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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新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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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苏媳妇寻思着,合着自己多年前从家里盖罗出的那点钱财,都快让这爷三给折腾光了。

    心疼钱,更心疼人。

    毕竟也是多年的老夫妻了,眼看着老苏东忙西忙,心事重重,老苏媳妇不免担心起来。

    转眼间时光飞逝,儿子苏猛儿满十八岁了,女儿苏六儿也已经长到十五岁了。老太太觉得该放手了,想飞就飞吧,不能关老头和孩子们一辈子。

    老苏其实就在等媳妇点头这一句话,老伴这关一过,爷三第二天早上就风风火火的出门投军了。

    速度快的让老苏媳妇咋舌。

    要问怎么收拾的那么快,爷三都集体酝酿好几年要革命暴走了,能不快吗。

    爷三出了家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国家都这么乱了,老百姓苦不堪言。

    老苏心想,都怪自己隐居太久,出来的太晚了,路上可得抓紧点;谦虚点说,自己应该是个能够扭转乾坤的经世之才……

    在老苏的遗传和感召下,这一双儿女马不停蹄,风餐露宿,自以为是,信心百倍的直奔杀场。

    *****

    “你闭嘴,听我说。屁也不懂的臭丫头。过去人家都会说,这是苏成渝的儿子和闺女;现在和以后会说,这是苏猛儿的爹和妹妹!懂吗你?死丫头。”

    “不懂不懂不懂不懂……”六儿做着鬼脸,继续糗哥哥。

    苏成渝看到六儿和猛儿还是一点不长进,来到军营也不见成熟,一见面就吵架拌嘴。

    不过,苏成渝也想不出大将军为什么单单召见他们爷三,难道真让六儿说中了,大将军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毕竟自己也是当年朝廷里叱咤风云的一个武将啊,相当于七品,比芝麻官可大不少……

    想到那时候殿试时自己威武的样子,老苏心里也不免有些得意和膨胀起来,他严肃而柔和的批评了六儿和猛儿,让她们都学的谦虚点,内敛一点。

    最好能以自己为榜样和楷模!

    猛儿和六儿撅了撅嘴,乖乖的不敢吱声了,跟屁虫似的跟着老爹。

    爷三提前一刻进了中军帐,环顾一周,但见这帐内的布置简洁肃穆,虽有些破旧,倒也还算威风。

    前面正中的太师椅空着,大将军还没有来。

    两边分列着两个副将军,以及二、三、四、五、六、七营的营官和副营官。

    一营营官不在,昨天是七营出去讨敌骂阵的,今天又轮回来了。

    南宋平西大营,目前共编了七个营。

    军营生活目前就是一个七日,接着另一个七日。

    “咚,咚,咚”三声破鼓敲过,于达于老头迈着四平八稳的书生步从门口晃进来了,身后跟着副将军董青。

    自从来了平西战场,于老头这身形没见瘦,反而胖了不少。

    想来也是,做监察史那些年,于老头天天都得琢磨事:你斗我,我整你;寻点私,舞点弊;走个后门,受个小贿;冒个坏水,装点慈悲。

    最为可气的是,这些个门道圣贤书里一点都没教,全得靠自己摸索揣测。

    这回可好了,于老头本来是哭着喊着,挣扎着不想来;谁知反而因祸得福了。

    自从老头来了平西战场,心灵和身体那是彻底的放松了。

    皇上降旨,就比划两下;

    被遗忘了,咱也不发愁。

    咱有的是办法。

    这不,安排七个营轮班到金人那边叫战比划去。

    让谁看起来,咱平西大营的队伍都没闲着。

    一直折腾并将始终折腾着。

    最让人欣慰的是,金人那边也挺乱乎,一年半的时间,主帅都换好几个了。

    似乎是那帮子皇亲国戚争地争功,成天搞得鸡飞狗跳,自顾不暇。

    这不是,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向朝廷的当月奏报又是:谨守阵地,平安无事。

    挺好。

    很和谐。

    稳定是一切的核心。

    于老头这个美呀,昨天晚上又来了点小酒,还即兴作了首小诗,就是可惜了,宋营除了几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基本都是大老粗,知己难寻哦。

    “唉。。。”于老头未曾开口,先叹了口气。

    董青心说,这老头不是又要喷吧,自从老头被临时抓差调来平西大营,一升中军帐必先吟首诗作为开场白。

    最初大家伙听着还挺新鲜,可时间长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并且吟诗作赋不能当饭吃,那是真的不能;如果能让士兵们吃饱饭,大家敢用脚丫拍巴掌叫好。

    于达眯眼一乐,“唉,老夫昨日又做了一首诗,先给大家伙念念啊。”

    董青虚与委蛇的附和着,“你们都好好听着啊。”

    于达略加思索,“嗯,嗯。捷报又出平西营,大宋江山万里行。金人那边乱糟糟,全国欢喜乐不停。”

    “好。”七营营官周福臣皱着眉头,昧着良心喊了句好。

    于达颤悠着身子,洋洋自得,欣慰的点了点头。

    两边分列的营官、副营官还有副将,大家伙齐刷刷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周福臣。

    兄弟太够意思了,终于结束了大家伙的噩梦。

    于达这老头,乃一惊天地泣鬼神的唐诗发烧友。

    如果他吟诗作诗没人喊好的话,他会锲而不舍,一首接一首不停的念下去。

    唐诗三百首算什么?

    光李白的诗他就能背至少五百首。

    让你们大家听的天昏昏地暗暗心肝颤,不死不算。

    *****

    于老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堂下押的是何人啊。”

    六儿有点想笑,大将军这是要开堂审案吗,这形容做派一看就是个文官出身——还是九品芝麻官出身。

    苏成渝拿余光扫了眼六儿,单膝跪倒,抱拳道,“前朝武探花苏成渝,携犬子苏猛儿,小女苏六儿参见大将军。”六儿和哥哥也乖乖随爹跪了。

    “好,抬起头来。”于达正色道。

    “咯咯咯。”六儿抬起头,竟然调皮的笑出声来,实在是没憋住,于达念诗的时候她就想乐了。

    那笑声好似银铃一般清亮,又好似泉水叮咚作响。

    于老头虽说见多识广,却也不觉心头一震,只见面前这个少女……老头竟思维打结了,所有的华丽辞藻猛然间全无了用武之地。

    似妖非仙,似仙非妖。

    好一个凌波的仙子,绝色的佳人。

    这少女若是脱去一身戎装,霓裳羽衣,环佩叮当,保准能让皇上的佳丽们全都逊色三分,集体傻眼。

    美人如酒,一见醉心。

    于老头心中不禁发出了啧啧赞叹,他一高兴,竟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

    “大将军,您笑什么。”六儿呲着一口小白牙,眯眼一乐。

    于达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亲切的问道,“小丫头,你今天怎么没穿一身红装呀?”

    “因为这里面你最大,我不能比你的风头还大;平时在外面,我才敢抖擞抖擞。”六儿说罢一吐舌头,十分俏皮。

    董青倒背双手,站在于达身后,眼看六儿第一次拜见统帅,居然还是这般的肆意洒脱,心中说不出的喜****怜。

    苏成渝嗔道,“六儿休得无礼。”他心说这小妮子怎么又翘尾巴了,一副没大没小的德行。

    六儿抿嘴一乐,“爹,人家说的是实话。大将军,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对吧?”

    说完这话,她偷眼望去,见爹的脸色铁黑,忙低下了头,决定还是少开口为妙。

    于达的眼睛始终盯在六儿的身上,“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今天老夫召见,主要是表彰你们三人虽来自民间,但有颗保家卫国之心。老夫甚为感动。若中华儿女都有此番胸襟,我大宋天下永昌。”

    “誓死保卫大宋江山,任凭大将军差遣。”跪在地下的苏猛儿突然高声嚷了句,吓了大伙一跳。

    苏猛儿一直纳闷,是因为自己生得太呆了?还是妹妹生得太灵了?怎么每次和妹妹出现,都被严重忽视。

    于达定睛一看,哎呦,这旁边还有个人哪,他问道,“你是苏,苏,苏丙?”

    “额……正是。”苏猛暗想,屁大点功夫,大将军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

    自己可得挣点气,早晚干出番大事,让你们全都刮目相瞧。

    名字不过是个符号,何足挂齿,不必计较。

    苏猛儿可算出位了,要不是他这么一吼,于达确实没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

    于达捋了捋胡子,笑道,“虎父无犬子,老怀甚慰。望你们建功立业,到时我必报禀天子,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光宗耀祖,尽享荣华。”

    “谢大将军提拔,誓死效忠朝廷。”于老头话音刚落,苏猛儿就抢白着拍起了马屁。

    他心想,万事必须先下手为强,妹妹这小丫头片子,绝不能让她先开口,太抢戏。

    “好,你们三人暂且下去。好好表现,不日必有用武之地。”说着,于达挥了挥手。

    “谢大将军抬爱。”三人跪谢过大将军,出得帐来。

    *****

    爷三往前走了会儿,六儿高兴地蹦了起来,“小鸟出笼自由啰,爹刚才老瞪我,我都不敢说话了。”

    苏猛儿一皱眉,泱泱道,“就你话多,话痨。”

    六儿伸出两只小拳头,紧接着变成了双掌一拍,再使劲一撮,“你叫酥饼哥,那我叫麻团好了,爹叫大窝头。”

    苏猛儿脸一红,大声吼道,“死丫头,你再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猛儿心想,妹妹平时真是让爹娘给宠坏了,不教训一下,日后还不得骑到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

    苏成渝正色道,“六儿,别没大没小的,都十五岁了,还这么调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六儿摇着头,撅着小嘴,“我到是不担心自己,我担心我哥娶不上媳妇。哈哈。”

    苏猛儿一听就急了,“老天睁眼吧,我要是娶不上媳妇,也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妹妹。”

    六儿望着哥哥,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呀哥哥?”

    苏猛儿回道,“为什么?当然是让你吓跑了,小姑子厉害的像个小夜叉似的。”

    六儿扮了个鬼脸,“谁稀罕,你娶你的媳妇去吧,我才不嫁人哪,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正说着,一阵寒风吹过,六儿只感脊背有些发凉。

    提起娘,她心中一阵酸楚,爷三这次倒是虎出深山,龙飞九天了。可是,谁给娘烧火暖被呀?

    以往到了隆冬,爹砍柴来娘烧火,六儿只管扑****,吃的小肚歪,再给娘锤锤后背,揉揉肩膀,再拔上几个小火罐。

    娘常高兴的说女儿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

    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天底下最温暖和幸福的事情,就算再寒冷的冬天,都好像有阳光普照。

    想到这,六儿的鼻子有点酸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和娘团聚呀,寄出去的家书,娘收到了吗?

    那些金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回家待着多好,不远万里来别人家作恶,真是没事找事,欠揍欠砍。

    苏成渝见女儿眼中有点湿润,估计这孩子准是有什么心事了,就打发猛儿先回营了。

    *****

    父女俩来在河边坐下,这条小河背后是座连绵的大山,翻过那座山,就是后方了。

    冬天一来北风呼啸而过,山上全是悬崖峭壁和枯树枝子,见不到半点生机。

    “六儿,不知道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偏偏召见咱们爷三。不过,也可能是爹想多了。”

    六儿娇声回道,“爹,别怕,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您和哥哥的。”

    小丫头从小就说自己是个大英雄,说要保护全家。

    有一次,六儿和村里的几个男孩子打架,她抡起大木棒,把人家头上打的都是大包。

    最后终于真相大白,大人们传闲话,说她爹是犯了事让朝廷给罢官了,没脸见人,才搬到文江那小地方去的。

    本是村里的小孩跟着大人学舌,没想到六儿一听就不乐意了,敢说我爹坏话,揍不死你们的。

    这次投奔抗金义军,老两口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让闺女来,家里俩孩子都走了,万一有个闪失,可就后悔莫及了。

    可是二老转念一想,就六儿这副活泼又火爆的性格,把她留在家乡,被欺负是不太可能的,还不定闯出什么祸来。所幸带在老头身边吧,有个管束反而周全。

    事实证明,这担心不是多余的;六儿从小就爱惹是生非,一点不省心。

    苏成渝苦口婆心道,“六儿,你哥挺高挺壮,但是心小。你自小到大,说实话是哪都比他好。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你把人家比下去了,并不是赢,而是输了。”

    “嗯。”

    “爹知道,你聪明伶俐,可惜是个女儿身。女儿家家的,早晚……”

    “早晚要嫁个好男人,爹,人家知道了。好烦。”

    “那是为你操心。爹越想越后悔。不该带你来投军。一时冲动啊。”

    “呵,爹这你后悔什么呀。”六儿拖着腮帮子,傻傻一笑。

    虽说天寒地冻,可眼前这条小河,那薄冰下居然还有水波流动。

    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到天涯就不必了,能回家就行。

    六儿心念一动,突然蹦起来,“爹,我走了,你真啰嗦。”说罢,她几个箭步翻身上马,一松缰绳跑没影了。

    苏成渝苦笑了两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调皮孩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六儿走的那么急作甚去了?因为爹太唠叨?那不至于。

    其实眼见老爹双鬓染霜,她又怎能不愁到眉峰。

    她着急回营琢磨事儿去了。

    琢磨什么?

    反正不是他爹说的那些。

    那些在她眼里通通都是屁事儿,浮云。

第一卷 第四章 铁杵成针

    六儿骑马一溜烟的回到了七营,她把郭素素拉到了一个角落里。

    “小六,大白天的,什么事情呀,那么神神秘秘的?”郭素素刚才正在认真磨她那根铁棒,突然让小六给打断了。

    磨铁棒?

    对,就是磨铁棒。

    好像只听说过有磨刀,磨枪的,没听说有磨棒的。

    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郭素素本是个大家闺秀,早年间家里请了个武师护院,她从小耳濡目染,人又聪明伶俐,到也学会了耍弄。

    只是到了平西战场才发现,别人的兵器都是带刀带刃带尖的,再看看自己,唯独自己这个棒子,怎么看怎么没用。

    尤其是自己的力气又没有那么足,面对弯刀,舞弄起来实在是杀伤力不足,自杀力有余。

    可是,素素到现在,就会一套少林棍法,别的兵器摸也没摸过,于是她大胆的设想诞生了。

    把铁棒的一头磨的尖一些,到不至于像大枪那么尖,有点尖就行了,自己用力一送手能给对方致命性的打击就成。

    也不能太尖了,万一没摆弄好再抡起来扎着自己,那就彻底悲催了。

    为素素每天打磨铁棒的事情,六儿没少嘲笑她。

    素素也不管那么多了,慢慢磨吧,来平西战场一年多了,反正管理松散,整天也闲得直烦。

    有时候人干某些事儿,纯属没来由,鬼使神差。

    六儿一瞅郭素素累的那个惨样,大冬天的脑门子居然挂了汗珠,呼哧带喘的。

    她插着小腰,颤巍巍,乐得前仰后合,“素素姐,瞧把你累的,真是楷模呀。佩服佩服,我要学习你百折不挠,锲而不舍,舍生忘死的精神,阿弥陀佛。”

    郭素素用袖子摸了摸头顶的汗水,抿了抿嘴唇。

    六儿猛地一弯腰,两只小手前后倒腾着,学着素素刚才磨棒子的摸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姐姐,铁杵磨成针就是这么来的吧?”

    郭素素挥起一记粉拳,轻轻挥在了六儿的后背上,“小丫头,真是找打,我这是件正经的事情。你不懂的。”

    六儿摸了摸后背,眯眼坏笑着,“哎呦,好疼哦,疼死我了。我看姐姐你是闲的,要不然你去找他吧,省得你有劲没处使啊,哈哈哈。”

    郭素素娇憨的又举起了小手,那薄薄的小嘴微嗔道,“臭丫头,又取笑我,你再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六儿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你打呀,你打呀,你再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郭素素一个兰花指笑盈盈的戳着六儿的脑门,柔声道,“你呀,也就会欺负我,我哪,也就会欺负你。”

    “哎呦”六儿呲牙裂嘴的叫了一声,原来郭素素猛地照着她的小脸蛋就是一掐。

    六儿捂着酸酸疼疼的脸蛋,大眼睛瞪得溜圆,“好怕呀,你再捏我,我就把周大哥的事儿到处嚷嚷去,哼。”

    郭素素一听“周大哥”三个字,立刻垂下眼帘,脸上绯红一片,一副欲语还休的娇媚之态。

    六儿揉着脸蛋,得瑟的看着素素:樱桃口杏脸桃花腮,杨柳腰兰心蕙志。

    真是个温柔妩媚,秀美动人的女子,谁要是把她娶回家就美了,爱干活爱劳动,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秀外惠中。

    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呜呜,便宜了别的臭男人。

    六儿正在出神的想着,郭素素拽了拽她的衣袖,柔声道,“好妹妹,你可别乱说去。”

    郭素素见六儿既然说出口了,自己也不想瞒了。六儿猜的正是,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胡子拉碴,伟岸俊朗,又不苟言笑的周大哥了。

    要说这周大哥倒也不是别人,正是七营营官周福臣。

    郭素素记得第一次见周福臣的时候,感觉这人好像到哪都感觉自己怀才不遇似的。

    其实她当时也是不明就里。

    要说周福臣,那是一个挺威猛强壮的硬汉。刚来平西大营报道时,上面分配他管七营,他上任一看竟然有不少女兵,立马傻眼,悻悻怨怨。

    他自小就听娘说过,“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事多。”

    这话他原来不理解;现在开始带女兵,他理解了,太理解了,没一个善类。

    在他眼里,女人似乎就等于麻烦,如果加个期限,那一定是永远,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时的周福臣给郭素素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一个粗狂的老爷们,生活不能自理,不懂风情,不解天地,鉴定完毕。

    然而,周福臣是个极其慢热的男人,他总是于无声处显身手,让人惊喜连连。

    比如说,没过几天你竟发现这个粗狂的大汉能写得一手好字;

    再过几天你又发现这个粗狂的大汉竟然是个丹青绘画的高手;

    再再再过几天,你发现他除了能提枪上马,舞文弄墨,竟然还能顶替生病的炊事组组长炒几个地道小菜,糊弄过大将军刁酸的肠胃……

    真真是文武全才。

    就连大将军于达都对这大汉刮目相看了,所以目前,周福臣除了担任七营营官,还担任着其他两项重要的工作。

    一,战地宣传总管。说是总管,其实就一人,总管自己。

    二,文件档案管理员兼文秘,主管文字资料和军事地图,以及与朝廷往来的奏报公文。

    虽然只多管了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是,可怜的周营官又遇到了新的烦心事。

    以前他总觉得有女人的地方麻烦多,其实即有男人又有女人的地方,麻烦更多。

    六儿这个鬼灵精怪,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八卦嗅觉,她一瞧郭素素看周营官那迷离的小眼神,就猜出了**。

    今天再用话一绕,果然不出所料。

    行,这就好办了。

    六儿倒背双手继续坏笑着,煞有介事,“姐姐尽管放心,小六我靠得住,嘴巴严得很。不过,想要我保密……你答应帮我个忙呗。”

    郭素素轻轻蹙眉,啐了口,“呸,小丫头,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呀,竟给姐姐下套。你说我什么事儿不向着你帮着你,说吧,什么忙?”

    郭素素长苏六儿两岁,两个姑娘一见投缘,彼此看着顺眼,没来由得亲热。

    六儿的脸上飘过了一丝邪恶的微笑,“那我就说了,我真说了。咱们帐篷没人吧,不如回去再说。”

    郭素素拉着六儿的小手一起跑回了帐篷,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六儿贴在素素的耳朵上,撒娇地说,“姐姐,从我未来姐夫那里,把金军战区的地图偷来给我瞧瞧。”

    郭素素眉眼如月,吓了一跳,疑惑道,“小祖宗,要什么不好,这,这哪行呀。再说了,你要做什么?”

    听见六儿口中念叨着“姐夫”二字,郭素素心中羞涩不已,可是偷地图这事……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那几张军事地图只有主帅将官们,研究作战部署时才会拿出来使用。一个大头兵,能瞄上一眼就算是万幸,还要偷出来?郭素素很想问个清楚。

    六儿摇晃着脑袋,一本正色,“做什么我现在不能说,好姐姐,菩萨心肠的好姐姐,你到底帮不帮呀?”

    郭素素为人一向求平求稳,她有点不置可否。

    六儿见素素面露为难之色,便决定将他一军,“素素姐,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厚着脸皮自己去借了。”

    郭素素还是犹犹豫豫,咬着嘴唇。

    六儿知道得下点猛药了,她身子晃动着,学着素素娇憨的模样,“人家顺便告诉周大哥,有个女人为她神魂颠倒,寝食难安,相思成疾,不久于世了……。”

    郭素素看着六儿如此的耍宝,立马臊了个大红脸,自己一个女子,怎能让人觉得如此多情又轻薄。

    她狠狠心肠,咬着嘴唇,“好了,好了,小祖宗,怕你了,我去就是了。不过可能根本拿不到。即便拿到了,你也得答应我,要还回去才好。”

    六儿一挤眼,小嘴一撅,“好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咱姐夫为难的。”

    郭素素莞尔,利落地一转身,“你在这等着,我去试试。”

    她刚要掀开帐篷帘往外走,六儿嚷道,“屁话,什么叫试试呀。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姐姐,我看好你。阿弥陀佛。”

    郭素素无奈道,“怕你了,小祖宗。”说着出了帐篷。

    *****

    六儿回到床铺上,盘起小腿,拇指捏着中指,口中念念有词。昨天上午,刘彩云不是把六儿轰走了吗,害得两个美女差点大打出手。

    六儿当天下午就搬走了,搬到素素她们寝帐来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本来六儿和素素就十分要好,最初也是分在她们帐篷的;可是只睡了一个晚上,六儿就彻底崩溃了。

    帐篷里有个叫胖姐的肥妞,那呼噜打的叫个山响,外带磨牙和打嗝,五毒俱全。

    六儿睡觉怕吵,实在不堪折磨才搬了出来,现在从哪来的,又夹着铺盖搬回哪去了。

    可是胖姐还在,晚上睡觉咋办才好?

    祸害呀祸害。

    六儿心里暗自思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回可不能含糊了,她把爹娘给买的小首饰都摊出来,反正也没机会戴了;下血本吧,豁出去了。

    “胖姐,来下。”

    “六儿,啥事?”

    “这些好看吗?”

    “太好看了。”

    “喜欢吗?”

    “嗯。”

    “行,都是你的。”

    “真的假的。”胖姐把那小缝眼瞪得和樱桃那么圆。

    “这个簪子先给你。以后你和他睡上一个月,我就给你一个,你就睡去吧。”六儿正色道。

    “啊?让我卖身,我可不去,我贞洁烈女。”胖姐一听六儿的荤话,都要气哭了。

    六儿一跺脚,“放屁,不是卖身。刘彩云可没少笑话你,现在把我也赶出来了。她说我和你就是一条瘦黄瓜外加一个胖倭瓜。你甭管想什么办法,争口气,上那边帐篷睡去。”

    刘彩云,那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胖姐有点犹豫,可她自小是跑街卖艺的出身,从没拥有过那么多精美的首饰。眼看这些马上一件件都要归自己所有了……

    再说刘彩云群众基础实在不好,成天横眉冷对,带死不活;哪像小六整天眉开眼笑,让人一见忘忧那么讨喜。

    妈的,豁出去了。

    胖姐收拾铺盖,大步流星,强行入住刘彩云她们帐篷去了。

    六儿乐得手舞足蹈,指天坏笑,“小样,我就不信吵不死你;跟六儿斗,纯属自取灭亡。”

    于是昨天晚上,不幸的刘彩云失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儿做梦都在偷着乐,半夜居然给乐醒了……

    所谓人小鬼大,正是如此。

    六儿今天逗素素帮自己也是抖个机灵。

    不过还好,六儿心善,她这聪明不算狡诈,顶多算是小小的狡猾。

    六儿一想起自己耍的小聪明,正在“嘎嘎”的乐着,只听“嗖”地一声,郭素素慌里慌张跑进了帐篷。

    一看郭素素进来一副紧张的表情,六儿就知道自己准又得逞了,她甜甜说着,“好姐姐,到手了吧。”

    郭素素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姑……奶奶,你这盘腿……干嘛哪?”

    六儿双手打了个揖,“我正在念经,我可不是为我自己,我是在向神明祈福,保佑你和姐夫终成眷属。阿弥陀佛。”

    郭素素皱了下眉头,娇嗔道,“我在路上才琢磨过来,你就知道拿他逗我,让我跑腿儿。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紧张。”

    六儿笑着跳下床,扑过去抱着素素的肩膀,“好姐姐,瞧你吓的,别怕,有我在!美人计得逞啦,喷喷香的地图出锅喽。”

    郭素素和周福臣,虽然都是练武之人,可你是默默唧唧,我是慢条斯理。如此拿着捏着,何时才能成双成对?

    小六都心急了,要不人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六儿这次倒是又平白给俩人制造了一次独处的机会……

    郭素素正色道,“快看,别贫嘴。我马上得给送回去。”说着她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展开了。

    六儿低着头,仔细扫了几眼,念叨了几句,就了然于胸了,她转身走了几步坐回了床上。

    郭素素吃惊的问道,“你……看完了?”

    六儿点头,“然。”

    六儿从小就博闻强识,记忆力超群;每次在私塾外面等哥哥放学,只听上几耳朵,哥哥回家背不出的书,她到摇头晃脑的念叨上了。

    老苏和六儿娘看在眼里,真是即欢喜又无奈。

    这小丫头的脑子怎么如此灵光,莫不是文曲星下凡?

    可即便是文曲星下凡,也属于投错了胎,应该投个男儿身才对。

    郭素素睁大眼睛问道,“什么叫然,这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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