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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灵异侦探事件簿-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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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二十万美金的约会

倾城是我的名字,回到英国的时候,我确实有城市崩塌的感觉。

有人说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市,大概就跟爱屋及乌的情结差不多,而我更极端一点,会因为恨一个人而去怨恨一座城市,希望它连同里面生活着的那个人一起灰飞烟灭。

在银河图书馆外文部工作已经一个月了,这是我的新工作,每天把订购回来的德、法、日文新书编目与撰写提要,有点闷人,却是一个避世的好方法。每天沉浸在书籍海洋里,书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听起来似乎很高雅,其实骨子里跟那些失恋了就躲起来自我增肥的人一样,都是在没有出息的逃避现实。

还是昨天,我才知道图书馆用的是它主人的名字,图书馆的主人中文名字叫郭银河。他是一个很忧郁的英籍中国男人,苍白的脸色加上阴郁的眼神,很配合曼城阴雨连绵的天气。

我想我是一个极端的人,从意大利受挫回来之后,我已经几乎改掉我所有以往的习惯:我不再关心周围人的事情,不论是公是私,也整整一个月没有笑过,即使是桌子上插满别人送来的花束,我也是随手送给周围的女同事,我从来不曾关心过这些花束和它们主人。

只不过今天有点例外。

今天我收到一束百合,粗短的茎,茂密翠绿的叶子,空运过来的中国百合包在紫色包装纸里。我想了想,居然出去买了一个玻璃瓶子来插百合。

回来时,同事珍妮告诉我中午的时候有一个自称“大鱼”的女孩子打电话找我,才说着,珍妮又接了个电话,朝我打手势:“Fish!Big Fish!”

我叹口气,她们终于找到我。哦,是她,不是她们,我忘了我此刻只剩下了一个搭档在守着我们的老窝,因为她的坚持对照着我的不负责任,我下定决心回去后要颁个劳工奖给她。

电话里传来那条大鱼――苏眉娇媚的语声:“顾倾城,快回来,我们接到一个大委托,委托人点名要你。”老拍档的声音甜得要滴出蜜来,让我隔着远洋也想起妈妈桑央当红女儿做事的嘴脸。

我叹气:“刚从意大利回来,你也得让我放一下假。”

软的不行,对方开始恶狠狠:“已经一个月了,小姐,你不是想把侦探社卖给我吧?躲到什么图书馆,害我查了一个月!哼,要是想不要侦探社了,大可卖掉,用你的名字,送我也不要,除非,改名叫苏眉侦探社。”

又换上诱惑的声调:“乖乖城城,你回来,搞定这笔生意,眉眉我给你做超级大海鲜,就吃苏眉怎么样?”

都怪我右嘴角那颗馋吃痣,我咽了一下口水,:“你好像一个扯皮条的……什么事大不了的?你出面应付不就可以了吗?”确实,苏眉以前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特约摄影记者,专受委托拍摄什么诸如极光、濒临绝种的动物等奇异事物,天南地北,见闻广博,兼上其是跆拳道黑带四段的身手,几乎足以应付绝大部分的突发事件。

苏眉懒洋洋地:“确实,可惜人家只信任侦探社的主人顾倾城,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保护一只不知来历的古董瓶子嘛,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吗?”

我一听,确实简单,古董瓶子,价值再高也并非人人合用,而且大都买了保险,可能不过是其主人过于重视的结果。慢着,苏眉刚刚还用到“不知来历”这个形容词,古董跟名种动物一样,都是要搞清楚身世才有价值,看来这只瓶子真是珍贵极了都有限度。

我想了想,说:“苏眉,不过是保护一只瓶子,没有挑战性……”

我还没有说完,立即把话筒放离耳边几十厘米,半分钟后才敢把话筒贴近,里面苏眉的咆哮正好告一段落,苏眉的雷鸣电闪换作山雨欲来,她阴沉沉地说:“顾倾城,你如果不马上回来,我就放火烧了你的侦探社!!!!”

我吃了一惊:“你受了什么刺激?”

苏眉扯着喉咙喊:“二十万美金的刺激!”把好端端一个话筒震得嗡嗡直响,看来得提早退休。

我也像话筒一样给她震了一下,回过神来才觉得不现实:“二十万美金?他可以请一个警察队来保护他的瓶子,也可以雇一千人日夜围成圆圈,把瓶子围得滴水不漏。”

苏眉说:“可是人家偏偏找上我们,”她狡烩地笑:“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到时……哈哈哈。”她奸笑数声。

我本来以为我的好奇心死掉了,事实证明,本性难移,在苏眉的奸笑声中,我的好奇心死灰复燃,我叹口气:“明天的飞机。”

苏眉叫:“明天?今天晚上!明天的飞机得带土产。”

老天保佑我,除了出产世界闻名的帅哥,我至今还不清楚当地的土产是什么。

放下电话,珍妮瞪大双眼看着我,大概我说的中国话对于她就如同鬼话,她只字不懂。我也头痛,该如何解释中国人喜欢吃的一种体形庞大的海鲜鱼类名叫苏眉,我的朋友因此对洋人自称大鱼,免去解释海洋生物的麻烦。噢,不,这个千万不能提,差点忘了珍妮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如果听说我吃海鲜,一定会视我为野蛮人,划为异类。

我只好笑笑,简约解释:“我的朋友,她体形庞大,所以昵称大鱼。”

珍妮同情地看着我,说:“应该请你的朋友每天下班后去跳半小时的健身操,晚饭不要吃肉类,只吃生菜沙拉和喝酸奶,我一个月可以减掉十八磅。”

我笑着谢谢她,珍妮接近一百四十磅。

我到馆长办公室请辞,我运气好,这个星期以来,年轻的馆长都留在办公室里,不用我打辞职信那么麻烦。

出乎我的意料,郭银河馆长的反应异乎寻常,他“啊”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表意见了,我本以为还有挽留之类的客气话,谁知他都省了,看来我高估了自己。

我点点头,出去收拾东西。身后有脚步声,郭银河跟了出来。我摊摊手,等他说话。

等了好一会,他突然说:“我原来的名字叫做忧河,忧伤的忧,而我喜欢科学,所以改作银河。”

我“嗯”了一声,完全不知所以。

又等了好久,郭银河说:“原来你喜欢中国百合,可惜我不知道,想不到……”他没有说下去,阴郁的眼神更阴郁了。

我“啊”了一声,才想到以前的哪些玫瑰,天堂鸟之类想是他送的,突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了。我打量他一下,厚实沉重的黑框眼镜,学者型的儒雅,我摇摇头:“很抱歉你不知道。”

“你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却像一口深井,里面藏着无数的秘密。我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

我不作声,这个问题好像超出了雇主和劳工的范围,我想我可以不回答。其实我想自己一副沉思的样子会与惯常发白日梦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的左眼有两百度的近视,如果发现我眼睛微眯很有深度地凝视远方一个点,那应该是我正在努力克服眼前情非得以的朦胧。

不过这点我不打算给前老板交代,一个人,有那么多的秘密和想法,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会一一诉说。

了解世界上万事万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去发现,了解一个人也同理。比起全盘交待,我更希望别人自发自觉地发现我,如我发现一幅美丽的图画,一张好听的CD。

因为这种发现,最平凡的事物也戴上了价值的光环。

郭银河慢慢的又说:“可以不走么?这里有一座图书馆需要你。”

我差点笑出来,他只差没有说这里有一个人需要你了,一座图书馆,太夸张了。这座庞大的建筑物何其无辜,要为一个渺小的人类担上关系。

我微笑,摇头。

他凝视我的脸,表情十分专注:“你来这里一个月了,从来没有笑过,如果那人能让你微笑的话,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得到幸福。”

我有点感动:“那个人?”

“是啊,那个送你中国百合的人。”他认真地喟息:“你笑起来真好看,好像世间万事都无关紧要,万物唾手可得。你应该多笑笑……”

他形容得似个哲学家,我却想起拍档苏眉曾经刻薄我,说我笑起来像个白痴,一点心机不存,就连最胆小的小贩看见这样的笑容也敢放胆欺负,漫天开价。

虽然他的比喻让我挺感动,但是他料错了,今天的百合是一个催我回去的信号,在以前,代表我一个伤感的故事。

不过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谢谢他。

郭银河点点头,走了,居然没有多废话。尽管背影那么落寞,他始终是一个含蓄的人。送了半个月的鲜花都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想挽留一个人也只会说图书馆需要你,那种含蓄的风度,典型的英国绅士风度。那一瞬间,我知道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我说明他自己的心意,突然之间,有了感动,忍不住说:“我回去办事,办完回来探你。”说完马上后悔。

他立刻回过头来,沉着的脸上都露了喜色:“真的?”

我只有点点头:“当然,我们中国人讲究一诺千金。”

他喜形于色:“你回去办事,办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我微笑摇头。

他不服气:“我这座图书馆有世上最完善的资料。”

确实,我了解这座私人图书馆不比美国国会图书馆逊色,不过我还是微笑摇头。

我笑说:“郭,我的职业是私家侦探。”

他耸耸肩:“顾,我从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幽默感。”他从头到脚再打量我一次。

今天我穿着的是普通白衬衣和驼色西裤,扣子开到领口数下来第三颗,但露不到乳沟,脖子上松松垮垮绑了条浅灰的丝巾,正好掩住锁骨。手腕垂下,衬衣袖子里露出一条奇怪的银链子,粗得可以到码头上系住油轮,显得本来骨骼就偏小的手腕更是瘦骨伶仃。

我知道我现在的打扮有点不伦不类,但无论是白领还是嬉皮风格,相信都离“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很远。

对方目光中很明显写着“不信”两个字。

他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因为很多时候,我都不清楚自己,但是,的而且确,我主持着一家国内一流的私家侦探社。作为一个知名私家侦探,我的要价绝不比国内任何一位同行低。而现在,我得赶赴一场价值二十万美金的约会。

 第二章 幽雅的骗局

我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那个在意大利认识的男人。

那天我在调查一宗失踪案的时候遇到他,他送我玫瑰,之后,知道我喜欢百合,几打几打地从中国订回来。

他在满房间的百合香气中凝视我,不用看都知道他在凝视我,脸上不动声色,心花却寸寸绽放,梦中也感觉到那种蜜意。

当然那时我不知道他是意大利黑手党中的关键人物,也不知道他借故接近我的缘故是解决掉我,我只知道他是爱我的。在骗掉我所有的证据之后,他打发我回去英国,以后再也没有送过花来,可知终是忘了我。

那么的爱我,还是忘了我。

醒来后天蒙蒙亮,只觉无限惆怅。他的样子因为刻意都模糊了印象,却在梦中记住人家没有再送过花来,恐怕是恨的缘故,叹一口气,不知身在何处。

一下飞机,我就往侦探社赶,却还是迟了一步。苏眉哭丧着脸:“瓶子给人骗去了,我们的生意……为什么就是不委托我呢?我那么精明,怎么会给人随便把贵重东西骗去。”

我打量了苏眉一下,看见她把头发挑染成了浅棕色,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吊脚裤,不禁叹口气:“看来客人把你当小妹了。”

苏眉跳起来,弹了我一个爆栗:“还笑,意大利的营生叫你弄糟了,这笔生意又没有了,你平时又挑三拣四的,什么都不肯接,现在快没米下锅了……”看见我的脸色,突然住口了。

我板着脸:“我累得很,得睡觉了。”拎起行李就走。

苏眉想道歉又不好意思开口,神情有点尴尬。她老是这样,冲动得很,嘴巴又比大脑快,最坏的是,偏偏脑筋又不笨,如果得罪人不自知反倒理直气壮,但她总是最懂察言观色,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以她的倔强性子,又不好意思正面认错,期期哎哎,欲言又止,脸红红,一副可怜相。

这家伙就是凭这副可气又可怜的模样吃得我死死的,老是狠不下心跟她翻脸,这一吃定就吃了十几年。话说回来,我击节赞叹的第一句俗语,便是“一物治一物”,想也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引起我的共鸣。

却见侦探社的门一开,出来一个人,脑满肠肥的商贾模样,迎上来双手握住我没有拿行李的那只手一直摇,动作夸张,七情上面:“顾小姐,你一定要帮帮忙,救救我的命哟。”好像拍戏一样。

我用力缩手,瞪了苏眉一眼:苏眉看来又骗我,这笔生意并没有失去,不过麻烦更大了。我想是宝瓶失去后,主人仍不敢声张,想地下找寻。

果然被我猜中,那人已经在说“只有顾小姐能把东西找回来”之类的话。

我叹口气:“先让我放下东西,你慢慢说。”

中年人连连擦汗,应着:“是,是。”

中年人叫周福平,是一家古董行的老板。

一般古董店老板判断顾客的身份是从顾客的车子开始的,假如那是一部劳斯来斯的话,顾客便可能是一位大买家,假如是一部劳斯来斯再加上一个穿制服的司机的话,那大买家的身份就更毋庸置疑了。

今天上午,出现在周福平店前的就是这样一位大顾客,来者尽管年纪很轻,大约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是他身上剪裁精美的西装,仪表不凡的风度却使周福平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某个家族的新继承人,甚而,有点认为是自己的运气,因为他认为年轻的顾客会更有购物的冲动,也更舍得花钱。

就因为认定了他是一位大顾客,周福平的态度非常殷勤。而且,这年轻人的右臂受了伤,用白绷带吊在胸前,周福平表示关心地询问的时候,年轻人说是他在瑞士滑雪的时候受伤的。周福平尽管脸上表现十分遗憾,但心里就乐开了花,因为通常懂得享受和冒险的年轻人更不会计较金钱而会为心头好一掷千金。

于是,在年轻人表示想挑选一件名贵古董摆设的时候,周福平的服务态度近乎谄媚,他出示一件又一件贵价古董,包括镇店之宝――六扇宋代屏风,但年轻人表示:太大了。他是为他新婚的夫人挑选结婚周年礼物的,他的娇妻喜欢小巧精致的东西,比如首饰盒、花瓶之类。于是周福平马上想到那个寄放在他店中的古董花瓶。

(这个时候我打断了他一下:“是谁寄放的?”周福平很迟疑了一下,没有告诉我。我只有决定听完事情经过后再问下去。)

周福平出示那个古董花瓶的时候,其实很有点底气不足,因为连他也不能说清楚这个花瓶的历史,只能由它青色的瓷质及冰裂纹判断也许是乾隆时代的作品。不过花瓶虽是古物,却不可思议地采用了抽象的外形,那个花瓶,并不是一般的椭圆形或圆形的,居然是一个正放的三角形形状,线条一点不柔润,从哪个角度观察,都是一个硬硬的三角形状,不是圆锥体,而是像平面一般的三角形。只是顶端因为要开口,削去了平平的一块尖,这样,侧面的三角形严格上来说就是一个等边梯形。这样的形状,在今天的角度看来,完全可以称为后现代主义,但它的质地却是不折不扣的古物,这就有点神秘而费思量了。

果然,那年轻人是识货的人,他一看见瓶子,眼睛就发亮了。

周福平马上开了一个天价:五百万美金。

年轻人出乎周福平意料之外,他很会砍价,最后以三百八十万美金成交。周福平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挣了一笔之余,还省下了公开拍卖的花费和支付我们的侦探费。

不过在付钱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麻烦,年轻人发现自己的支票本忘在家里了,而他本来只想要买一个价值一百万左右的首饰盒的,因此他身上只带了一百万的现金,不过,年轻人又表示,他的家并不远,可以写一张字条给他的司机到家里拿钱。

周福平准备好纸笔,年轻人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纸上画了好一会也无法写成一个字,最后他颓然丢下笔,说只能买一个一百万之内的小摆设了。

周福平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笔大买卖,他马上表示愿意效劳,替年轻人写信。

年轻人沉吟着叫周福平写下如下字句:“亲爱的,我将派人回来取现金三百万,请你打开保险箱取美金给他,不要多问,我将会给你一个惊喜。”署名是一个“福”字。

周福平奇怪地抬起头来:“先生你的名字也有一个福字?”

年轻人笑了笑,真是风度翩翩,说是他老爸希望他一生都有福气。

周福平连连点头称是,说他自己老爸也是希望他平安又有福。

年轻人掏出一枚印鉴来,在字条上盖了个红印。

周福平看见年轻人将盖了印的字条交给司机,心里不住感叹,果然是大富之家,就凭这样一个印章就可以取出这样一笔巨款,简直比拿着支票去银行还要方便多了。

年轻人的家真的不远,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司机已经拿来了钱,年轻人如数付了钱,把剩下的钱放在上衣口袋里,拿起瓶子就上车走了。周福平还兴奋不已,认为自己在这个月将过的时候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直到他妻子的电话把他惊醒。

妻子问他:“老周,你到底搞什么鬼,一下子提空了保险箱的钱,还换了一个新司机,你不是在外面……”

周福平说到这里,哭丧着脸告诉我们:“我责怪老妻怎么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的时候,你猜她怎样回答我,她居然以为我在给她买生日礼物,老天,我怎么记得她下个星期的生日。”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笑了一下,一种幽雅的行骗手法,不过必须行骗人十分符合被骗人的条件才行。换句话说,假如周福平不是那么信任自己的眼光和急于把货物脱手的话,是不会容易受骗的。

我想了一下,问周福平:“那个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特征?”

周福平答我,店中装有闭路电视,可以看录影带。

“很好,”我又闲闲地问:“那瓶子,你是怎样得来的呢?”

周福平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好像很不安的样子,“是一个人寄放在本店的。”

“是谁呢?”

周福平不肯答我。

我叹一口气:“你们不是要公开拍卖吗?这样卖掉了,它的主人会不会不满意?”

周福平听了我的话,打了一个冷战,突然神经质的抓住我的手:“顾小姐,请你救救我,我已经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填数,他们至少要二百五十万美金的。”如果不是他的神色确实慌张的话,我会以为他是占我便宜。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慢慢说:“周先生,你不对我坦白,我怎样帮你?”

周福平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我。

苏眉这时插口道:“傻瓜,你不告诉我们来龙去脉,我们怎么知道你有宝瓶的消息有谁知道,是谁在打你的鬼主意。”

周福平终于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宝瓶的来历确实扑朔迷离。

瓶子是在一个下着细雨的黄昏送到周福平的店子的,来的人衣着很平凡,但举止说不出的神秘,都是一身黑衣,说不太标准的美国英语。他们说想在两个星期后举行一场半公开的拍卖,瓶子底价是两百万,低于两百五十万就不成交。所谓半公开,就是只有手持请柬的来宾才能进场。

最神秘之处就是来人只需要周福平组织活动,搞好场地之类,来宾由来客决定,也就是说,周福平完全不知道来的将会是什么人。但来客需要第一流的场地和宴会,和男仆,因男仆比女仆能保守秘密。

神秘的来宾没有告诉周福平自己身份,只透露了一个姓:丹尼尔。

最后,丹尼尔先生告诉周福平,这个瓶子的真正价值绝对在拍卖价之上,它是一个无价之宝,拍卖的目的,只是为了邀请来宾一起参详宝瓶的奥秘。

然后,丹尼尔先生留下那只瓶子,走了,留下了订金五十万和一柄手枪,一柄有牌照的手枪,他告诉周福平可以用这个来保卫瓶子。

我问:“那位先生,嗯,丹尼尔,有跟你签下什么合同或文件吗?”

周福平双手抱头:“没有,我们只不过是口头协议,不过那才可怕,如果我没有钱又没有了瓶子,他们一定会……”他发着抖,眼睛看着门口开始发直,嘴里喃喃说:“我一家老小……”

苏眉突然说:“周老板,你刚刚说,那个丹尼尔不是说瓶子不能随便卖的,你怎么把它卖了呢?”

周福平还是维持双手抱头的姿态,这时浑身发起抖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那样做。”

我看到他这样,心里一动,问道:“周先生,你记得起那个骗子的样子吗?不看录像带,你记得起来吗?”

周福平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神色,思索了好久,摇了摇头。

我跟苏眉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周福平当时一定是受到了催眠之类的影响,以致意识模糊跟失忆,可见来者不是一个简单的骗子。

我又尽量温和地对周福平说:“瓶子出了事故,责任虽然在你,但事出有因,来者是得到消息,冲着你而来,事先的困难,丹尼尔先生也许早已知道,但又不明说,他也得负一部分责任,丹尼尔先生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周福平听见我提到丹尼尔,身子又发起抖来,很是害怕的样子,只是说:“找不回瓶子,我们死定了。”

看见周福平的样子,我认定丹尼尔一定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但看录像带时,却不是这样的,录像带上的丹尼尔先生是一个颇有风度的中年人,有着欧洲的血统。

但周福平看见屏幕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几乎以为周福平的神经不正常。

苏眉已经叫起来:“你发什么神经,他就是丹尼尔先生,看,他把瓶子给你。”

这时我也看到了那个形状古怪的瓶子,古怪,看不出价值。

周福平惨叫起来:“不是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丹尼尔先生的脸上有很深很长的一道刀疤,从左眼角到左嘴角,化了灰我也认得他。”

我愣了一下,周福平的语气是那么无辜和肯定,而闭路摄像机是不会骗人的。唯一的解释,无论是毫无印象的骗子,还是“化灰也认得”的丹尼尔先生,周福平在会见的时候都遭到了催眠,事后留下的印象或许鲜明无比,或许一塌糊涂,其实都是被洗脑的结果。可怜的人!

看到那个骗子的录像时,我发觉那个人几乎没有一个面向摄录机的镜头,他总在有意无意间,避过了镜头,真是一位高手,摄像机的镜头只摄到了他的背影,大约有一七八公分的高度,瘦削而结实,风度十分潇洒。

看完录像,我跟苏眉商量骗子将会出现的地点。

我们认为机场是首选地点,我先联系了出入境处的朋友,叫他们留意这样的身高与二十七、八的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右手受伤,我们认为是假象,不予作特征。

接着,苏眉打电话给她分布在各个地段的报社记者,他们最是目光敏锐,但也人多嘴杂,苏眉没有透露事件真相,也教人笑话了几句是否搭上了那位公子哥儿之类。

最后,我们分头去调查本城的旅馆,那人身负巨款,应不会亏待自己,我们的目标定在四星级以上的旅店。

但事多不如人愿,我们出动了一个星期还是毫无收获,那个人好像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而周福平又万分害怕神秘的丹尼尔,死也不肯报警,少了警察的帮助,我们的胜算剩下极少。

 第三章 目标出现

日子在无奈中度过,后天就是拍卖日,看来得出动最后一招,我们希望骗子会在拍卖场上出现,至于他怎样可以搞到入场请柬,我们倒是认为只要他想来就一定可以来的。

虽然有点孤注一掷,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我漫无目标地在街上逛,几乎已经想放弃了,想回去完善我们在拍卖场上的布置的时候,我看见了一部林宝坚尼。银灰色的林宝坚尼,如一道魅影,我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车子在街角停了下来,我看见一个人下了车,挺拔的背影,慢着,那个背影,在录影带上看过多次,我不相信我的好运气。

我走过去,想尾随那个人走进那间会所,却给人拦住,“小姐,你的证件?”

我退开来,走进旁边一间时装店。

然后,在下一部劳斯来斯的主人下来时,我上去对那位老头微笑,老头有点糊涂,但还是很有风度的向我颌首,我走近去,突然在台阶上绊了一下,老头把我扶住,我佯称自己的脚扭伤了筋,他就充分发挥绅士风度,把我扶进了会所。

会所十分豪华,台上居然正在举行紧张的大富翁比赛。说赛事紧张,都是从那一群衣冠楚楚的人脸部表情反映出来的,那小群人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屏幕中的赛事实时直播。

我找借口甩开老头,站定一角搜索目标。终于在一个喷水池旁找到那背影,孤身一人,手里擎着一杯酒在注视那起起落落的水柱,水花摇曳多姿,每一秒针都在变换形状,而注视着它们的人却静立如山。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包围喷水池的是放着食品酒水的宴会桌,而这边离最近的安全门也有十米左右,这简直是擒住罪犯的大好机会。我信心百倍地走上前去。

“先生,你好。”

那人霍然回头,突然之间,我知道自己出错了。这个人的背影与录像上的背影十分相似,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认错了人,这个人,完全不是周福平形容的感觉。他虽然也是温文而英俊的,但他有那样沉稳的一种气质,绝对不会是一位骗子。

原来我居然认错人了,一时有重大的失落感。那人却认真地看着我:“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哦,”我挤出一丝笑:“我想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那人望了望大厅中拥挤的人群,说:“在大厅的那一边,我带你去吧。”

我无法拒绝,也想去换掉此时所穿的高跟鞋,就跟着他走。

大厅中一个个小赌摊,人非常多,十分拥挤,那人顺手放下酒杯,用身体替我开路,小心翼翼的,我很感激他,难得有人对陌生人有那么好的风度。

走到大厅中心时,我听见台上说:“我代表大会宣布这次大富翁比赛的冠军是来自加拿大的康柏先生,他将会获得本次比赛的全部奖金一百万……”

我不经意地抬起头来一瞥,突然之间,我认出那个手捧奖杯的男子就是那个骗取宝瓶的男子。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甚而还是当天那套深色西装。他白皙,高大,英俊,玩世不恭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表情,我敢肯定,就是他,要害得我的委托人破产。

领路的人看我有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我:“小姐,你认识康柏吗?”

康柏?哦,我不知道要点头或是摇头。

此刻我脑中飞快地盘算着怎样上去逮住他。

台上的得奖者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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