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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强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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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上一次的强硬霸道,而是柔和的,辗转反侧。

湿濡冰凉的唇瓣噙着祁菁的,祁菁只觉那股子沁凉透过她的唇皮儿,一直侵到她的血液里,浑身不由打了个冷颤,腰身一闪,祁菁向后仰倒。祁晔快她一步,腾出一只大手揽上她后腰。然而,祁晔的两只手原本一只留恋在祁菁脖颈之间,一只伏在床上,支撑着自己,可如今支撑身体的力道突然没了,祁晔非但没有扶住祁菁,反而与祁菁一同跌落在床上。

借着这个力道,祁晔冲开祁菁的齿门,长驱直入。

祁菁脑中一片混乱,眼眶滚烫烧疼。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病情加重,还是心魔作祟。不想事态竟会如此发展,随着口中的纠缠愈来愈纷繁,祁菁觉得双眼发花,心里发空,身子愈发的虚弱发软,直到身体里突地产生了一股子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驱使她不由得将自己往祁晔的身上靠……

祁菁慌了,圆睁的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写满了她此刻的不知所措,就算祁菁再怎么会弄权玩势,身边再多像风炫青那般的人将她奉若珍宝,说到真正的情爱,她不过是个白痴。

祁晔的一个吻,就能让她连招架的能力也无。

祁晔修长的手指在祁菁白皙光滑的脸颊上磨搓着,最后向后滑进她发间,根根乌发细韧柔软,令祁晔爱不释手。发觉身下人儿的不安情绪,祁晔稍稍将自己抽离那津液之源,哑然道,“闭上眼睛。”

祁晔的凤眸中染了欲色,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如两把熊熊烈火,烧得祁菁通体发烫。听着耳边暗哑低沉的话语,祁菁如受到蛊惑那般,当真乖顺的闭上了眼眸。

见到祁菁如此温顺,祁晔的气息愈发不稳,双臂收紧像是想要将怀中的人儿揉进骨血里那般,随之风卷残云的吻再次印上了祁菁的唇。

怀中的身体如此柔软,祁晔几乎想,他想……

祁菁大概是真的发烧了,脑子里迷迷糊糊,愈发不清楚,半推半就之间,祁菁觉得自己仿佛是掉进了一片汪洋,周围冰凉舒适的海水无孔不入的拥抱着自己,祁菁也张开双臂,拥抱那无穷无尽的海水。

娇柔的双臂交叉在祁晔颈后,祁晔脊背一僵,动作稍顿,继而细吻如狂风骤雨般从祁菁丰盈红润的唇瓣上移开,自尖俏的下巴一路向下,至细嫩凝白的脖颈,锁骨,亲吻变为吸允再变为啃噬,最终祁菁‘恩宁’一声,腰身向上拱起,冷不丁撞上祁晔的腰,又被反弹落回床面儿上。祁菁的双手死死扒着祁晔的后领,摇头晃脑,躁动不安。

祁晔在祁菁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才不舍停下自己的动作,支起身去看祁菁,祁晔不由一怔,原是急得哭了。

这女人,让他说什么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痕迹

眸中欲色稍减,再看向祁菁时,祁晔忽而自嘲的笑了。身下的她虽说是个女人,但终究是他的皇妹,然而这一点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现下病重神志不清,他又怎可趁人之危?她虽有主动迎合,但她身体做出的反应,不过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的本能罢了。

而他呢?

他没有病,他神志清晰,却在明知她是他亲妹,明知她神智不清,明知若此事做成,待她清醒之后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的情况下,仍旧一头栽倒在她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险些酿成大错。

祁晔,你平日的自制力都到哪去了?

哼~

祁晔,你终究也只是个男人罢了。

只是个男人。

箭将离弦,却被迫偃旗息鼓,祁晔有些气恼的侧脸咬上祁菁小巧的耳珠,轻轻拉扯,压低声音喃道,“祁菁你听好,这次我放过你,不是因为你是太子,不是因为你是我血亲,更不是因为我怕你报复,只是因为你神智不清。若他日……”

祁晔的话如绵细的丝线传入祁菁耳中,却不知她是否听进。祁菁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额间布着冷汗,身体在抽搐,她确实是发烧了,因了那碗姜汤,和过分激动的情绪。

发烧对于现在的祁菁来说或许是好事,不温不火的病了十日,如今烧起来,若能捂上被子好好发一通汗,兴许这病就会好了。

42

悦来客栈生意兴隆,越是像如今这样的极限天气,客流越多。

说起来这家客栈并无甚匠心独运处,可妙就妙在地势极好,坐落在通往河东的必经要道上。故而来往商旅若要住宿,只有这唯一选择。

在悦来客栈的后院,拔地而起一幢小楼,有几十间客屋,是专供旅客住的。现如今祁菁正躺在小楼顶层的上房之中。由于昨儿个祁晔带祁菁来时,天色已晚,客栈早已客满,最后还是祁晔出手阔绰,给了店掌柜足足一锭银子,掌柜才去游说了住户,好歹给腾出了一间上房,至于替祁晔赶车的车夫,也只能睡柴房了。

天寒地冻,找个庇护,已是不容易。

东方天色已微澜,床上的祁菁眉头蹙了下,无意识的晃了晃脑袋,额头上叠放的白巾子便从额上滑到了脸侧。

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半只眼睛,祁菁从被窝里掏出手,将那东西抓在手里,触感濡湿温热,祁菁眯缝着眼侧头瞧过去,原是块汗巾。也不管那许多,祁菁抓着那汗巾抹了一把脸,闷在鼻上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算清醒过来。

她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菁以手抚额,她只记得漫天的大雪,她晕倒在雪地之中,然后,似乎有个人一直抱着她……

后来呢?

祁菁四周看了看,瞧这屋子的陈设,这里应该是客栈吧。祁菁将手中巾帕扔在枕边,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乌黑浓密的长发便从脖间滑至胸前。

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乌发,祁菁神色一滞,紧接着她抬手抚摸自己的发,心脏下一刻便狠狠揪在了一起。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怎么会……

祁菁掀开被子,挣扎着从床上下到地上,由于躺的时间长了,才一站起祁菁只觉脑中一阵眩晕,随即又跌回床上。静坐片刻,祁菁这才站起踉跄着向梳妆镜那边扑去。

双臂撑在梳妆镜前,祁菁直愣愣望着镜中的那个人,熟悉的面庞,但那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却再也寻不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大齐太子的一丝影子。

祁菁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再下滑到纤长的颈项,最后停在大敞的领口处久久磨搓着。那里有零星一两个紫红色的痕迹,锁骨之上,还有一道细细的齿痕……

昨晚的影像,渐渐在祁菁的脑海中变得清晰……

43

祁晔昨晚一直在房中照顾祁菁,睡梦之中的祁菁很不安稳,额头烫得厉害。在军中之时还有军医可看,奈何祁菁将那军医的药吃了整整十日,病情也不见好转,故而当昨日祁菁昏倒之后,祁晔便当机立断要带她进城求医。只是路过悦来客栈时,天色已晚,又大雪连天,夜路根本无法走。所以祁晔才带着祁菁住进了客栈。

因了祁菁的病,可以说已然打乱了祁晔先前的计划。

这里无医无药,祁晔不得不整夜看着祁菁,不停的替她擦拭额头与手臂,直到天快亮时,祁菁脸色才算渐渐恢复正常,睡相也安稳了许多。一摸额头,高烧已退,祁晔放下心来,替祁菁掖好被子,开门出去了。

再进门时,祁晔手上已多了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一碗姜汤。虽说祁菁不喜这物,但这确实对她的身体有好处,若不是昨儿个那碗汤,将祁菁的热毒从体内引至肤表,她是决计不会这么快痊愈的。

祁晔一进门便看见站在梳妆镜前只着了单衣的祁菁,皱了下眉头,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从床上拾了件衣服就披在了祁菁身上,“病才刚好,又想害病了?”祁晔的语气依旧凉凉的,但话语之间,关心与担忧之意没有谁会看不出。

望着镜中的祁晔,祁菁一动未动,许久,她低首去看祁晔扶在她肩上的手,继而转头看向身后的祁晔,“你……”祁菁微侧头,眸中布上了疑惑,似是想要问什么,偏又问不出口。

最后她问,“祁晔,我是谁?”一句话出口,祁晔还未答话,祁菁自己先无声的笑了起来,末了,祁菁顺下眸子,将头转回镜前,抬起双手将极腰的长发灵巧的在头上绾出个男人的发髻,又将大敞的衣领整顿好,再回身时,已变回了那个俊秀阴柔的少年。

祁菁仰头望着祁晔,“二哥,不论昨日你我发生过什么,你我各自的立场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你我都明白。——所以,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祁菁没有去质问祁晔昨夜到底对她做过什么,而是采取漫不经心的态度将这件事从自己心中抹掉。

问与不问,什么也改变不了。

是啊,什么也改变不了。

祁晔紧锁着眉,一双凤眸死死盯着祁菁,似乎想要从眼前这句躯壳之中,看见她真实的灵魂。

祁菁伸手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拉下拿在手里,从祁晔身旁让开,走到床边,迅速穿戴整齐。由于这场病,她耽搁的时日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这样荒废下去。

转过身,祁菁看见桌上放着的那碗黄汤,祁菁一边系着腰上的带子,一边慢悠悠踱步过去,端起那只碗,走到窗边,毫不犹豫的灌在了花盆里,一滴不剩。

祁菁回身将碗扔回桌上,勾唇望着祁晔,眸底带着嘲意,“二哥,不要对我太好。我不会感激你。”

祁晔的手垂在袍侧,无声攥起,看来她的病果然已经痊愈了。

又是这样的神情,又是这样的语气。

这个才是她。

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她。

祁晔大步上前,一把拉上祁菁的胳膊,将她推到墙上。祁晔一手撑在祁菁身侧,另一手大力扯开祁菁的衣领。祁晔力气太大,祁菁胸前白色的裹胸布也悄无声息的露了出来,肩上的春光更是尽收祁晔眼底。

但是祁晔要看的,并不是这所谓的春光。

祁晔的大手覆上祁菁裸露的削肩,拇指在锁骨之上毫不怜惜的磨搓着,白皙的锁骨变得通红,其上那个紫红色的齿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那是他昨夜留下的。

祁晔盯着那痕迹,似乎想要说什么,不待他的话出口,祁菁便抬起双臂环上他脖颈,将自己的唇印在了祁晔唇上。

祁晔脊背一僵,随即双臂拥住祁菁,铺天盖地的回吻过去。

这个吻缠绵悱恻,这个吻霸道狂浪,两个人均不愿输与对方,在这仅仅一个吻上,都仿佛想要一较高下。可最终,还是祁菁败下阵来,胸腔中已无气可聚,祁菁纤长的十指插进祁晔发间,狠狠的抓了一把,祁晔吃痛,闷哼一声,才稍稍放开了祁菁。

两个人气息均是不稳,祁菁仰头靠在墙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琉璃眸中盈满了水汽,双手仍死命的扒着祁晔的后颈,“祁晔,我问你一句,江山与我,你要哪个?”

不做情人,便是敌人。

祁晔俯望着祁菁,棱唇紧闭,许久无言。

祁菁静静的看了祁晔一会儿,忽地顺下眸嘲讽的笑,不知是在嘲自己,还是在嘲祁晔。末了,祁菁双臂自祁晔肩上滑下,抬起手毫不在意的抹了抹自己的唇角,食指勾挑起唇边的那抹湿意,透明的津液在祁菁指尖流动。

祁菁看着那晶亮,唇边露出一抹坏笑,将手指在祁晔面前晃了晃,“二哥,你猜,这是你的,还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勾结

祁菁唇边的那抹笑逐渐蔓延开来,祁晔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也根本不需要祁晔的回答。站直身子,祁菁从衣襟里掏出块白色巾帕,展开,低首慢悠悠将手指上的津液擦干。

“二哥,我记得我曾说过,我们是同类。同样自私,同样卑鄙,同样不可一世,我们均是不愿付出的那种人,我们最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是啊,只有自己。

所以,这辈子,注定,只是敌人。

44

大雪一夜未停,清晨,店里一众伙计懒洋洋张罗着开店,一伙计猫着腰去摘门板儿,只听‘扑通’一声,和着风雪,倒进来一个人。

那伙计被唬了一跳,只觉脚下一沉,低下头时,脚下已横躺了一人。

店掌柜听到伙计喊叫,赶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蹬上裤子半踩着鞋就往外跑。

再看地上那人,约莫十八九岁模样,是个长相精干俊秀却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相当瘦小,身上挂着的棉袍子上到处都是虫咬过似的大窟窿,破棉絮儿就从那些窟窿中一点点钻出来,有的上面还沾着冰渣子。许是在门外冻了一夜,嘴唇破皮儿发紫,双眼紧闭,显然已经冻僵。整个人看起来,干巴巴的,极其落魄,没有一丝生气。

该是冻死了吧。

掌柜双手交叉插在绵袖子里,曲着腰上下瞅了瞅那少年,“小二,去,叫两个伙计搭个手,将这人抬去后院儿的枯树底下,挖个坑埋了吧。”

那叫‘小二’的伙计抬脚踢了下脚下那人,“掌柜的,这人兴许还没死呢,就这样埋了?”

“得了吧。”掌柜瞟了那伙计一眼,显得胸有成竹,“最近咱店里晦气,天天都有过路的被冻死,要是咱这店是黑店,都可以卖人肉叉烧了。晦气!真他妈晦气!”店掌柜越说越觉倒霉,“快把这人抬走直接埋了,我看着就碍眼。就算不死也是个半死不活的,早死早投胎。”

说着那掌柜的嫌恶的让到一边,叫‘小二’那伙计连忙招过去两个兄弟,三个人一人抱头,两人抬腿的将那少年抬了起来。

店里早起的住户们此时已三两成群的来大厅准备用早饭,其中亦有已打点好行装的,准备趁着天早早些上路。

悦来客栈就是这样,天天客满,多数人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见着那被人抬着的少年,众人脸上均是麻木,冰冷严寒的天气,紧急的行程,他们已经根本无那份心思照看旁人。

祁菁和祁晔踏进大厅之时,在门口与被抬去后院的少年撞了个正着。一问之下,才知这是刚从门口捡回来的死人,掌柜的人好,才让这死人入土为安。

祁菁和祁晔让到一旁,让伙计们将那死人抬出去。可当祁菁扭头瞥见那死人的脸时,却又改变了主意,抬手拍上那叫‘小二’的伙计的肩,“慢!”

祁菁指了指被伙计抬着那人,“将此人放下。”

“这……”三个伙计停下来面面相觑,他们确实不想做这又苦又累又捞不着好处的活计,但是……“这位客官,这人死了,小的几个还赶着去埋人呢。”埋了人好回来吃饭,这肚子还饿着呢~又看了那死人一眼,祁菁笑,“谁告诉你她死了?不过,你们既然要抬,就把这人抬去本少爷房里,再弄些热汤给她服下。”

祁菁一边吩咐,一边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放到那叫‘小二’的伙计手中,看着那伙计满眼放光,祁菁微笑,“可听清了?”

“听清了听清了。”那伙计连忙点头,“小的一定按爷的吩咐办。”

伙计将人抬走后,祁晔和祁菁在大厅一角寻了个偏僻处坐下,跑堂的赶忙迎上来给二人添了新茶,又叫伙计端了些饭食。

祁菁将茶端至嘴边,轻啜了一口,抬眼看祁晔,“二哥难道就不问我为何要将那人救下?”

祁晔自盘子里夹起一个馒头递给祁菁,抛去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淡淡的说了句,“快吃吧。”吃完饭才好上去看房里那人。

祁菁瞅了鼻子底下那馒头一眼,撅嘴,故意道,“本少爷不吃馒头,要吃包子。”

“没有包子。”

这是祁晔对装娇卖萌的祁菁的回应。

祁菁瞪着祁晔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接过那白面馒头咬了一口,小声抱怨,“无聊。”

祁菁并不是想吃什么包子,只是大清早起来,想挑挑刺儿找个乐子罢了。至于那个少年——常年女扮男装的祁菁,又怎会看不出那哪里是个少年,分明是个妙龄少女。那少女被方才那几个伙计抬着的时候,许是觉察到了危险,昏迷中的她极不安稳,眼睫乱颤,又怎会是死人呢?也只有那几个心不在焉的伙计看不见。

祁菁不是善人,或可以说是心地冷硬之人,看见草菅人命这等事,事不关己,未必就会出手。只是,祁菁看那少女的穿着打扮,又联系起近来之形势,觉得那少女很有可能是由河东出来的难民,救下她,刚好可以由她口中探听关于河东的消息。

祁晔自然可以轻易看穿祁菁的意图,只是当他得知那少年也是个女人时,还是略微有些惊讶,不得不佩服祁菁的眼力。

45

祁菁和祁晔回房的时候,救下的那少女已经醒来,见着他二人进来,连忙扑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眼泪霎时奔涌。

少女伏在地上给二人磕了三个响头,直道谢恩公相救,这辈子做牛做马必当报还。祁晔冷眼望着那少女,凉冰冰说了句,“起来吧。”而祁菁早已撩起袍摆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她可没打算要这么个累赘。

那少女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祁晔瞟了她一眼,不再多话,也寻了把太师椅坐下了。

这下子这个场面像足了二堂会审,那少女颤巍巍跪在当中,脸上梨花带雨,泪痕未干。若被怜香惜玉者看去,还不心疼狠了?只可惜,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你若真想报恩,本少爷问你的话,你须如实回答。”

少女伏在地上,仰头望着祁菁,不住的点头,“是是,少爷尽管问,奴家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晔斜倚在太师椅上,抬眼看着这一出儿,全然没有插嘴的意思。

祁菁瞅着那少女,继续道,“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从哪来,到哪去,又为何要女扮男装?”

听闻‘女扮男装’四个字,少女娇躯一颤,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少爷会识破自己的女儿身。少女贝齿咬着嘴唇,吱呜了半晌,又看眼前这二位少爷不像是坏人,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娓娓道来。

这少女名唤莲香。

莲香原是肃阳县人,近一月大雪不断,肃阳县积雪三尺,滴水成冰。因早前肃阳边界的芒砀山发生特大雪崩,导致出入肃阳的道路被堵。肃阳无法与周围各县互通有无,一时之间,肃阳县完全变成一座孤城。

但正是这种时候,肃阳县令张一堂并没有带领民兵疏通被泥沙积雪堵住的路段,而是趁机全面切断肃阳与外界的往来,官商勾结,抬高米粮价格,延迟修路。如今的肃阳,饿殍遍地,人间地狱。

莲香早年丧父,重病在床的母亲也在前两日生生被饿死。莲香为了安葬母亲,便跪在肃阳街头卖身葬母,却不想被张县令的管家看上,将她抢进了县衙。

张一堂那时正为了河东知府的寿礼而发愁,瞧这莲香还有几分姿色,便想将她当做寿礼送给知府大人。

谁知这莲香虽然柔弱,骨子里却有那一股子倔劲儿,她不愿侍奉如张一堂那样的官,于是在出了肃阳之后,就一个人逃了出来。她现在准备去投奔住在河西的亲戚。

听罢莲香的诉说,祁菁沉吟片刻,还未说话,身旁祁晔便问那女子,“据我所知,朝廷早已拨下米粮款项,就是为了救济灾民,抢修道路。如今依你所言,肃阳知府根本没有将钱粮用在该用的地方?”

莲香一面摇头,一面哭泣,香肩颤抖,“没有,没有。回少爷的话,奴家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朝廷拨来的米粮款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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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

审罢莲香,祁晔与祁菁均表情凝重。

虽说他们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在他们心中,大齐的安危举足轻重。

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古以来,哪次农民起义不是被官府逼迫的?肃阳乃至整个河东,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百姓必生暴动。

有人拿大齐的国运开玩笑,不论是祁晔或是祁菁,对此事都是不能容忍的!

至于这个莲香,表面上看身世确实可怜,但她所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以祁晔和祁菁多疑的性格,并不会轻易相信,更别提将她带在身边。

于是,祁菁扔给了莲香一锭银子,让她去河西投奔亲戚。莲香起初不走,哭着喊着偏要留下来侍奉公子,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儿,还真是我见犹怜。

祁菁不耐烦了,半靠在太师椅上,笑眯眯的俯视着趴伏在地的女人,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一锭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不是小数目,做人,要懂得知足。”

祁菁一句话出口,跪在地上的莲香一时间竟忘记了哭泣,睁大双眼愕然的望着祁菁,满眼不可置信,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溢出眼眶,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在向祁菁控诉: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

祁菁接收到莲香的眼神,侧头去看祁晔,装傻,“二哥,我残忍么?”

祁晔瞟了祁菁一眼,不置可否。

莲香跪在地上,见面前二位公子均没有收留她的意思,最终彻底幻灭,拾步而起,手捧银子,向二人施了一礼,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那莲香许是当真柔弱,但不知为何,祁菁却是看不惯。

莲香走到房门口时,祁晔忽地叫住了她。莲香面带希冀的转身怯生生望着祁晔,祁菁也是疑惑。祁晔在这两种目光之中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对莲香道,“莲香姑娘,如今的河东知府,可是戴安国戴大人?”

“回公子的话,是。”

“好了,你退下吧。”

“……”

眼看着房门开了又闭,房中只剩下祁晔与祁菁二人。二人并排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神色各异。祁晔低首整理自己衣袖,状似漫不经心道,“据我所知,戴安国几年前不过是河东某个县的县令,他之所以能当上知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风明举荐的吧。”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祁菁眨巴了下眼睛,继续装傻。

莲香前脚走出悦来客栈,祁晔便命车夫跟上她,暗中监视。莲香若真如她自己所说,去河西投奔亲戚便罢,若有任何异动,就当即斩杀。

车夫乃军营的精兵,是以,要除掉这样一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祁晔吩咐那车夫在事成之后回去军营,告知参将他们无事,并令大队人马原地扎营,按兵不动,等候号令。

而祁晔自己与祁菁会进入河东暗访,探出事情始末虚实。

对于祁晔的安排,祁菁无甚异议,反正这正好也是她所想,漫漫长路,有祁晔作陪已是足够。

46

隆冬时节,大雪渐止,只是偶尔还飘些碎雪花子,洒在积雪厚实的大地上,如同水入江河,即被吞噬,惊不起丝毫波澜。整个澜舟城都披着一层厚重银装。

澜舟城极大,是河东的中心地界,河东知府戴安国的府邸便在这澜舟城之中。

戴府占地极广,府邸正门宽阔无比,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双狮头门环,狮眼大如铜铃,炯炯有神,使澜舟城一般百姓望而却步。

戴府内一幽静的庭院之中,绿漆红瓦的亭子内,长相平庸的中年人正提着鸟笼,坐在躺椅上逗鸟。这中年人眯眯眼,嘴上两撇倒八胡,身材滚圆,正是河东知府戴安国。

走廊拐角处,管家躬着身快步穿过花园,走到戴安国身边,凑到他耳旁细语了几句,并将托在手中的羊脂玉佩递到戴安国眼前。

戴安国眯缝着眼侧头瞧那玉佩,仅是一眼,便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手中鸟笼也仍在了一旁石桌上。戴安国抓过玉佩,在手中翻拣着查看一通,语气结巴,“快!快!快将门外的贵,贵人迎进来!”

戴安国小心将那玉佩放在石桌上,上上下下调整自己的穿着,戴安国此时心情格外紧张,因为方才小厮已来禀报过几次外面有人求见,他只顾逗鸟,根本没搭理。却不想,这次来的,竟是他惹不起还须时常供奉的人物。

不多时,管家再次出现,身后已跟了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通体被雪白的狐裘包裹着,连衣的宽大帽子扣在头上,神秘非常。戴安国望着来人,此时心中又惊又怕,若说方才他只是猜测来人身份,现今便是落实了。戴安国忙走出亭子,快步走到那人身边,本想一揖到底,哈下腰时又顿住,扭头冲侍立一旁的管家道,“你且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踏入后院半步!”

那管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听主子这样一说,当即明白白衣神秘人恐是什么大人物,应了声诺,恭敬退下。

院中再无旁人,戴安国冲白衣人哈腰行礼,后又觉这样不够诚意,干脆撩起袍摆,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之中,行了叩首大礼。

“下官拜见太子千岁。”

戴安国面前的白衣神秘人就是祁菁。

戴安国见过祁菁,他是风明的人,正元九年时进过京,在一次契机之下,与祁菁有过一面之缘。

冰凉的雪地可不是戴安国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能受得住的,刚一跪下就已有些支撑不住,奈何祁菁根本不叫他起来,而是抬起手慢悠悠的将头上的帽子推下。

祁菁面带微笑居高临下望着戴安国,笑却不答眼底,“戴大人,好大的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木有更文,对不住大家,未来两天会将前两天的都补上的哈~(不知道jj又肿么了,留言难回复不说,回复之后,为什么连原本的留言都不见了?还有的回了两次都回不上……怨念~)

今天还有一章…

☆、棋子

一听这话,戴安国心中咯噔一声,也顾不得雪地冰冷,连忙以头点地。“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知是太子殿下亲临,有失远迎。您老就是再借下官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天虽大冷,戴安国的脊梁骨上却已出了一层汗。从戴安国投在风明门下那刻起,相较于大齐皇帝,眼前这个太子才是拿捏他生死荣辱的关键所在。

若是一般官员,哪怕替风明做事,也不一定知晓风明与祁菁之间的这层关系。

原因只因这戴安国虽仅仅只是个地方知府,在风明集团中所处的地位却不容小觑。

河东自古便是富庶之地,除了每年给朝廷上缴的税银以外,还有部分进项须秘密转给风明,用于各种事宜。这等事极其凶险,一旦泄露,必有大祸。是以,风明才会派自己的心腹来出任河东的知府。

祁菁姣有兴趣的瞧了脚下的戴安国一阵,抬脚绕过他径直往凉亭走去,语气却已缓和下来,“戴大人请起,不知者无罪过,”祁菁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弯下腰去逗弄石桌上的小鸟,“更何况戴大人日理万机,倒是本太子叨扰大人了。”

“没有没有,殿下说笑了。”祁菁话语之中的冷嘲热讽戴安国又怎会听不出?只见他连忙从地上爬起,快步循着祁菁的脚步走回亭中,将手中的羊脂玉佩双手递到祁菁面前,语气愈发恭敬,“下官,哦不,属下惶恐。”

祁菁不置可否,将戴安国手上的玉佩接了过来,重新系回腰间,她很满意戴安国的反应,是个有眼色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昏庸。不过说来也是,戴安国若没点心眼儿手段,一个养尊处优,只会鱼肉百姓的地方官吏,又怎能入得了风明的眼?

祁菁向来认为,手下的人只要是有真才实学,能干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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