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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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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这尸体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东西吗?”邋遢人眯起眼,神情有些肃重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
“女尸怀孕,万年难遇,一旦怀孕了,最少得孕育三年,生出来的孩子端的是个超级大魔头!足可以毁天灭地,涂炭人间。我怀疑,他们想掩饰的事实,应该跟女尸肚子里所怀的孩子有关!”邋遢人说道。
“难道女尸肚子怀的孩子,不是我爷爷的么?”我问道。
“既然孙狗子说是你爷爷的,那就一定不是你爷爷的。”邋遢人冷笑道。
“那女尸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这其中的隐情我就猜不透了。除非能找到那女尸所生下来的孩子,才能查出来到底谁才是它的亲生父亲!”邋遢人苦笑着说道,又打裤裆里掏出了一颗泥蛋蛋,问我吃不吃。我赶紧摇摇头说不吃。然后他就扔到自个嘴里给吃了,说里面还有肉。原来是滚上不少虱子。
“那我凭真人之躯进入孙狗子的梦境中是咋回事?”我又问道。
“你别异想天开了行不,你根本就没有进入孙狗子所谓的梦境中!你一直就处在现实中!”邋遢人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看见没影子的人是咋回事?”我问道。
“幻觉,是孙狗子给你使用巫术,令你产生的幻觉!”邋遢人说道。
“那神凡胎呢?也是假的?我难道不是神凡胎?”我有些急了。
“至于神凡胎,倒是真的存在,不过,那是遥远的传说罢了,可以说乃亿万年一遇的机运,你瞅你现在这王八孙样儿,不,应该说王八孙都比你强,你觉得你自己有可能是神凡胎吗?”邋遢人嘲讽道。
“这。。。。。。”我深深地低下了头,脸上发烫,惭愧不已,但还抱着一丝不甘,“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厉害得不像话,打死了僵尸,还从龙的身上拔下了鳞甲!”
“是不是这样的鳞甲?”邋遢人问道。
我抬起头,看见他手中正捧着一块蒲扇般大小的黄色鳞甲。赶紧点点头,激动地说道:“对对,就是这样的!”
邋遢人笑了起来,手中的鳞甲逐渐变小了,化成一道鸡毛。
“都给你说了,一切都是幻觉,有可能你拔下来的连个鸡毛都不如,孙狗子把你胡吹一通,再忽悠你练成所谓的神功,利用道具假造出树,僵尸,龙等,唆使你去攻击它们,误认为自己变得很厉害,以达到迷惑你的目的。”
“你未免也太相信它了,到头来竟然落得这副重度残疾!”邋遢人说着,摇头叹息不已。
“我将它当做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它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坑害我?”沉默良久之后,我忍不住泪水上涌,颤抖着嘴唇,声音哆嗦地问道。
☆、第七十二章:从头揭起
却见那邋遢人不再盘膝而坐,换成了蹲着的姿势,从麦秸垛里刨出几块砖头,垫在脚下,然后在屁股下面的麦秸给扒拉到一边去。形成一个估摸十公分深的凹坑。接着,他站起来,解开拴腰的布条,把裤子给扒下来褪至膝盖,露出积满一层黑泥的光腚,和那最不该露出来的玩意儿。再重新蹲下来。
一阵噗啦噗啦的,就跟一个人绷紧嘴巴出气时发出的声音。打他腚底下钻出来一根根的黄条子。热乎乎的,还冒着烟,盘绕在一起,想成了一座旋层宝塔,上面冒着尖。
恶臭扑面熏来。我忍不住捏上鼻子,埋怨道:“都不能出去解大手么?”
“不好意思,我现在正闭关修炼,没法离开这个窟窿半步。”邋遢人用俩手捧住了脸,显得甚为羞涩的样子。嗖一下子,一泡尿根疾冲出来,差点儿没击中我的脸,幸亏我躲得快,但脖子没有幸免,被浇到了,给淋得湿漉漉的。
“还能好好说话不?”我甚是气恼得慌,拼尽全力地怒吼道。
“你给嗷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解个大手咋啦?”邋遢人把手探到后面,胡乱地挠着腚沟子说道。
然后又将手缩回来。把指甲里的黑泥给剜出,对着我就是伸臂一弹。
可真准。黑泥疙瘩子啪地落在了我的人中沟里,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儿。我眼珠子往下转,抿起嘴巴,吹得呼呼响,可吹它不掉。粘得怪结实。想使断臂揩去,可力气不够用,只能稍微抬起一点点儿,根本够不着人中处。
可把我给急恼坏了,干脆用伸出舌头将那粒黑泥疙瘩一舔,卷进嘴里去了,然后再吐出来,龇牙骂道:“你傻哦,够腌臜人不!”
“骂谁呢?”邋遢人俩眼怒瞪了起来。
“就骂你!”我感到不忿,顶撞起来。
“信不信我打死你!”邋遢人说。
“给,打吧!”反正死活不顾了。我索性再冲出一句。
不得不说,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憋气得慌了。
那邋遢人裤子也不提,腚也不擦,就那样站起来了,半弯着腰,一挪一挪地来到我面前。抬腿照我肚子上踹了两脚。说你这熊孩子,还给我逞能个啥。
“有种你打死我!”我气得流下了眼泪,撇个嘴喘息不已。
“别上劲啊,别摸不清状况,弄死你跟弄死个蚂蚁一样简单,这孩子,光找着挨打,不愿意欺负你这号的,别他妈逼我!”他嘴里嘟囔着,又挪着返回到了那层砖垛上面,继续撅个腚屙起来。
“我逼你啥啦,你把腚沟子里的屎粑粑扣下来弹我嘴上,你咋不检讨检讨你自己啊!”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不止,还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儿没给呕出来。
“看你那兔孙样儿吧!我恼了一把屎糊你脸上!还哭不啦?”邋遢人急吼道。
我继续哭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真是活着没啥劲了。
越想越伤心,我哭得愈来愈厉害。
他竟然真的从屁股下面捞一把热屎,啪地糊在了我的脸上,骂道:“我让你再给我哭,真聒噪得慌!”
我赶紧闭住了嘴巴,怕屎往嘴里流,它现在正粘在我的额头上,正在慢慢地坍塌下来,着实把我给吓毁了,赶紧倾尽所有力气地甩头。太黏了,不甩还好,一甩更加速地砸在了我的嘴上。
瞬间,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静在离去之前,好心好意地给我弄个半仰半躺的姿势,反而祸害了我。要是完全平躺着,只要我努力往后仰脑袋,那堆屎就掉不到我嘴上,而是会顺着额头向后滑,掉到头顶上也罢。总比这样掉到嘴上强。
现在我翻身也翻不动,也没法扭过头将那屎给蹭到后面的麦秸上去。想拭擦去,可不管咋使劲,这断臂最多只能抬到一半便沉下去了。
实在无策可施。可让这屎在嘴巴上糊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得将嘴唇瘪下来,给抿紧了,噗噗啦啦地喷起唾沫来,将贴在唇片子上的屎给崩了去。
阿静来了。头上依然蒙着被子。手里端着一碗面条。
原来是送饭来了。
但不是给我。
可邋遢人大手还没解完,怎么能吃饭。但他好像并不避讳这个。阿静走过去,将盛满面条的碗递给他,问现在用给你擦腚不。邋遢人说不用,还有一点没屙完,吃完饭再擦。阿静说到时候你自己擦吧,我还蒸着馍嘞。
打我身边经过时,阿静停住了,说这嘴上咋还糊着屎哩,难道你不吃饭,靠吃屎。我还在噗噗啦啦地忙着喷唾沫,没空搭理她恁些。她蹲下来,掏出手绢将我脸上的秽物仔细拭擦去。又把手绢给重塞回口袋里。然后站起来走了。
邋遢人一边屁股下面拉着一节一节的黄条子,一边用筷子抄着面条往嘴里送,吸得滋滋溜溜的,一会儿埋怨这饭做咸了,一会儿又嘟囔着饭做稠了。事儿倒是挺不少。
处在这种环境之下,我真的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可又无法抵抗。
从头到尾他都没问我一句饿不饿,面条全让他给呼啦完了。
擦完屁股之后,他拽些麦秸将他屙的那堆给埋住了。把砖头又给藏起来。然后又恢复盘膝而坐的姿势。这才问我想吃点儿啥。人饿得狠了,哪还顾得上挑食。我说有啥吃啥呗。他说让阿静喂你点儿馍吧。我说可以。
扯个嗓子喊了一通。把阿静给招过来了。她带来了先出锅的热馍。正用那只给我擦过脸的手绢包裹着。掂出来一个递给我。我只好用嘴巴衔住。给烫得实在撑不住,就松开嘴,让馍打嘴里掉下来了,骨碌着滚在地上,可把我给心疼毁了。
“阿静,喂这个小孩儿吃吧!”邋遢人命令道。
“让我忙完先!”阿静说。
“快点儿,别把小孩饿死了!”邋遢人催促道。
接下来,就像做噩梦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阿静把他的屎给捧出去了。连手都没洗,只夹一把麦秸给搓了搓,就过来喂我吃馍了。还不忘将掰下来的馍把指缝里残留的屎给蘸蘸,才递过来让我吃。
这我他妈能吃得下去么。
可我还没一说不吃,她就将手攒起来,一下子捣在了我嘴巴上方的血窟窿上。疼得我浑身打颤。来役大号。
“吃不吃?”她瓮声瓮气地问道。
“不吃!”我回答得异常坚决,抱着一死的决心。
“为啥不吃?”阿静问道。
“因为你都没洗手!”我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原因。
阿静愣住了。慢慢地站起来,转首望向了邋遢人。
邋遢人也愣住了,嘴里已嚼湿的馍掉下来一块。
半晌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过去了。
“他看不起我们!”阿静发出悲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梗咽。
“是的,他嫌我们不讲卫生!”邋遢人依然有些怔怔的,慢吞吞地说道。
“真伤自尊!”阿静用力将馍给摔了。
“算了,别怪他,毕竟他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后悔的。”说罢,阿静转过身赌气离去了,走时匆匆忙忙的。
饥饿,加上失血过多。我的意识愈来愈薄弱,感到天旋地转,慢慢地晕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身上的木橛子已没有了。但有没有将它们从腿上拔出来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双腿也没有了。被齐根剁了下来。截口处缠满了烂布,被殷红的血给浸透了。
还是搁麦秸洞里呆着呢。天色已近黄昏。金黄色的阳光斜着照进来,令我感到非常刺眼,极是不舒服。便把头低着扭转了过去,避开阳光。
邋遢人正在盘膝打坐,眼睛紧闭着,头顶上方蒸气腾腾。过了很久,他才睁开了眼,朝我笑道:“小朋友,你醒了!”我冷然地问,为啥把腿给我剁了。他说你腿上的神经都给破坏了,留之无用,所以就给你除掉了。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说再说无益。
泪水,静悄悄地从脸上滑落。
完全的绝望了。
“我还得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邋遢人站起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摁住我的肩膀,表情沉重地说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
“你被感染上狂犬病了!”邋遢人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咋回事?”我忍不住问道。
邋遢人说:“之前你跟我讲过,你把孙狗子的打得鼻口出血了,是吗?”
“嗯!”
“你后来不是把自个脸上的肉给撕下来了一块吗,你也流血了,对吗?”
“对!”
“孙狗子用手在自个的鼻孔上拭擦过血迹后,又触摸到你的伤口了,对吗?”
“嗯!”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把孙狗子给打伤?还真以为孙狗子想吃你脸上的肉呢?错了,它是故意憋出来一泡血,然后把用手蘸了它自个的血抹到你的伤口上,使你感染上狂犬病毒。孙狗子,其实是一只带有狂犬病的老狗,没少余毒生灵!”邋遢人显得愤慨地说道。
“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痛心疾首地问道。
“因为它恨你!”邋遢人不假思索地说。
“为啥要恨我?”我不理解。
“你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有一只大花狗围绕着你转圈吗?”
我点点头,说听我母亲讲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只大花狗是我曾祖父养的,是他的宠物。当时已经有十来岁了。
“你知道那只大花狗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它回去之后把你曾祖父给咬活活地死了,连脖子都给咬断了,衔着他的头颅跑了!”
端的令我吃惊不已,问那狗为啥要咬死我曾祖父。
“因为你一出生的时候,就给它下达了一条命令,就是让它把你的曾祖父给咬死,把其头颅给衔到某一个地方。如果它没按照你的指示去做的话,那它就会死。人想活下来,畜牲当然也想活下来!”邋遢人说道。
我又问,后来那只大花狗呢。
“最终还是死了,被你家族的人给找到,一棍子一棍子的给打死了。一条狗咬死自己的主人,你觉得它会落个什么下场。它还能活得下去么?”
“这跟孙狗子有啥关系?”
“那只大花狗是孙狗子的儿子,你说有没有关系?”
我沉默了,不晓得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你曾祖父的头颅一直没找到。埋他的时候,都是没头的身躯。可是后来,你曾祖父的无首之躯也不见了。正好不见的那天,正值天狗吞月之时。连天下邪物之首的僵尸都不敢在那一晚出来,可你祖父,却是撞破棺材,打坟里钻出来了。”
☆、第七十三章:此般处境
日复一日地过去。也不晓得过了多少天。我依然在麦秸洞里呆着。腿上的创口已经完全愈合,变得光秃秃的,白生生的,就好像那一块地方得了白癜风。可不知道咋回事,我总是觉得这创口看起来有些怪异。上面留着三四道宽宽的浅淡凹痕。好像是牙印。但好像又不是。谁的牙会有这么大呢。跟小儿巴掌似的。
邋遢人还是保持着那个恶劣的习惯,一临吃饭的时候,就开始脱裤子解大手,一边下面开着肉闸,一边往嘴里捞着饭吃。
他们不是吃面条,就是吃馍。
为了能让我啃馍,阿静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露出一个半截子头,把馍插在上面。让我将嘴巴凑过去啃。随着时间增移,我也逐渐习惯了。阿静每天都会给邋遢人清理粪便,每次清理的时候都是用手捧的,我从来没见过她洗手,照旧将馒头往指缝里蘸屎。人饿得快要死了,也无所谓了,活得愈来愈明白,讲卫生只是起到一个心理作用,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邋遢人变得越来越邋遢,越来越无精打采,头发越来越油,头皮屑越来越多,块儿越来越大,有时候随便往头上一揪,就能揪下来一块儿枣大小的头皮屑。他好像活够了的样子,每天抱怨这。抱怨那。但抱怨最多的是这鬼天气。为啥老是晴天,却不见下雨呢。
其实那一年,北方大旱。好多庄稼颗粒无收,造就了不少灾民,饿死了不少人。
阿静有时候会弄一些水让我们喝。尝着这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隐约中透着一种甘甜,看起来十分浑浊。我问这是啥水,她又不回答。
还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阿静的身体长得愈来愈高大,几乎达到两米多,身材自然是更加高挑,也变得更加丰腴起来,但两条腿却变得越来越弯曲,呈罗圈形状。
我现在无腿无手,每天吃得也不少,变得越来越胖,浑身上下肉嘟嘟的,像极了一尊肉砣。阿静总是嘟囔着,若有一天没粮食吃了,就会把我给杀来吃。不用说,我这个样子,解大手自然是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这方面没人管我。我只能拉在裤裆里。每次只能等到大便自然干透了。长时间堆积以来,屁股下面坐着一层厚厚的,毛毛躁躁的东西。
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坐在原地,不曾挪过一个地方。其实也能挪动一些,但我就是不想动。每天懒洋洋的,连眼皮子都不愿意大幅度地睁开。
我觉得我变得越来越像邋遢人了。只不过他变得越来越瘦,而我变得越来越胖。
终于有一天。邋遢人快不行了。嘴唇上起了厚厚的一层白皮,一块块地往下脱落。到后来,脸上,手上,胳膊上,脖子上,凡是能被眼看到的地方,都起了一层厚厚的白皮,不停地,一大块一大块地往下脱落着。就跟烤得很焦的酥饼一样。
他哭了。我头一次见他哭。泪珠子却是黄色的,给人感觉很黏,像极了脓水。慢慢地滚落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很明显的痕迹。他说,时不我与,天要我亡。我问他到底咋了。他却说,你脸上的白眼球越来越大,越来越白了,越来越光滑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变红呢。
我愣住了。不解地问:“为啥要让它变红?”
“它变红了,变红了我就不用死了,最好是变得很红很红,比血还要红!”他嘶哑着嗓子说。阿静站在他旁边守着。我听到了她的哭泣声。
不知道为啥,我竟是感到非常内疚:“我不当家,我要是能让它变红,我一定会让它变红的,哪怕让它溢出血也行!”
“你知道你在这儿呆了多长时间吗?”邋遢人问我。
我摇了摇头。
“你已经呆了一年零俩月!”邋遢人说。
我又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裂开嘴笑了,说时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邋遢人苦笑道。
“其实你现在的样子也很绝望!”我同样挖苦道。
“可你比我更绝望!”他笑得更厉害了,仿佛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为啥?”我把嘴咧得更开了,好像在笑这方面,我不能输给他似的。
“至少我还有求生的欲望,可你,心早已死了,于死于活,对你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了。”邋遢人说道,然后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一双浑黄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还有迷惘。
阿静哭得更厉害了。
我沉默了。
外面的天阴了。阿静瞅着我,突然叫唤起来,声音充满了惊喜:“他的眼珠子变红了!越来越红了!”
邋遢人望着麦秸洞外面,嘴巴张着,显得呆呆怔怔的。但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希望。越来越多的希望。
天下起了雨。哗哗的。下得越来越大。
邋遢人突然站起来,一下子冲了出去。
他淋浴在雨中。疯狂地大喊大叫起来。
阿静又哽咽了。对外面挥了挥手。
一阵很大的声音响了起来,比平时打雷还要震撼,闪电连连,照得洞里明晃晃的,异常刺眼,我非常痛苦地紧闭上了眼睛。甚至也想把耳朵给捂上,连下雨声我听在耳朵里都会引起头疼。大小便已然失禁。
不知什么时候,阿静已走了过来,在我跟前蹲下,从破被子里拽出发黑的棉絮,揉成两颗棉球,塞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仰起头,对她说了声谢谢。虽然将棉球填充到我的耳朵里并不管用。来帅欢技。
她说,我也要走了。
我问,你去哪里。
她说,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说,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么。
她说,不能。
我没有再说话。
她又说,我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你,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还是没有说话。
然后,她就走了。
过去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我快要被饿死的时候。邋遢人和阿静再也没有回来。倒是那只久未谋面的穿山甲突然闯了进来。它现在的身躯比以前增大了一倍有余。它的嘴里衔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球裂之日,重生之时,万物引力,为你所开。
署名是二桃。
待我读完之后,穿山甲把纸条给吃了,盯着我瞧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复杂。扭转过身,慢慢地朝洞口爬去。它的肚子好像一下子变大了很多。显得格外沉重的样子。刚走到洞口,就翻身歪倒了,抽搐了一阵,便七窍流血而死去。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我却痛苦不堪。我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今天了。可麦秸垛被人拆了。是一位老农民。他发现了我。把我装在板车上给拉家走。喂我吃喂我喝。我又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有一天这老农民问我:“你家是哪儿的啊?”
我回答说:“靳村乡东王庄的!”
他哦了一声,点了一根卷烟叼在里,抽了一大口,嘘嘘地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又问我:“去过大城市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他说,那你想不想去。我又摇摇头,说不想去。他有些诧异,问我想干什么。我说就在这儿坐着,有吃有喝就行。他气恼不已,说你还坐,裤子都让你坐烂了,腚下面有一尺厚的屎疙痂,让虱子把你身上咬得连一块指甲大的好地方地没了。我干脆闭上了眼睛,说反正哪儿也不想去。他说,妈个巴子的,合着是想让我天天养着你呢,搁这儿白吃白喝的。
然后他就抱住我,把我从床上给扔到了院子里。刺目的阳光让我受不了,泪涕俱下,还头疼如裂。但我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气息倒是很均匀。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忍受。而是在享受,享受痛苦的过程。
到了下午,那农民带着一对男女过来了。将我好好打量一番。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二百元的价格将我给卖了。那对男女也问我想不想去大城市里闯荡。我说无谓想不想,到哪里都无所谓,有吃喝的就行。他们笑了,笑得很开心,并且夸赞道:“你有这种心态很好,肯定能在同一个地方坐上很长时间。”
我告诉他们,我在一个屁大点儿的地方能坐上一年。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又嘎嘎地笑了,笑得更加开心了。
就这样,我被弄到了繁华热闹的大城市中。成了一命乞丐。每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有个茶缸子。早上过来坐的时候,女的先往空茶缸子里投些毛毛票子,然后再让男的给我买一个饼喂了我。一天的乞讨生活就开始了。
我的样子招来很多人围观和同情,纷纷有人往茶缸子里扔钱。茶缸子很快就满了。那男的伪装成另一个乞丐,趁人空的时候,悄然地来到我旁边,将茶缸子里的钱收了去,只剩下刚铺满底子的毛毛票。喜得咧个嘴合不住,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干吧,晚上再给你买个饼,还有豆浆喝。
我没有说话,连眼都没有睁。憋得慌了,就尿湿了裤子。
终于,我的奇特之处招引来了其他的乞丐。大概有五六个,手里拿着棍棒将我给围起来。有个说,好家伙,真他妈会下血本,腿没了,手没了,脸烧了,鼻子也没了,嘴缭个歪的,耳朵缺一个,头顶还秃着,他妈的,这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了。
☆、第七十四章:不明之物
那几个人把我弄到一条偏僻的胡同里,拳打脚踢,抡起棍棒照头上一棍子接一棍子的袭下来。揍得我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了。有个人对我脸上的大白眼珠子感到好奇,用棍子敲了敲,说把这玩意儿给他砸崩得了。
有人担心。说看着怪吓人哩,别戗着它了,万一给弄崩,人再死了咋办。我吐去流到嘴里的血,说你们最好把我给打死,不然我回去就报警。有人大恼不已,说这残废子还敢犟嘴。说明他不怕咱,保准明天还会在咱们的地盘上行乞。有人问。挺麻烦,咋摆弄这玩意儿。
看起来像领头的那个人略思考了下,说就把这个白眼珠子给他弄破,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要是直接弄死他,这心里头膈应得慌。其他人俱是同意。有人找来两块砖,将我的头摁在地上。
把鹅蛋般大小的白眼珠子搁在其中一只砖头上。然后抡起另一只砖往上面砸。砰的一下子。把白眼珠子给砸扁了。可把砖头给拿开之后,那白眼珠子又反弹了回来。又给砸了一下子,砖头都磕碎了。
白眼珠子还是照样没事儿。有人忍不住骂道,我日他奶啦,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造成的,这么结实,是个假眼珠子不是。有人反驳,滚屌吧,假眼珠子能搁脸上长着么。那持砖头的人抱怨道。这跟个胶皮球似的。太有弹性了,根本就砸不烂。
要说他们这些人也真够闲的,都到半夜十二点了还不走。净凑在这儿瞎琢磨着咋毁我的白眼珠子了。
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生一堆火。放一根铁条在上面烧。等给烧得红通通的,再往我的白眼珠子上戳。这一家伙把我给吓孬了。再也沉稳不下去了。颤抖着嗓子说了句软话:“各位叔叔们,饶了我吧,以后我不再出来乞讨便是。”可他们不答应,说我求饶得有些晚了。
让两个人架住我,把那根烧得红溜溜的铁条攮在了白眼珠子上。却是不见冒烟也没听到滋啦声。就跟碰到瓷器上一般,毫无反应。这下,谁也受不了啦,一个个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说走吧,别搁这儿瞎耗了,有点儿邪门。
他们离开不久后。那对把我买过来的男女就从暗影里冲出来,打腰上给我捆个绳子,留个死套。往死套里插根木杠子,扛在肩膀上。蹭蹭蹂蹂地把我给抬走了。回到一座破院子里,将我放在一块旧纸被子上面。那女的要给我擦血。那男的说不用,就这样吧,看起来更惨,能博得更多人的同情。
被买来行乞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个小女孩。蓬头垢面,两条细腿跟麻花一样扭缠到了一起儿。一只眼也是瞎的,不过那只眼眶是空的。她偷偷地告诉我,自己的那颗眼珠子是被人给挖走了。我问是让谁给挖的。她说就是买她的那个男人给挖的,眼珠子现在能卖钱,说不定啥时候剩下的这一颗也得被挖走,到时候就要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瞎子了。
说着,她就开始哭。我又问她,这双腿是咋回事。她告诉我,自己很小就被买过来了,当时还用襁褓裹着呢,他们两口子就把自己的腿给拧到一块,用布条缠住,再用铁条箍上,过了三年才给拆开,这腿就变成这个样子啦。
听得我胸中怒火直烧,咬着牙说,他们这样会遭报应的。那女孩撇了撇嘴,抬头瞅着天上,愤怒无比地说,老天爷一头扎屎堆里了,正忙着吃屎呢,还顾得上惩罚坏人吗。她这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到自个脸上的白眼珠子开始发痒了,还生出一股酥麻劲。弄得我很是不舒服,便抬起断臂攮它起来。
那小女孩望着我,惊讶地说:“哥,你的眼珠子咋变红了?”话音还没落,天上就轰隆隆地响起来,闪电一道接一道的。下起骤然大雨来。可我们俩还在院子里呆着,头上可是露天。不一会儿,就被淋成了落汤鸡。我扯个嗓子拼命地喊人。可得不到回应。那女孩倒是乐得嘎嘎欢叫,说我就喜欢被雨淋着,等于老天爷给我洗澡了。
我感到脖子痉挛起来,呼吸非常困难,嘴巴一张一张的,倒在地上,又觉得脸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直往骨头缝里钻。痒得直钻心。实在撑不住。两条断臂胡乱挥舞,身子一挺一弹的,像一条胡乱扑腾的鲤鱼。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叫声,哭腔里分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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