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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雾锁天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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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啊。”
“你要看的照片不在档案室。”
“啊!什么?”
“这个案子还没结呢。我们这里只有一些文字叙述,原始照片都在办案人员手里。”
“这么说是在计哥哥手里?”
“差不多。”
“那怎么办?我其实只想看一眼,不会把照片拿走的。”莫兰小声嘀咕,心却慢慢往下沉。看起来是没戏了。
“看一眼也不行,人家办公室可是整天有人的,不过……”乔纳去推病房门,忽然停住,“不过,如果没任务的话,他们中午好像也在会议室打牌。”
“干脆把他们锁在会议室吧,就锁两分钟。没人知道是你。”莫兰立刻献计。
“去你的,你想叫我死是不是?!”乔纳大嚷着推开了门,接着莫兰听到她嘟嘟哝哝地在跟姨妈解释,“没人叫你死,你瞎听什么!”
49
雷海晨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太阳光还是那么强烈,但就像是透过一张透明塑料纸往外看,他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暗沉沉的。
上午九点,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电话机前,想打给陈牧野。自从昨晚凌珑告诉他陈牧野被抓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牧野被抓了,牧野被抓了!是王雪告发的他!是她,一定是她!”凌珑拉着他的胳膊像条疯牛般晃着身子。她的声音真大,他觉得耳膜都快被震裂了,而且她离得真近,嘴巴几乎碰到他的耳朵,她的呼吸全喷在他脸上,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凌珑跟他说了一大堆王雪和雷海琼的事,好像整个事情都跟王雪衣服上的纽扣有关。她说得激动,他则听得心不住地往下沉。姐姐被杀的那天晚上,他跟王雪曾经在学校见过面,他们在那里待了很久。他不知道那算不算约会,但他觉得很像。他们牵了手,接了吻,有那么一刻,她还把身体贴在他身上。这是夏天,他们两人的衣服都那么单薄,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鲜明的女性特征。然而不知为何,他却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悲伤。
“小雪,你有没有见过老鹰?”他问她。
“没见过,啊,也许在动物园见过,可我忘了。”她娇俏地笑了,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星星一样的光。
“我也没见过。我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它。”其实他是想说,他希望有一天他死的时候,老鹰会叼走他的尸体。但他知道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太煞风景,所以临时改了口。近来他感到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差,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常常会想到死。每天晚上睡觉时,他都有种末日将至的感觉。也许这一觉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上床时他总是这么想,但是他不能把这些想法告诉任何人,父母、凌珑甚至王雪。这世界上,也许只有陈牧野一个人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因为他们曾经一起死过,虽然后来又一起活了,但那种生死相连的感觉,恐怕今生都不可能找到东西代替。
牧野从没在别人面前哭过。他们两个一样,从来没有为有血缘关系的人流过泪。
那天晚上,他跟王雪聊着天。她靠在他身上,他有点出汗了,她从包里取出纸巾,替他轻轻擦去脖子上的汗,那时她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下一秒,他们可能会有更亲密的举动,于是他突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我想喝点水。”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我帮你去买。”她马上说。
她去买水了。他觉得在这种时候,她离开一会儿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件好事。他并不想为自己的人生增添一种新的经验,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感情不够深呢?他无从判断。他只知道,在那时他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陈牧野,想到了他们多年前说过的话——
“香格里拉是什么地主?”“是一个真正的圣国。在那里不会有人生病,人人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去了那里,你的心脏病会好吗?”“当然会!”“那精神病呢?”“在那里,别说精神病,连感冒都不会有人得!”“你是说,我妈遗传给我的精神病也会在那里痊愈吗?”“你没有精神病!”“有一天,它会找上我的!医生说我妈不该生孩子!”“只要找到香格里拉,你就不会得精神病!”“混蛋!不要吊我胃口!它到底在哪儿?”“在西藏,雪山下面!要自己去找!可惜我身体不好,还没找到可能就死了!”“你不会死的!我跟你一起去!你累了,我背你!”……
那时他真想打个电话给陈牧野。他想告诉他,我现在想去香格里拉了,我想去了,要不就来不及了!你能跟我一起走吗?可是显然他不会打,他也明白,牧野有自己的生活,凌珑总跟他在一起,也许他们还是一对恋人。真奇怪,过去怎么会没想到这点,香格里拉对牧野来说还有意义吗?他们已经很久没聊这个话题了,恐怕在牧野心里,那早已成了一个应该抛弃的微不足道的梦……
在王雪离开的那五分钟里,他去了一次教学楼。他想去最后一次看看自己念过书的地方,他预感到自己是不太可能再有机会回到这里来了。可是他只在底楼徘徊了一会儿就立刻返回了操场,因为他看见了凌珑。他不想让她发现自己,他跟王雪所在的台阶很隐蔽,除非站在教学楼五楼男厕所的窗前,否则根本看不见。他相信凌珑不会去五楼,她从来不是个称职的清洁工。可是,从凌珑的话里,他觉得她最终好像还是看见了他们。至少,她应该看见过王雪,不然怎么会认定是王雪?
“她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承认,还想诬赖牧野,我绝对不能饶她!告诉你吧,海晨,我已经报警了!明天,也许今天晚上,警察就会去找她!我一定要救出牧野!”
这几句话听得他心惊肉跳。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该骂她。当然,他也想救牧野,但真的是王雪杀了人吗?不错,那天晚上他跟王雪是分开过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很短,因此就断定王雪跟姐姐的死有关,未免太武断了。可是,王雪讨厌姐姐似乎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可真的是她吗?
凌珑走后,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王雪。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先是小声抱怨,前两天给他打电话,电话一直不通,接着又问他身体如何。他解释说,电话机坏了,今天下午妈妈下班才买了个新的回来,他问她打电话找他有什么事。她沉默半晌,忽然又问了一遍他的身体状况。他感觉她欲言又止,从她故作轻松的口吻中,他判断此时她身边有其他人。是警察吗?凌珑的话言犹在耳,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匆匆挂了电话。
整整一夜,他都精神恍惚。他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很期待今天早上会接到她的电话,但是电话铃始终没响过。
他不敢再给她打,于是决定给牧野家打个电话。可他刚拿起电话,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连忙放下电话,去开了门。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认出那是警察,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雷海晨,现在身体怎么样?”那人和蔼可亲地问。
“还可以。”他茫然地回答。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有话要问你。”那人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温和地提醒道,“带上你的急救药,多穿点衣服,局里的空调很冷。”
他愣了半秒钟,才点点头道:“好,我去准备一下。”
50
在警察局的档案室,莫兰正百无聊赖地翻着表姐桌上的文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乔纳的头钻了进来,朝她招招手。
“怎么样怎么样?”莫兰立刻奔到门口。
“最新情报,凶手科刚刚接了个大案子,所有人都去现场了。”
“这么说现在他们办公室没人?”莫兰心里暗自叫好。
可乔纳却面露尴尬。
“嗨,说来气人,就剩计小强一个,他负责在办公室写案情报告。我刚才走过时,听见他们头儿在吩咐他做事呢。”
“那你跟他说说好话,让我看看照片不就得了?”莫兰道。
乔纳摇摇头。
“他这人胆子小,叫他违反规定,肯定不敢的。再说他也算新人,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对他可没好处。”
哼!还说对人家没兴趣,怎么处处替人家着想呀?莫兰真想开口奚落表姐。
“那怎么办?要不,你把他引出办公室,我溜进去看一眼就走?不过就是不知道,他那份档案放在哪儿了。”
“他打的案情报告,就是那几个案子,档案应该就在桌上。只是……我怎么把他引出去?”乔纳面露难色。
“你问他吃过饭没有,请他去警察局的食堂吃饭。”
“我干吗对他那么主动?凭什么?”乔纳很不情愿。
那倒也是。莫兰灵机一动,又道:“这样吧,还是用案子来吸引他!我跟高竞已经查出陈东方失踪前曾经在和平路第一小学当过校办厂的副厂长,你可以先跟他提提这个,他保证有兴趣!然后你再问他有没有吃过饭,我觉得你这么一问,不必你开口,他自己就会提出请你吃饭的。”
“你觉得他会自己提出来?他要是不提怎么办?”乔纳将信将疑。
“他肯定会提!在单位工作的新人谁不想有所表现?你给他提供跟案件有关的情报,他一定有兴趣!哪有在走廊上说情报的?当然是边吃边谈喽,到时候你再给他点暗示,他不请你吃饭,你就不说,看他怎么办!”莫兰拎起自己的小包挎在肩上,“我们走吧。”
乔纳还在犹豫。
“快走啦。抓紧抓紧!”莫兰打开门把表姐往外一推。
51
乔纳的心怦怦直跳,实在无法想像自己现在竟然要主动去找计小强说话,而且还得想办法让他请自己吃饭。昨天晚上,她还在床前对着天花板发下重誓,“假如我再理这人,让我下次篮球赛,摔个大跟斗!”可现在,她竟然要为莫兰这个死丫头去主动找他说话!不过,为什么我好像并不太讨厌跑这趟差呢?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一刻,凭乔纳这些天对警察局内部的了解,她知道,这时候大部分后勤人员都应该在睡觉或打牌。
走廊里很安静,莫兰在她身边,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凶杀科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只开了一条缝,乔纳朝里一望,不由得吃了一惊。咦,人呢?办公室这会儿竟然空无一人。计小强跑哪儿去了?是去吃饭了?就算去吃饭,也不该忘了锁门啊。
“啊,没人。”莫兰的声音擦过她的耳朵,她还来不及阻止,莫兰已经冲进了办公室,“哪张是他的桌子?”莫兰小声问她。
行,他不在也好,这样办起事来更容易!乔纳当即下了决心。
“靠窗中间的那张,你快点!”
她赶紧拉上了门。求菩萨保佑,现在千万不要有人来,千万不要有人来。她不住地在心里祷告,可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这时,计小强从前面的拐角处突然走了出来。那里是男厕所。怪不得没锁门,原来他是去上厕所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死丫头还在办公室里呢!现在她真后悔当时没拦住莫兰。
计小强迎面朝她走来,看见她,吃了一惊。
“乔纳,你怎么在这儿,找我吗?”
他的声音太轻,不知道莫兰能不能听见。
“啊,是我啊!我就是来找你的!”她大声说。她相信自己的声音足以引起屋子里莫兰的注意。
她的大嗓门把计小强吓了一跳。
“乔纳,你干吗这么大声?”他笑道。
是啊,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我来找你计小强了吗?我可真笨!
“我,我喉咙不太舒服,所以……所以……”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便转换了话题,“其实,我真的是来找你的,你现在有空吗?”
“我?”计小强有些为难地说,“我还真的没空。我得赶一份报告。领导让我下午四点之前交出来。我写文章的水平一直就不怎么样,呵呵——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很温柔,乔纳此时却紧张得无以复加。她得马上想出一个理由,不让他进自己的办公室,不然莫兰怎么出来?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什么事啊?”计小强好奇地问。
乔纳朝两边望了望,走廊里没其他人。
“我想跟你说件重要的事,但不想在你的办公室门口,我怕有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会瞎想。我姨夫说,单位这种地方,别的东西不多,就是眼睛多,嘴多。”她认真地说。
“你姨夫说得有道理啊。那么……”计小强看看自己办公室的门,考虑了一会儿,“我们要不到走廊那边去说好不好?”
那里还不是照样能看见你的办公室?我现在得让莫兰出来。
“到楼下档案室去怎么样?要是有人看见,你就说是来复印资料的。”乔纳临时想出了个好地方。
计小强笑道:“好吧。可我得先去办公室拿点东西,昨天晚上回家时……”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乔纳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少废话,等会儿档案室里的人就要回来了。”她立刻又放开了他,心里头的火苗直向上蹿。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计小强则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那好吧。”
“那还不赶紧?”她催促道。妈的,我都不敢看他了,该死的莫兰。
计小强跟着她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其实我是想说,昨天晚上我回家路过一家野营用品商店,给你买了个睡袋,这样到时候,你在医院病房陪你妈也方便一些。”
乔纳愣了一下。他可真上心。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又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昨天看你穿着红衣服,就随便买了一个红的。我去拿好不好?”
一个睡袋也得好几百块钱吧。你是不是忘记有女朋友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个,不用了……你自己留着以后野营时用吧。我……”乔纳已经决定拒绝,但抬头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心又软下来了。唉,不过是睡袋嘛,又不是订婚戒指,谁叫他自己笨要送给我,算他倒霉!
“我自己可不需要什么睡袋。我是帮你买的,你收下吧……”他几乎在恳求她。见她没马上做出反应,他道:“我去拿给你。”说完,他就快步走回办公室。
哎呀!糟了!莫兰!可她刚想阻止,就看见莫兰已经站在了走廊上。
“啊,你在这儿!害我找你半天!”看见她,莫兰故做惊讶地叫了起来。
她惊魂未定,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倒是计小强替她作了回答。
“她正好来找我。”他道。
“啊,怪不得档案室里没人呢!”莫兰立刻接口,乔纳注意到她朝自己挤了挤眼,那意味着她已经看到了她想看的东西。“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说,我妈给姨妈找了个护工,今晚你不用陪夜了。”莫兰道。
“哦。”她傻傻地应了一句。这事她今天一早就知道了。
“那我买的东西不是没用了?”计小强在一旁笑道。
“谁说没用的。”乔纳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又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补救,一时间又羞又恨,于是脾气又大了起来,“你快去拿!还磨蹭什么?”
“好好,我马上去。呵呵。”计小强乐滋滋地走进了办公室。
他一走,乔纳立刻悄声问莫兰:“你看到了吗?”
“当然。”
“没把办公室翻得乱七八糟吧?”
“当然没有!”莫兰挤了一下她的肩,“嘿嘿,他对你不错啊,还给你买睡袋,我看见那东西放在他桌子底下。只要你收下睡袋,他今天肯定得请你吃中饭。”莫兰话音刚落,计小强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你还没吃饭哪?”莫兰大惊小怪地望着乔纳,随后又朝计小强眯眯笑,“没关系,有计哥哥在。计哥哥,带我表姐去熟悉一下警察局附近的周边环境吧!帮助新人嘛。”
“没问题!”计小强笑着答应,一边把那个红色睡袋递给了她。
52
雷海晨觉得头重脚轻,警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七月二十日晚上,你跟王雪两个人是不是在青风中学?”“你们在干什么?”“她有没有离开过?去了几分钟?”
警察的提问明显带有倾向性,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目标现在是王雪。他起初想否定她曾经离开过,但又怕弄巧成拙,万一王雪自己已经承认了呢?现在回想起来,王雪前两天打电话给他,很可能就是想跟他商量那天晚上的事!其实,假如她想叫他撒谎,他也愿意配合,但现在,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沟通过,看来也只能说实话了。他告诉警察,她只是去替他买水,只离开了七八分钟。可是,警察似乎不太相信他。
“你平时戴手表吗?”
他不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时间观念。医生让他走路尽量保持匀速,不要太急,他平时常带一个计步器,他总把步伐控制在每分钟三十步。所以,他是以自己走路的步子来计算时间的。他知道那有多久,八分钟,顶多不会超过十分钟。
可是,他没亲眼看见王雪买饮料,这也是事实。难道她真的曾经去过现场?
前些日子,妈妈曾经去王雪家找姐姐借钱,她还是想让他做手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是却被姐姐冷漠地拒绝了。“我哪来的钱?我也是在打工!我可不想为了你儿子去找人家王老板借钱。借了钱,我怎么还?妈,我看你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你到底还要在他身上白扔多少钱?”这件事王雪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姐姐不是人!我恨她!我真想替你教训她!”后来她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他是不会把这句话告诉警察的。可是,她真的有那么恨姐姐吗?她恨我姐姐,是因为她自己,还是因为我?
他本想问问警察陈牧野的情况,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警察就问起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他说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令他意外的是,警察接着问起了牧野跟王雪的关系。
“他们没什么关系。”他道。
牧野跟王雪?他完全没想过。难道牧野也喜欢王雪?当然,王雪比凌珑漂亮多了,但这可能吗?
他在警察局的问询室里坐立不安,真想立刻找到陈牧野问问清楚,但是随即,他又不断肯定自己的猜想。过去,牧野很关心他,常常会买水果给他吃,他们每个星期都会见一两次面,但最近这一两个月,他们的会面比过去少了。牧野总是两三个星期才来看他一次,而且每次见面不到十分钟就走了。他觉得他们之间有了隔阂。难道牧野是因为王雪才疏远他的吗?
站在警察局门口,太阳光直射着他的头顶,让他觉得头晕目眩。他真希望陈牧野现在就站在他面前,这样,他们就可以把话说说清楚。他要问问牧野,为什么你要半夜三更爬王雪家的墙?你为什么要见她?白天不能见吗?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假如你喜欢她,你应该等一等,我不会活很久,总会给你让出地方的!可是,在这之前你得说说跟凌珑的关系!为什么昨天凌珑说她看见了你的胎记?你的胎记在你的胸口下面不是吗?她为什么有机会看到那里?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雷海晨,你怎么啦?”他远远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他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隔了半秒钟,那人的影像才慢慢显现出来,那是个陌生的女孩。
“你是……”他用手扶住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清醒。
“你不认识我。我叫莫兰,我的朋友前几天来看过你,他叫高竞,你记得吗?”叫莫兰的女孩有一对伶俐的大眼睛。
“高竞吗?我记得。你是他朋友啊。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刚才在警察局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照片。你怎么啦?没事吧?”莫兰担忧地看着他的脸,他知道自己的脸上都是汗。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头晕。”
“天太热啦,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三十七度呢。哦,有了。”莫兰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清凉油递给他,“你涂些在太阳穴上,或许会感到舒服一些。”
“谢谢你。”他接过清凉油涂了一些在太阳穴上,果然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其实我家也有这个,就是忘记带了。”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你可不能在太阳下面待那么久。如果你相信我,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莫兰提议。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再说我们也不认识。谢谢你的好意。”他兀自朝前走去。莫兰追上了他。
“虽然我们不认识,可我认识陈牧野、王雪和凌珑,这还不够吗?”
他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还不是因为高竞?你回家是坐公共汽车还是走路?”
她真的想送我回家?她是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他忽然又好奇起来。
“坐车。车站就在那边。”他指指前面。
“那我们走吧。”
到车站后,他问莫兰:“你是因为高竞才认识他们的?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帮他调查呢。我想你应该知道最困扰高竞的是什么。”
“是什么?”他随口问道,但随即就想到了答案,“是不是火车上的事?”
“对。”
来了一辆公共汽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他想替女孩付车费,但她已经抢了先。
“别跟我客气。”她笑着对他说,又皱眉抱怨,“车里好热,幸亏是中午,人不多。”
“是很热,平时我也不会这时候出来乘车。”他道。
两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个双人座。
“高竞最关心的就是火车上的事。要不然也不会看到报纸上的认尸启事就冲到警察局去了。”一坐下,她就打开了话匣子,“我知道他上次来找过你,我也知道你跟他说过些什么。你说你是自己跳下车的,这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紧张。
“是的,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他点点头。
“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姐姐为什么不报警?而且,她自己怎么也失踪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不合理。但是,如果想要辩解的话,总能找到理由。
“她不喜欢我,”他道,“我爸妈从小就偏爱我,她一直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也许她觉得假如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吧,所以,我突然失踪她可能也是求之不得。”
“那她有没有看见你跳车?”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姐姐有没有看见我跳车?当然有。
“是的。也许,嗯,也许她看见了。”
“她没阻止你吗?”
他不说话。
“是你自己打开列车门的吗?”又是一个新问题。
“是,是的。”
“力气可真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门。那你肯定脸朝着外面吧?你跳车,总得看着外面,找个障碍物少的地方才跳吧?因为你不是想自杀,而是要到你想去的地方。对不对?”莫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他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
“对。脸是朝着外面。”他答道。
“那你打开车门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看见你跳车的?你打开车门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跳下去的时候,又脸朝着外面。”
他愣住了,但随即回答:“玻璃,玻璃窗照到了她的脸。我跳下去的时候,看见玻璃窗上有她的脸。”
“这不可能。雷海晨,你跳下去的时候车门已经开了,你面前是没有玻璃窗,所以你看不见身后的人!”他想反驳,但她没让他说,“如果你在玻璃窗的反光上看到她,就证明你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就在那儿了。不管她是否讨厌你,假如她完全不知道你的计划,在看见你打开车门的时候,一定会阻止你,这是人的正常反应!一般女的,在这种时候肯定还会叫出声来,但是没人听见她叫,这是为什么?”
他尽量不去迎视她的眼睛。
”也许……也许她不在那儿,我记错了。“隔了好几秒,他才想出怎么回应她的质疑。她递给他一张纸巾,他连忙用它擦去额头的汗,现在不是身体,而是他的心在流汗。
“她真的不在那儿?”
“是的,我记错了。”
“你失踪后,你姐姐也没有报警。相反,她自己也失踪了,这是为什么?对了对了,最离奇的是,你被发现时,你的口袋里居然有陈牧野家的电话号码,这又是为什么?”
“那时候,我姐姐跟陈东方在打牌,我跟陈牧野两人到车厢外面去站了一会儿,我顺便问他要了电话号码。我怕陈东方骗我姐姐,所以想问问清楚。”
“你把电话号码记在什么地方?”
他的心再次颤了一下。为什么,她句句都问到要害?
“我,记在一张白纸上。”
“你又撒谎了。警方的记录上说,你把电话号码记在一张扑克牌上。当时小站的警察发现了这张扑克牌。那是一张黑桃九。你是不是偷了你姐姐的牌?”
他抿住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是又怎么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当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声音很轻,但他相信对方从中听得出他的情绪。
“我只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罢了。其实当年的事,跟现在的这些案子有很多地方是有联系的。”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他别过头去望着窗外。他的确不想旧事重提,姐姐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兰温柔地笑了笑。
“好吧,我就说一点。你记录电话号码时,你姐姐跟陈东方正在打牌,而你偷走了他们的牌他们却没有发现,这说明,他们并不是在真的打牌。黑桃九虽然牌不大,但有时候还真缺不了它。好啦,我话说完了,你好好休息吧,到你家有好几站路呢。”
他已经无法休息了。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就好像在他面前显示一面魔镜,往事一幕幕在镜中浮现。
临出发的前一天,姐姐偷偷在房间里打电话,他只听见一句,她说:“姓陈的!你少胡说!”口气很亲热。结果,他们真的在火车上碰到一对姓陈的父子。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皮肤黝黑、眼睛里充满戒备和敌意的陈牧野。当然,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陈东方。这个人看上去很憨厚,但是他的手臂却粗壮得让他害怕。
其实,那张黑桃九是他故意在桌上偷的,为的只是阻止姐姐继续跟陈东方打牌。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谁知却让他因此看清了姐姐的图谋。“如果没有你,我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这句话姐姐常挂在嘴边。过去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句气话,但当他发现,他偷了那张牌后,那两个人从“比大小”到“接龙算命”,竟然从头到尾都毫无觉察,他才意识到,对方姓陈并不是巧合,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只可惜,等他想到这点时,他已经在小站的警察局了。
幸亏,他出门时母亲给他做了海绵垫子,缝在衣服里,本来那只是为了让他更舒服点,因为过夜的火车,座位太硬,但后来那却成了他的救身衣。如果没有那些海绵,他一定会摔死。是陈东方打开了列车门。
“小家伙,你透不过气来是不是?想不想吹吹风?”陈东方一边问他,一边打开了列车门。然后,他觉得身后有一阵推力突然袭来,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他本能地用手护住了头,当他的身子飞出去时,他瞥见身后地上的一双女式跑鞋。是姐姐!他心里喊了一声,后来,就失去了知觉。
起初,他担心陈东方会对他们姐弟不利,所以趁他们打牌时,他把牧野叫到了外面,向对方要了电话号码。牧野起先不肯,等他先说出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后,才勉强报了串数字给他。当然,他给牧野的是假号码,他没想到,牧野给他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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