖母的血脉天赋,他不断梦到他女朋死于各种意外。我告诉他,如果斩断他身上的命运锁链,也许他能够想办法救他女友一命。七天七夜里,雅原被密密麻麻的蛊蚕覆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蛊蚕们织成了巨大的茧,将他包裹住,只是为了斩断他身上的命运锁链。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这种锁链,强行将你拉扯着靠近注定的宿命。

    魏漫终于明白为什么雅原会假死。他是想要暗中为宿雾获取一线生机,所以雅原会出现在那个黑暗恐怖的天井底,虽然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是雅原最后救了所有的人。

    雅原比所有人都爱宿雾。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宿雾。

    魏漫突然觉得自己输了。

    CHAPTER 24 如是我闻

    【荒芜】

    马蜂事件后,宿雾就再也睡不好。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只蛊虫在自己的身体里爬行。这让她恶心害怕,甚至想要切开胸骨,将那只虫抓出来捏死。

    宿雾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依照惯性安排自己的生活,她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她疲倦而恍惚,每次路过医学实验旧楼的时候都会看一看三楼最上边的那个窗户。她没有看到谢莉。在旧楼里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她和谢长卿的幻觉。

    她知道自己正在缓慢的滑向某个未知的深渊。她一直试图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找卡车司机撞死自己和雅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她和雅原之间的回忆却蜂拥而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伤人。

    中午时分,宿雾没有去食堂,走在校园的路上时再度接到了薛夫人的短信。

    薛夫人发了一个地址给她。

    宿雾知道那个地址,那是一家中国古风的会所,名字叫玉藏,她有一张那个会所的贵宾卡,是当初雅原和她一起办的。

    宿雾回寝室翻出了那张暗金色的卡,然后匆匆离开了学校。她没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却无比想要看到他。

    出租车载着宿雾停在了恬湖旁,宿雾下车后走进了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她出示了贵宾卡后,服务生带着她进入了庭院深处的桂香居。

    无边烟雨中,宿雾坐在了桂香居的后窗边,默默寻找着雅原的身影。她记得雅原喜欢临湖的荷风居。桂香居和荷风居离得挺近。树木掩映下,她看到了雅原……和他的未婚妻落雪。

    雅原和落雪安静的坐在邻水的木屋里喝茶。许久不见,他的侧影熟悉又陌生。

    宿雾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她默默的看着雅原的侧影,心中感慨万千。

    她的心底轻轻地说:“知道你还活在,真好。”

    宿雾在遇到雅原之前并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幸福,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有着这么强烈的自毁欲望。

    如今,看见他和落雪在一起,并没有愤怒和心酸,她只觉得这样做就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看着雅原,知道他平安,已经足够。

    宿雾低下头,眼泪无声的落在了地板上,小小的湿湿的一块。她并没有在看雅原,而是缓缓站了起来,悄然离开。

    心被巨大的空虚和宁静笼罩着,荒芜成了埋葬所有感情的墓园。

    东城看着沉默茫然的宿雾,心中愧疚,他默默地开着车出城,前往虫鸣湖。

    已是深秋,虫鸣已经消失。湖边曾经疯长的芦苇已经败了下去,湖水是令人心悸的深绿,似乎可以将人的灵魂牢牢吸住。

    宿雾吗,默默坐在湖边亭里,想着心事,直到暮色降临。她心中有了决定。她坐回到东城的车上,请东城送她回学校。

    暮色里,汽车飞驰,东城沉默的开着车,车里飘荡着低低的音乐声。路上的车很少,树林在夜色里黝黑而模糊,一不小心就在你的心底留下鬼魅的剪影。

    这样的夜晚依稀熟悉。宿雾莫名的感到不安。

    云层很厚,夜风越来越烈,然后一道闪电划破了阴郁的天空,蓝紫色的闪电的光在车窗上一闪即逝。

    宿雾再度看到了那个诡异的小男孩,他站在路边,瑟瑟发抖。

    东城缓缓把车靠向路边,车灯的光柱在黑夜里雪亮,密密麻麻的雨滴穿过光柱,迷魅而魔幻,路旁站着的小男孩在瑟瑟发抖,他穿着白衬衣深色背带裤,湿漉漉的颤抖着。

    东城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却被宿雾阻止。

    宿雾戒备的看着路边的小男孩,“东城,不要下车,不要打开车门。”

    东城疑惑的看着宿雾,“为什么,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天黑了,他一个人在郊外不安全。”

    宿雾冷冷一笑,“他手上可是有好几条人命。东城,你要相信我。”

    东城狐疑的问,“你说什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宿雾低声说:“前几天,他可是杀死了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他是一个心中潜藏着恶鬼的怪物。”

    东城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宿雾的声音在雨夜里带着寒意,“快走!”

    东城有些犹豫。

    小男孩蹒跚的走向轿车,他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

    东城心中不忍,“宿雾,你是不是看错了人?”

    宿雾的心脏极速跳动了起来,在她心脏处蛰伏的蛊虫随着小男孩的接近变得躁动不安。

    宿雾回过头瞪着东城,眼中仿佛有雾气在缭绕,“快开车!”

    东城被这雾气所迷惑,不由自主踩下了油门。轿车在雨夜里狂奔,将小男孩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宿雾捂着心脏,低低喘息。蛊虫似乎在不安,到底是为什么?

    车灯照见不远处的路上有一辆卡车静静的停在路中央。卡车的故障灯闪烁着,在这雨夜里静静伫立,和树木的剪影连成一片。

    东城不得不放慢车速,从卡车的边上开过去。他并不知道,高大的货车驾驶室里,梅溪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宝宝小蛊在东城的轿车外沾上了它的气味。这辆车里有宿雾。

    轿车后的大卡车发动了起来,原来的卡车司机的尸体斜斜的躺在副驾驶座位下。好心的卡车司机将路边瑟瑟发抖的少女叫上了车,却不知道自己收留的是死神。

    东辰心中混乱,他放不下雨夜路边的小男孩,又对眼中仿佛有着雾气盘旋的宿雾感到一丝敬畏。

    雨夜里,卡车跟在轿车后面不远处,不断加速。

    闪电划下,宿雾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宛如黑色魅影般的大卡车。大货车加速冲了过来。猛烈的撞击令轿车宛如一张纸片一般冲下了路面。

    轿车翻滚着,世界黑暗,宿雾的身体里仿佛有着火焰在燃烧,令她疼痛焦灼。她微微睁开了双眼,觉得有什么黏腻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

    宿雾觉得冷,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宿雾看到东城已经昏迷了过去,破碎的车窗上是斑斑的血迹。

    宿雾身体里的蛊虫动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宿主受了重伤,它分泌出汁液,令宿主进入了休眠状态,降低了她失血的速度。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半个小时。

    灵魂飘浮在黑暗里的宿雾感觉到有一个人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宁静,就像是他和她第一次相遇那样,“……宿雾……别怕…”

    【相逢】

    雨夜里有人安睡,有人辗转难眠。

    曼玲的别墅却有了访客。那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他穿着灰色风衣,气质高贵而宁静。

    曼玲隐隐觉得年轻人有点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年轻人声音清冽:“我找瓦剌大师。”

    曼玲的视线无法从年轻人的脸上移开,他温顺的点头,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她目送着年轻人走进瓦剌大师的卧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直到天明,曼玲才想起昨夜似乎有人拜访瓦剌大师,又似乎是自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从那天早晨开始,瓦剌大师就不见了。他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房间里,人却失踪了。曼玲以为瓦剌大师只是不告而别,他那么神通广大,根本不可能出事。

    七天后,打扫房间的佣人惊骇的找到了曼玲,她在瓦剌大师的房间里发现了许多蠕动的蛆虫。

    这些蛆虫是灰色的,它们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翻滚着,形成一个灰色的人影。

    曼玲脸色灰白的盯着翻滚的灰影,她可以清晰的辨认出蛆虫堆积出的人影的头和脚。

    当晚,曼玲找了心腹,挖开了卧室贵重的红木地板。地板下居然是风干的瓦剌大师的人皮。

    曼玲当夜就病倒了,没过多久,她死在了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他曾经是许多男人心中的玫瑰,死时却干瘪苍老如风烛残年的老妇。

    谢长卿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宿雾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