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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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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气扑鼻。外面那人打个哈欠,说道:“伟大的霍克拉肚子太离奇了,没到一天就消耗了一百张草纸!不行,一定要申请吉尼斯记录!”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一会,垃圾桶动起来,似乎被人推着在走。巴多罗买捏着鼻子,小声说道:“那个环卫工人来了!”垃圾桶推着推着,开始走下坡路,接着传来“闶阆”一声。
    安德烈忽然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心中不禁一乱,细声道:“这不是地下室的关门声吗?”巴多罗买刚要说话,整个垃圾桶忽然高度倾斜,他们连着一堆垃圾被人倒了下来。
    两人从脏臭的垃圾堆里露出眼睛,周围站着几个持枪的刑警,愤怒的样子,仿佛要吃了他们。
    霍克把一只手帕捂住鼻子,鼻子哼哼道:“巴多罗买,你忘记了一件事,你砍下的手腕戴着的手表里装着监视器!你们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巴多罗买埋在垃圾堆里握枪的手一提。那些警察一串子弹射下去,他的手立刻成了马蜂窝。
    北京老火车站。一辆公交车在站台戛然而止,下来一群农民工,个个大包小包,叼着劣质香烟,背着巨大的牛仔包向售票厅涌去。只有一个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帽沿下一副墨镜后藏着的眼睛很是神秘。米黄色风衣里若隐若现的蛇纹领带很是晃眼。
    一个韩式烧烤摊前,白领打扮的柳处长从腾腾的烟雾中看向那人,借着吃烧烤的档子,对着领口藏着的耳麦说道:“蟒蛇已出洞,行动!”
    “犹大”从一个卖北京特产的店面里出来,肩上挎着一个皮革包,向墨镜男迎过去。守在各处的便衣刑警都向这边移过来。
    一个少妇推着婴儿车从“犹大”面前走过,拿拨浪鼓逗引着孩子。刚才那一群农民工忽然一下子又涌了回来,将“犹大”和墨镜男包在中间,拿粗话骂了一回墨镜男,又很快散开。
    柳处长觉得不对头,对着耳机说道:“那群农民工有问题,都给我盯住!——犹大,怎么不上前交接?!”
    那个墨镜男忽然摘下眼睛,露出一双白晃晃的眼睛,竟是个盲人。盲人伸手向前探着,说道:“你们回来!我的拐杖呢!我的导盲犬呢!”“犹大”回过头来,一脸无奈地摊摊手。
    柳处长忙对着耳机说道:“把那群农民工拦截住!”
    人群中蹿出几个便衣警察,将那群排队买票的农民工截住,一个便衣警察出示了证件,厉声道:“谁指示你们去接触那个盲人的?”
    “你们干嘛呢?!俺们没做犯法的事儿!”农民工愤怒地叫嚣,“俺们听刚才那位好心的大姐说,那个盲人是俺们徐州老乡,是个大善人,愿意馈赠俺们回家的火车票,俺们就欢天喜地的去了,谁知那啥人根本不是徐州人!那大姐原来是耍弄俺们!”
    “那个大姐?”柳处长赶了过来。
    “就是刚才那个有孩子的啊?咦,人呢?”一个平头农民工脸上掩饰不住惊诧。
    柳处长飞奔到一个婴儿车前,里面哪里有什么孩子,只是一个瘪气的充气娃娃。一只拨浪鼓残忍地插在娃娃的大眼睛上。柳处长恨恨地摘下耳塞。
    “犹大”跟了过来,将一本《瑞丽》杂志在手上晃一下:“对不住,柳姐!那卷东西被掉包了,唉!”
    车站西侧一家精品衣店里,出来一个妖艳的槟榔西施,嘴唇比火焰还红。
    店长追上来:“小姐,您的衣服!”
    槟榔西施把嘴里咀嚼的槟榔吐了,妩媚一笑:“等你的老婆生了孩子,送给她穿吧。88。”她对着远处柳处长气急败坏的背影摆一摆手,消失在人群中。
    店长光着眼看着槟榔西施销魂的背影,咽下一口口水。他手上捧着的正是刚才那个推车少妇的连衣裙。他的手忽然觉得连衣裙里有什么东西硌手,把裙子一翻,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金盒子。他忙伸手打开盒子,里面“嗤”一声,斜斜射出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咽喉。他眼睛里的笑意来不急散去身体就失去了温度。
   
第二十八章 一千零一


    第二十八章一千零一夜
    黑暗中燃着一星萤火虫的火光。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我应该给你取个名字,你以后就叫‘夏娃’!因为你必将成为那组不朽雕塑中的‘夏娃’!”
    “是。”周李清的声音很轻很淡,已经失去原始的恐怖,“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上帝’!——现在,让我看一看你三天的成果,究竟给我雕塑的是怎样一个模子!”米高的锐利的指甲在黑暗中将萤火虫切为两截,“嗤——”一声,他的指尖燃起一根火柴,点燃壁龛上一只羊角灯,“自人类发明电灯以来,就失去了夜晚该有的诡异和神圣!以后你注意墙上的钟点,一到19点就必须熄灭所有的电灯!红蜡烛必须在画油画时点燃,白蜡烛必须在搞人骨拼图时点燃——现在的羊角灯是为看雕塑而燃!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听明白了吗?”
    “明白。”周李清在火光中揭开一个幕布,露出一个没有脸的大理石雕塑。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子!”米高微怒道,“你就是这样给上帝铸造模子!”
    “上帝不该有模子,所以《摩西十诫》里不容许为上帝铸像,因为一切东西实体化之后就变得俗套,不再有神圣感。”周李清在羊角灯下仰起倔强的脸,“就像你说的,如果夜幕下都是灯红酒绿,就失去原有的神秘——”
    “够了!”米高打断她的话,然而怒气明显消散不少,“我知道你们的心理,没有把我铸造成杀人恶魔就算手下留情!”
    米高将羊角灯的火光拧小些,忽然问道:“你对赵柄彰了解多少?”
    周李清被这一问,再次陷入苦痛的记忆:“不多——”
    “你对雕塑的明暗处理明明是他那一套!”米高冷冷道,“你曾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除了张若水!”
    “是的。”周李清咬着嘴唇,勾下头去,不让米高看到她眼中的愤怒。
    “我在黑市上看到他模仿我的人皮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模仿我的那十三张人皮油画有半数都是我出钱买下的!”米高皮笑肉不笑,“他把笔法藏在人皮和人血后,我尝试着把人皮和人血从油布上分离出来看他的笔法,却没有成功!”
    “想不到上帝对于模仿自己的人的笔法也参悟不透!”周李清找到了发泄愤怒的出口。
    “胡说!”米高的声音又变得粗暴,“我买他的画,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拙劣的人皮画在黑市冒充我的杰作!我不怕别人把我当成他,怕别人把他当成我!——当然,他的那些小伎俩的确有可取之处,对于明暗的处理确实有一刷子!明暗的处理,后印象派画家最拿手,而赵柄彰对于后印象派的研究确有过人之处!”
    周李清隐约摸到了米高的心思:“你想让我把那一套技法转移到雕塑上来?”
    “不错!”米高捏着礼帽的边沿转一下,“《思想者》上唯一的缺陷就是明暗处理!从明天起,你就得早起晚睡,不要学《一千零一夜》中的山鲁佐德吊我的胃口,你必须把你所学的倾囊传授!”
    米高灭了羊角灯,走入黑暗:“既然我要收你做助手,你也必须学习雕塑的上层刀法——我限你一个星期内把民国老一辈剃头匠给人推头的刀法玩转,你的枕头下我已经放了介绍西方雕塑技法和中医穴道的书,你必须精读!你的手一个不稳,毁灭了我的杰作可是罪恶!你必须练臂力,以后潜水艇后舱排水的活你都得去做!”他苛刻地说完,无声地出了门。
    周李清点燃一支红蜡烛,在烛光下移开枕头。那里果然放着几本书,他抽了一本介绍穴位的书翻开一页。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挚爱。友,饮冰。周李清心弦一颤,把书靠近烛光。饮冰?难道是若水的父亲吗?她又把另几本书翻开,其中一本《西方雕塑正解》的扉页上也写着:纪念我们的第一次。饮冰。
    周李清仰起脸来,看着厚重而透明的玄窗外觅光而来的游鱼,不禁咬着下唇,心道:“米高与若水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他们为什么都称若水是‘圣子’?”
    舱内的红外电子眼忽然闪烁一下。周李清忙从深思中拔出来,将厚厚的书翻开一页。她的卧室是个二十平米的隔断舱,地上铺着拼花地毯,一张床也是复古式样,墙纸却是丑陋的两条毒蛇交合的油画。
    这些日子她都穿着睡袍睡觉。她知道那个变态的米高随时都在某个暗处窥视着她。她将书折了一页,合上。吹灭蜡烛,钻进被窝,把身体裹得密不透风。她在被窝里睁大了眼睛,伸手抚摸微凸的腹部,鼻子阵阵发酸。在沉沉黑暗中,这小生命将她求生的信念维持着。
    第二天,她还在被窝里死死睡着,上面陡然喷射下来一股冰水,一张床立刻进入冰河世纪。周李清双手抱肩,从被窝里跳出来,睫毛上挂着冰屑,呵气成霜。
    “哼哼,人类就是懒惰!我昨晚已经跟你说过,必须早起晚睡!”米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现在是凌晨五点,以后每天都必须这个时间起床,否则就会尝到冰与火的滋味!”
    周李清扯了一块窗帘布包裹在身上,哆嗦着身子出去,牙齿磕碰得“咯咯”响。米高换了一身打扮,穿着拿破仑时期的军装,脸上贴了一层凯撒的人皮面具。
    米高把手指搭在下巴上,看一眼周李清的装束,冷嘲道:“我不希望我的助手是一个村姑!这身窗帘的颜色跟你肉体的颜色根本不着调子!”他忽然俯下身,用刻刀在地上铺着的波斯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飞速地划了几刀,然后拿刀一挑,一件绚烂的衣服就挂在了周李清肩头。
    米高退后看了一回,上前把衣服在她领口打个结:“好,这一身适合你!晚上时间空余,你把袖子缝一下,纽扣就用贝壳!”周李清抖一抖衣衫,忽然间感到一种暖意。
    “我先教你一套雕刻的刀法——准确的说,是一套民间流传的剃头法!从你的雕塑基础出发,你对人体的头部把握很差劲,必须靠这一手来弥补!”米高走到桌子前,把两只准备好的冬瓜摆摆正,口气严肃起来,“你过来!这里还有一把刻刀,你就跟着我学!”把一只冬瓜从面前推开来。
    周李清无法抗拒地走过去,握住一把刻刀,一只手扶住滚动的冬瓜。
    “先把冬瓜雕成一个人,熟悉一下冬瓜的材质。”米高不经意地挥舞刻刀,只看见瓜皮瓜肉瓜籽乱飞,很快,一幢健美的希腊雕塑就呈现在眼前。周李清也跟着如法炮制一回,她虽然有雕塑功底,但因为很久没有碰刻刀,而且又是第一次雕冬瓜,雕出的男人鼻子塌了一半。
    米高皱了皱眉,将自己雕好的冬瓜送到她面前,又将她那只塌鼻子男人修理数十刀,一个塌鼻子男人就活了,连鼻毛(几根冬瓜丝)都似乎因为呼吸而抖动。周李清看着那个塌鼻子男人,脑海中忽然浮现罗丹的不朽雕塑《塌鼻子的男人》,不禁暗暗惊叹。
    米高眸子里冷光闪了一下,刻刀飞快地在塌鼻子男人后颈处长长地一拖,一片笔直而薄如纸张的冬瓜肉飞上半空:“这是‘关公拖刀’——”刀口飞速在塌鼻子男人的后颈处弹了数百下,刻刀“嗡嗡”直响,塌鼻子的男人也跟着微微震动,“这叫‘张飞打鼓’,可以把石膏上的粉末迅速弹掉!——来了,‘双龙出水’!”刻刀在塌鼻子男人鼻梁两边轻捷地铲削,“这样可以迅速去掉鼻梁骨里没用的石膏渣子!”
    周李清看着他刻刀翻飞,眼睛都直了。米高额上渐渐有了汗水,然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狂热,一点就燃似的。
    “‘月中偷桃’!”刻刀在米高指尖缠绕,轻轻在塌鼻子男人的眼皮上刨刮两下,“这样可以修饰雕塑的眼睑!记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也是最难雕塑地方!——好了,‘夜叉探海’!”刀尖在塌鼻子男人耳窝里细剔一下,若即若离,“耳窝是石膏渣子容易积聚的地方,而耳朵也是最容易碎裂的地方,因为它脱离了脸部大布局,自成一体的旁逸斜出!”米高已经是大汗淋淋,背心都是汗水的印子,人皮面具也皱了起来。
    “啪!”米高忽地把刻刀往塌鼻子男人头顶插下去,将它削成两半。
    周李清“啊”一声尖叫,仿佛一个活人活生生被残杀在自己面前。
    “你不听讲!”米高怒道,“好吧,下次我带两个真人,现场练习!”
    “我——我练一练!”周李清被他的话吓住,如果带了真人,米高一生气还不一刻刀给剁了?
    “很好!我欣赏勤奋的人!——不过你练习之前,必须教我一招明暗处理的技法!”米高口吻缓和下来,“我们一起练,谁也不打搅谁!”
    周李清放下刻刀,抬眼看一下长长的画桌尽头那只笔盒:“我需要一只画笔,一盒颜料,一张画纸——”
    米高竟不恼火,喘着粗气去拿了笔纸颜料,把一张A3画纸摊开,拿颜料镇住了边缘。周李清抿着嘴唇,在调色板上调了三原色,开始下笔。
    她的耳边响起课堂上赵教授的话语:“对于绘画高手而言,明暗处理,就是看光阴的流转。太阳公转,地球自传,什么时辰,就有什么样的光与影。对于光,《圣经》里说,‘上帝说要光,于是就有了光’。其实那只是传说,真正的光,它是时光的显圣,永恒的一恒,它与影同在,与你的心同在!童话里说,虫唱和稻香都是阳光晒出来的;钱钟书的妻子杨绛女士专门有篇散文《影》,描叙光下的影……”
    那些明媚的校园日子,那些令人沉迷的课堂讲座,那些尘封的人事,缤纷的蝴蝶一般纷纷扬扬向她飞过来。忽地,赵教授死在浴缸中的惨状在她脑海中出现,赵教授那双死去的眼睛倏地张开……
    “啊!”周李清手上的画笔一歪,一笔山水就打了糊涂账。
    米高冷眼盯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灵魂:“赵柄彰的确是我谋杀的,不过他死有余辜,因为他背叛了他的朋友!”他的眼中起了一层雾水,周李清第一次看到这个恶魔流出了眼泪。
    米高忽然对技法失去兴致,说道:“你在这里练习刀法,你的手劲实在太弱,不要说坚硬的人头骨,连石膏也刻不动!你先把冬瓜练熟,等手劲长了再练石膏!”他背过身去,将人皮面具恶狠狠地揭下来,扔到地上。
    周李清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寂寞和枯寒。
    米高背着身子入了前舱。舱壁上的钉子上挂着晒干的人皮。他拧起一张人皮,又冲一只瓶子里倒出些液体涂抹在上面,他痛苦地将人皮贴上脸。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他在一张皮椅上坐下去,打来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本暗红色镶金笔记,打开十字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干燥的人皮纸张。他将人皮日记翻到一个空页,拧开一个瓶盖,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他用支鹅毛笔蘸一下瓶里的墨水,微微顿笔,暗红的血液就在昏黄的人皮纸上流泻开来:
    十一月十七号,晴。早点:沙丁鱼拌饭。
    又一次流泪。十年来第一千把冷泪。不能再等了,现在握刻刀两个小时就吃不消。必须尽快将耶稣复活了,饮冰!
    舱外一群鲨鱼正围捕一群马林鱼,随着一阵剧烈的浪花卷袭过来,一股血水冲向玄窗,仿佛要将他吞噬。一颗马林鱼的鱼头在血红的海水中泛上来,充血的鱼眼里布满恐怖,一根连着鱼头的尖刺利箭一样要射穿他的灵魂。
    米高看着那颗鱼头,眼中尽是凶残,戴着黑绒手套的手伸向一张空白的十字圣帖。写完一行字,他燃起白蜡烛,在封口处滴上一滴烛油,按上手印。
    “卡门,准备把潜水艇靠岸!”他对着一个耳麦说道,“下午去信号好的地方给门徒们发一个乱码信息,顺道去邮局将圣帖快递出去!”
    很快一个声音回过来:“是,我们将在诺曼底登陆!”
   
第十五章 复活的内脏


    第十五章复活的内脏
    北×大的地下车库正被填上一铲车一铲车的泥土,灰尘弥天。据说那个暗室先前已经被工人填进了泥土与水泥浆,彻底封死。铲车下,一脸灰尘的张若水勾着头,手捏着下巴,把一件件血腥事件在脑海中盘算,推演。化工厂的内脏器官、周李想的头颅、陌生而强健的身躯、陈泽川的手臂、陆明的脚,他的脑海中渐渐有一个清晰的画面出现了——凶手试图用真人的躯体与内脏把罗丹的《思想者》复活!
    凶手现在本已得到一切,只是,那些鲜活的内脏却被法医从化工厂迁往法医室,作死亡身份鉴定。那么,一向追求完美的凶手会不会去将那些强健的内脏找回来呢?想到这里,张若水不禁打个寒战。
    他看一看淡青的天,一树树白杨像青花瓷上的水墨一样晕散在白云之后,他记起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的话:“白云上面住着亡灵。”他在白云之下狂奔起来,去路边拦了辆车,往几天前呆过的警务室而去。
    法医室与警务室隔着几间房,一个女警在值班。他看一眼张若水,认出他是那个险些被冤枉的英雄,便笑一笑说:“有什么事吗?”
    张若水耸耸肩:“我想看几样东西——从废弃的化工厂搬来的那两只完好的内脏瓶还在吗?我想研究一下,给报社写篇稿子,据说那是古埃及有钱人的杰作,里面的物质很奇特,可以保持内脏鲜活。”
    女警对他的话没有怀疑,说:“你在这里登记一下吧,布朗先生正好在里面,他最近也在研究这些东西,有什么不懂的你正好请教。”她把嘴往里努一努。
    张若水在本子上签一下名,笑道:“谢谢,你长得很漂亮。”说着,推门进了法医室。
    布朗医生是个中年英国人,一身的白褂子衬得他的脸色更白了——连皱纹和眉毛几乎都是白的,小肚子微凸,有着中年人特有的发福特征。他见一个人进来了,不耐烦的说:“你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兼职记者——”张若水还没说完,布朗先生就冲外面的女警怒气冲冲的叫道:“Miss陈,这里不是外人进来的地方,你把他带出去吧!”
    张若水见他手上正拿着一个试管,里面盛着微量的金质汁液,便说:“这是一种奇特的药物,它有三大功用,一是能保持人的内脏鲜活,这二呢——”他故意卖个关子,吊起这个英国佬的胃口,欲言又止。
    女警察已经走过来,脸上有些囧囧的,说:“不好意思,张先生——”
    “你出去吧,Miss陈!我还有事跟这位先生探讨。”布朗打量一下张若水,果然改变了主意。女警察疑惑的看他们一眼,又出去了。
    “第二功用是什么?我很有兴趣听一听。”布朗伸出食指叩一叩试管,放在酒精灯上加热。
    张若水从桌上用镊子镊起一小块软骨组织,丢到试管里,说道:“你看看变化吧。”约莫三十秒功夫,那个软骨组织渐渐硬化,最后竟然伸得笔直,“砰”一声撑破了试管。
    “啊!怎么会这样!”布朗惊叹道。
    “这金质药物的第二功用便是能把骨头淬炼成金属质地!”张若水想起陆明那晚的话。
    “果然神奇!”布朗搓着双手,“这样的药物真不多见,我只当是古埃及一种保持尸体新鲜的药物而已!——对了,Mr张说它有三大功用,那么还有一大功用是什么?”他一双蓝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张若水,洗耳恭听。
    “真正配置成功的‘圣水’,成分里包含了欧洲的黑死病和鼠疫的病毒,两种病毒中和在一起又产生另一种更可怕的病毒——”张若水其实只是根据陆明那晚的话在推测,“具体是什么病毒,我也不清楚。”
    “Mr张,你不是开玩笑吧,黑死病和鼠疫?简直太Magic了!”布朗瞪大了眼睛,“这种药物的成分根本捉摸不定,在不同的温度下呈现不同的细胞成分,细胞分裂繁殖又快得不得了。”
    取得布朗的信任后,张若水开始与他谈论起内脏瓶中的器官,布朗照实相告:“这三个内脏来自同一个人,强健得少见,估计是国家级运动员,可是我们还没有查出具体是哪个失踪的运动员——”
    “如果那个运动员是早已死亡了呢?这些药物还能不能使他们的内脏‘复活’?”张若水想起父亲失踪的“尸体”。
    “这个我还没有来得及做试验。”布朗先生目光一亮,显然来了兴趣,“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试试!”
    张若水的心狂跳着,一个真相就要出炉了,父亲真死还是假死之谜即将揭开!布朗把那只被张若水打破内脏瓶而致死的人肝用镊子从冰柜里捏出来,说:“Mr张,麻烦你帮我把那个蓝色的大试管拿来——对,就是那个!把它侧过来!”
    张若水看着布朗把那只死去的肝脏轻轻放到侧着的试管管壁,又轻轻扶正了,然后用大号吸管从内脏瓶里吸来金质液体,注进试管,放到固定的酒精灯上加热。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张若水和布朗因为专注地盯着试管看,一点没有注意到。
    试管中的金质液体越来越稠密,渐渐灌输到肝脏张开的毛孔中,随着温度的升高,金质液体流动的频率也增快了,渐渐的,那只肝脏在两人的惊叹声中一点一点开始显现出鲜活的状态,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肝脏畅快淋漓的自由呼吸!
    “兹——兹——”法医室的房中那五盏无影手术灯一阵晃动,火花一闪就熄灭了。
    张若水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布朗,向外就跑。
    酒精灯也被什么东西打灭了。黑暗中,张若水又听到了那声与死亡为伴的咳嗽——那样熟悉而诡异的咳嗽声,让他回到了周李想失踪的乌镇之夜以及陆明身死的血冢之夜。接着,布朗咽喉间“咯咯”响了几下,他的手渐渐的瘫软下去。
    张若水在黑暗中操起一张椅子乱打,叫道:“我知道是你!父亲!你的尸体复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这么多的人!你有种也杀了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受罪?!”
    那人鼻子里“哼”一声,说道:“小杂种,老子想杀你一千次了,要不是‘上帝’护着你,你早分尸了!”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移动着,声音嘶哑飘忽。
    等到张若水挥舞椅子靠向内脏瓶的时候,室内的手术灯又挣扎几下,无声地亮了,那两只内脏瓶和盛装着肝脏的试管消失不见。警务室那边有人向这边喝叫过来,张若水心知这一回又脱不了干系,咬牙一踹后窗,整个人倒翻出去。
    在夜色中狂奔了许久,穿过一个落叶缤纷的小树林,终于到了街上,身后林子里警犬的声音隐约可闻。他有些慌不择路,去路口强行拦下一辆的士,在市中心逗留了半天,这才徒步往自己的阁楼而去。
    上了楼梯,他整个人扑到床上,把被子蒙着头,有生以来第一次那样绝望地痛哭起来。一切都像是个解不开结的死疙瘩,迷雾在心底笼罩。痛哭之后,他虚弱地脱衣洗澡。当他拖着木屐从浴室出来时,阁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脸上罩着一个白纸做的面具,自额头到鼻翼,用血勾画出一个燃烧的“十”字,他的一双眼睛看着墙壁上陈旧的“通缉令”,流露出无限的悲悯。
    “你是谁?”张若水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面对突发事件,竟有了少有的镇定。
    “我是上帝的使者,你可以叫我彼得。”那人在胸口划个十字。
    “你一直在跟踪我?”张若水不声不响地打量他的一身行头。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二次被警察逮进局子了!刚才是我在林子里转移了他们的视线。”彼得笑了笑,然而那笑是没有声响的。
    “哼,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与那个赶尸老人是一伙的,不然你也不会在那里出现——也许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张若水并没有对他的搭救而感恩,余光寻找着室内的钝器。
    “一个小时前,我和他是同伙。”彼得笑道,“可是现在,他再一次背叛上帝的旨意,对上帝眷恋的人子不敬,他该下地狱。”
    张若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冷冷说道:“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人!”
    彼得没有反驳,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十字形的鲜红帖子,放到床头:“这是‘赶尸老人’的下一步计划,你可以找个机会除了他!因为他侮辱了你也就侮辱了上帝!在宗教‘七宗罪’里,他犯了‘傲慢’罪!——这个匣子你留着。”他没有再作任何解释,将手上一个黑匣子丢到床上,转身下楼梯,楼梯上竟没有一丝脚步声,怪不得房东也没有被惊起。
    那张鲜红的帖子像一团血色火焰,把张若水的眼睛灼得火辣辣的痛。他打开那个十字卡片,上面写着:
    姚雪琴,女,南京人,室内设计师,兼职车模。天生丽质,裸体几近无暇。可以毒死溺死,而不可伤残一丝一毫。接信后半个月内解决。
    上帝
    张若水沉寂的血液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火柴点燃了,他感到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难受,他奔到卫生间,一阵呕吐。许久,他镇定下来,回到卧室将彼得留下的黑匣子打开,里面“叮叮当当”滑下一堆铜铁零件,其中埋着几枚灿黄的子弹。
   
第二十六章 危海求生


    第二十六章危海求生
    北京荒郊。机舱外暴雨如注,长草都向着西北方某个不落的星辰倒伏下去。雨点将机身狂暴地鞭打,民航飞机似乎在颤抖、在分裂。机舱里二氧化碳的味道浓烈,蜡烛已经接连点了三天三夜。隐蔽的机尾,归置了几台苹果电脑和一些电源装置,不时传来“嘀嘀”的声响。
    “梵蒂冈下了最后通牒,让我们交出马丁……他们拒绝送出圣血……‘摩西五经教’捉了上帝所眷顾的人子……”彼得坐在“嘀嘀”叫唤的电报机前,双手敲打键盘,破解刚刚接收到的乱码,“上帝很生气,让我们速速拯救人子!”
    马太憋住咳嗽,脸色涨得通红,捻着胡须沉吟道:“看来梵蒂冈教宗和‘摩西五经教’的教宗梅瑟搭上腔了!”
    彼得摘下耳机:“‘摩西五经教’和‘拜我教’离火拼的日子不多了!上帝给我们一个提示,我们可以借助于黑势力消灭宗教异端!”
    马太剧烈咳嗽道:“这就是所谓的‘红与黑’计划?”
    彼得点头道:“上回《第八碗》幕后的拍卖人正是西西里黑帮!在我们捕捉红衣教士的时候,果然如上帝所料,《第八碗》被‘摩西五经教’的人浑水摸鱼!醒悟的犹大在《北京×报》中缝上用数字密码通风报信,西西里黑帮与‘摩西五经教’在沙鸣山进行了交易,西西里黑帮遭到黑吃黑!”
    “哦?”马太狡猾一笑,“这么说,西西里黑帮可以拉拢?”
    “我已让巴多罗买登陆西西里!”彼得看着窗外的雨,眉眼里都是愁苦,“约翰也该回来了!”
    废弃的机场外,响起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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