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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夺舍手札-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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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同老子提此无耻之妖!”
  穷奇背上尖刺根根竖起,呲着牙道,“当年老子私下人间界,他第一个跑来投靠,老子平素喜欢豢养魔兽,见他乃难得一见之心魔化兽,便将其收入麾下……”
  夙冰讶然,原来这穷奇,居然是一位真魔前辈?
  想来,他本为恶兽之主,身死之时通过秘术将魂魄附在穷奇体内,得到了穷奇之力,从上古末年一直修行到现今,才有能力冲破炼魔山的禁制。
  “结果这小妖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所图竟是老子一身真魔之血!”
  穷奇越说越激愤,但又略有几分羞耻,毕竟身为真魔,竟被一只魔兽给算计了,面上终究无光,“起初那一百年,邪阙为老子出生入死,肋骨不知折断多少根,博得老子信任之后,却将禁术用在老子身上,害老子没能逃出神界追捕,被坑杀在这炼魔山中!”
  夙冰不解:“他要您的真魔之血做什么?”
  “谁知道他做什么?!”穷奇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老子的真魔之血,除了拿来淬炼魔修魂魄之外,根本毫无作用,他却放了老子一身魔血!”
  他不明白,夙冰却明白了。
  她陨落的时候,理应也是在上古末期,当时魂魄受到的损伤,绝不像白毛说的那般简单。而她重返人间后,魂魄却是完好无损的,单靠白毛的魂皿蕴养,根本不可能。
  所以,此人一身魔血,八成是被白毛拿来为自己修补魂魄了……
  夙冰闭上眼睛,仰头长叹一口气,她只想着此番重修,皆为造化,却忽略掉能有这番造化,白毛所作出的牺牲和努力。
  穷奇不耐烦地道:“扯太多了,快将他给老子召出来!”
  夙冰摇摇头:“恕难从命。”
  “你!”穷奇有些诧异,先前明明感觉她已经妥协了,才将邪阙吃里扒外的阴险本质道个一清二楚,她竟还会改变主意?“小修士,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穷奇咆哮一声,从四面乍然现出数百只魔兽,团团将夙冰围住。
  夙冰暗暗攥紧拳头,笑道:“空间只有我能打开,你敢杀我?”
  穷奇步步进逼:“老子不杀你,老子先截断你的四肢,一寸、一寸的截……然后再将你的肠子掏出来,一段、一段的砍……最后割破你的血管,一滴、一滴的放血……”
  天色昏暗,邪云密布,不时有雷电划过低矮的天际,气氛极为恐怖,再配上他这一段恐吓之言,胆子小点儿都得吓到腿软。
  夙冰抱着肩膀抖了抖:“哎呀,人家好怕啊!”
  穷奇被她阴阳怪气地腔调气的火冒三丈,一爪子划过去,直接将她的防护罩抓破,并在她的胳膊上抓出几道血口子。
  暴喝道:“召不召?!”
  血泥泛着柔白,骨头都快露出来了,夙冰闷声不吭,将嗓子里的腥甜生生咽下,双手结印,默念法诀,在芥子空间外布下一层隔音禁制:“不召!”
  穷奇勃然大怒,双翅一拍,神坛立时飞沙走石。
  上百只魔兽腾空跳跃,留着口水向夙冰扑去,夙冰不能钻进空间避难,眼下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拼了!
  微微眯起眸子,夙冰陡然一喝,将元神之力祭出,跐溜融在痴缠鞭内,起手一鞭子,便将一头魔兽的脑袋打爆!
  她阴沉沉的扫视那些魔兽,冷冷道:“上一个,死一个!”
  脑浆溅了一地,其他魔兽纷纷一哆嗦,似乎被她身上那股煞气镇住。
  “原来是个夺舍的……”穷奇诧异了下,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一身魔血去了哪儿,愈发狂躁起来,这女人不怕损伤魂魄,看来已经破釜沉舟,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穷奇冷笑一声,双翅不断拍打身体,一阵黑烟过罢,现出自己的人形来。
  手中祭出一方黑戟,不由分说,直接向夙冰攻去!
  元神之力消耗太大,夙冰根本没有多余力量去筑起防护罩,只能全力进攻。
  两人打的昏天暗地,上空云波诡异,丹田内的灵力渐渐耗空,现下完全依靠一股意念强撑,夙冰咬咬牙,下手越发狠辣!神坛底座不断发出震荡,那根锈迹斑斑的柱子似乎开始隐隐发亮。穷奇暗道不妙,便引着夙冰向后方大退。
  夙冰又不傻,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刻意向神坛飞去。
  却不妨一只高阶魔兽隐身乍现,一口将她手中痴缠夺了去,尾巴一甩,便将她打落在地!
  丹田灵力空虚,这一下,夙冰伤的不轻,摔在地上便有些爬不起来,识海也有一些散乱,糟糕,似乎伤到了魂魄……
  只差一步……
  “你已将老子的耐性磨光了!”
  穷奇也受了伤,落地时一个趔趄,即刻化为一道黑色兽光,张开血盆大口,朝向夙冰的脖颈咬去。元神之力反噬回自身,夙冰四肢开始麻木,却能清晰感应到储物袋在剧烈震动。
  脊背一僵,只见一道白光从储物袋中嗖的钻出,径直向穷奇撞去!
  一黑一白两道气息撞在一处,在空中燃起一阵剧爆,将魔兽连带着夙冰,一同甩出去几丈远!级别低些的魔兽死成一片,而夙冰摔了一个狗啃泥,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灰头土脸抬起眼,只见那两道气息还在半空较量。
  弧形气波左一下,右一下,始终僵持不下。
  还活着的魔兽立时便要过去帮忙,夙冰挣扎着站起身,虚空一抓,痴缠鞭到手,拦在它们面前,喝道:“找死么?!”
  被魔气养出来的魔兽,明显智商不高,分辨不出夙冰早已外强中干。
  它们面面相觑,踟蹰着不敢移动。
  但夙冰实在撑不住了,左腿一颤,抚住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血腥味刺激了那些魔兽,它们红着双眼,便向夙冰扑去!
  夙冰没办法,只能再吞几粒补气丸和蓄力丸,放出风声兽,同它们缠斗起来。
  倏忽一道闪电劈下,恰劈在一头魔兽身上,拓跋战落了下来,同夙冰背靠背而立:“师姐,你没事吧?”
  “我还好。”夙冰才将说完,又吐出一口血来,她脸色苍白,扬手封住自己几道大穴,提气道,“你怎么找来的?”
  “稍后再说,先收拾它们!”
  拓跋战攥紧拳头,蓄满雷电之力,飞身一跃,直接捶在一头魔兽脑袋上,同夙冰如出一辙,捶的它脑浆崩裂。
  夙冰眉梢一颤,这小子跟着她什么没学会,倒学会爆头了。
  哦不对,他原本就会爆人头……
  夙冰微微侧目,半空那一黑一百两道气息依旧在僵持,不过很明显的,白息已经占据上风。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夙冰眸光暗了下来,抽起一鞭子便向魔兽脑袋上招呼。
  余下的魔兽原本就受了重伤,拓跋战又雷力惊人,几乎两三拳捶死一只,不一会儿,便收拾个大半。此时,又听一声爆炸,两道气息一起从半空落下来。
  一落地,穷奇便屈膝跪了下去。
  邪阙也好不到哪里去,摇摇晃晃的几个趔趄,才勉强支撑住,嘴巴却还不饶人:“无天魔尊,十几万年不见,你比起从前,简直弱爆了!”
  穷奇气的七窍生烟:“邪阙,你以为你就比本尊强了!本该转生一次强过一次,结果却一次比一次弱!”
  邪阙哼笑道:“但我总有再次强大的机会,而你,没了!”
  言罢,邪阙凌空一跃,一掌打在他的灵台,将他生生逼回兽形。穷奇动弹不得,既怒且惧地吼道:“明明不到火候,你却以血祭术强制结婴化形,此乃逆天之举,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怕?”邪阙翘起唇角,抬眸望天,“老子遭的天谴还少?何曾惧过!”
  “你杀不了我的!”穷奇虚弱之极,残喘道,“本尊……本尊乃真魔,有穷奇之力护身,你……你杀不了我……”
  “你不提,我真忘了。”
  邪阙咂咂嘴,眯起一对儿桃花眸子,扫向拓跋战,似笑非笑地道,“臭小子,敢不敢吸纳穷奇之力?”
  拓跋战木讷道:“你是……妖怪叔叔?!”
  他不敢置信的望向夙冰。
  夙冰抽抽嘴角,邪阙这回化形,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以至于有点儿陌生,不过笃定是他无疑,便点了点头:“妖怪叔叔,这穷奇之力,以小战现在的修为,能降伏的住么?”
  邪阙一手禁锢住穷奇,一手轻轻一摆:“这同修为无关,全凭心志,臭小子,搞不好会被这股力量反噬,你有没有信心?”
  拓跋战斩钉截铁的道:“有!”
  “过来!”
  “是。”
  拓跋战沉着脸上前,却被夙冰拉住,“师姐,怎么了?”
  夙冰眼前全是影像在飞,定定神才道:“穷奇乃大凶大恶之兽,它的力量,可能会不断影响你,折磨你,甚至改变你,你……你想清楚……”
  拓跋战神色一顿,略显迟疑。
  邪阙不满道:“少婆婆妈妈,机缘难求,多少妖修和魔修为此抢的头破血流,阿夙,你若还是魔修,你会不想要?!”
  耳朵嗡嗡作响,夙冰叹道:“我也只是一提,小战的路,由他自己选。”
  邪阙招招手:“快过来,别听她的,妇人之仁。”
  拓跋战垂了垂眼睫,一咬牙,向穷奇走去。
  一切听从邪阙指示,拓跋战盘膝坐下,感受一道暴戾气息不断自灵台灌下,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不一会儿,眼耳口鼻全都流出血水来。
  邪阙将穷奇之力输送完毕,思忖一番,又将自己的妖力输入一些,念道:“以暴治暴,以恶治恶,心神合一,纳为己用……”
  夙冰一晃神,依稀回到太平镇那一年,似乎也曾看到过这样一幅情景。
  她脑袋越来越晕,一个支撑不住,摔了下去,却落到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之中,听他轻声在耳边呵道:“你别运气,我先为你疗伤。”
  邪阙将她抱上神坛,盘膝坐下,通过法宝将妖力转化为灵力,源源不断的打入她的灵台。夙冰顺着这股灵力,不断滋润灵根,修补损伤经脉,整整过去半日,才稍稍有了点儿气力。
  “伤了根本,没有半年,怕是调养不好,结丹之事,你就别想了!”
  邪阙见她神思清醒了些,劈头盖脸一顿骂,“我真是不服不行!我让你独立,不是让你不知死活!他要找的人是我,你召我出来不就完了?!”
  夙冰睫毛颤了颤,恼了:“你以为比我强得了多少?!居然用血祭术强制结婴化形?!你活腻歪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会遭天谴,还会折寿啊?!”
  “那我能怎么办?看着你死不成?!”
  “我死我活,关你什么事儿?!”
  “那老子遭不遭天谴,折不折寿,又关你什么事儿?!”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地上装死的一头魔兽抬了抬眼皮儿,趁机爬起来,想要逃走。风声兽早盯它半天了,扑上去咔擦一下咬断它的脖子。
  哼唧哼唧吃饱之后,见神坛上的两人还在掐着腰吵架,不免摇摇头,上前道:“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儿,吵到拓跋战了。”
  夙冰这才想起拓跋战来,掉过脸,见他盘膝坐着,神情痛苦,但似乎并无危险。掉回脸准备接着理论时,突然愣怔了下:“多多,你会说话了?”
  风声兽吐吐舌头,自己果真不受待见啊……
  夙冰欢喜不已,一瘸一拐的走下神坛,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不错不错,这么快就能说话了,看来距离结丹不远矣。”
  想起来什么,突然又拉下脸,“只不过从今以后,又多了一头畜生教训我了!”
  风声兽双腿颤了颤,果然听见邪阙怒道:“你骂我是畜生?!”
  继而一掌打在那根锈迹斑斑的柱子上,只听轰的一声,那柱子忽然拔地而起,锈壳层层碎裂,幻成一根玄铁棒,勃然大怒的朝向邪阙脑门砸去。
  邪阙愣了下,顾不上逃离,喜道:“阿夙!快收服它,竟是金刚伏魔铁!”
  作者有话要说:我:白毛啊,你敢不敢不和酥饼犟嘴!不犟嘴你会死啊!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白毛:靠,老子遇强则强,你就不能给老子写个温柔点的女主?!
  夙冰:敢说我不温柔,看我不把金刚伏魔铁掰弯了,弄个紧箍带你头上!
  淡定……




☆、85血祭炼魔山(四)

    一早猜出神坛上必有宝物;但夙冰不曾料想,会是这根貌不惊人的铁柱,此刻它金光大盛,简直快要闪瞎双眼。
  邪阙来不及躲开,便反手一撑,释放出妖力抵抗它的进攻。
  伏魔铁被魔气侵染太久;力量早已不比从前,倒一时无法攻破他的防护罩。但邪阙依旧撑的十分吃力;掉脸望向夙冰,咬牙道:“你发什么傻呢;还不快收了它!”
  “不能收。”
  两指蕴满灵力,夙冰在眼前一抹,瞳孔骤然收缩;“这伏魔铁上,刻有大日如来心咒,是用来镇压炼魔山魔气的……”
  话音才落,脚下的神坛便是一阵震荡。
  夙冰合拢双手,默念伏魔铁上的大日如来心咒,一点点将伏魔铁牵引回来,指挥它落入底座中的凹穴内。
  “你究竟知不知道,此乃真佛之物?”
  邪阙忍不住扶额,觉得夙冰有些不可理喻,“你结丹之后,总要锻造本命法宝的吧,若将此物锻入你的本命法宝中,你可知威力?”
  夙冰正对着伏魔铁盘膝坐下,蹙眉道:“此时收了它,炼魔山的禁制将会全面崩塌,到时候魔气外泄,怎么办?”
  “魔气外泄不外泄,同你有什么关系?”邪阙怔愣片刻,不解道,“有那么多法阵大能在,你操哪门子闲心?”
  “来不及的。”夙冰摇了摇头,沉着脸道,“没等他们布好法阵,宗门小弟子、以及丰乐那些子民,统统会死。若是法阵压不住魔气,整个修仙大陆全都完了。”
  听罢她的理由,邪阙半响没吭声。
  他在夙冰身畔坐下,目不转睛的看她手捏莲花,将伏魔铁一点点稳固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夙冰忙完之后,累的气喘吁吁。
  “看小战的模样,似乎在以穷奇之力冲击金丹境界,短时间内,咱们也无法离开,不如等等吧。待他们将法阵布下,倘若足以压制魔气,再收此伏魔铁不迟。”
  攥起袖口沾了沾脸,夙冰偏过头,想要征求邪阙的意见,恰与他的双眸碰个正着。他现下这张脸,完全符合妖修特征,妖娆精致,被他这般火辣辣的盯着,夙冰脸颊略有些烧,尴尬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
  邪阙收回目光,也盘膝坐正,视线移向远处,“那便等吧,我也正好巩固一下境界,要不然,怕是维持不住人形。”
  “对了,你既已化形,咱们还需前去东海么?”
  “自然要去。”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等拓跋战吸收完穷奇之力吧,否则你也放心不下。”邪阙睨她一眼,调侃道,“阿夙,你可知,你是在养老虎啊,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老虎反咬一口。”
  夙冰呵呵一笑:“若真如你所说,我只会为他高兴。”
  邪阙禁不住莞尔:“你倒豁达。”
  “雏鸟总要离巢,不豁达也没办法。”夙冰打了个哈欠,拢着手,云淡风轻地道,“更何况,以妖怪叔叔您的个性,方才为小战渡引穷奇之力时,必然有所防范吧?比如,‘顺手’将自己的一些妖力封印在他识海内,量不多,只是日后足以操控他的生死……”
  邪阙眼皮儿微微一跳:“打从什么时候,那么了解我了?”
  夙冰扬眉:“我何止养着一只虎?若不比旁人多个心眼儿,焉有活路?”
  两人肩并肩坐着,邪阙也闲闲拢起手来,祭出体内的法宝罩在头顶,伏魔铁的余威,令他极不舒服:“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邪阙做什么,皆是为了你好,哪怕手腕过激了一些,导致你并不认同,也不喜欢。”
  “我相信的。”
  “我没向你解释。”
  夙冰哑然。
  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到邪阙已将眼睛闭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便知趣的闭上嘴。她心里清楚,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邪阙此番伤的不轻,先是逆天结婴,再同穷奇一番恶战,又给自己输了那么多力量,换了谁都得崩溃。
  理不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夙冰偷眼瞧他,思绪有些起伏不定。
  除却年少时,曾对师傅荡漾过的那点儿春心,夙冰从不知爱情为何物,也不想知道,只因从小到大,师傅总耳提面命地嘱咐,那是人性中最自私的魔障,切不可沾染。
  那邪阙的私心,又是什么?
  夙冰又一次陷入迷惘之中,她有些琢磨不透。
  拾手捏了捏眉心,夙冰忍不住一声苦笑,活过一把年纪,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付出的,反正她也还不起,但凡能帮他的,帮他一把便是了,还能怎么办?
  很快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夙冰开始运气疗伤。
  她这个人吧,心眼粗脾气差,也就剩下这点儿好处,无论什么事儿,都不会纠结太久,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
  眨眼间,一个多月过去,灵力在体内运行十几个大周天过罢,夙冰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而邪阙和拓跋战依旧处于闭关状态,完全没有快要苏醒的样子。
  抬眸望天,这里不辨日夜,永远都是日头将落不落的模样,夙冰站起身,去拾掇散落在神坛四周、那些天界修士的骸骨,不一会儿,便捡满整整大半储物袋。
  魔修骸骨内的宝物,应该已被穷奇用掉了,剩下这些,全是仙家的,正好为她所需。夙冰乐的合不拢嘴,找着些土豪财主的感觉,但很快,她又犯起愁来,明知骸骨内藏有宝物,如何将它们取出来,成了一个大问题。
  以她现如今的修为,肯定是不成的。
  是拜托邪阙,还是回头请师父帮忙呢?
  思忖大半天,也思忖不出个所以然,夙冰索性不想了,将储物袋扎个严实,美美拍了拍,哪怕一辈子都取不出来,但身怀巨宝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多多,咱们出去逛逛!”
  夙冰冲风声兽招招手,看着它不情不愿的挪步过来,一翻身上了兽背,“从这条小径绕过去,低空飞行,走!”
  风声兽不乐意:“靠近神坛最安全,出去干嘛?”
  “安全等于没机缘。”夙冰劈头给它一手刀,“你不想进阶了?”
  是你自己想吧?
  女人什么的,真虚伪!
  风声兽暗暗撇嘴,默默在心里腹诽,它可没有邪阙那么蠢,敢和夙冰对着吼。身为一只灵兽,它对主人的命令,除了服从,只能是服从。
  幸好夙冰的神识还算厉害,一路总能避开点儿魔兽,走的还算顺畅。
  逛过好几条山路,又探罢几处岩洞,结果令夙冰很是失望,除却一些对她无用的魔草之外,连个蛋都没有。
  从一处林子拐弯时,她眸子一亮,竟看到一大片魔菇园,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五颜六色的魔菇,其中还有几株的年份,至少超过十万年。
  魔菇之流在魔界较为罕见,更休提十万年份的了,虽然不能拿来炼制道家丹药,却可以卖给魔药师,或是卖给拍卖所,一准卖个好价钱。
  不过,此物有个特性,一旦遭遇袭击,便会喷射毒液,腐蚀性极强,年份越久,毒性越猛烈,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金丹修为以下极有可能当场暴毙。
  夙冰背着手,在外围晃了一圈又一圈,死活不知从哪里下手,它们是群居性植物,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采摘不到,被那么多魔菇直接喷死,真不够丢人的。
  她这厢想法子想到抓狂,那厢风声兽已经“啊呜”一口咬下一颗魔菇头,吧唧吧唧嚼了嚼,觉得味道不好,又给吐了出来。
  “呸,难吃!”
  “恩?”
  夙冰侧过脸,愣了下,讶异道,“你没事?!”
  风声兽正张嘴去咬另一株,纳闷道:“什么?”
  “这些魔菇居然不喷你?”夙冰试探着走上前,难道在炼魔山待久了,连魔菇都变异了不成?正打算亲手摘一株试试,耳畔忽然响起风声兽的一声惨叫。
  夙冰心下一悚,当即丢下它,施展轻身术拔腿就跑。
  一口气窜的老远,最后躲在一棵古树下,才敢回头去看,只见风声兽像被闪电劈中了似的,四只爪子一蹬一蹬,周身发亮,连骨骼脉络都能瞧的清晰。
  口中有节奏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瞧着情况不太对,夙冰哪里敢上前,心想这货皮糙肉厚死不掉,便放心大胆的将神识探去,果然在魔菇园下方瞧见两个人,正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真是非常小的人,肉眼几乎瞧不见,眉毛头发皆为白色,面色却很红润。
  无论夙冰怎么试探,也感受不到丝毫妖气,那,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夙冰讶异到不行,刚才距离那么近,居然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其中一名拄着拐杖的小老头,似乎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暗中窥探,将拐杖戳在地上,怒道:“出来!总躲在暗处偷窥算什么!以为咱们察觉不到吗?!”
  夙冰愈加震惊,这也太夸张了吧?居然可以感受到她的神识,这些小老头的修为,莫非已经臻至化神期?
  眼下的情形似乎避无可避,夙冰正打算出去,突然又听见一个声音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只是些微放出神识扫过,便被您发现了。”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夙冰揪着眉,看见一道隐身符被解开,一名黑衣男子从半空落了下来,金丹初期修为,脸上带着勾金丝的黑色鬼面。
  是名鬼修,看面具的颜色,还是出身王室。
  夙冰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来是谁。
  那老头瞥他一眼,沉沉道:“还有一个,出来!”
  夙冰一愣,见没人自投罗网了,只能从树后面露出脑袋来,嘿嘿一笑:“前辈确实厉害啊,晚辈还没放出神识,便被您发现了。”
  老头拐杖一举,指着风声兽道:“这头蠢货是谁的?”
  夙冰讪讪道:“是晚辈的。”
  “吃了我的魔菇,该怎么赔?!”
  “这个……”
  另一名小人道:“砍了双脚做肥料!”
  风声兽一激灵,眼泪汪汪的望向夙冰,夙冰看也不看它一眼,大义凛然地道:“砍吧,把四肢全砍了晚辈都没意见!”
  那小人怒道:“我说的是你!”
  夙冰纳闷:“偷吃的是它,您砍晚辈做什么?”
  “你是它主人,自然由你受过!”
  “不行。”
  “那就拿值钱的宝物抵偿!”
  夙冰嘴角一抽,敢情是想敲竹杠。
  “前辈。”那名鬼修拱了拱手,沉沉道,“这片魔菇园并没有标识,谁能证明归您所有?况且此兽吃的时候,你们也未曾拦它,等到吃罢才讨债,是不是有点儿……”
  小人恼了:“与你无关,闭嘴!”
  一张脸隐在恐怖的鬼面下,不知道那名鬼修是个什么表情,不过语气倒很不和善:“给脸,不要脸,休怪我无情。”
  说着,轻轻扬起右手,掌心渐渐氤出一团冥火。
  那两个小人异口同声大骇道:“你是幽都王室……”
  话还没说完,便被冥火烧个干干净净,那鬼修冷笑道:“不过吸了真魔之气略长些神通的幻鬼,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小人一消失,风声兽身上的束缚立时解开,撒丫子跑回夙冰身边。
  愤恨的剜了她两眼,夙冰也只当没看见。
  行礼道:“多谢前辈。”
  “不必多礼。”那鬼修抬了抬手:“夙姑娘,多年未见,你过的可还好?”
  夙冰拧着眉,狐疑望着他:“前辈,不知您……”
  “呵,看来夙姑娘贵人多忘事。”
  那鬼修轻笑一声,微微垂下头,将面具揭开,再抬头时,一对儿闪亮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的夙冰有些头昏。
  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幽冥界罗刹王的儿子,濂溪。
  真厉害啊,夙冰咂咂嘴,当初她筑基的时候,这小子才练气几层来着?十几年过去,现在她还是筑基,他却已经结丹了,果然有个靠谱的爹,比什么都靠谱。
  只可惜,当初多么青葱鲜嫩的一名美少年,如今竟变的和他那个罗刹王老爹一样,一身煞气,冷酷无情。
  夙冰和濂溪也就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因此也不知该寒暄些什么,便客套道:“魔气就算外泄,也泄不到鬼界去,世子大人怎么来了?”
  濂溪将面具重新戴上,轻飘飘地道:“我起先去了无极宗,得知你来了此地,才随清止道君一同来的。”
  夙冰一诧:“我师傅来了?”
  莫非先前她被穷奇重伤之际,秦清止通过师徒连心咒,感应到了?
  夙冰拢起眉,又问道:“前辈来找我做什么?”
  那鬼修咳了两声,从袖中摸出条女人用的绣帕擦了擦手,面具下的声音略带三分无奈:“夙姑娘果真善忘,当年我不曾说过么?第一个揭开我面具之人,必将成为我濂溪的妻子,除非,她死了。”
  



☆、86血祭炼魔山(五)

    经濂溪一提;夙冰认真回忆了下,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
  好一会儿不曾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他话中含义,夙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讪讪道:“世子大人,您此次出门;该不是……提亲……的吧?”
  濂溪沉默片刻,才幽幽说道:“夙姑娘说的不错;此番离开王都,确实是前去无极宗提亲的;不过很遗憾,清止道君并没有答应。”
  “原来如此。”夙冰抚着胸口,真是谢天谢地谢师傅。
  “夙姑娘似乎并不想嫁我?”
  “当然不想。”夙冰正色道;“莫说揭开您面具之人并非晚辈,哪怕真是晚辈,仅凭一句妄言,便要将两个陌生人拧成一股绳,实在太荒谬了。”
  “在我们幽冥界,无人敢质疑巫族大长老的预言。”濂溪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出现夙冰所以为的据理力争,“夙姑娘若真不想嫁的话,大可以选择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
  夙冰莫名其妙的望向他,瞳孔骤然一缩,“死?”
  林间阴风乍起,黑发四散翻飞,濂溪缓缓扬起手来,指间冥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你不想嫁,我亦不想娶,只有委屈夙姑娘了,待你死后,我会为你在王都祠堂立下长明灯,你将受我幽冥子民千秋供奉……”
  “你神经病啊!”
  没等他说完,夙冰猛地向后一跳,反手抽出痴缠鞭,再设下防护罩,怪不得师傅和白毛能够达成共识,这幽冥界王室鬼修的脑袋,果真都被驴踢了!
  吹了声口哨,风声兽一跃腾空,夙冰找准时机,翻身就跑。
  金丹期的鬼修很难对付,他手中冥火,更是非比寻常,该怎么办才好?逃回神坛找邪阙帮忙吗,不行,拓跋战正在冲击金丹,受不得打扰……
  濂溪默默叹气,屈指一弹。
  阴风催动鬼火,以燎原之势向夙冰攻去,所掠之处皆化为灰烬。
  夙冰心下悚了悚,一脚将风声兽踹飞出去,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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