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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星辰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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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看向那个年轻溃逃武士的尸体,他无头的躯干还突突的冒着鲜血,将军满是鲜血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有漆黑如无月的子夜般的眼睛是悲悯的闪光。千夫长顺着将军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说:“他是我儿子,可我们刘氏的男子汉不能有懦夫——”
将军震颤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果决霸气的他仿佛在见到太多白发送黑发后变得优柔了。他抬头看去,君王那个如妖似魔的身影在人群中疯狂起跃跳蹿,他一手一把斩马刀,身子像陀螺一样旋转着,飞速旋转的刀锋毫无阻拦的割断梦阳武士的腰肢。‘绞肉机’,将军脑海里跳出这个词。那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他斑白的头发被鲜血凝成几束,恣意的在脑袋上荡动着,嘴里嘶吼着‘杀杀杀’。
将军长吸一口气,空气中凌然的血腥气灌进胸膛中,仿佛比烈酒还有效。将军感到体内一股热气在升腾,胸膛中有烈火在翻滚,手中的湛泸剑有嗡嗡的蜂鸣声,他好像又回到当年还是一名小兵的时候,在战场上砍杀嘶吼,用敌人的人头垒砌起阶梯,踏着走上‘镇天大将军’的荣光殿堂。他将湛泸剑插回剑鞘,将肩上的已经被鲜血泼成暗红色的织锦大麾解下来。卸下了插着洁白翎羽的貔貅兽盔,甚至连会影响他的护腕,腿甲都一同卸下,只留下了胸甲。他再次抽出湛泸剑,又从地上捡起一把厚重的战马刀,眼睛中的光也变得暴戾狰狞。
夜明山此时不像是将军,倒像个冲锋陷阵的步卒。此刻梦阳的阵型已经完全被轰烈骑冲毁了,只有靠梦阳武士的爆发力才有可能挽回局面,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夜明山举起刀剑,将胸膛里的万丈杀机化成镇天怒吼:“跟随我,杀——”声音像是黄钟大吕般震慑心魂。原本麻木怯弱都准备放弃抵抗的梦阳步旅像是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重新举起武器,跟随在将军身后,向那群马上的钢铁骑兵冲去!
骑在马上的苏和猛然间发现梦阳步旅变得不一样了,那些原本消极的步旅陡然间像是发情般迅猛。他们舍弃了马刀,长枪和弓箭,纷纷从靴子中抽出一尺长的短剑,三五人一组围攻一名骑马的轰烈骑,像是一群蜜蜂。短剑重量轻,挥舞起来迅捷无比,寒光闪烁的像阳光中投下石子的水面。与之相比起来,轰烈骑武士挥动沉重的斩马刀时,动作的连贯性明显逊色的多。步旅们在马间穿梭着,他们训练过如何马下对抗浑身披甲的重骑兵,重骑兵全身都是重铠,甚至连战马都披着马凯。他们的弱点在于马腿,斩断马腿,轰烈骑只能下马近身战斗,失去了马上居高临下斩击优势的重骑兵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重铠甚至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整个战场上,梦阳的武士与赤那思的武士胶着在一起。完全就是靠人命在耗,君王看到自己的武士一个一个从马背上跌倒,被梦阳步旅一窝蜂的围攻致死,内心深处的杀机更盛。他丢下左手中已经卷刃的斩马刀,一把扯过一名步旅武士,毫无犹豫地挥下刀,刀锋从左颈而入,斜斩而下,又从右侧腰斩出。武士的上半截躯体滑下去,他看到自己下半截腰肢在咕噜冒血,肠子和各种脏器一股脑流出来,竟嘶吼起来。君王周围的武士打了个寒战,纷纷后退几步,举着刀与君王对峙着。数十名武士没有一个人敢再次冲上去,那名被斩为两截的武士还没有死透,他哭号着用双手抖搂住脏腑,凄厉的叫着。那悲怨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咒,一下一下敲打着周围幸存武士的意志力。
君王一人傲然挺立,将五尺大刀扛在肩头,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凶戾的光,不带丝毫感情的环视着周围的武士。他身边三十步范围内,仿佛就是以他为中心的宇宙般,再无什么能与之抗衡的事物了。这个年过半百的君王放下刀剑时是和蔼的,仁慈的,可握住刀剑后,就是嗜血的魔鬼,没有谁能阻拦他的锋芒。
倏然间,像是有风掠过。裹挟着血腥气的风像极北深冬的的白毛风般割面疼,君王的眼睛都忍不住闭了起来。紧接着是一柄刀扑面砍来,刀带着比风还要凌冽的杀气不留丝毫寰转的斩下。君王不敢相信有人能把五尺战马刀挥动的如此迅疾,他几乎靠本能挥动自己的刀挡了一下,因为敌人的刀太快了,仿佛身边全是敌人的刀,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抵挡,只有听天由命的挥刀——“嘭——”一声巨响,刀刃交击,竟是闷雷般的炸响。君王觉得自己握刀的手都快被反震之力震断,他相信对手也绝不好受,可他错了。对手似乎没有感觉般,又是凌厉霸道的一次斩击,不过这次是剑,通体黝黑却花纹繁复华贵的一柄利剑。
君王笑了,剑自从出现以来,一直不是战场上的主流兵器,它重量轻,抵挡不住劈斩,也很难斩杀敌人。现在竟有人用剑攻击他?君王顿然觉得很可笑——可他的笑声生生被惊恐堵在胸口,那黑色的剑刃竟如同割裂羊皮纸般斩断他的五尺斩马刀,他甩掉余下的半截刀刃,扭身错开,剑锋堪堪从胸前划过,割裂了狼皮甲,在他胸口留下一条血槽。君王惊,君王怒,君王难以置信——这是他这一次踏上南方以来第一次受伤,他站定身子看向来人,想看清是那一个如此神勇,竟然能伤到他。
君王望去,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那双眼睛黑得那么厚重,仿佛将整个星空的重量向他压来,压得他几欲窒息!“夜明山——”君王嘶吼着叫出这个名字,眼前伤他的正是梦阳的倾世名将。他又一次小看了这个封号‘镇天’的男人,能当上梦阳的镇天大将军,除了拥有傲视古今的布阵之才,自身的武力又怎能小视?君王看向夜明山左手的湛泸剑,就是那把剑伤了自己?君王不知道这把剑有多名贵,梦阳开国皇帝赐下的利剑,有怎能用常规来衡量?
夜明山没有多浪费口舌,左手湛泸剑,右手斩马刀,一双眼睛漆黑得没有丝毫感情。他毫不犹豫的攻击上去,刀剑在他手中仿佛不是冷冰冰的金属,而是剧毒的蛇,是炽烈的火,君王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也奋不顾身的迎上去。所有人都避开这两人,此时这一小片天地是属于镇天大将军和赤那思君王的,任何胆敢冒犯的人毫无疑问会被两人的气机绞杀成碎屑。
君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和人类对战,在夜明山手中,五尺斩马刀似乎没有重量,被他挥舞得像是一阵风,可每一次兵刃交击都觉得沉重如雷殛;;而另一只手中的湛泸剑看似轻盈飘逸,却像巨山向他压来。君王原以为勇士就是靠大力的劈斩,一往无前的气势决胜,可从没有见过有人能在生死之巅的决战中如此安定从容。夜明山的面容沉静的像是清澈的湖水,眼睛漆黑得像子夜的苍穹,内敛的气息又像是宇宙深处的黑洞,任何挑衅,张狂在他面前会被吞噬的消隐无踪。君王此时就是这样的而感觉,曲扭怪异的感觉令他如处杀机四伏的梦中。
梦阳步旅和赤那思轰烈骑依然胶着着,在梦阳武士眼中,轰烈骑没那么可怕了;在轰烈骑武士看来,梦阳武士也不是任由他们践踏的羊羔。双方都在以命搏杀,战场上横尸遍野,食腐的秃鹫在高空中盘旋着,清晨的微光在血光的掩映下显出绚烂的猩红色。
就在这时,梦阳后方的天空飞出一支鸣镝响箭。锐利的鸣镝声穿破战场的厮杀声音,鸣镝箭在天空中爆裂开,发出一阵亮光。满脸是血的的武士们麻木又茫然的仰头看着天空中那道比正午的太阳还要亮的光芒,像是看到了神祗般,握着兵刃的手不由得松了下来。
梦阳阵营后方传来一阵号角的轰鸣,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一队轻骑兵高速向战场冲来,领头的骑兵举着高高的大旗,旗帜上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标志。不知有谁振奋的喊了一句:“兄弟们杀啊!我们梦阳的援军到了!”
第16章 秋月国主的野心
苏和端坐在马背上,通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远处飚来的的一队上万人的骑兵。那杆火红枫叶大旗飘逸如火,像是血染而成的。苏和用牙齿咬了咬嘴唇,嘴唇上的血渗到舌尖上,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晕开。他啐了口唾沫,恨恨的骂了一句:“该死,梦阳秋月国的轻甲枪骑!”
他举起斩马刀,大吼道:“武士们,又来了一群羊羔。握紧你们的刀,杀——”轰烈骑们像是杀红眼的兽,战马也跟着疯狂的武士激起好斗的血脉。近四万铁骑再次整起队形,高举武器咆哮着,向奔雷一样像秋月国轻甲枪骑碾去。
轰烈骑已经厮杀了近两个时辰,可他们的冲锋依旧撼人心魂。正如夜明山所了解的那样,这群骑兵无所谓什么立足不稳蓄势待发,他们随时随地都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锋。他们总能像滚落在大地上的闷雷,轰烈间碾碎一切。
黑甲黑马的武士们像一股黑色的浪涛向那杆火红枫叶大旗冲去,毫无犹豫。梦阳轻甲枪骑的武士像是面对一条蜿蜒游动的黑色蟒蛇,那一柄柄铮亮的斩马刀就是蟒蛇的獠牙,等待着将他们一口吞下。可那杆火红枫叶大旗在他们前面冲锋着,武士们不敢撇下大旗自己逃开,因为掌旗的是他们的国主丰中秋。若是国主不幸出什么意外,他们这一万人,包括在秋月国的家属,都将作为陪葬者。是以他们只能跟在国主后面冲锋,冲锋,不顾命的冲锋。
举旗的武士大声吼道:“骑枪手,掷!”一声令下,上万杆丈许长的铁头木杆长枪遮天蔽日的向轰烈骑们激射而去。秋月国轻甲枪骑人数只有一万人,他们战力并不是很强大,可是每一个枪骑武士都能徒手将二十斤的长枪投到二百五十步远。或许在平日不算什么,但面对轰烈铁骑,这就算神技了。轰烈骑的重铠可以抵御七百斤张力的硬弓所射的箭,主要是箭身较轻,穿透力不够。可这长枪就不同了,重达二十斤的长枪高速激射下足以贯穿铁甲。对轰烈骑的杀伤力不容小视。
冲在最前面的苏和猛地勒住马,强大的惯性几乎要把他甩出去。他用腿死死夹住马腹才勉强稳住身形。苏和的眼睛中倒影出密密麻麻的光点——上万柄长枪锐利的枪锋在朝阳下激射出的冷光。他用最凄厉,最森然的声音嘶吼道:“退后,停止冲锋——”
太迟了。近丈许长的枪毫无悬念的贯穿最前面的轰烈骑武士,战马顿时慌乱起来。苏和勒马退后着,一柄长枪从他的马前胸出贯入,从马腹中贯穿而出。战马嘶鸣一声,如玉山推到般。他也跌落下马,眼看着自己将被贯穿时,几名轰烈骑武士冲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躯体为苏和挡住飞来的长枪。武士们的血溅在苏和脸上,苏和的眼睛愤怒的暴睁开来。这些人是为他死的,他是轰烈骑的统领,这些武士跟随自己和君王离开草原,带着亲人无限的牵挂背井离乡,如今却要他们埋骨他乡吗?苏和脸上的血混合着热泪躺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渺小无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长枪的锋芒过去了,他从掩护他的轰烈骑武士的尸体下爬出来,环视四周。此时战事胶着,梦阳轻甲步旅竟能与轰烈骑骑兵勉强战平。可轰烈骑毕竟是战场上的皇帝,取胜是迟早的事,草原武士都拥有狼一样的耐心和耐力。可现在这一万人的轻骑兵无疑是扭转战局的奇师,助敌人之威,灭己方之志。苏和忍不住怒气冲天,只要多半个时辰,只要再有半个时辰,梦阳这几万轻甲步旅一个人都活不了。现在轰烈骑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只能暂时退兵。
轰烈骑损失了近一万人。这对于总兵力仅四万的轰烈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损失。苏和看向仍然与夜明山激战的君王,心又放了下来——只要君王不死,轰烈骑的威名就不会倒,君王才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他强忍心中的怒火,吼道:“轰烈骑,撤军!”
苏和不是鲁莽称雄之辈,他知道轻重,现在轰烈骑损失很大,只有先退避下来才有机会东山再起。这次本来都有机会灭掉梦阳夜国的轻甲步旅的,只是秋月国着一万轻甲枪骑太突然。现在最好的方法是退回伊宁城,城内还有赤那思近十万军队,自保足够!
黑甲的轰烈骑武士没有立刻撤退,他们纷纷解下战死的武士身上的铠甲和斩马刀——这些还要带回去传承给赤那思的年轻人们。他们这群生长在苦寒之地的牧民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轰烈骑武士们没有战友逝去的悲伤,他们面容像染血的铠甲,眼神冷漠中又有着火一样的炽烈。他们就连撤退也是轰烈如雷,丝毫没有颓废之感。
君王和夜明山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君王甩开手中折断的第四把斩马刀,抽身后跃,又捡起一柄刀,继续迎上去。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君王不惧反喜,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与人对战过了。他很兴奋,似乎又回到年轻的时候,那种仿佛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牛的活力感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节都变得生机勃勃。夜明山的眼睛依旧是那样沉静,像是深邃的夜空,让人直欲迷失在其中。手中的刀剑仿佛是狠毒的蛇,丝丝的吞吐着毒信子。
梦阳剩余的步旅武士聚在一起,默默的看着将军与人搏杀。他们崇敬的目光像是在看向最神圣的神祗,夜明山镇天大将军的威名在武士的心中根植已久,能亲眼看到将军打斗的场面,他们觉得是今生最大的荣耀。同样,轰烈骑武士们也遥遥望着他们的君王像苍鹰一样挥动着臂膀,将一个草原武士心中满满的狂热像燎原之火一样铺展开。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变成了这两个人的,偌大的战场像是布景凄凉的舞台,任凭他们挥动兵刃,将空气割开,将血泼开,将胸膛中的火焰炸、开。
秋月国主丰中秋也遥望着这两人,他的脸色很难看——夜明山和赤那思君王的决战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也许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超越这两个人。可他怎么甘心居人之下?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但他有缜密的心思,他有的是计谋。勇者打天下,将锦绣河山用血泼过后再支离破碎的踏在脚下。而智者谋天下,千万里之外运筹帷幄,挥斥方遒,一计定八荒。他自认为自己是这样的智谋之才,他,丰中秋也有一颗逐鹿群雄的心!他这次亲自赶到战场,只是想亲眼看一下夜明山死了没有!在梦阳压在他头上的有三个人,皇帝着自然不用说,其余两人,就是夜国国主,镇天大将军夜明山和凌国国主,左丞相凌风烈。他丰中秋要想上位,就必须越过这两人。可是见到此时像神魔一样神武的夜明山,他的心一下子又沉重起来。自己已经四十九岁了,不再年轻,若再无半分进展,将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此时是多么怪异的一副景象,三方军队,十数万人,盯着两个人在看。仿佛整个天下苍生在那两个人兵刃交击间震颤,碎裂,那两个人就像是这个世上的唯一。。。。。。。
“国主,国主,机会!”一个三十余岁文质彬彬的男人悄悄凑过来,在丰中秋耳边低语道。
“哦?先生有何高见?”丰中秋一脸真挚的看着这名男子,这是自己发现的一位人才,此人才思敏捷,目光锐利,总能在一团乱麻时为自己指引方向。秋月国也是在这个人的帮助下才强大起来,若无这个叫做陆妙柏的男人,也就不会有秋月国的现在。
“就看国主的胆量有多大了,只要国主胆量够大,我可以保证,今日是我秋月国翻身的好时机!”陆妙柏嘴边两撇小胡子随着他嘴唇的动作上下翻飞,煞是可爱,但他眼中的阴蛰却是无法掩盖的。“国主,此时可用乱箭射杀赤那思君王,只要赤那思君王一死,敌人群龙无首,必然后退。您将是这次勤王战中最大的功臣,您可以藉此大功要求皇帝犒赏三军,顺利带军进入帝都。只要我们的军队进入帝都,后面的事将一切顺利!”
丰中秋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幽幽说道:“先生的确大胆!要是敌人的君王死了,剩下的蛮子发疯杀来怎么办?咱们这一万人在发疯的轰烈骑面前可不够看啊!还有,乱箭射过去,难免会射杀夜明山,他死了的话,皇帝和满朝文武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妙柏淡淡的笑着,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马背上看着丰中秋,等待着他的决断。
丰中秋的眼睛也渐渐冷下来,他轻声说道:“莫非先生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要把他们两个全部杀掉!”陆妙柏的声音突然变得阴狠起来。“赤那思的君王死了,完全可以把夜国的轻甲步旅当做挡箭牌顶住轰烈骑,顺便把夜国的底蕴消耗掉。至于镇天大将军死了引起朝中大臣和新皇帝对您的不满,我以为,根本不必在意。只要咱们秋月国的军队到达缥缈城,皇帝算什么?群臣算什么?全部杀尽,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国主,成败就看您的胆量了!”
丰中秋默然的看着依然在对战的两人,眼睛里的光也冷下来。他真的太想得到权力了,一个秋月国根本满足不了他。只有整个梦阳王朝甚至是梵阳王朝在他的麾下才能有足够的成就感!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吼叫出来。可是在那两个神魔一样的男人兵刃交击声中,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国主,这是你惟一的,也是最好的上位机会”陆妙柏盯着国主说道。
国主喃喃道:“惟一的?最好的?我懂。。。。。。。”他振奋起来,仿佛下定决心后整个人一下子都轻盈好多。他招招手,一名百夫长立刻过来,跪下来听令。“带着你的百人队,长弓远射,不用隐瞒什么,把我们去年从伊宁城中买来的双曲反弯复合弓拿出来,务必要射杀那两人!”国主用马鞭指着战场中央的夜明山和君王,下令道。
百夫长震颤了一下,他说道:“国主——那可是镇天大将军啊!”
丰中秋森然冷冽的说:“没错,我就是要他死。。。。。。。。”
第17章 暗流涌动
百夫长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睁圆了眼睛看着镇天大将军与赤那思族的君王狂风骤雨般的对决。国主真的要连大将军也杀吗?镇天大将军可是一国之主啊,统领整个帝国兵马,就算是皇族也不会轻易对镇天大将军有什么杀心。他咽了口唾沫,脖子处的喉结颤动着,看了看国主,丰中秋的面容异常平静,可是眼中的光却是刀锋一样的的凌厉,仿佛带着整个三九天的寒冷。百夫长不再犹豫,他只是国主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听从国主号令是他的职责所在。是以,百夫长招招手下令,他的百人队立刻跟上来。一队人挽着强弓悄悄地向战场中浴血搏杀的君王与大将军靠近
秋月国的兵力不算强大,因为地处梦阳境内湿润温和地地域,农业种植也在诸侯国中数一数二,帝国国库粮仓基本上就是靠秋月国产的粮食来填满。其他诸侯王总偷笑秋月国主为‘梦阳的奶妈’,说他们秋月国的武士握武器的姿势都带着庄家把式。丰中秋每每听到这下风言风语,总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好在丰中秋有了陆妙柏这个奇才,秋月的国力才不至于在五大诸侯国中垫底。近几年发展起的轻甲枪骑的战力已经不容小视,丰中秋最想看到的就是,他这个‘帝国的奶妈’有一天站在帝都缥缈城的星坠殿上,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时,那些曾经嗤笑过他的人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他迫切的想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自命不凡的小丑们。。。。。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愈发寒冷了。他咬着牙说:“先生,只要你能助我当上皇帝,我可以割你一郡作为报答”
陆妙柏呵呵笑出声来,很难想象他一名文士竟能在杀机四伏横尸遍野的战场上笑得如此从容。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丰中秋脸色一紧,刚欲下马将先生扶起,可陆妙柏旋而又直起身子,伸出手展示给国主。他手中握着一把暗红色的泥土,腥烈的血腥味浓郁,他手指搓动着,泥土从他的指缝间流落出来,又掉在地上,与猩红的大地交融,难以分辨。他把被泥土染得鲜红的手张开,看着国主,说道:“国主,您看,我们所做的事,不过是大地上的一捧泥土,海洋中的一滴水珠,对于茫茫天地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可是我们却可以用双手改变些东西,留下些存在过的痕迹,这样匆匆几十年,在世间也不算惘然!对于梦阳的三百余年历史来说,我们这一世实在太短暂。如果再追溯到梦阳王朝前的那些历史,上下几千年,我们又算什么?所以不要贪恋太多,哪怕只能把握住一瞬间,也不算白走一遭。”
丰中秋看着陆妙柏的手倏然间握紧又张开,像是想握住流逝在指间的风般。他不理解陆妙柏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理解自己对于茫茫天地来说是多么卑微的存在,即使他身为尊贵的秋月国主。他总觉得自己只要敢想,敢做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不理解陆妙柏的话是想让他对世间的一些力量保持谦卑的姿态。可他不懂,始终没有理解。直到林夕皇帝后来带着令天神都畏惧的风雷骑攻破秋月的都城,将雪亮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时,他才知道自己太贪婪了,他终于明白陆妙柏今日的这一番话,可是上天已经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直到死前的那一瞬间,他再无狂妄,再无当初意气风发的愤慨,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一辈子‘帝国的奶妈’。直到死前,他才意识到,陆妙柏握住那一把泥土不是为了让例子更生动些,只是为了让他看清握住泥土后,握住这个天地间的权利后,留在掌心里的,只是暗红暗红的血。。。。。。。
“镇天大将军,你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如果这不是战场,我想我会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君王铿锵举刀,狠狠的与夜明山的湛泸剑抵在一起。他染血狰狞的脸与夜明山平静得面庞凑在一起,沉声说道。
夜明山也举着剑,与君王的刀抵在一起。他看着那张苍老却因鲜血而显得生机勃勃的脸,淡若花逝的说:“有可能吗?我没忘记我的儿子是谁杀的。。。。。。”他说话时,握剑的手猛然发力,仅一寸余宽湛泸剑竟割开斩马刀,一点一点将自己黑亮的剑锋割近君王。君王绝不是犹豫之辈,他竟伸手握住了湛泸剑锋,防止夜明山完全将斩马刀割成两截。
两个人此时竟是在比拼力量。君王自信没有人能在力量上胜他,在极北的草原上,他能一手推到烈马,能双拳打晕一头犍牛。。。。。。没有人能抵御他比泰山还要厚重雄浑的力量。可是,眼下夜明山竟隐隐在力量上压他一头,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
湛泸剑黑亮的剑刃割裂了君王的手掌,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去,在剑镡处聚成一洼,又流到夜明山手中。君王都能映着黑亮的剑身看清自己此时的脸有多么狰狞,与夜明山沉静的面容是鲜明的对比。两人就这样用刀剑对峙。
猛然间,战场上响起一阵抽冷气的声音,接着是令人惶恐的死寂。战场上十几万人似乎都变成了顽石,周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不,是有比呼吸声还要尖锐的声音,是箭矢破空的声音,那尖锐的啸叫声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从肉壳了生生逼出来。镇天大将军和君王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箭,带着倒钩的箭矢箭簇已经部分锈腐,被这样的箭射中,即使当下不死,也会感染铜毒引起败血死去。
君王和将军无法闪避,他们任何一个离开,在箭矢飞来前,都会有刀或剑割开另一个人的身体。两人就像被定住般,只能看着箭矢极速飞来,将他们扎成血筛子。
“将军——”梦阳的武士们齐声喊道,他们声音带着那样强烈的悲愤,若是知道谁在放这样的暗箭,非要将之装入皮革中,纵马轮番践踏而死。谁也不知道没有镇天大将军的梦阳能不能抵御赤那思的攻击,若说皇帝死了,只是上层震动,那么镇天大将军死了,震动的将是整个梦阳。
苏日勒和克满身是血,他睁大眼睛看着那些箭矢扎向他父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草原的牧民甘愿拼尽最后的气力,还想着回到草原上,骑着一匹瘦马喝着烈酒唱着马头琴小调去放羊呢。难道就这样死在梦阳的异国他乡?苏日勒和克年轻倔强的心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那个被箭矢盯上的老人是他的父亲啊!他像豹子一样动了,整个人都带起一阵旋风,几息之间就跑到十几步开外。他从地上捡起梦阳轻甲步旅遗留下来的青铜巨盾,上百斤的盾牌被他高高举起。他大吼道:“父王,接着——”然后将铜盾掷了出去。
铜盾直直的朝君王身前飞去,君王握着湛泸剑的手松开了,湛泸剑阻力大减,瞬间截断了斩马刀,然后割在君王右肩上。君王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铜盾,将之立在身前,自己蹲身藏在盾后。肩头的剧痛让他杀意冲头的脑子清醒了很多,他看到夜明山整个身子暴露在箭雨中,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悲悯起来。。。。。。
夜明山驻剑而立,眼神黯淡下来,他苦笑一声,难道就要这样死去吗?他还没有看到星辰成长起来!还没有让夜国的风信子开遍天涯!还没有再看哪个美得像天神一样的女人最后一眼,就这样死掉?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箭矢密密麻麻,绝不会失手,这也是敌人的杀局,不留死角的刺杀。。。。。突然间,将军觉得身子一轻,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他讶然回首,竟是君王苍老的面庞。君王用血淋淋的手扯住将军的衣服,将他一同拽到盾牌的防护之下。刚一藏好,盾牌之上就是箭矢撞击的声音,两个对立阵营的将领就这样藏在一起,共同躲避死神的威胁。
“为什么…——”将军看着君王的脸,颤声问道。君王有一万个理由让他死的啊。。。。。。
“呵呵,不为什么!”君王笑了,他像一个淳朴的牧民,笑得坦诚率真“我只是觉得你死了,世界就会寂寞好多!你堂堂镇天大将军竟死在乱箭之下,想想都觉得可笑!”
将军听了怔了一下,旋即也笑了!他说道:“我竟是被敌人救了,这才是真正的可笑吧!”
“哦!——哈哈——”君王和将军相互看着对方,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在青铜巨盾下畅快淋漓的笑了!
这就是英雄相遇吗?要么惺惺相惜,要么刀剑相向,乱世中的英雄们就这样唐突的相遇,兵刃相向间,就错过一生的沧桑。英雄们,注定都是寂寞的啊!若无战争,英雄们可能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可话说回来,要是真没有战争,也就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英雄了!
箭雨停了,恍惚中的武士们发了疯般冲过来,梦阳轻甲步旅与轰烈骑们第一次这么一致的做同一件事。他们似乎忘记了对方刚才残杀过自己的同伴。梦阳的副将颤抖得掀开铜盾,看到满身是血的将军和君王相对而坐,面带笑容的交谈着,嘴巴吃惊的张的大大地。苏和和苏日勒和克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这两人绝对会不死不休,竟能像朋友一样交谈,实在大出他们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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