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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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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喊她名字她也不理会,谁若近身,那绣花鞋底就呼上来。包公实是无奈,对方泽芹道:“先生,你看这疯病可能治好?”

方泽芹道:“外伤好治,心病难医,方某自当尽力而为。”也不诊脉,当即开下药方一副:当归、茉莉花根、菖蒲、生草乌、天南星与香白芷。

公孙先生一看,讶然道:“这不是六味软骨散的方子吗?”

方泽芹道:“先让她镇定下来才好施治。”

包公点了点头,公孙先生当即出去抓药,只因这六味软骨散常被盗贼当作蒙汗药来使,他未免引人侧目,并不在一家店抓齐,而是辗转四五家药铺各抓一两味药材,回来之后平了秤,自配成一副一副的,总分三包。这也是公孙先生心思剔透之处。

应笑将药煎成浓汤,筛出一小碗,端是端来了,怎奈李春花不让人近身,又踢又打,险些将药碰翻。方泽芹对向天道:“你去压住她的手脚,我来灌药。”

南向天虽然力壮,对着曾相好的玩伴却下不去重手,被春花用鞋底在脑门上拍了两记,手臂也给咬破了。方泽芹没奈何,只得在手上加把力,迅疾点住春花肩上的穴道,李春花两手一软,眼见着婴儿就要摔在地上,好在应笑反应快,连跌带扑,上前托了个准,接下后拊掌将小儿眼皮合上,轻轻抱在怀中。

春花浑身麻软,厉声哭嚎道:“把孩子还给我!这是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

南向天在旁看得难受,鼻子一酸,不觉落下两行泪来。方泽芹托住春花的下巴,拇指食指在下颌角用力一按,迫使她张开嘴,公孙先生端起药碗递上前,方泽芹将春花的头托高,灌下药去,拇指往喉下轻抵,只听“咕嘟”一声,春花已将药汤吞咽入肚,挣扎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南向天只觉得方泽芹的手段过于强硬,心有不忍,问道:“既然先生会点穴,为何不直接点她的睡穴?”

方泽芹道:“点穴术有损气脉,不可擅用,再则这六味软骨散有平心定气之效,她这一疯,内气定然紊乱,点不点穴都需服药调治。”

也不多言,吩咐应笑帮春花梳洗更衣、敷药治伤。公孙先生在外查验婴尸,摇头叹道:“这孩儿的尸体上并无明显外伤,看他舌焦眼红,想必生前曾患热病,是因未能及时治疗才会病死。”

这时应笑开门出来,红着眼睛说道:“春花遍体鳞伤,有烙伤、棍伤、鞭伤和刀伤,新旧交叠,难以细数!”她是受过虐待的人,一见伤痕便知春花在那侯爷府里过得是何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南向天跳起来就往外冲,方泽芹横臂拦下,问他:“你去哪儿?”

南向天咬牙切齿地道:“去找那侯爷算帐!春花在他府上受多少苦,老子全找那厮讨回来!”

包公双眼怒瞪,斥道:“在这县衙里岂容你放肆?李春花尚未洗脱凶嫌,若当真是她失手杀人,理当伏法,倘若你不循法规前去寻衅,就是了结私怨,也免不了落下伤人害命的罪名,一旦那侯爷府告下来,本县还当连你一同拿下!”

南向天摄于他的威严,不敢直言冲撞,只憋着声道:“春花怎会杀人?我也不怕那侯爷,要拿便拿,一死便罢。”

包公低骂道:“无知小儿,你一条人命岂能换得李春花的清白?不过是节外生枝,徒惹麻烦罢了!”

方泽芹轻拍南向天的肩膀,婉言劝道:“包大人说得有理,若要证实春花无罪,还需先找出确凿的证据,此时若被人发现,将春花拿到州府里,不必等升堂,她定会横死狱中,你当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切不可冲动坏事。”

南向天这才颓然坐下,公孙先生道:“若那李春花醒来仍是这般疯疯癫癫,又该如何是好?”

方泽芹暗自思忖:那侯爷府对外声称被抢了嫡子,看来不然,这死去的小儿是春花的亲生孩子。

便问应笑:“春花可信鬼神?”

应笑道:“极信的,她住在废庙时常烧香拜佛,饭能不吃,香火却不能断。”

方泽芹听闻,暗暗思索一番,抬眼看向包公,公孙先生见了他的神态目光,忽而灵机一闪,便向包大人道:“学生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只怕要委屈大人,也不知行不行得通。”

包公道:“到得这一步,纵使行不通,也得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先生但说无妨。”

公孙先生立即将脑中所想俱详俱时的写了出来,与众人合计。





☆、尸毒虫02

且说李春花从昏睡中醒来,发现怀中小儿不见,不由得心焦如焚,起身要找,却见四周昏黑,隐约有火光在头顶闪动,三条鬼魅似的人影在前方飘飘荡荡,定睛细看,却是一位黑面判官端坐高台之上,好似森罗殿上的阎王爷,有两人分站左右,一人全身黑乎乎,一人全身白惨惨,均头戴尖顶高帽,手持竹节,正是白无常与死有分。

春花扑跌在地,高声哭喊:“你们是谁?是你们带走我孩子的吗?把我的孩子还来,把孩子还给我!”

白无常柔声道:“李春花,我等乃是勾魂的鬼差,奉命将令郎的魂魄引至森罗殿。”

春花瞪大双眼,拼命摇头,叫道:“我的孩子还没死,你们勾他的魂做什么?他还没死,你们把他还给我!”

死有分厉声道:“李春花,令郎阳寿已尽,你若执迷不悟,便会叫他堕入无间,永无超生之日。”

春花募然噤声,双手揪心,直愣愣地望向高台,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阎王爷沉声道:“凡人下黄泉,需经狗食鸡啄,再经火灼刀剐方能到得明镜台接受功过审判,本王念你多年衣食俸禄,特派鬼差将你儿子接来森罗殿,免他受那许多刑法,待阴禄食完便放他投生,可你一昧痴缠,殊不知人之思念最易生怨,他被你痴念所束缚,因而无法投生,日久生怨,怨多必恶,此恶便是你为他种下的罪,罪者当罚下石盘大地狱,受石盘碾身之刑,直碾压到骨血成糜,只余一息幽魂方能解脱。”

春花被吓得面色煞白,连连磕头,哀求道:“阎王老爷开恩,阎王老爷开恩!我儿生前未能享受人世的欢乐,切莫在死后让他受那等苦刑!”其实她心内早知孩儿已死,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情感大起大伏之下难免迷了心智,如今被她心中所敬畏的神魔直言点破,便从混沌渐转清明。

阎王爷道:“你儿也算是个冤死鬼,此番回去务必还他一个公道,叫他瞑目于九泉之下。”

春花连声称是,磕头求道:“阎王老爷在上,可否让民女再见见我儿?”

阎王爷沉吟良久,叹道:“你母子二人阴阳两隔,有道是人鬼殊途,本不该相见,本王念你一片真情,特许再见一面。”

白无常与死有分“啪啪”敲打竹节,忽听鬼音森然,从暗处荡出两盏灯笼,及至近处再看,就见鬼女抱着一个婴儿悠悠飘至供台上。

春花抬头看时,见那婴儿头戴福寿帽,围着金绣流苏裹肚,胸前坠着银闪闪的长命锁,一身光鲜齐整,正是她的孩子。

春花泪如雨下,刚想起身,那死有分便挥动竹节高喝道:“跪下跪下,森罗殿之上不由你恣意妄为!”

白无常轻声道:“李春花,将到鸡鸣之时,你有何话快快讲来。

春花定定地望着那婴孩,哭道:“孩子,是娘对不住你,娘小时没爹没娘,孤苦无依,本想好好将你抚养长大,叫你知道何谓天伦之乐,怎奈那群直娘贼欺人太甚,抢了你走,又栽我杀人,是娘无能,娘没能保得住你……”说到此时已是哽咽不成声。

阎王爷道:“李春花,回去之后好生安葬你儿,自有贵人助你沉冤昭雪,望你日后能多行善事,广积阴德,也叫你儿子早日投得个好人家。”说着一拍惊堂木,鬼女抱着婴孩悠悠退下,又从暗处走出个牛头人,捧上一碗热腾腾的药汤送上。

白无常道:“李春花,这是回魂汤,饮下之后便能魂归阳世。”

黑无常从旁催促:“快喝、快喝!”

春花捧碗服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之中听到阎王爷高喝退堂之声,左右鬼差尽皆隐于黑暗中,此后便再没知觉了。

春花昏倒后,堂中灯光忽明,牛头人摘下面罩,竟是南向天,黑白无常拿下纸面具,白无常是方泽芹,而死有分则是公孙先生,台上包公未曾装扮,只换了朝服,自有阎罗天子的威煞之相。

因听闻春花极信鬼神,他几人才出此下策,南向天道:“如此荒诞之法,也亏得先生能想出来,不知春花醒来会不会生疑。”

公孙先生道:“此法虽荒诞,实则是为了点破李春花心中那点迷障,即便她醒后生疑,只要神智清醒,日子一长定能慢慢舒缓过来。”

包公道:“本县听她言语,确是遭人陷害,先送她回房歇息,醒来再问个明白。”

南向天抱春花回房,扮作鬼女的应笑将满脸米粉洗净,也跟着进房照应,此时已是二更时分,各自歇宿不题。

次日天明,春花幽幽转醒,应笑伏在桌上小睡,听到动静忙起身走到床头,见她张大眼睛望着帐顶,不觉忧心,轻唤了声:“春花?”

李春花偏头看来,眼泪悄然滑落,哽咽道:“小哑巴,我的孩子没了……”

这一声“小哑巴”叫得应笑心酸不已,也哭了起来,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春花慢慢坐起身,伸手去摸她的脸,强颜笑道:“别哭,别哭呀。”这么说着,泪水却落得更急。

应笑上前抱住她,轻轻拍背,李春花把脸埋在应笑的肩窝里,起先是抽泣,抽着抽着便放声哭出来。南向天在门外守了一夜,听到房内有声响,本想进去探视,这时却不动了,背靠门板蹲□来,双手抱头,揪着头发用力拉扯,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方泽芹自隔间走来,见他这般模样,再听门内哭声,也只能摇头叹气。

春花大哭了一阵,渐渐止住,神情变得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又拭去应笑脸上的泪水,问道:“小哑巴,你把我儿子放哪儿了?”

应笑一愣,春花苦笑道:“傻子,我虽是信鬼神的,怎会连人鬼也分不清?我昨日便认出你和向天来了,只是实难自控,叫你吃了苦头。”说着执起应笑的手,轻抚手背上那三道血痕。

应笑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怔怔地盯着她,连话也不会说了。

李春花起身下床,道:“带我去看看孩子。”

应笑点头,李春花随她出了房门,与方泽芹、南向天见礼,各自沉默无言。一行人同去禅房,灵堂早已布置停当,正中一口瓮棺,瓮身刻有如来法印,瓮盖乃是莲座观音,婴儿便以盘膝之姿靠坐在棺内,口衔铜钱、怀抱瑞禽泥塑,棺内铺锦被,被子上还搭着魂帛,俱是公孙先生慎重备办。

李春花含泪看了许久,推上棺盖,走到公孙先生面前道个万福,说道:“请先生带我去见包大人,民妇有冤要伸。”

公孙先生引至书房内,包大人早已等候多时,李春花扑地跪倒,磕了三个响头,拜道:“民妇李春花,叩见包大人。”

包公忙叫她起身,说道:“李春花,那永昌侯告你杀人夺子,可有此事?”

李春花道:“我没有杀人,那小儿是我的亲生孩子!”

包公道:“经仵作查验,养娘确是被人用剪刀刺死,而你带出来的小儿正是由那养娘哺育,若人不是你杀的,还会有谁?”

李春花道:“我去抱孩子时,那养娘已死,却不知道是谁杀的!”

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一遍,想她当年与张氏一同被掳去侯爷府,永昌侯要她姑嫂二人做姬妾,张氏见那侯爷年轻风流,又有好吃好喝的伺候,不比在外颠沛流离来得强?便欣然顺从,春花自是抵死不肯,为此吃了许多皮肉痛。永昌侯有皇命在身,不能在庐州久留,临行前嘱咐张氏多加开导。这张氏在府里谄上媚下,深得大夫人欢心,因大夫人过门两年未得一子半女,疑是不育,恐将来地位动摇,张氏就在大夫人面前进谗言,说春花年小精神,是个生子相,不如收来做侍女,待生了儿子,还算作是大夫人养的,届时将那春花封了口便成。

张氏在夫人面前说的是这一套,对着春花又另有一番说辞,假言劝哄,声称只要她甘心为奴,自能免去失身之苦,春花是宁可为奴也不愿为娼,便在大夫人身边做了丫头。

再说那永昌侯未能得到春花,总是心心念念,罢官回府之后,见春花体态丰盈,淫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非要与她在床上欢好一回才甘心。春花性烈如火,任如何打骂用刑都不肯相从,只把个色侯爷急得茶饭不思。

大夫人便说有一计可施,只是事成之后,若春花怀孕生子,便要抱来作自家儿子抚养。永昌侯只贪恋春花的处子之身,并非真心爱她,自是满口应允。大夫人见撺掇成了,即叫张氏弄来春酒和一两样发兴的药散,掺在一起做成糕食,张氏诱春花吃下,待她迷糊之际便送去侯爷寝室,成事后洗净血迹,穿好衣裳,再送回房。

春花醒后只觉□疼痛,因见衣裳齐整,又在自家卧房,纵有疑虑,也未曾往那上头想。张氏看她不问,便故技重施,反复数回,春花有所察觉,再也不吃张氏送来的水食。

那永昌侯尝过滋味后反倒意兴阑珊,又去寻别的乐子,谁想春花竟然怀上了,大夫人喜不自胜,也不要她服侍了,只叫好好养胎,还差遣了两个妈妈去她屋里服侍。

春花初时只想一死了之,眼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由得心软了,觉着孩子无辜,千错万错,不该报在孩子身上。想她自己是个孤儿,从小未曾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便决意要当个好娘亲,守着孩子成人。

及至春花临盆分娩,张氏一见是个男孩儿,立即抱去大夫人院里,交由养娘喂哺。可怜春花被关在后槽房里,也无人照应,亏得她身体强健才能挺得过去。如此被禁有两个多月,一日夜晚,张氏忽来开门,说孩子哭闹不休、不肯吃奶,叫她快去看看。春花思子情切,不及细想就匆匆赶去。

只因大夫人听不得小儿吵闹,遂让养娘带着孩子远远住在偏院里,春花依照张氏的指示进得偏院一看,却见养娘趴在门槛上,背后插着一把剪刀,孩子正躺在小床里哇哇大哭。春花心里害怕,抱起孩子轻哄,那小儿像有灵性似的,一到母亲怀里便不哭了,只把头乱拱着找奶吃。春花抱着儿子避过仆从,自后门悄悄溜出,途中几经波折方才来到县衙。

听春花说完,南向天气得满面通红,眼见着顶上就要冒出烟来。应笑亦是气愤难当,用力抓住椅子的扶手,心里烧起了一把火,就想将那些害了春花的人都当作椅子扶手狠狠捏碎。方泽芹将手覆在她手背上轻拍,心思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包公问明前情,见李春花身体虚弱,便让她回房歇息,应笑自是跟随照应。包公道:“若李春花描述不差,那张氏定然有鬼,堂审之前必须访查明白。”

公孙先生领命而去,方泽芹与南向天也暗暗出了角门,到街市上打探消息。




☆、尸毒虫03

应笑扶春花回房,自去院里煎药,将药汤端去床前,春花笑道:“我已经不疯了,你就别再喂我喝蒙汗药啦。”

应笑见她笑,心里微喜,摇头道:“这不是蒙汗药,是补血益气的药,我给你诊过脉,产后体虚易致风寒湿邪,需好好调养才不会落下病根。”

李春花接过药汤慢慢喝完,应笑把空碗搁在桌上,拉过被子替春花盖上,仔细掖好被角,坐在床头相陪。

春花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可好?一直跟着先生学医么?”

应笑道:“学医是学的,倒不是一直跟着。”便将别后的遭遇说给她听。

春花苦笑道:“看来咱俩都不走运,没想到先生那般善良,他家里人没个好心眼,叫你受委屈了。”

应笑摇头道:“跟你比起来,那算什么委屈?雪娥和二娘虽是心口不一,但也没想着去害谁,多是图些小私小利,那个永昌侯却是大恶人,他家里也尽出些牛鬼蛇神,我本以为庞公能治他的罪,谁想还是不成,为何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逍遥自在?只因他是皇后内侄便能无法无天么?”

春花道:“这世道如此,但凡有家资的,就要占着钱多欺人,惹了官司只需上下使钱打点,总能叫有罪变无罪,无罪的却被栽赃陷害,那权贵之家有财有势,官员竞相攀附,哪儿是咱们老百姓能惹得起?我在外行乞多年,早看透了,从来只想着惹不起便躲,谁知竟连躲也躲不过。”

应笑道:“听师父说,包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即便治不了那恶人,也总能还你清白。”

春花道:“我也是因此才自投县衙里来,若是被侯爷府的人拿到,定会直送州府论断,那时可就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了。”

应笑见她面容疲倦,便拍了拍被子,轻声道:“你好好睡吧,养足精神才好与那些恶人当堂对质。”

春花道:“不急,我还有事没对你说。”她摘下太极盘递给应笑,“这是你家传宝贝,还是由你戴着为好。”

应笑不明所以,也不肯伸手去接,春花道:“你可知周家二老为何要收养我?正因这太极盘是陈氏夫人的家传物,你这面是阴盘,还有面阳盘随着你外婆下了葬。”

应笑不觉惊讶,问道:“那陈氏夫人……与我有何干系?”

春花道:“她正是你的姨妈,也就是你娘的姐姐,她姐妹俩在逃难时失散,这太极盘便是妹妹的随身物。”

应笑喃喃道:“可……可我娘姓柳呀……”

春花道:“我养母说过,妹妹跟母亲姓柳,单名一个育字,想是你娘用了别的名儿。”

应笑心道:人之名与表字或是相通或是互补,元春有始生之意,正与“育”字相通,育是名,元春实是我娘的表字?看来是这般没错了。

春花道:“小哑巴,是我贪图安逸,一直没说出真相,巴巴占了你的亲人,合该有此报应。”

应笑摇头道:“你定是见那张氏嫂子为人不好,怕我去了应付不来才什么也没说。”

春花愣了一愣,问道:“你就这么信我么?你怎不想想我过了多少苦日子,那时苦尽甘来,谁舍得把这等美事白白让给别人。”

应笑从衣襟里拉出“银缕朱结锁”,微微一笑,道:“你能用一子儿一子儿积攒下来的钱买这朱结锁,我便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比那些钱财重要的。”她拿起太极盘又挂回春花的颈项上,“你戴着,我没把这当成家传物,即便是家传的,那你如今真正成了我姐姐,给你戴着再合适不过。”

春花心头发热,坐起来抱住应笑,说道:“小哑巴,你给我的一块饼、一件衣衫,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我怎会不念你?这些年来我日日想着你,常会梦见你,想去找你,想要见你,却又不知道你在哪儿,找也没处找。”

应笑轻拍她的背,柔声道:“我住在医圣门,就在彭山县仙女峰里,是座道观,偶尔会随师父回渭州探视亲人。”

春花道:“你好好学医,日后多救济那些没钱请大夫的穷苦人家,若然遇到像永昌侯那等作恶多端的直娘贼,也甭治了,索性加把废人药,叫他们吃了之后全变成残废,再也做不成坏事。”

她只是随口一说,应笑却深以为然,将这番话牢牢记在了心上。

再说方泽芹与南向天离了衙门之后径奔侯爷府宅而去,来到镇上,在西街见有一大户,粉墙黑瓦,内中楼阁重重,便是侯爷府。

方泽芹宅前宅后绕了一圈,将方位记下,又去隔街一间闹热的分茶铺子,后院聚着一众人,正在那里斗茶赌钱,堂倌托着茶盘走进来,小声嘀咕:“尽做些扒墙拐带的龟子,今儿倒是被那侯爷给相中眼了,瞧那小人得势的嘴脸!”

方泽芹耳力好,将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便对南向天说:“走,过去搏两个茶钱使。”

南向天不觉讶然,问道:“先生也做这等事?”

方泽芹笑道:“耍一耍罢了,无伤大雅。”

南向天皱起眉头:“咱们不是出来打探消息的么?怎能在此消磨?”

方泽芹道:“这茶馆里人多嘴杂,是个探听事情的好去处。”

南向天仍有迟疑,他心里惦挂春花的案子,哪能安心在此耍乐?方泽芹见他焦躁,便道:“若不然,你去街市上走走,咱们分头行动也省得受人瞩目,晚了便各自回去,你看如何?”

南向天自然乐意,茶也不喝便匆忙出去了。方泽芹摇摇头,出得堂外,到了院子里,里边那堂倌走出来,捧个木盘子问:“客倌是要看还是要搏?”

方泽芹往盘子上洒了七文钱,问:“还有几人?”

堂倌一见他出手便知是个懂行的,发了筹子,笑眯眯道:“不多,这局过去便到你了,咱这小铺子里多是不通门道凑热闹的,从来都是看得多搏得少。”

方泽芹挤入人群一看,就见长台上有两个儒生对坐搏技,一高一矮,一俊一丑,堂倌悄声道:“那俊俏书生叫卢忠定,是个能手,还没人能搏得过他。”

只见各自点好三盏茶,分给三位外请的老先生评鉴,斗茶胜负一看汤花的色泽和均匀程度,二看汤花能否咬盏,最后才是闻香品味。那丑书生的茶盏里未过多久便出现水痕,俗语说:水脚早现,茶汤必劣。也不用喝了,定是要输的。

丑书生只得将二人的茶钱都付了,又对了筹子,输钱三十文,灰溜溜自后门出去了。伙计上来收拾桌子,又换上两副茶具,银罗斗碾一应俱全。

方泽芹走到桌前,将药箱落在脚边,卢忠定拱手作揖,笑道:“小生卢忠定,这厢有礼了。”

方泽芹见他眼带桃花,油腔滑调,品性定然不端,又见他赢了之后众人都不叫好,那堂倌前头又出言抱怨,心知此人甚是惹嫌,便有心要挫挫他的锐气,也将手一拱,回礼道:“在下方泽芹,不知阁下想要搏什么?如何搏法?”

卢忠定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露不屑,仍是笑道:“看先生也是个辛苦之人,要下多少筹子,便由你说了算,小生自是无妨。”

方泽芹托起茶盏道:“我见你用的是惠山茶,茶汤色黄,显不出这黑釉盏子的好处,不如换上福鼎白茶,你意下如何?”

卢忠定一愣,心道:这江湖郎中好大口气,茶以白茶为贵,福鼎白茶又是白茶中的上品,岂是一个走脚大夫会喝的?

便道:“换是换得,你可要再三思量,福鼎白茶乃是细贵的上品茶。”

方泽芹笑道:“既要搏,当然得搏上品,否则如何尽兴?”

堂倌擦汗道:“客倌,咱茶铺店小,没那种白茶,你看正安片茶可成?”

方泽芹道:“将就吧。”又从兜囊里取出十两银往筹子上一压,拍了拍桌板,高声道,“在下可是把老本都给下了,说什么也要胜这一局。”

众人击掌叫好,都说这先生爽气,卢忠定暗道:这郎中下了老本,我若不跟,岂不叫人笑话?

于是也押了十两银。伙计生起炉火,奉上两块茶团,均是小份,用藤纸包得严实。方泽芹束起袖子,洗净双手,将茶具摊开,单手在炉上一覆,便知火候大小。他用竹夹夹起茶饼在炉上烘烤。卢忠定见他手法纯熟,不敢轻慢,也如法炮制。

待到茶饼里的水分被炙去,茶面上出现了龟纹,便搁在竹屉上风干,放凉之后以木椎将茶饼捣碎,尽数扫入碾子里碾磨成末,装入罗子里过筛,需筛过三次,再看茶末,以细如粉屑为上。

再来用带细嘴的茶瓶煮水,卢忠定见瓶嘴里冒出热气,揭盖一看,水滚了,便开始冲茶,方泽芹却不揭盖,听音辨识,一沸的水只用来烫盏,将茶末分出三份,每份二钱多,分别扫入三盏中,还要再等,待水汤过了二沸,才取水调膏。

他将沸水顺着茶盏边沿注下,一边用竹制的茶筅来回击拂,指捻柄端,指绕腕转,由轻至重地灵活击打,将茶末调成极其均匀的茶膏,再继续注水击拂,共注七次,只见乳雾云涌,溢盏而起,四周的汤花紧咬茶盏,持久不褪,到得最后一汤,方泽芹提高茶瓶,手腕运转,水流如丝,绵延流下,水与细腻的茶末相撞,竟在汤面上绘出一幅淡雅疏朗的山水图来,众人看了无不拍手称奇。

方泽芹的水中丹青还未消散,卢忠定的汤花已褪了去,他情知这回是遇上了高人,唯有忍痛付了茶钱,在一片嘘声中溜窜出门。

方泽芹将卢忠定输的银子拨出五两来请堂里客人喝茶,众人见他豪气,皆围聚在桌前争相攀交。方泽芹说了许多自谦之词,聊熟之后才进入正题,笑着道:“在下只是运气好,方才那位卢先生的茶技亦是了得啊,不知是何方名士?”

店伙嗤笑道:“什么名士?先生,我看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那卢忠定在咱们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泼赖货,他也不是本地人,刚来镇上那会儿穷困潦倒,因肚里有几滴墨水,便不知廉耻地跑去与鸨母勾三搭四,那妈妈见他伶俐俊俏,自是欢喜,便让他在勾栏院里当起了龟子,就是前头的卉芳园,专事训教娼妓,偶也陪客吃酒,便是以这茶技来博人欢心。”

方泽芹故作好奇地问:“先前听人说那个卢忠定与侯爷有交情,侯爷怎会结交这等贱民?”

便有那胆大的鲁汉子调笑:“先生不知,那侯爷是咱镇上头等好色之徒,谁家女子若有几分姿色,那可都得看紧了,要么不出门,要么涂炭抹面,省得叫那色公子相上。”

众人哄堂大笑,店伙走过去又走回来,插嘴道:“姓卢的许是个牙子,与那侯爷府里的牙嫂往来密切,私下里买卖瘦马,进而卖给侯爷为妾,出而卖给勾栏瓦舍,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方泽芹忿然道:“岂有此理!难道官府不管么?听闻天长县的包大人为官刚正,怎容得眼皮子底下有这等无法无天的勾当?”

大汉道:“要抓人也需有证据,那侯爷有地方和州府长官护持,在朝中亦有靠山,包大人不过是一县之长,我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泽芹顺势问道:“我来时路过县衙,见门上张有榜文,那侯爷家里像是出了桩人命案子,是谁那么大胆?”

掌柜的道:“伤人命的女子是侯爷的姬妾,我去送茶时与她照过数面,看那面相,不像是个会害人的。”

旁边有个枣贩“桀桀”笑了两声,怪腔怪调地说:“谁晓得呢?听说那姓卢的与侯爷家的姬妾有染,没准就是她,出事那晚,姓卢的也在侯爷府里,嘿嘿,可别是被捉奸了才杀人灭口。”

方泽芹暗中拈起一颗花生米,屈指轻弹,打在那枣贩的门牙上,只听枣贩哎哟一声,捂住嘴巴大叫:“掌柜的,你这花生里怎的还掺了石子,磕坏我的牙了!”

方泽芹也不理会,向旁人问了枣贩的姓名住地,喝完茶后起身告辞,出了茶馆没走多远,就见南向天垂头丧气地过来,显然是一无所获。方泽芹也不与他多讲,看看天色不早,两人一同回到县衙,南向天自闷闷不乐地进房去了。

方泽芹却到书房面见包公,恰巧公孙先生也在场,问道:“先生探听得如何?”

方泽芹道:“小有收获。”便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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