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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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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盒饭,霍克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把放大镜一行字一行字地扫下去,眼镜与铅字几乎贴在一起。下班的时间,柳处长关了窗户,再去看霍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行字,似乎陷入凝思。
柳处长对着霍克孜孜不倦的背影微笑了一下。这个侦探狂人是她做警察的第一天在西单捉到的小偷,霍克蹲了三天局子后就来找她,说那天看她长得漂亮故意让她捉的,令她啼笑皆非。她现在能坐上这把交椅有霍克一半的功劳在,霍克常常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给她。她正想开口赞许霍克几句,一阵鼾声从霍克的鼻子里传出来。
柳处长立时柳眉倒竖,上前拿卷宗一敲霍克的头,霍克“啊”一声从梦中惊醒,见柳处长一脸怒气地看着他,打个哈哈道:“柳柳,别发火啊你!我发现天机!”说着又指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一行字。
那一行浸泡着他口水的字是:西西里黑帮已联络、第八碗交换火力协约生效、巴多罗买。
柳处长捶了霍克一拳:“你怎么不早说啊!”快步走到座机前,“喂,我是柳处!帮我接武器领取处小刘的电话!快!”
十月二十九日,丰都鬼城。
丰都的鬼文化全国著名,这里的空气捏一把都似乎有妖风,每棵树上都似乎藏着鬼怪。丰都长途车站门口,随处可见流动地摊,厉鬼面具、桃木剑、钟馗法杖,应有尽有,不少小贩穿成道士的样子,挑着货物招摇过市。
那些常常在这里卖东西的小贩都觉得怪怪的,一向刁蛮的城管今天却对他们熟视无睹,没将他们驱赶,而是穿成便衣在人群中警惕着什么,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人群中多了一些奇怪的人,手一直插在口袋中,货物也不看一眼的来回走动。
天阴郁得很,看来一场风雨是逃不脱了。
中午,十二点。两辆蓝色保时捷、两辆白色宝马、两辆迷彩越野车从不同路径驶来,几乎同时抵达丰都长途车站门口,排成一个“十”字。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小贩的货架被汹涌的人群冲垮,几个鬼面具被踩得稀巴烂。一只癞皮狗龇牙叼着仿真的假肢在人群穿梭,狗眼中凶光隐隐。
忽地,长途车站停着的一辆东风雪铁龙飞快地倒车,向国道飞驰。几只吹成气球的避孕套冉冉升上天空,上面划着几个血色十字。组成“十”字的六辆车发动引擎,飞速超上去,将那辆东风雪铁龙困在中间。
与此同时,等候在路边的十几辆轿车也开上国道,向那七辆车追击过去。
那七辆车飞也似的过了国道,又上高速。后面奋起直追的轿车忽然频频爆胎,几个车主骂着脏话下车,却见地上明晃晃一片都是锋利的钉子和爆破弹。
忽地,两辆大型号的越野车并排行驶,相对运动时,一辆车上的驾驶员从窗口钻入另一辆车摇开的窗户。后面追击的一辆轿车上,霍克八字须大动,一边刹车,一边对着对讲机急火火的叫道:“停止追击!小心那辆空车!”
那辆空车惯性地前行几秒钟,忽地打个弯横在路上,一辆轿车正要超过去,只听“轰隆”一声,空车瞬间爆炸,黑烟升腾,火焰连天,将跟上来的几辆轿车瞬即点燃。
“轰——轰——轰——”
霍克双手捂住耳朵,尖叫一声。柳处长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撤退!快撤退!——火警上前开路!”一阵尖锐的火警鸣笛声刺破天幕,几辆救火车迅速靠上去,水柱冲向烧红了半个天空的烈焰。
“快掉大铲车,把废车清除!”柳处长沉着声音叫道。
霍克从汽车后座抬起头来,一副眼镜直顶在脑门上。一辆大铲车“隆隆”的开过来,刚把高速上清理出一个口子,柳处长一踩油门,轿车呼啸着从那个口子里过了。
柳处长追了半个时辰,那六辆车已经消失在国道上。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六辆车的车印陡然分来,三辆去了南路,三辆去了北路。她正彷徨无计,霍克开着轿车满头大汗的追到,他一扫地上的车轮印,说道:“走北面!刚才六辆车都跟着东风雪铁龙跑,它是主角!东风雪铁龙的轮印是往北的!”
一路上霍克不断对着对讲机埋怨:“这破车开得太慢了,你都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车啊?”
柳处长忙着换挡,恼火道:“你怎么这么烦人,都什么时候了!这都是丰都刑侦处仓库里存放的无证车!”
霍克把手帕擦拭着脑门上的汗水:“但愿他们下次收押几辆赛车族的高级跑车!”
前方三里,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宝马跟着东风雪铁龙飞驰,上面忽地一个巨大的阴影压下来,三辆车呼啸着入了隧道。车子打一个弯,又钻入一个小隧道。东风雪铁龙这才放缓了马力。
“到了!”犹大熄了火,打开车门。
那辆宝马的车门也随之打开,走出裹着米色风衣的马太,他的手上牵着一只藏獒。越野车上下来了约翰和雅各布。
“我们去见圣子!”犹大的脸沉在黑暗中,领着三人走入隧道。越往里走越是狭隘,最后几乎只能容一个人进入。
马太忽然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道:“犹大,我带来一瓶圣水,就藏在丰都长途车站的某个地方。只要你按计划行事,他就是你的了!”
犹大转过身来,眼中冷光一闪:“我要的是两瓶!”
马太逼视他的独眼:“我只带来一瓶!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犹大咬牙回头。
“滴答——滴答——滴答——”滴水声渐渐清晰,前面渐渐有光在跳动。绕过一只酷肖鬼怪的石钟乳,眼前陡然一亮。马太三门徒的手都不自禁地伸入风衣口袋。
“欢迎,欢迎!”莱昂主教在巨幅摩西青铜面具下抬了抬手,一个一个点过去,“马太!约翰!雅各布!——啧啧,真亏得米高能从世上找到跟《最后的晚餐》一模一样的圣徒来!”
马太手上牵着的藏獒忽而鼻子大动,显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莱昂主教瞥一眼藏獒,皮笑肉不笑:“你们就凭这个畜生能寻找到你们的人子?哈哈,笑话!”
马太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回敬道:“你以为马丁就在我们车上?”
莱昂主教的脸色刷地一变:“按中国人的话说,看来你们是想‘空手套白狼’了!”
马太脸色一板:“你也一样!”
他们身后忽然响起吉他的弦声,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们现在踩的地方,是个石板机关,只要我手上的按钮一按,你们就是阶下囚!”铁塔盘腿坐在一块光可鉴人的石头上,身后的墙壁上插在一把熊熊的火炬。
“嘿嘿!”约翰忽然将风衣敞开,露出腰间捆绑的液体炸弹,“有种你把我们沉下去!这些炸弹的威力足够把这座山移平!”
铁塔抚弄吉他的指尖一挑:“不管你身上的液体炸弹是不是很有威力,第一回合,我们打了平手!”他拍一下手,岩洞高处,一只黑熊咆哮着从洞穴里蹿出来。它看到下面的藏獒,全身的黑毛都竖了起来,胸口那撮白色月牙半隐半露,一对熊掌示威一般拍打石壁,立时滚下几块大石。
藏獒也不甘示弱地竖起脸庞上那一圈黑毛,金黄的尾巴棍子一样扫来扫去。
“畜生!”铁塔把手一勾弦,破口骂道,“还不快把人叉上去!”
黑熊听到主人的怒斥,晃动一下笨重的脑袋,伸嘴咬住一根钢索,双掌并用,只听“隆隆”声响,张若水和一只十字架悬上岩壁。张若水紧闭着眼睛,一双手掌上托着。
马太看向张若水,在胸口划个十字,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约翰和雅各布也跟着划了十字,含泪看上去。
“宗教驯化的奴才!”铁塔冷嘲一声。
“我们给你看了圣子,现在你们也应该让我们看一看红衣教士!”莱昂主教的目光咄咄逼来。
“他在开来的一辆宝马的后备箱!”马太看一眼面露狐疑的莱昂主教,“他的嘴里塞了定时炸弹,我们随时可以爆破!你们也别妄想让谁去把炸弹装置拆除,因为那辆车的报警系统不比瑞士银行的保险柜差!”
铁塔眼中飘过一丝冷嘲:“哦?想不到十二门徒居然是爱迪生的子民!”
“那么,我们如何来进行这场交易呢?”莱昂主教心中起了寒意。
“当然是在同一时间放人!”马太剧烈地咳嗽起来,“既然你们的人在外面的宝马车上,而车又开不进来,我想现在是你们迁就的时候——时间是你们定的,我们至少应该占个地利,这才公平!到外面去交换,警察就快跟踪到这里!”
铁塔却不依不饶:“人是活的,你们把他带进来!警察来了,我们有的是方法对付!”
马太怒道:“看来你们是不想换了!”转身对约翰和雅各布一侧头:“撤!”往外就走。
洞穴里忽然伸出十几支枪,几支AK挡住马太的去路。
“你们不怕我引爆液体炸弹?!”约翰眼皮剧烈跳动,拧开液体炸弹瓶。
“你们别忘了,人子也在!你引爆了,大家都玩完!”铁塔得意地冷嘲道,把手一挥,“捆了!”
忽地,洞穴外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着洞穴里一阵昏暗,纷纷扬扬落下一场浩大的石雨,打灭数支火炬。不知哪个冒失鬼放了一枪,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外面趁乱闯进来一批人,有人叫道:“西西里黑帮到了!”枪声更加密集。
约翰滚到一个石洞后,拨出一个液体瓶向洞穴中间摔去,“轰隆——”整个洞穴立时迷烟四起。飞沙走石中,张若水背负着十字架沉沉地从石壁上摔下来。十字架在墙壁上投射的影子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人子!”雅各布眼尖,冲上前去,壮硕的身躯扛住摔下的十字架的一头,沉重的十字架压得他猛喷一口鲜血。
“砰——”铁塔借着身后火炬的光芒,开出一枪。子弹呼啸着穿过雅各布的胸膛,他的咽喉间传来沉闷的咳血声。铁塔正要开出第二枪,脖子上忽然袭来一股凉意,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刀片就切进了他的咽喉。
“犹大,你——”洞穴中唯一一支火炬将他和犹大的身影映射在石壁上。
“我也替你放一次血!铁塔,去地狱吧!”犹大映在石壁上的手猛一上提,一股液体喷溅到岩石上。犹大伸手在他失却温度的怀中摸了一番,掏出一份古卷,“我知道你一定把它备了份!我们本是同一种人!”
雅各布的身躯渐渐支撑不住,眼看十字架就要将他和张若水反扑,犹大跨过铁塔的尸体,上前顶住了十字架。
“嗷——”枪林弹雨中,那只黑熊跳下岩壁,这畜生在暗中看到主人被杀,愤怒地纵跃过来,向犹大撞过去。
倏地,一团金色的火焰从斜地里蹿出来,从黑熊颈背上跳过去,借着力道连皮带肉将它撕咬得鲜血淋漓。
黑熊“嗷”一声反扑,将藏獒逼向石壁一角。藏獒忽而身子一矮,从它腹部蹿了出去,又一口咬断它的尾巴。黑熊恼羞成怒,熊掌拍打得石屑纷飞。
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将铁塔遗落在地上的木吉他的弦撩了一声。黑熊立时静默下去,如一座黑山一样稳住。藏獒龇牙咧嘴的在它身边挑逗几次,黑熊除了一双眼珠滴溜溜跟着藏獒的身躯转,身躯依旧不动。
约翰在战火中隐约看到犹大顶起了十字架,不禁咬一咬牙上前帮忙。犹大叫道:“顶住!我来解开圣子的镣铐!”他一卸力,整个十字架落在了矮小的约翰肩头。犹大折断手上的刀片,对着挂在张若水脖子上的铜锁锁孔捣鼓几下,铜锁应声而开。他双肩一使力,将张若水背负出十字架。
约翰叫道:“快拿块石头替我顶着!”
犹大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手上那一截刀片一翻,直接插入约翰的眼睛。约翰惨叫一声,十字架“轰隆”压在他和雅各布的身躯上,地上又掀起一阵弥天灰尘。
“张若水,老子会让你为这次拼死搭救付出代价的!”犹大背负着张若水,往一个透着光亮的洞穴钻进去。
“嗷——”黑熊见杀害主人的仇人就要逃去,再也按耐不住,猛地上扑。藏獒身子灵活地一闪。黑熊对着藏獒吼一声,往犹大消失的洞穴奔去。
隧道外,停了十几辆警车。数十个武装刑警以车和防弹盾牌为掩护,端着枪守株待兔。然而警笛声却压不住隧道里炒豆一般此起彼伏的枪声。霍克缩头缩脑躲在车屁股后,将眼镜摘下来拼命擦拭,嘴里嘟嘟囔囔道:“这里怕不久就要成为闹鬼的地方了!这一下可不得死一大片!鬼城可算名副其实!——嗨,柳柳,你去哪里?危险!”他见柳处长持枪奔向隧道口,忙追上去。
这里的隧道很奇特,一个套一个,迷魂阵一般。柳处长在几个隧道口拿枪柄敲打一番。忽地,一个隧道里传来不一样的回音。她把耳朵依附上去一听,失声道:“怎么有兽类的嚎叫!”
霍克说道:“人到要死的时候就跟畜生差不多!”正说着,隧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和柳处长对一对眼,忙在隧道两侧隐蔽。隧道里出来的正是犹大。他一奔出隧道口,两把枪就指向了他。犹大忽然把头一低,把张若水的身子挡住枪口,俯身往前就蹿。柳处长看到他背后的张若水,忙松开扳机:“站住!”
“嗷——”一头黑熊从隧道里扑了出来。
霍克一个飞扑将柳处长按倒在地,滚开几米远。黑熊从他们身边怒吼着蹿过去,黑爪碰掉了霍克的帽子。霍克一副眼镜挂在鼻头上,一双凹陷的眼镜看着身下压着的柳处长。柳处长面色微微一红,正要推开他,霍克又搂住她往右一滚。柳处长刚要发作,一头金黄的动物从他们头顶飞跃过去。
柳处长惊魂未定,霍克又叫一声:“别动!”嘴唇印上她的嘴唇。柳处长知道被他骗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反手将他按倒在地,一拳就要捣下去,霍克双手抱头叫道:“救命啊!”柳处长冷哼了一声,持枪去追犹大。
霍克将礼帽捡起来,一边往头上扣,一边叫道:“柳柳,小心!那是熊瞎子和藏獒!——哎呀,我的八字须惹上灰尘了!”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堆小物件修理胡须。
那些刑警不知这边出了什么事,只见一个丑陋的人背负着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奔过来,身后追着两只凶物,都把子弹往黑熊和藏獒身上招呼。藏獒灵性,吃了一枪就刹住步子扭头逃命。黑熊中了子弹却更加愤怒,“嗷——”怒吼不住,将犹大扑倒,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就要咬下来。
“乓——”一颗大口径的狙击弹射进黑熊胸口的月牙白毛里。黑熊惨嚎一声,血腥的头歪倒在张若水的胸膛上。
隧洞深处忽然一阵天崩地裂一般的爆炸,巨大的山石“隆隆”滚落,砸在隧道出口的警车上,几辆警车立时成了一堆铁饼。刑警抱头贴着石壁躲藏。就在这时,那些错综复杂的隧道口涌出持枪的凶手。
一辆蓝色保时捷、一辆白色宝马、一辆迷彩越野车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漂移着穿过警车防线,向那些凶手开过来。
“马太!快!”彼得戴着头盔,摇下车窗。
“达太,巴多罗买!上车!”多马敞开车门,在硝烟中呼喊。
混乱中,刑警与西西里黑帮接上火,火舌照亮了一张张杀红了眼的血脸。霍克从一个殉职的刑警头上摘下头盔,又持了盾牌在弹雨中寻找柳处长的身影。忽地,他脚下一拌,跌倒在地。一抬眼,正看见犹大一只独眼歹毒的看着他,他慌手慌脚的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瓶少女防色狼的辣椒水,喷射出去。
“啊!”犹大双手按住唯一一只眼睛,鬼哭狼嚎。霍克一不做二不休,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副手铐,“咔嚓”将犹大双手铐住了。霍克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脱口说道:“霍克,你真伟大!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
犹大那只独眼里都是血丝,他手上什么东西在锁孔上一折腾,手铐“卡塔”就开了。“去死吧!”犹大狰狞一笑,手上的黑色刀片就划过去。霍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碰——”一颗子弹穿透犹大的背心,从他腹部穿出去。犹大低头看着自己“汩汩”往外吐血的小肚子,自语道:“这回真的……要下地狱了……”手上的刀片飘落在火药的烟雾中。
“起来!霍克!”柳处长端着手枪,枪口冉冉升腾着一股黑烟,“别装死了!”她伸脚踢一下霍克的屁股。霍克睁开双眼,从裂开的镜片里看出去,又摸一摸咽喉:“没伤口啊!没死啊我?!”他的身下忽然传来一声呻吟,却是张若水的声音。
“快,把他送医院!”柳处长将张若水扶到霍克背上,往一辆警车飞奔。
第三十一章 迷局
第三十一章迷局
黄昏时分,一辆运钞车在某银行门口停下,下来四个荷枪实弹的刑警,分立车的四边。一个西装笔挺的银行经理领着两个职员往车上运钞票和黄金。运钞车的轮胎渐渐的压下去。
街的另一头,一个男子骑着一辆二成新的自行车哼着小曲过来。他把车漫不经心地停在运钞车旁边,车也没锁就往对面的家乐福跑。
“站住!把你的车挪开!”一个持枪刑警喝道。
另几个刑警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自行车主无奈地耸耸肩,把自行车推向停满车辆的广场。银行自动取款机前,一个头戴贝雷帽的人捏着帽檐看出去,把手插进风衣口袋。一辆小型的玩具汽车不直不觉从一个刑警脚边开到运钞车的下面。
“好了!”银行经理把一箱黄金重重地搬上运钞机,如释重负。四个刑警立刻上了车,把车门关紧。司机拧动车钥匙的同时,取款机前那个人的手在风衣里一动。
“轰隆——”运钞机在烈性炸药下翻个了个儿,车门也震得飞出去,几箱钞票倾倒下来,红色的票子带着火焰在空中飞舞,在夜幕下如一场盛大的焰火般绚烂。空气里的风骤然凝固。那个经理一动不动地立在银行门口,额上镶嵌了一颗飞扎进去的螺丝,血水缓缓流出,整个身子向前扑倒。
“啊——”银行里的职员和街上的人缓过神来,尖叫声四起。
一辆越野车从对面的停车场倒出来,飞驰到运钞车旁。车门打开,持枪出来刚才那个推自行车的人,将地上滚落的一箱箱黄金搬上越野车。与此同时,取款机前那人也飞奔过来,钻进运钞机冒着黑烟的车尾。
警笛声从街的那头传来。两个抢劫犯快步上了越野车,载着半车钞票和黄金扎进人群汹涌的街中心。警车经过运钞机的时候,“贝雷帽”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遥控器,只见街上各个角落奔出来数十辆玩具汽车。“贝雷帽”嘴角抽一个冷酷的笑,同时按动几个按钮。
“轰隆——轰隆——轰隆——”小小的玩具车以巨大的威力爆炸开来,追过来的警车竟被炸飞到半空,一只轮子飞向家乐福的三楼,破窗而入,天花板上吊着的悬灯被震落下来,里面购物的人群吓得直往柜台下躲。
“彼得,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多杀生!”马太咳嗽着加大油门。
越野车飞驰过国道,驶向一个郊外无人区。马太双手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入了一个烂尾楼,“趁警车没追上来,先减点压!”他跃下车,揭开下水道的井盖,从车上搬下几箱黄金扔进去,盖上井盖。
马太将越野车开进破败的售楼大厅,从里面换下一辆备用的黑色保时捷。将钞票搬掉运上去,匆匆上路。在夜的掩护下,将车开上一个土丘,在一个狭窄的窑洞口熄了火。两人刚下车,一声欢快的狗吠从窑洞深处传来。
彼得从窑壁上取下一支蜡烛,打火燃上。忽地,他的目光顿在三支倒插在地上的蜡烛上,“巴多罗买、达太和多马到了。”他的眼中闪现一丝欣慰。
马太应道:“难怪铁包金没有出来迎接我们!”
窑洞的结构似蜂巢一般复杂,两人持着蜡烛往里拐了半天,渐渐有火光从一个地下洞穴透出来。彼得掰了一团泥土摔下去,下面的烛光顿时灭寂,一个声音警惕道:“太阳从东边出来还是西边出来?”
彼得答道:“上帝在哪里,太阳就在哪里!”
下面的人唏嘘一回,蜡烛重先燃上,一扇厚实的砖门“吱嘎”开启,露出一节节向下的台阶。彼得对马太一点头,走了下去。巴多罗买、达太和多马正盘腿翻着报纸,见两人到来,都站了起来。马太咳嗽道:“你们能找到这里,很好。”
三门徒都叹道:“我们从晨报上得知基地被人爆破,就来这里探探风,也躲躲风头。”
达太忽地将一张晚报递上去,指着中缝说道:“这些乱码是犹大的信息!”
彼得吃了一惊:“犹大还活着?”他把报纸接过来,摸出一张字母与文字对应的表格,捡了一小块红转,趴在泥桌上解码,口中念着,手上写着,“十二月一日、北京老火车站、死海古卷、圣殿宝藏、犹大。”
马太看着泥桌上的红字,剧烈的咳嗽不禁顿住,严重闪现贪婪的光芒:“死海古卷?”
彼得沉吟道:“上帝似乎也在我们面前提过它!当年考古学家从库兰发掘后,为了这古卷,还引发几场历史上著名的宗教战争!”他的目光一沉,“不过犹大这个两边倒的叛徒说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贸然相信,说不定就是个陷阱!”
马太勾着头,若有所思,烛光在他的白胡子上跳跃着。忽地,他扬起头来:“‘红与黑’计划流产,上帝知道后,当很恼火!如果献上古卷,也许上帝会宽恕我们的罪!”说着,在胸口划个十字,“关于圣殿宝藏的传说已有很多年,不知是真是假,如果确实存在,我们能够得手,不仅可以能将‘拜我教’发扬光大,以后也不用杀生了。”
马太看着眼前几个心思沉沉同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我们的人手轻易不出动!把危险留给‘四K党’!”
彼得愣了一下:“你想让‘四K党’替我们去和犹大交接?”
马太冷笑道:“两千万美金请来的杀手,必须充分利用!——三天之内就把这些黄金钞票洗了,先将一千万美金的预付款打入‘四K党’的黑户!让他们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与犹大交接——”
“怎么把钱打过去?”彼得瞪大了眼睛,有些惶惶的。
马太说道:“他们的网站站定通常和一些黄色网站绑定在一起,每个星期都会变动一次,这个星期应该在一个叫‘咪咪爱’的黄色网站上,到时候只要登陆网站注册,然后银行转账即可!我们只要留下一个手机号码,他们会主动联系我们!”他早把门络摸得一清二楚。
彼得摊摊手:“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门徒需要拯救!”马太清一下嗓门,吐出一口血痰。
“上钩了!”霍克看着《北京×报》中缝广告中夹杂的乱码,“哗哗”翻着字典,手上的笔“刷刷”在报纸上排着乱码,“蛇纹领带、米黄色风衣、彼得。”
柳处长看着那一行字,狐疑的说道:“一个打蛇纹领带,穿米黄色风衣的人会去与犹大碰头?”
“也许吧。”霍克把笔一丢,舒展一下腰肢,打一个重重的哈欠,“接下去就看你的了,柳柳!现场我可受不了,一不小心我这小命就没了。”他把手按一按眼角的创口贴。
“这一次,一定抓个能开口的!”柳处长狠狠一握拳头,美丽的脸孔变得阴沉,“审讯室里那个门徒的嘴巴比河蚌还紧,死也撬不开!”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还怕什么威胁?”霍克摇头说道,“这些门徒,如果能把这股劲道放在别的行业上,一定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可惜了!——对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人手?”
柳处长沉吟道:“法医科有个跟犹大体型差不多的,到时候可以充数!那一卷‘死海古卷’我已经扫描一份,上面的希伯来文已经请专家作了解析,是一份刻在铜片上的文字拓片,关于‘圣殿宝藏’的!”
霍克八字须翘了翘,眼中有了光亮:“上次那场火拼应该多少与这份‘圣殿宝藏’有关吧。”
柳处长说道:“等抓到了圣徒,答案自然明朗!”她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威风凛凛的拳王正把金腰带往一个小女孩肩上挂,小女孩脸上的酒窝里仿佛盛满了蜜糖。柳处长吻一下照片,脚步笃定地往外走去。
刑侦大楼地下室,一号审讯室。一线阳光从铁窗折射下来,照在安德烈浓密的胡子上。那一米阳光弥足珍贵,一天之间只有临近中午时分的一刻钟在审讯室停留。
他把脸迎上去,睁开红肿的双眼:“上帝啊,这一米阳光是你的救赎吗?”阳光那头跳跃着枯死的爬山虎的叶子,一只甲虫在死叶上爬动。他眼巴巴看着阳光移向外墙,又移向一张蛛网,最后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安德烈双手拼命抓住铁窗的栏杆,喃喃自语:“光,我的光去了。”言语间无比的落寞。
“嗤——嗤——”地下室传来两声闷响,接着是什么东西倒下去的声音。有脚步声向这边传过来,钥匙的声音在他听来很铿锵:“安德烈!”
安德烈听到召唤,从铁床上跃起:“谁?”
“我是巴多罗买!”锁孔“卡吧”一声拨开,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巨大的阴影中站着一个黑胖的人,“主不会丢下任何人!”巴多罗买将两具刑警的尸体拖入审讯室,又将刑警的警衣剥下。他刚才开的两枪都在眉心,警衣和警帽居然没有沾惹血迹。接着,他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硬生生将一只刑警的右手切割下来,送到口袋里,这才穿上干净的警衣。
“快走!这边马上要换岗了!——小心摄像头,我们从死角走!”安德烈扣上警帽,将铁门掩上。
巴多罗买说道:“我已经在配电间切断了地下室大半电子监控系统,暂时没有危险!”领着安德烈正要出地下室,地下室的自动铁门敞开了,阳光飞扑下来。安德烈敏感的将双手捂住眼睛,躲进阴影里。
“闶阆”一声关了门,两个刑警拐弯去了。
巴多罗买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血淋淋的人手,在感应器上验一下指纹,铁门霍然打开。巴多罗买整一整警衣,迈出地下室,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到刑侦大楼右侧那个花坛了吗?那丛忍冬下有一只垃圾桶,我们钻进去。待会有环卫工人把我们拖出去!”他把帽舌压低。
一个除草工人正推着除草机将一棵棵瓜子黄杨修理成圆弧形。两人趁着除草工人背过身的时候,迅速走到一丛茂盛的忍冬下,爬进一只垃圾桶,合上盖子。
两人在里面大气不敢喘一口,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皮里阳秋的哼歌声,上面光亮一现,有人扔了一大包东西进来,臭气扑鼻。外面那人打个哈欠,说道:“伟大的霍克拉肚子太离奇了,没到一天就消耗了一百张草纸!不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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