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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罗带-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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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老人摇头道:“郭大侠,你太武断了,世上只有关中黄家的机关最巧妙,红石堡的机关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天山石府的丹药神效,子母金丹又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唐门妙器妙绝天下,你那‘魔手’的称号又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岭南麦家擅铸宝刀神剑,你能断言我这柄剑一定是麦家铸造的吗?”

一番话,竟问得郭长风不知如何回答。

麻衣老人冷笑一声,又道:“天下事,岂能仅凭推测便下断语?你年纪轻轻,能知道多少武林轶事?怎敢一见面就断言我姓蓝?”

那麻衣老人道:“姓名只不过人的记号,人死之后,连尸骨都会腐化,还问那姓名做什么?”

郭长风几乎语塞,尴尬地笑笑道:“那……晚辈应该怎样称呼你老人家呢?”

麻衣老人道:“随你高兴怎么称呼都行,只求你别称我老前辈,这三个字我可承当不起。”

郭长风道:“难道你老人家不承认是武林中人?”

麻衣老人摇摇头道:“武林中人只知道争名夺利,好勇斗狠,我却是个命在旦夕的孤老头,如果你愿意,称我一声‘活死人’,已经感激不尽了。”

郭长风道:“那么,老人家不辞千里,远来襄阳,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麻衣老人道:“谈不上目的,只想为自己选一个合适的死所而已。”

郭长风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葬身,老人家因何独独选中襄阳?”

麻衣老人反问道:“既然天下皆可葬身,我为什么不选中襄阳?”

郭长风道:“但襄阳城中,近日可能发生事故,老人家偏巧赶在这个时候来,只怕会受到连累。”

麻衣老人嘿嘿笑道:“孑然一身,别无牵挂,怕什么连累?”

郭长风只觉这老头儿词锋犀利,不类常人,偏又找不到话来驳他,只得笑笑道:“在下是一番好意,希望你老人家不要置身是非中。”

麻衣老人道:“好章心领,我也同样希望郭大侠,最好不要沾惹是非。”

郭长风拱手道:“多谢教言,在下就住在客栈后院上房,老人家若有赐教,敬请随时知会—声。”

麻衣老人道:“我不会去麻烦郭大侠,也请郭大侠不必再来麻烦一个将死的老头儿。”

郭长风告退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心里却疑云重重,莫可解释。

回到后院上房,金沙双雄忙问经过情形。

郭长风只是摇摇头,道:“此人言词闪烁,使人莫测高深,可能另有目的,先别招惹,只须暗中派人监视他的行动就行了。”

交待过金沙双雄,仍感无法释怀,又匆匆赶回寂寞山庄。

田继烈和杨百威听了,都不禁骇然变色,急道:“你看他会不会真是毒魔君蓝彤?”

郭长风道:“如果我投有看走眼,八成是他,纵然不是蓝彤本人,至少也跟他有密切关系。”

田继烈说道:“玉佛寺的瞎姑和麻姑,当年便是蓝彤的两名侍妾,此人若真是蓝彤,必然跟玉佛寺有关,这倒不能不防。”

杨百威道:“以毒魔君蓝彤当年在武林中的身分,并不在关中黄家之下,怎会独自一个人先到襄阳来呢?”

郭长风道:“令人困惑的正是这一点,咱们姑且假定他的确就是蓝彤,但从言谈中观测,似乎又不像跟玉佛寺有勾结,然则,他独来襄阳,匿居客栈,又怀着什么目的?”

田继烈道:“不管他怀着什么目的,只要不可能为我所用,就得设法除去,千万不可因循迟疑,徒留后患。”

杨百威道:“老爷子的意思是——”

田继烈道:“如果无法查明他的真正身分和来意,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

郭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太激烈了,何况,他若真是毒魔君蓝彤,要除去他并非容易,一旦弄巧成拙,反而多树强敌。”

田继烈道:“他着真是毒魔君蓝彤,咱们就算不招惹他,这强敌也树定了。”

杨百威道:“小弟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出他是不是蓝彤……”

郭长风忙问道:“是什么法子?快说出来听听。”

杨百威道:“毒魔君蓝彤以御毒驰名江湖,随身少不了要携带各种毒药毒虫,这些东西,多半就藏在那只木箱中,只要设法打开看看,就不难了解他的身分了。”

郭长风道:“难就难在此人坐卧不离那口木箱,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开来看看呢?”

杨百威道:“这个容易,咱们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引出客房外来。”

郭长风道:“计将安出?”

杨百威笑了笑,低声说道:“放——火。”

田继烈击掌道:“好计,毒虫毒药大都怕火,只有放火烧最有效。”

郭长风道:“计虽是好计,无奈客栈中房舍相连,如果火势蓦延,恐怕会累及无辜。”

田继烈道:“这有什么要紧,咱们可以事先疏散附近旅客,顶多空出一座院落让它烧光,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郭长风摇头道:“我总觉得这办法太欠妥当。”

杨百威道:“郭兄认为放火不妥,小弟还有一个方法,既可收放火之效,又不虑会延烧成灾。”

郭长风道:“你且说说看。”

杨百威道:“咱们纵火的目的,只是想诱他离开那口箱,并不是真的烧房子,尽可用铁桶盛着油,内浸柴枝,事先安置在窗外,到时候用火点燃,使火舌浓烟封住窗口,就跟真的失火及有两样,然后高声呐喊。另派两人扮作客栈伙计,冲进去抢搬木箱,假作救人,无论人或箱子,只要抬出一件就行了。”

郭长风笑了起来,道:“这办法倒可试试,但必须等夜晚才能动手,现在我先回城去,杨兄不妨先作准备,咱们入夜时分在七贤楼见面再作决定吧。”

田继烈道:“到时候我叫石头跟杨老弟一块儿去,那小子力气大,让他负责搬运箱子,倒挺合适。”商议定当,郭长风又匆匆赶回襄阳。

谁知他旧雨楼七贤楼客栈后院,却获悉一件惊人的消息——又有大批武林高手抵达襄阳。

据金沙双雄称:来的有一二十人,包括各大门派精选的武功高强的能手,由少林达摩院长老木尊者为首,落脚在城郊青牛宫,显然正和武当派联系。

木尊者是少林寺“五行尊耆”中硕果仅存的一位,论辈份,是当今少林方丈的师叔,为人略显木讷固执,一身武功。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化境。

金沙双雄对别人可以逞强使横,对这位老和尚,却怀着三分敬意,明知这些人也是为“子母金丹秘方”而来,竟没敢去“拜访说服”,只急急将消息转告了郭长风。

郭长风心里也明白,玉佛寺想利用的就是这批人,如今木尊者已到,瞎姑也一定会随后赶到,而秦天祥却还得四五天后才有消息,这段时间内,必须阻止瞎姑和各大门派高手会面。

方法不外两途,一是说服各大门派,一是设法拦住瞎姑。

说服各大门派,恐非口舌所能奏效,若能使瞎姑行程受阻,或者将“失魂毒酒”毁去,才是釜底抽薪的上策。

于是,郭长风一接获金沙双雄的报告,便掉头径赴“老福记钱庄”。

抵达钱庄门前,不禁一愣,只觉钱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红纸条,写着:“内部结算帐目,暂停营业五日。”

既非年关,又非节令,钱庄突然莫名其妙停业五天,其中必有蹊跷。

郭长风见那纸条上墨迹犹新,心里若有所悟,便缓步向后街走去。

后面一条死巷子,郭长风初抵襄阳时,曾在这儿擒住一名卖糖葫芦的奸细,被人以“飞石解穴”之法救走,迄今还记得那道木门。

他站在巷口,仔细打量那道木门,发觉门内静悄悄地毫无声息,面此时天色尚早,又不便越墙去探查。

正寻思无计,忽听“呀”的一声,木门突然启开,一条人影轻轻地闪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长袍,头束宽巾,勾着脖子,疾步向巷口走来,五官面目臆藏在头巾下。郭长风四顾无人,见机不可失,忙从巷口迎了上去。

两人对面相遇,郭长风疾探手,一把扣住那人的肘部,低声道:“朋友,请留步……”

他出手又快又准,自认十拿九稳,能将那人制住,却不料五指扣合,竟抓了个空。

那人迅速地一塌左肩,脚下斟跨,已从郭长风的指下滑开,一掀头巾,抬起脸孔……

“啊,是你?”

这句话,不约面同的从两张嘴里同时发出来,敢情那人就是吴姥姥。

郭长风暗吃一惊,急忙抢站巷口退出,脸上却堆笑道:“真巧呀!又在这儿碰上了,姥姥准备上何处去……”

吴姥姥沉声道:“郭长风,你好大的胆,能从失魂酒下逃脱,算你好运,你居然还敢找到这里来?”

郭任风笑道:“这儿为什么不能来,我还有银子寄存钱庄,难道不能提取吗?”

吴姥姥道:“你只顾要钱,莫非不要命了?”

郭长风道:“善财难舍,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我是宁愿要钱不要命,只好得罪啦!”

话落,双掌虚提,便想再度出手。吴姥姥低喝道:“且慢!我有话说。”

郭长风十指屈伸,毕剥作响,微笑道:“择要紧的说吧,我可没有工夫陪你聊天。”

吴姥姥回顾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到这儿来,是否要跟公孙茵见见面?”

郭长风一怔,道:“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吴姥姥说道:“本来与我无关,但念在你曾放过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忙,你若想见公孙茵,我可以替你传话,约她出来。”

郭长风怕她使诈,冷笑道:“我若想见谁,尽可以自己找了去,不必请谁居中传话。”

吴姥姥道:“别忘了,公孙茵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事从不瞒我,你是如何从玉佛寺脱身,我也一清二楚。”

郭长风道:“是吗?你说说看。”

吴姥姥哑声说道:“药丸可解失魂毒,竹签专破枯皮功。若非铁竹管中预赠解药,阁下已经跟罗老夫子一样,哪还有今天?”

郭长风轻吁了口气,拱手道:“适才多有得罪,姥姥休怪。”

吴姥姥淡淡一笑,道:“现在相信老婆子了吧?”

郭长风连忙堆笑说道:“相信了,相信了……”

吴姥姥说道:“相信了就好,这儿不是谈话之处,你先回去,今晚午夜时分,在城楼上等候,我会让茵丫头跟你见面。”

说完。不等郭长风再开口,径自出巷而去。

郭长风折返七贤楼客栈,心境霍然开朗,倒头便睡,准备养足精神,去赴午夜的约会。

薄暮时醒来,先寻个藉口,遣开了金沙双雄,不多久,杨百威和田石头赶到。

随行的还有四名乔装成伙计的武土,带着一应纵火之物,莫不齐备。

郭长风却告诉他们道:“这些都不需要,请你们立刻回庄转告百合,今晚午夜之前,要她独自一人尽早赶到西门来,我在城上等侯,领她去跟公孙茵见面。”

※ ※ ※

杨百威问明原因,也代林百合高兴。

只有石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免快快地道:“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浑身流脓的老头儿么?”

郭长风笑道:“便宜不了他,他若是毒魔君蓝彤,公孙茵一定会知道,咱们不用纵火动手脚,今夜就可揭晓他的身分来历,然后再想办法对付他。”

石头虽不情愿,也莫可奈何,只得随杨百威转回寂寞山庄去。

※ ※ ※

子夜将后,郭长风饱餐一顿,先赴西城接林百合。

林百合果然单身一人赶来,见面后,却掩不住内心的紧张,怯生生地问道:“你已经跟她说好了?她真的愿意跟我见面吗?”

郭长风道:“我还没有机会当面问她,不过,我想她会愿意跟你见面的。”

林百合道:“万一她不愿意,那不是很尴尬?”

郭长风笑道:“不会的,百合,你应该有勇气去见见她,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姊姊,即使态度对你稍嫌过分些,看在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份上,你也应该体谅她。”

林百合点点头道:“我不会跟她生气,我只担心她还在恨着爹爹。”

郭长风道:“不错,二十多年的仇恨,要想一朝化解,固然不是件容易事,正因为如此。

我才安排这次机会让你们姊妹见面,也许手足挚情,能够帮助她淡忘心中仇恨之念,百合,这就要看你了。”

两人边谈边行,不觉已到西门。

这儿,也是郭长风初来襄阳时,和公孙茵约晤过的地方,如今景物依旧,丝毫投有改变,人的心情,却早已迥异往日。

郭长风将林百合安置在远处城垣暗影里,轻声道:“你在边儿略等片刻,我先过去瞧瞧,看情形,她可能还没有来。”

林百合连连点头,表示答应,但郭长风要离开时,她又拉住,惶然道:“郭大哥,你一定要先跟她说妥当,别让我下不了台啊!”

郭长风笑着拍拍她的肩头,道:“放心吧,自然要先跟她说好了,再接你过去,你注意那边的城楼,如果看见我向你招手,那就表示一切都妥当了。”

城楼耸立在熏暗中,不闻人声,不见灯光,周围十丈内杳无人踪。

看情形,公孙茵的确还没有来。

郭长风缓步踱到城楼门前,正游目四顾,估计公孙茵可能从哪一方向出现,却听见城楼中有人低声道:“郭大侠,请进来。”

那分明是公孙茵的声音,只是语气显得有几分冷漠。

郭长风惊喜道:“原来姑娘已经先到了!”

公孙茵的声音道:“不错,我早就来了,外面容易暴露形迹,郭大侠最好快些进来。”

郭长风应一声:“好!”

低头跨了进去……可是,当他一脚跨进城楼门,就发觉“不好”了。

城楼中漆黑无光,神手不见五指,然而,黑暗中至少有三四种不同的呼吸声,显见不只是公孙茵一人。

除了公孙茵外,自然可能还有吴姥姥在场,那其余的会是谁呢?

郭长风是暗器高手,能在黑暗中空手接发十余种暗器,耳力远胜常人,就在过刹那间,已经发现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但他表现却十分沉着,一面暗自提气戒备,一面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故意问道:“姑娘为什么不燃灯火?这么暗室相见。只怕不太好吧?”

借着说话的时机,目光已迅遵将城楼中搜索了一遍,只见公孙茵木然坐在靠北的窗孔前,旁边站着一人,分明是吴姥姥。

城按门口,左右各有一人贴壁而立,距离自己后侧只四尺多一点。

这两人中,一个身躯很高大,呼吸声也比较重浊,另一个却身躯较矮,呼吸声细微均匀,不用猜,就知道是一位武功精湛的内家高手。

郭长风心里明白,这隐匿两侧的两人,八成就是瞎姑和麻姑。

对付麻姑,可能还有脱身希望,如果加上瞎姑,那简直就半分希望也没有了。

郭长风不甘束手就擒,同时也不知道吴姥姥和公孙茵是否被瞎姑胁迫,才设此圈套?

他相信公孙茵绝不会陷害自己,但对吴姥姥却不敢完全相信。

于是,索性装傻到底,试探着道:“姑娘怎么不说话呢?咱们着连人都看不见,怎能商谈条件?”

公孙茵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郭大侠,你认输了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郭长风笑道:“认输?嘿哧……我郭某人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认过输?我答应替你们取到那条香罗带,一定能够取到手,问题只在你们是不是愿意将当年仇恨,一笔勾销?”

这些话,只是他急中生智,临时随口编造出来的,不想,却恰巧搔到瞎姑的痒处。

瞎姑和麻姑本来已准备出手,听了这番话,不约而同又忍了下来。

公孙茵也是玲珑心窍,立刻顺着郭长风的口气道:“这是两回事,你若能取到香罗带,咱们愿出重价收买,至于我和寂寞山庄的仇恨,绝不是区区一条香罗带所能化解的。”

吴姥姥接口道:“何况,那香罗带已被秦天祥得去,根本不在寂寞山庄,你凭什么三天内可取到手?”

郭长风笑道:“怎样取到罗带,那是郭某人的事,但郭某不求高价,只希望能化解你们两家宿仇。”

吴姥姥道:“你若真能取到罗带,咱们可考虑这件事。”

郭长风道:“只考虑不行,在下要求一向肯定的保证。”

吴姥姥道:“难道你已将罗带取到了不成?”

郭长风道:“不错,老实事告二位吧,罗带就在郭某人的怀中,只要条件能谈拢,现在就可以交给你们。”

这话出口,不仅吴姥姥和公孙茵感到诧异,暗处的瞎姑和麻姑更是心弦震动,惊喜真名。

吴姥姥不禁暗暗骂道:“你就藉口盗取罗带,趁机脱身,岂不没事了?为什么越吹越像真的,罗带在你的身上,你还想走吗?……”

她心里在骂,口里却急忙隐含暗示地道:“你别想骗咱们,咱们知道那东西是秦天祥随身携带,片刻不肯离身的,秦天祥目前并不在襄阳。”

谁知道郭长风竟装作不懂,大声道:“你们不信是不是,可要我取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面说。一面伸手入怀,迅速摸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当然不是香罗带,却是七支专破枯皮功的铁竹签。

郭长风竹签人手,身躯飞快地一转,两支竹签,已闪电般射出,分击瞎姑和麻姑。

麻姑惊呼道:“师姊当心——”

呼喝声中,一支竹签已透衣而入,插在前胸“将台”穴上。

麻姑真气一泄,“砰”然一声,跌坐在地上。

但瞎姑却被这一声喝警觉,两只大袖猛地一抖一挥,竟将另一支竹签震飞。

郭长风见竹签射空,情知不妙,急忙纵身直向窗洞掠去。

瞎姑冷哼一声,道:“姓郭的,你还想逃么?”

郭长风刚到窗洞口,突然背后劲风迫体,肩上已中了一掌。

这一掌挨得真不轻,整条手臂几乎脱臼,再也举不起来。

他下半身巳跨出窗洞,却强忍住疼痛,低声对公孙茵催促道:“姑娘还不快走……”

公孙苗和吴姥姥却瞠目如果,毫无反应,显然穴道已被制住了。

郭长风还想再说,身后狂飚卷至,瞎姑第二掌又疾撞面到。

这时候,他大半个身子正悬空挂在窗外,只有一只右手攀附窗沿,如果再挨一掌,非摔下城去不可。

迫于无奈,只得一缩头,避开掌风,腕间奋力一提,凌空翻转,一个筋斗上了城楼外帘。

刚站稳身子,风声入耳,瞎姑又蹑踪追至。

郭长风心知瞎姑不仅武功高强,听觉更敏悦异常,自己的一举一动,绝难瞒过她的两只耳朵,既然逃不掉,索性打她个措手不及。

念动处,趁瞎姑身形未稳,突然一声暴喝,反身发出两掌,踢出一脚。

这两拳一脚,都运足了全力,即使打不倒地,至少也要把她逼下墟桉去。

谁知瞎姑早有预防,只用单脚站住檐瓦,单脚悬空,身如风中荷叶。使了一式“风动莲荷三摆腰”,轻而易举,便将郭长风的两拳避开。

“砰”的一声,郭长风一脚踢中了她的胸腹,竟然如击败革,分毫也没有伤到她。

瞎姑却阴恻侧笑道:“好小子,你现在进不掉了吧?”

郭长风只觉足躁二麻,右脚腕已被瞎姑牢牢扣住,心知要糟,顿时惊出一身汗……没等他想出应变保身之法,瞎姑突又控掌,抓住了他的腰带,竟然硬将他凌空举了起来。

看情形,瞎姑是动了杀机,准备将他活活地摔死……

正当危急一瞬间,突听一声低喝道:“贱婢撒手!”

随着喝声,一道银虹电射而至,直袭瞎姑后腰左侧穴道。

瞎姑似乎对那低喝声很熟悉,又好像颇为畏惧,闻声一震,竟不敢硬接那道飞袭的银虹,顺手将郭长风向瓦面上一掷,急急仰身倒射,退回城楼中。

那狠色飞虹绕空一匝,划起一缕细悦的破空声音,闪了闪,落向城外。

接着,就听见一声低如蚊鸣般的话声传人耳中,道:“郭大侠快回去吧,不必担心公孙茵,但要多多提防大悲师大,那老尼姑最晚后天就会到了。”

郭长风也感到那话声颇熟悉,一时又记不起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本来非常怀疑那道银色飞虹是林元晖的“无敌飞环”,但飞环破空的声音,不可能如此细锐,实在说来,那道银虹倒很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被人以“御剑术”凌空飞掷,以气驭剑的现象。

事实上,也只有“御剑术”才能使瞎姑惊走,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接剑罡。

此人剑术修为,如此高明,他会是谁呢?

郭长风存着满腹惊疑,唯无暇去多想,匆匆飞落城头,奔向林百合藏身处,看见林百合斜靠在城墟上,螓首低垂,竟然睡着了。

这,分明是被人制住了睡穴。

郭长风怕她此时清醒过来,知道不能和公孙茵见面,必然感到失望,也一定会追问经过,不仅解释太费工夫,瞎姑仍在附近,难免又节外生枝,引出其他意外。

截至目前,郭长风还不愿让金沙双雄知道自己和寂寞山庄的关系,是以并未带林百合返回客栈,而是沿城垣向西,直接回到寂寞山庄。

田继烈和杨百威听了变故经过,全都惊骇不已,大伙儿急忙救醒林百合,一同进入后庄来见无敌飞环林元晖。

林元晖也同样吃惊,沉吟道:“那人能以气驭剑,隐身一击便将瞎姑惊退,剑术造诣已达化境,连我也想不出当今武林中,谁会具有如此身手?”

郭长风道:“不瞒庄主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庄主的无敌飞环,后来发觉破空之声锐而不实,才知道不是。”

林元晖道:“你且说说看,那发出破空声音的东酉,有什么异样?”

郭长风道:“它的速度太快了,确实情形我也说不上来,从声音分辨,好像一种极薄的刀剑劈风音响,不如飞环体形粗圆,声音那般浑厚。”

林元晖又道:“它是直发直收?还是成弧形绕空回旋?”

郭长风道:“是成孤形飞旋,而且飞绕的角度很大,似乎有些飘浮的样子。”

林元晖变色道:“这么说来,那不是‘御剑之法’,可能是‘残月斩’!”

郭长风诧异问道:“什么叫做‘残月斩’?”

林元晖道:“那是一种形如弯月的奇门兵刃,外沿锋利如刀,内侧有握手,有些像护手钩的握柄,又有些像月牙,既能当兵器使用,也可脱手飞掷,当作暗器,三十丈内,可以收发由心。”

郭长风道:“不是我自夸,对别的我不敢说,暗器一道,自信还有几分了解,怎么从未听过这种‘残月斩’的东西?”

林元晖道:“那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二个人使用这种暗器,而且,早巳失传了。”

郭长风道:“既如此,庄主又怎会知道呢?”

林元晖道:“我是听先父提起过。”

郭长风一震,道:“他怎么说?”

林元晖道:“先父在传我无敌飞环时,提到这种形状和飞环有些近似的兵器,并且说,那是先父一位量敬重的朋友,自己独创的,兵器谱中没有这种东西,可惜那位先父的好友已作古,以致‘残月斩’失传于武林。”

郭长风聚精会神的听着,紧接问道:“他有没有提过那位好友的名字?”

林元晖道:“没有,但他对那位好友,似乎念念难忘,临终时,还叹息着说:我生平别无憾事,只是从此再也见不到残月斩了。”

郭长风立即接口道:“他不是说那位好友已经故世了吗?怎又以无法见到为憾事呢?”

林元晖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甚明白,或者他指的只是失传的暗器,并非指人。”

郭长风轻哦了一声,皱眉沉吟,未再出声。

田继烈道:“但愿庄主猜得对,‘残月斩’并没有失传,咱们可以多一个有力的帮手。”

林百合道:“不管那人使的是不是‘残月斩’,他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否则他不会偷偷点我的睡穴,又去暗助郭大侠脱身。”

略停,又叹了二口气,道:“只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助公孙姐脱脸,今晚的事既然被瞎姑查觉,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林元晖也忧形于色地道:“郭大快,咱们是不是该去老福记钱庄看看呢?”

郭长风道:“瞎姑武功高强,咱们纵然去了,也不是她的敌手,何况,打草惊蛇,反而对公孙姑娘不利。”

林元晖道:“可是——”

郭长风道:“庄主请放心吧,香罗带未到手以首,她们绝不会伤害公孙姑娘,这段时间内,庄主还是不露面的好。”

林元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道:“听你的吧,我只是自惭当年对不起茵儿的母亲,但愿有生之年,能对那个孩子有个补偿的机会,至于她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愿不愿意跟我见面?

都不在我意中。”

林百合含着眼泪道:“爹,当年事情不在你,等事情真相大白,我想公孙姐姐一定不会再记恨,一定会来眼咱们团圆的。”

林元晖眼中也满盈着泪光,凄然而笑,说道:“真能有那一天,爹就死而无憾了……”

林百合连忙掩住他的嘴,道:“爹爹,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他们父女二人在唏嘘慰藉,田继烈却悄悄向郭长风道:“大悲师太即将亲自赶到,秦天祥行踪尚无消息,目下情势,似乎都对咱们有些不利,我倒觉得有让庄主和公孙茵见一面的必要。”

郭长风颔首道:“我何尝不这么想,怎奈事出意外,今晚约会,竟被瞎姑察觉了。”

田继烈道:“据你看,那瞎尼姑会把她如何处置?”

郭长风想了想,道:“多半会将她软禁监视,不致有什么危险。”

田继烈又道:“会软禁在老福记钱庄吗?”

郭长风道:“八成是在那儿。”

田继烈道:“钱庄中除瞎姑之外,还有什么高手?”

郭长风道:“论武功,自然以瞎姑和麻姑最高,今夜麻姑中了我一枚铁竹签,枯皮神功被破,短日内恐难以痊愈,剩下的只有瞎姑了。”

田继烈道:“既在如此,咱们何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先将公孙茵救出来?”

郭长风吁了口气,道:“老爷子,你可别小看瞎姑,她非仅武功高出麻姑甚多,行事又机警沉着,只她一个人,咱们就对付不了……”

田继烈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咱们不跟她硬碰,只要用小小的偷龙转凤之计,就能把人救出来。”

接着,便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跟郭长风耳语一番。

郭长风听了,看了看林百合,似有难色。

田继烈又道:“不要担心,这儿的事我会安排,回头我再跟她仔细商量,但今夜是来不及了,明天夜晚,咱们就依计行事。”

郭长风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儿有困难,面是担心那一位会不肯,到现在为止,她心里的仇恨还没有完全化解。·

田继烈沉吟一会,道:“到时候看情形再说吧,今夜你也不必回客栈去了,咱们还得好好商酌一下细节。”

当下告辞出来,又嘱杨百威加派人手入城,严密监视老福记钱庄。

三人同返大厅,秉烛夜谈,直到天明才各自归寝。

翌日上午,郭长风正准备回城里去,忽然获报武当派掌教一尘道长亲自来访,正由杨百威在前接待。

郭长风心知是为了各大门派会聚“青牛宫的事,但因自己身居客位,不便出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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