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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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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垄沟里奋力蹦到一条好路上,就让一辆疾驰过来的拖拉机给撞倒了。被卷到拖拉机下面,前轱辘隔着硕大的牛肚子碾压了过去。拖拉机的后面还拉着一个拖斗。
还没来得及看见车斗子上的轱辘压住哪儿了,我就已被甩飞,残躯滚动着掉到垄沟里去了。爬也不会爬,只能干等着别人来救了。
原来开拖拉机的是俺村的三猴子。记得他家以前穷不拉叽的。老是挎个破篮子跟在羊群后面捡羊屎蛋蛋,卖给种菜的当肥料,一天撑死了挣上一毛钱。想不到现在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身上罩了一套西装,梳个油头,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他开个拖拉机拉了满满一车斗子石头。见撞到牛了。赶紧环视四顾,见没有其他人,才敢把拖拉机给停下来,返回去一看。牛头和牛肚子被碾得烂乎乎的。
记得刚才瞅见了一个东西滚到垄沟里去了。就跳下来看一看。人还站在五米之外,竟然把我给认出来了。说:“大炮,你咋搁这儿呢,骑着牛出来玩了?好长时间都没看见过你了。鼻子和耳朵咋没了,嘴里咬个铁条干啥?”
由于垄沟里草长得旺盛繁密,我正在那儿趴着。刚开始他以为我一半身子在草丛里埋没着呢。直到过来拖我的时候,才发现我的俩胳膊成了半截子。甚是惊讶不已。
把我从草窝里拖出来以后,给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扯个嗓子叫唤起来:“咦,你那半截身子呢,不会是让我给你撞没了吧”仔细瞧上一番,才发现我身上差不多都是旧伤,这才吁了一口气,便放心下来。把我和牛尸装在了车斗上,发着拖拉机,开往我村的方向。
这好人好事做到底。
把我给送回家了。
已阔别一年多的家。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萧条和陌生感。
令我感到酸楚不已,眼泪又掉下来。
当父亲看到我的样子时,给惊得瞠目结舌。他身边站着二炳子,比之前已经多长高了一头,人也瘦了不少,表情阴鸷骄傲,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呆怔了很长时间后,父亲眼圈红了,也落下泪来。
招呼二炳子,俩人一块把我给抬到了床上去。将铁条给铰断,却不敢抽出来,怕来我给疼着。我努力咕哝出一句拖拉不清的:“抽吧,长痛不如短痛。”父亲让二炳子紧紧地把住我,攥住那根铁条,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给抽了出来。铁条上染满了鲜血。
我张大嘴,一连咕嘟地吐出几大口血。二炳子在一旁看着,不禁呲个牙笑了,说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却还没死掉。父亲严厉地喝斥了他:“这是你哥哥,不能老盼着他死。”二炳子说我没盼着他死,我就是觉得他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
晚上,父亲做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饭,是黄澄澄的小米粥。问我喝不。我摇摇头。他又掰了一块馍,递到我嘴边,问我吃不。我慢慢张开血肉模糊的嘴,让他将馍给塞了进去。他又流泪了,梗咽不已,说孩子,你受了太大的罪了。
不知道为啥,他以前总是打我,我都习惯了。现如今他这个样子,我反倒很不习惯得慌。
吃完饭,父亲找来一瓶子紫药水,往我身上涂抹着,问我这段时间都去哪里发展了,咋混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还发展,这句话说得,将我给逗得忍不住笑了。
可一笑,牵扯到伤口,使得这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用烧红的火棍子捅着的那般疼痛。
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身上起满了大水泡。
咳嗽吐血。
整个人气若游丝。
父亲认为我快不行了。就抱着我痛哭不已。二炳子也在一旁叹气抹泪。
不知道为啥,这一年多来,我父亲整个人瘦了不少。可以说,是瘦掉了一大半儿。以前是个胖子,现在算个瘦子。
到了第二天,我还是没死掉。身上的烧也逐渐退了。
又过了几日。我的情况开始明显地好转起来。变得能吃馍了。但还是不敢喝水。一天到晚的处于一种干渴得火辣辣的状态。
我又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这本来非肉不吃的二炳子,竟然吃馍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父亲突然问我:“想不想恁娘?”
我的眼泪控不住又溢出来,哽咽着说想。
可父亲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惊死人不罢休:“明天你娘就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拖延出祸事
第二天,我的母亲回来了。
但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后娘。
她长得很漂亮。又白又高,除了屁股和胸是丰腴的,其它的地方都是瘦的。一双手很是苍白。上面的指甲涂抹着暗哑的黑色漆。手背上有几道明显的印痕,好像是被锋利的钩子给划出来的。手腕上带着一对玉手镯,色泽很纯很深,就是给不懂玉的人看,也能看出来质感非常好。
我端的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为啥就跟了我父亲。
在某一个晚上吃过饭后。趁着屋里就我俩在的时候,二炳子偷偷地告诉我。我这个漂亮的后娘是我父亲打院子里给挖出来的。有一段时间。他天天在院子里挖坑,几乎把整个院子给翻遍了。
最后一次挖得最深,都深至地下水层了,才让他给挖到一个洞穴,里面躺着一个沉睡着的美女。我父亲就把她给抱起来,弄到床上拾掇了。说要娶她当老婆。随着我父亲渐渐地削瘦下来,一个月过去了。这个女人才醒了。而且,怀孕了。
听罢二炳子讲这些,我大吃了一惊。问他,她怀了多长时间了。二炳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怀了快四个月了。
后娘很骄傲。临到吃饭时。让我每个人都得洗手。并且不让我和二炳子和他们新两口子同一个桌上用餐。二炳子倒是无所谓。但我很愤怒,好歹我也算这个家里的嫡子。
当我提起反对意见时。她用筷子指着我,趾高气扬地说:“瞅你现在这个王八孙样儿吧,都成半截子了,拉屎都拉不到茅坑里去,就别搁这儿充能了。恼了让恁爹把你扔到粪坑里去。”给我气得努力一打挺。短秃的身子在凳子上弹了一下,故意在这正吃着饭的时候,屙了一堆热烘烘的屎。
把后娘气得把筷子摔了。碗也摔了,还嫌不出气,哗啦一家伙,将桌子也给掀了,导致一片狼藉。伸手指着我,一跺脚,对父亲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选一个吧!”我也气呼呼地大喊:“爹,你就选一个。”
令父亲作难了。
沉默了半晌。他去了一趟院子,把棒槌给掂过来了。对我说:“你说要你有啥用,天天伺候着你,给你端屎端尿?”不等我答话,就抡起棒槌往我头上敲了一下子,又继续道:“不打你,是不是觉得皮痒,你瞅你这段时间能得,还是你不是啦?”
头被敲破了。鲜血顺着面门流下来。
我哭了。
然后我就被扔进了粪坑里。
以为父亲变了。其实他还是没变。只不过是刚见到我这种惨状,让他可怜了一段时间而已。
在粪坑里,我的狂犬病又发作了。父亲和二炳子赶紧将我打捞出来,用凉水冲了冲,往床上一扔,让我老老实实地做人。别瞎挑事儿。
往后的日子里,我又变得老实了很多。
二炳子吃的馍越来越多。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你以前不是非人肉不吃吗,现在咋肯吃馍了。他的回答令我不敢置信:“有人给我换了一个胃。”我又问:“是谁那么厉害,给你换了个胃,都令你不死。”
他是这样回答的:“我也不知道,有天我睡着了,醒来后,觉得肚子疼,撩开衣服一看,见肚子上有个很大的刀口,被用线给缭住了。俺三叔告诉我,有人把胃给我换掉了,我能跟普通人一样,吃馍喝饭了。”
收蛆的人来了。
不再见到当初收蛆的那个老头郭铁英。
来的是总穿着一身红衣服的老太婆,就是郭铁英的媳妇,张碧芝。
她现在吃胖了很多,红光满面,人显得越活越精神,越来越年轻了。她来我家时,我正在院子里晒暖。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也一眼认出了她。她问我咋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只是笑,而不回答。
把瓮缸里的蛆收了后,她在我旁边坐下来,愁眉苦脸地说:“你爹身上的蛆越来越少了,在大家的经济越来越繁华时,你爹的经济却越来越倒退了。”
“啥叫大家的经济越来越繁华了?”我不懂她这句话啥意思,便问道。
她说:“你们村里人啊,现在每家每户都养着蛆,我挨个收购,把这条经济搞起来了。可你爹却懒惰了,收蛆是从他开始的,他也算个元老了,却这般不思进取,真叫人失望啊!”
“每家每户都养着蛆?人工养殖么?”我问道。
“咋个才算人工养殖呢,就是在他们身体里养咯,有跟你父亲一样,屁股上烂俩窟窿,打那里面剜蛆,也有在手掌上,肋下,或者大腿内侧生出俩窟窿。反正掏出来的蛆都一样。只要属于人蛆,我都收。”老太婆喜气洋洋地说道。
“你收那么蛆用来干啥用?”我问道。
“回去交给狗伯,他现在需要的量越来越大,给我的回扣越来越多,我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咯。”老太婆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捋起袖子,炫耀起手腕上套着的两个宽厚的金镯子来。
“狗伯要这种人蛆干啥?”我紧追不舍地问道。心情忐忑,生怕她不回答。
可往往是怕啥来啥。
“这好像不是你该问的。”老太婆的笑脸一下子严峻下来,语气冰冷地说道。
“郭大爷呢?”我换了另一个问题。
老太婆沉默了。
矍铄的精神突然衰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继而潸然泪落。
“他死了。都死这么长时间了,为啥还要问,我都快把他给忘了。”她喃喃地说道。
“咋死的?”我有些纠结,不晓得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但还是问出来了。
“上一年的农历二月初四,与螣交配之后,身体枯竭而死。”老太婆重重地唉叹了一声,回答道。
“螣到底是啥东西?”我问道。
“私塾先生给我解释是飞蛇,可在二月初四那天凌晨,我并没有看见啥飞蛇,倒是往我家里来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女人,长得黑乎乎的,但手上的皮肤却很黄,像涂抹了金粉似的,把我家老头子给捋走了,说是用去交配,到晚上又把我老头子给还回来了,却成了一具尸体,干瘪瘪的,那肉皮紧贴着,像一具骷髅似的。”
“狗伯把我老头子那干瘪尸体的胳膊和腿砍断一看,天哪,我老头子死得好惨啊,连骨髓都被吸得干干净净的。”老太婆痛哭流涕地说道。
“哦,请恕我冒昧再问一下,到二月初四那天,郭大爷的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已经长得有多大了?”我始终没能抑制住好奇,有些拘谨地问道。
“很大,都撵上浇地用的水泵恁粗啦,有一米二三那么长,使得他整个身躯都快缩成一个知了猴了,长那玩意儿,把他身上的营养成份全都给吸收走了。唉,到头来没给我用上,全都便宜那个叫啥螣的了。”老太婆脸上流露出无尽的遗憾和失落。
说罢这些,她站起来,拍拍沾到腚上的土,说时间不早了,自己该走了。
当她走到大门口时,却又停住了。又回到我的身旁坐下来,一副踟躇不定的样子。最终叹气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扭头对我说:“我还是告诉你吧,虽然狗伯一再交待我不准说出去,可我老头子跟我说过,你是个不凡之人,也只有你能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之中给拯救出来。”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狗伯之需要这么多蛆,是用来喂养一个木乃伊。”老太婆说道,眼神变尖了,脸上浮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恐惧,“至于那具木乃伊存在多长时间已无从考证,据说是在远古时代,打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狗伯说它一百年只生长五寸高,一寸宽。现在已经达到超十丈之长,两丈之宽了。一旦它苏醒了,将能统治天和地。”
“狗伯为啥会告诉你这些?”我突然问道。
“你干嘛要问这个问题?算了,不跟你说了,小孩子家的,跟你说不到正地方。”老太婆脸红了,显得极度不自然。站起来,扛着装蛆的袋子,逃离一般的走了。
时间流逝,又过去了几天。
二炳子的胃开始疼了。
疼得越来越厉害。撑不住了。便让我父亲带着,上医院检查去了。
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胃癌。二炳子年龄尚小,不晓得胃癌是啥。但我父亲知道。人变得脸色每天都很沉重。二炳子变得越来越瘦,经常半夜里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娘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从我回到家里来开始算,已经快三个月了。
狂犬病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身上脱水愈来愈严重。父亲知晓情况后,就趁我睡着的时候,往我嘴里灌水。可大部分都从我嘴里流出来了。我咽下去的很少。
我身上开始大面积地起皮癣,大量的掉皮。来妖何血。
有一天,在百般无聊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石胎出世的日子快要到了。可我好像没啥进展,禁不住着急起来。
不久之后,村里传出一个消息。三猴子一家人全部都死了。死状很惨。
原来在当初,三猴子用拖拉机将那具牛尸体给拉回家了。打算宰杀了,落牛肉吃。可那牛尸的肚子鼓梆梆的,里面有东西蠕动。三猴子以为是怀着个小牛。准备用刀子给剥出来时,却遭到他父亲的阻拦。
他父亲说,你让这个小牛慢慢自己钻出来吧,那样能活,咱家喂个牛养着也不错。三猴子啼笑皆非,说这老牛都死了,这小牛还能生下来吗。他父亲说,你没见小牛还正在肚子里动么,等它不动了,你再杀吧。
三猴子是个孝顺的人。在他父亲的一再坚持下,就暂时放弃了屠杀牛尸体的念头。那就等里面的小牛不动了再杀吧,难不成它在尸体肚子里面还能撑多长时间么。
结果这一拖,却给拖出极大的祸事儿来了。
都过去三个月了,那牛尸肚子里的东西还在蠕动。牛尸早已腐败发臭了,还咋吃。三猴子急得都想忤逆了。但还是拗不过他的老父亲。就是再等等,看看到底啥情况。
终于,令人激动的一天来临了。牛尸的大肚子破了个口子,应该是被里面那东西给蹬得。
可先打里面慢慢钻出来的却是一条外表光秃秃的人腿。
☆、第八十二章:死亡
当看到这条人腿之后,把三猴子一家人给吓毁了。有人说快点儿跑吧,万一钻出来的是个妖怪咋整。但三猴子的爹却说,再等等,万一是个神仙呢。昨天夜里我看了天象,呈现片瑞兆景色,肯定是要天降奇人,想不到竟然是打牛肚子里钻出来了,莫冲撞,快拜。
说罢,就扑通一下子跪倒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上半身挺得笔直。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
气得三猴子的娘从后面一脚将他给跺趴那儿了,咬牙切齿地骂道:“龟孙儿样儿吧,就你还懂天象,不就是听人家说书的瞎胡呱哒了两句。整天晚上扯个破扇子在院子里装诸葛,你那昏花老眼的。能看得见天上的星星吗?”
“咋不能,我就是瞅近了瞅不清楚,远了照样能看见。你长能耐了,敢跺我!”三猴子他爹从地上爬起来,一蹦地扑过去,朝老婆子的头上狠狠地捣了一拳,并且又扳住她的肩膀,脚下一绊,给人撂倒在地上了。
这打牛肚子里钻出来的,也算是个人吧。不过,他的头却是在裤裆里长着。而肩膀上的颈项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见状,三猴子他爹赶紧喊道:“快点儿跑吧。谁家的奇人长这样子,八成是个妖怪了。”当先尿了一裤子,又噗啦地屙了起来。
但那怪物移动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堵着了门口。裤裆里的那颗头一摇一摇的,脸上表情狰狞:“他妈的,弄坏了我一颗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猴子骂了一句脏话,手里抓了一根铁棍子,冲上去,照准那张脸,猛戳了上去。
那怪物没有躲。连头都不曾歪一下,而是张开嘴,咬住了那根铁棍子。喀吧一声,竟然是将铁棍子给咬下来一截子。把三猴子给吓孬了,撒手松了铁棍子,跪下来求饶。那怪物却懒得搭理他恁些,伸手扼住他的喉咙,将脖子给其拧断了。
这一家人的脖子都被拧断了。
头颅也消失不见。
后来,有人处理现场时,发现牛尸的肚子被缝上了,便打开,从里面找到了三猴子一家人的头颅。
按道理说,三猴子一家人都死了。除了那头长在裤裆里的怪物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清楚事发的经过。
可这件事儿就这样被传播开了。好像是有人亲眼目睹过似的。
总不能是怪物自己向别人讲的吧。
难不成是有人胡乱编造,绘声绘色地往外传扬。
在我村里。有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见那个怪物了。的确是头在裤裆里长着,而且它还是一头披肩长发。
这个人叫怀阆。跟三猴子家是邻居。胯和屁股长得硕大无朋,很宽,很厚。坐下去能把一张簸箕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常年穿着一条极其肥胖的裤子,平时总是坐在椅子上写毛笔字,别人很少看见他站起来。他的毛笔字写得很好,每当过春节的时候,大部分人家的对联都是找他给写的。
他在讲三猴子家的事儿时,也是在大街上坐着的。却是坐在一张轮椅上。他说自己的腚太沉了,又患上股骨坏死,所以就站不起来了。有人这样问他,你看见那裤裆里长头的怪物了,为啥它没有把你的脖子给拧断。
怀阆不回答,只是笑笑。
有人说,瞧你的裤裆这么鼓,里面不会长着一颗脑袋吧,你说的那个裤裆里长头的怪物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这话引起别人的一番哄笑。
这怀阆还是只是笑笑。
二炳子告诉我。当时他也围在那儿凑热闹,见别人拿怀阆开逗。每当这怀阆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假,端的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小眼睛里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凶狠之光。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二炳子你今年几岁了。他说马上就满八周岁了。我说你都不像个八岁的孩子,比大人的目光还毒辣呢。他笑了,笑得很是开心,欣然地接受了我给的这份赞赏,并且很自信地说,我长大了肯定比一般人更有出息。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都八岁了,你为啥还不上学去。二炳子一下子变得不再开心了,面上很悲伤,嘴巴嗫嚅着,泪水盈眶而流:“俺三叔不让我上。”我说为啥不让你上。二炳子说:“他怕我在学校里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吃了。”我说你现在不是已经在吃馍喝饭么。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笑了笑,笑得很是凄惨。
终于有一天,我快要死了。
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跟个皮球似的。
那只能看得见的眼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翻,视野缩小了很多,看个人的时候,得很努力地扭动脖子,歪个脑袋。平时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做下来非常吃力,几乎倾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嘴巴张着,再也合不上了,不停地往外流出大量的腥臭涎子。往口腔里塞了东西,我也嚼不了,甚至连上下颚骨都移动不了半分。咀嚼能力已完全丧失。
我只能一动不动地搁床上躺着,不住地流眼泪。
临死之际,我突然想照照镜子。
可我没法开口讲话。只是非常努力地转动脑袋,眼珠子斜翻着瞅向桌子上的那面破镜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急促声,使得粘涎喷成丝状。父亲和后娘面面相觑,均不知我是啥意思。到底是二炳子聪颖灵敏。他说俺哥想照镜子了。
父亲哦了一声,赶紧取过镜子,给举到我面前,忍不住侧首揩泪。
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颗大白眼珠子依然跟鹅蛋那般大小,光滑洁白。记得在梦里二桃将它给捏开后,体积就变小了,能塞回了眼眶里。原来现实中还是没变化。梦毕竟是梦。
突然间,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到底该不该相信梦里那些。
在梦里,二桃交代我,在未完成意识转换之前,若快死了,可以到村西头庙后面的那口井里找一个舌头会开花的。
可我现在这样子,该怎么到村西头。
终究反应还是迟了些。如果趁着还会说话时提出这个要求,父亲和二炳子就有可能将我给扔进那口井里。我现在已无法讲话。不管多么用力。
一时间,我感到绝望极了。
算了,放弃吧。
一切都是命。
慢慢地我阖上了眼皮子。豆农扑亡。
最后一丝意识,终于消失了。
。。。。。。
不晓得是过去了多长时间。
我又缓缓地睁开了眼。
却觉得浑身暖洋洋,轻松无比。
我看见了自己。半截身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面容丑陋,表情凄苦。身上已穿着一件很鲜艳的衣服。应该就是寿衣。
是的,我死了。
应该是意识从残躯上脱离出来了。
关上屋门,父亲走过来,瞧着床上的尸体,又撇嘴哭了起来,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童。他说,炮儿,我苦命的崽,啥王八孙福也没享过,就这样走了。
吱呀一声。门子被推开,后娘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黄纸和高粱秸秆。走过来对我父亲说:“行啦,人都死了,再哭也白搭。把死样子给他遮上吧,好让尸体看起来体面一些。”
父亲打她手里接过那张黄纸,又端详了一阵我的面容,泪水一个劲地顺着面颊往下流。正打算用黄纸往我脸上盖的时候。我脸上那颗大白眼珠子突兀地掉了下来,滚落到地上。把父亲给吓了一大跳,随之显得更加悲恸地说:“生前这玩意儿折磨着炮儿,现在炮儿死了,它倒掉下来了,看来炮儿的命真不好。”
后娘从地上捡起那颗鹅蛋般大小的白眼珠子,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笑颜逐开,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它总算是瓜熟蒂落了。然后转首瞧向父亲:“行啦,你就别装啦!此物已到手,你我何必还在这儿留恋。”
只见我父亲拭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地咧开嘴笑了,大步踏将过去,一把从后娘手里抢过那颗白眼珠子。
不知何时,屋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好像是打地上悄悄地冒出来一般。是一个膀子上正扛着金色瓦罐的家伙。
☆、第八十三章:怪异的戒指
那人慢慢地将金色瓦罐给摘下来了。露出一张英俊瘦削的脸庞。虽然是在微笑着,可眼神中透着一种浓浓的忧郁。
“腐生,你来了。”我父亲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是淡淡地说道,甚至一直都在低头观赏手中的白眼珠子。并未正眼瞧他。
腐生却更是一副懒得理对方的样子,径自走至床前,紧皱着眉头打量起我的尸体来。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父亲说道:“奘臣,你只找到他的神体也是枉然,必须得找到开启神体的那股奇异的神秘力量才行,否则。你手中白色眼球如同废物。”
我父亲亦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神情间生出些茫然和无奈。
“那股神秘的力量在哪里?”后娘问道。
“在他的心脏里。”腐生回答道。
闻得此言,后娘委身抢到床边,脱下我尸体上的衣服,手轻轻地一探,再随便扒拉几下,已将我的腹腔给打开了。在里面找了找。却未找到心脏,不禁脸上生满疑惑:“他怎么没有心脏?”
“有。但不在他的身上,至于匿藏在哪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谁也无法知晓。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腐生说道。
“我早就知道他这副身躯内没有心脏,因为跟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心跳声。”我父亲揉了揉眉心,愁容满面地说道。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举着白眼珠子对腐生说道:“大哥,我记得,他在半夜里沉睡着后,每当天上的十一颗最亮的星星连接成一条线时。这颗玩意儿就会发出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来自于天际,却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他的神体跟心灵之间有感应,引起了磁场波动。弄不好,他的心脏此时正在天上悬挂着,混杂入了繁星之中。这繁星数目岂止亿万数计,若想从中寻到他的心脏,无疑海底捞针,难于登天。”腐生神色凝重地说道。
没有人再说话了。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我低下头,想看一下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何时。腐生到了我父亲后面,自身突然暴增三尺,伸手朝下一捞,将我父亲的脑袋给摘取了下来。后娘被吓得赶紧往旁边一闪,脸色刷地变了,黛眉蹙起,厉声喝道:“腐生,你要干什么?”
那腐生却不与她答话,将一只手自断颈处探入到我父亲的胸腔之内,掏出一颗跳动不止的黑色心脏,攥在手中,咬紧牙关,用力握碎了。
然后,我父亲那具无首之躯就砰地摔倒在了地上。迅速腐败,肌肤里有黑蛆拱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将他的血肉给分解完了。徒剩一大堆乌泱泱的黑蛆。
“你杀死了奘臣!”后娘惊呼道。
腐生还是没有说话,弃了手中那颗头颅,掰断自己的一条胳膊,从里面泄流出一些白蛆,掉落在那堆黑蛆之中。
白蛆很快就将黑蛆给吞噬完了。个头增大了好几倍,一个个的跟只花生米似的,十分饱满。突然嘭嘭嘭的一阵闷响,都炸裂开了。从里面钻出透明翅膀白肚子的苍蝇,纷纷飞聚到一起,形成一团噗噗啦啦的白色球形。
白色球形缓缓移动着,来到了床上方,快挨着了我的尸体,突然分散开,形成一大片扑在了我的尸体上。
只消眨眼间,就已将我尸体上的肉给吞噬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白色骨架。我瞧见这一切,心头间端的恼恨不已。
等那些白色苍蝇陆续钻进断臂中,腐生才将自己那半截胳膊给接上了,活动活动,完好如初。随之,高大的身形矮缩下来,恢复了常人之态。
“腐生,你为啥要这样做?”后娘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目眦尽裂,一副恨不得把人给吃了的样子。
“我杀死奘臣,跟你有何关系?”腐生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反问道。
“他。。。。。。他把我给睡了,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算是我的丈夫,你说跟我有关系没有。”后娘红着脸,怒声说道。
“别傻了,一场游戏而已。”腐生冷淡地说道。
“奘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为何要杀他?”后娘问道。
腐生开始缄默不语,一对双目中又充满了浓浓的忧郁。
半晌过去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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