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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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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三急得抓耳挠腮,倒真如只猴子一般。
“我不想再重复说了。”音顾再次淡道,拿着尖刀的手一动,这回老三倒立刻改了口。
“我去,我明天去还不行么?”
音顾停了停,缓缓道:“若去了,还能保一条命;若没去……”她微抬眼看了下他,寒意十足。
老三倒吸一口气,便忙爬起身来,躬身做了个揖。
音顾把门打开,又道:“走时让我听到一丝动静,也别想活了。”
于是老三使出了浑身本领,硬是像猫一般沿着房檐下溜着,又蹿上墙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第二天喜眉打开房门,已无风雨。院中的泥土还未干,榆钱树有些儿发蔫,可见昨夜受的苦。她站在房前伸了个懒腰,便去找音顾。这时音顾也从书房出来,见碧空如洗,与昨夜已是绝然不同的两张面孔。
喜眉并不知道昨夜的音顾与此刻也是两张面孔,她只亲昵地叫了音顾的名字,然后问她昨夜可有休息,听她说看了一宿的书后又有些歉意,不禁语调轻软,温柔有加,直推她去房里补眠。
这一日音顾直睡到中午方醒来。一醒来便听到院子里喜眉与方嫂正在说话。大概隔着院墙听到的便是这个感觉吧。
音顾推开门去,招手引了她们一起到书房去。
“隔墙有耳,以后注意些。”音顾对方嫂道。
方嫂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又马上讲起今天一早的见闻来。
“说来也奇了,那老三也是个厉害人物。这回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竟然把自己捆了又送到官府去。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从大街上走了几遭,连咱们这都来了。真是好笑死了。”
“这人是谁,犯了什么事,哪有捆自己的?”喜眉听了好笑,便追问起来。
“不知道。”方嫂摇头,“又没人递状子,不知会怎么样。”方嫂把闲话说完了,方说起正事来,“后天就是初一了,我把事都办好了。只希望有个好天,不像昨夜一样暴雨狂风的,那就辜负你们这一番心意了。”
音顾点头道:“辛苦你了。”
方嫂不敢当这句话,便起身走了。
喜眉不知怎的突然又笑起来,音顾问她,她只笑道:“怕那个人是昨夜里打雷把脑子给打坏了,才干这等疯事出来。”
音顾便沉吟道:“这县里疯子不少,留你一人在家带孩子,我不放心。”
喜眉吓了一跳:“可别!你有本事,可救人医人,那也是我的福气。你只管去药铺里,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嗯,”音顾把她拉起来,“下午闲而无事,我们也去衙门前看看热闹吧。”
第九十章 榆府
过得两天,牌坊街热闹了一番。
实际上自从方嫂将音顾嘱咐的那些礼物送到各家后,喜眉就一直很忙。
音顾每日都要去药铺,于家里这块正是做起了甩手掌柜。这条街临街面上一共住了十五户人家,其中多为老住户,已经居有几代了。芙蓉县不是大县,这牌坊街也只是曾经的繁华处,现如今住的都是安逸之人,或是男人在外女人只守着家,或是一家子围着几分薄田窄地度日。一年下来,能积攒起几两银子都算是不错的了。他们老户之间来往从密,对于新居者却又有些本能的排斥。这大约也是一种念旧吧。何况这新来的一家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老住户给赶走的,大家们私议时都说不知道原由。
稍微不同的一位便是方嫂了。她当家不易,平时都是打打短工,再利用这个机会收集自己用得上的小道消息。直到她做了代表一家一家的分礼物,众人才知道她的眼光是极好的。
老住户们见新来的这么客气,自然不好再端着,这才派了家里的媳妇女人前来谢礼——大家是早就看出来了的,这家人里没有男人当家。
所以喜眉极忙,那些天里每日都要招待几个邻居。好在都是女人,方嫂也经常陪同着来,倒没有太尴尬的事发生。
这些人也谢不起重礼,倒是听了方嫂的话,将家里种下的时新的蔬菜什么的送了些来,问得喜眉家无地无田,便有拍了胸脯应下话来的,以后想要蔬菜米粮,只管开口罢了。
有时音顾回来正好撞上,免不了聊几句。音顾天生就不会使劲地笑,与喜眉完全不一样,起初大家还不适应,但看方嫂在她面前都有些小心翼翼,便也就跟着了。而且方嫂虽然将音顾的大手笔赞上了天,可对于她的性情也只是含糊的说了几句。所以大家见喜眉性子更为开朗可亲,都情愿亲近她。再加上离离已能说许多话,长得也很可爱,越发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所以等到宴请这一日,街面上摆下的各桌无不是欢畅自然,似是一家人一般。
这一日音顾将药铺的叶大夫也请了来。叶大夫的药铺离牌坊街近,许多人都熟悉,就被拉着喝酒去了。
叶大夫虽然被灌了许多酒,脑子却是足够清醒的。在座的除了那个越喜眉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音顾。何况音顾那日的话还在耳旁,所以他看着今天这酒宴还有些胆战心惊呢。
这丫头毫不忌讳的在自己面前说那奇怪的话,今天又越发奇怪地要请众人吃饭,看她坐在中间席上,身旁依着越喜眉,似乎随时要起身抓着越喜眉的手说什么。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音顾拉着喜眉站了起来。叶大夫的心都差点停跳了,嘴里一口酒辣在喉间,险些没喷出来。
只见音顾端起酒杯与众人说道:“我们带着小儿住在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是没有见遍邻友面,就算不得这条街上的人。今日是六月初一,宜入宅。索性借着芙蓉县的芙蓉酒,这就算搬新居了。望各位邻友日后多多亲近才是。”她说完便仰头把酒干了。喜眉见状也忙喝了杯中物。
叶大夫听得眯起了眼来,“我们带着小儿”,我们算哪个,唉,看看这桌上众人,竟没有一个听出花样来的,都是只顾着喝酒去了。
这时喜眉把酒给斟满了,也举杯道:“我是吃过些苦头的人,各位嫂嫂婶子想必也知道些。所以从今以后我就是想把孩子养大成人,再无别的念想了。”她说着把身一侧对着音顾说道,“她不嫌弃我们是负担是累赘,愿意放弃一切成全我们,照顾我们,我很感激……音顾,我敬你。”
那杯子已经递到了音顾的唇边,音顾眉头微皱。她不喜欢喜眉说的这些话,但喜眉却执意要让她自己来解释一些东西。就着喜眉的手,音顾缓缓把酒喝了,很香醇,而喜眉浓浓的情深却更叫人回味无穷。
其实各家的女人们这些天已经被喜眉和方嫂联合起来将脑子洗得差不多了。方嫂虽然猜不到音顾具体要让她说的话,可是她却很聪明的顺着喜眉的话去传达的。喜眉不想嫁,音顾也不让她嫁,所以她就与嫁人无关。方嫂将喜眉的身世不知添加了几多油料,直说到大家都叹道女子未必不能过活,何况也有人相扶助,也是个痴心执意之人之类的……
这会儿看她们似是姐妹情谊深重,众人便都赞不绝口。音顾在她们眼里便也有些侠义之气,自然落了好评。总之没有人看出其中的暧昧。心里半半怀疑她们关系的方嫂是不敢言,处于事外的叶大夫何其精老,就更不会在此刻表露什么了。
吃着饭的时候,方嫂让人从屋里抬出一块匾来。原来是音顾早请人做的。揭了布盖去,上面刻有素雅的“榆府”三字。两旁是喜雀登枝相顾图,自然是受了那团扇的启发。
众人见这字题得古怪,也不好细问,只得赞了那匾一会儿又复吃起来,却不知道这两个字也费了音顾与喜眉许久的神。
自古男子当家,若是府名,直接用男方的姓就可以了,偏生她俩都是女人,少了谁都不行,必须一样的才好。可是这一回两人倒都推让了起来。喜眉说音顾在外辛苦,她的姓氏应在前;音顾却道喜眉守家不易,自然礼让给她。两人争过数次后不由大笑起来,看着外面榆钱树枝叶婆娑,喜眉脱口而出,索性就用它做府名吧。
这“榆府”二字却也别致。叶大夫摸着胡须品匝着。你若说她们是“榆府”,又有谁比她们更加任性妄为罔顾天伦呢?看着这严严正正的二字,叶大夫却仿佛瞧着了音顾微翘起薄薄嘴角,冷眼旁观着朝她们指点的人。
罢了,吃人家一盅酒,就自然要嘴软了才是。这正在吃喝的众人,又哪个不是正在被音顾收买着呢。到时候人心都收得齐全了,只怕谁也开不了口说什么不是的话了。
如此竭力而为,让叶大夫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自古有情人走的数条路,最终无不都是要归于平淡的,而能经得起这平淡岁月蹉跎洗练的,才是真正的痴情人。
酒宴过后众人散去,方嫂留下来收尾,叶大夫则被喜眉请进了家去。他此时心里十分淡然,站在榆钱树下逗弄着离离玩,教他说话儿,然后被请进了书房去。
喜眉倒了茶便退了出去。她原想跟他好好说说话,毕竟他是音顾的掌柜,可是这小老头儿只是笑眯眯的样子,又频频点头,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音顾看着今日穿着石榴裙的喜眉的背影,还有些收不回神来。喜眉今日有仔细打扮,却也不是描眉画唇这般精心,而只是穿了这新做的石榴裙,便将她衬得十分娇艳了。
大体来说,喜眉自认为已有家有儿,就再不可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何况她向来也还算朴素,不爱奢华,可是她今天又希望可以正式些与音顾一同出现在大家面前,所以这才矛盾着。好在有这身石榴裙,这可是音顾在成衣铺子里一眼替她相中的。
叶大夫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暗示音顾快些收回那要吃人似的目光,音顾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才低下头去喝茶。
“你们这院子不错。这条街也不错。选的眼光不错。”
叶大夫连说三个“不错”,然后深嗅起茶香来。
音顾微微一笑。喜眉今天比她要紧张,所以显得有些刻意了,只怕这老头心中越发的清楚起来。而她向来不惧什么,只穿成平常模样就出来了。
“错的也可以是对的。错不错,有什么关系呢。”
叶大夫瞪了她一眼,就没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他索性把茶碗一推道:“你看起来大大方方不甚在意,其实却上了十万分的心。你需知道我们彦国有个七王爷,比你还能闹腾,你就安心着在这里住下吧。”
“借您吉言。”音顾以茶代酒略敬了敬,“先慢慢把垫儿铺好了,最后总不至于摔疼。我无所谓,喜眉要紧。”
叶大夫点了点头:“世道难料,人言可畏,路还长着呢。”
音顾点了点头。叶大夫坐了会儿后,便就走了。
将这事一了,榆府里也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夏蝉终于开始嘶叫,而早前飞走的鸽子们陆续一只只的回来了。
喜眉见着鸽子回来,惊喜异常。离离已经可以撒开腿直嚷得鸽子们又飞到天上去。一别两月,鸽子回来了,而鸽子上的小竹筒里却空空如也。起先喜眉还会抢过去看,几次不见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后来便罢了手,而音顾则暗道幸好,幸好她有叮咛,不然更大的惊喜岂不是没趣了。
而这惊喜来时已经到了九月,临近中秋,正是团圆时。
第九十一章 故人
那日正是八月初五,离中秋尚有十日。
音顾如常一般,早上吃过饭便出门了。喜眉则另有事做。
自从与众邻居相熟之后她方知道处处都是能人。街尾的一户胡姓人家,她家的婶子织得一手好布。家里的几件新裁的衣裳都是她送的布料所做的。夏日里穿在身上,又轻薄,又不至于透露,只是拿家养的蚕抽的丝混了少量细棉线织的,贴身穿也舒服的很。喜眉见过胡婶子织布后便来了兴趣学,与音顾说了,音顾自然不会反对,知道她天天呆在家里,总是会烦厌的。
这天喜眉上午牵着离离去学织布,见日头上升了,便起身回家做饭。她们先是去菜市买了些菜,回来的路上碰到个卖糖葫芦的,离离便馋地挪不开腿了。喜眉一时也很矛盾,音顾说了,离离的牙发的不好,让少吃些糖,可是离离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这股子可怜劲儿还是让喜眉叹了口气,软下心来替他买了一串。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喜眉看到有几个人在门前徘徊。似是极年轻的一家子,还有个婴儿抱在手里。其中那抱着婴儿的男人坐在门前台阶上,低头喂着什么吃的,一布衣女子却是在门口张望,看样子竟想试着把门推开。
路上还停了一辆马车,却是极大的,倒不像这几个人使的。
喜眉正狐疑着,忽而那个女子转过身,现出满脸的憔悴和焦急。
而喜眉在一看到这女子面目时,猛地站住了步子,脑子一懵,眼泪急涌而出,竟是控制不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又疑是自己眼花,便拉着离离小跑了两步。这会儿却是看得再真切不过了,因为那人也看到了她,提了裙摆正扑了过来。
“少夫人——”
“小弦——”
喜眉扔了手里的菜,松开了离离的手,一把抱住她。只一抱住,又拉开了仔细地看,这可不是小弦么,那个服侍过她,可却与她如姐妹一般的小弦啊!
小弦亦是泪流满面,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不管那往来的目光,硬是搂着喜眉号啕大哭起来。这会儿,不远千里的苦处也没有了,思念担忧也消失了。她将喜眉视为亲人,如今重逢,只恨不得哭个痛快才罢。
抱婴儿的便是小弦的丈夫余哥,他也赶紧上来,欠身朝喜眉行礼:“少夫人好……”
喜眉哭罢,拉着小弦,替她抹眼泪,又笑又气道:“不是说过了不许再这么叫么。”
小弦便当即连“呸”了三声,又道:“说的对,谁做那倒霉的少夫人。姐姐……”她哭得眼都红肿了,又轻咳了几声。
“怎么了?”喜眉吓一跳,连忙回头牵了离离过来,“走,进屋再说。”
小弦却是蹲下身去仔细看着离离:“你就是离儿?”
“你怎么知道?”喜眉惊讶问道。
“说来话长。”小弦笑了笑,抱起了离离,指着余哥怀里的婴儿道,“离儿,这是你妹妹。”
喜眉越发惊了,忙去开门,然后抱了那婴儿过去。
只见粉嘟嘟一张嫩脸,一张小口抿着,这会儿似是不禁干扰,张开了哭出声来。
“真好,真好。”喜眉欣喜地轻声反复道。她摇着婴儿,泪水滴落在了小衣服上。
小弦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仔细确认着喜眉脸上的神色,见果然是喜的,没有忧色,这才放下心来。
喜眉哄了一会儿,这才惊觉大家都在门里站着,她忙把孩子还给了余哥,然后领他们进了书房,又忙着去倒茶给他们喝。她心里其实有无数的话想要问,却奈何千思百绪齐拎起了头,一时却不知道抽了哪一丝问才好。
等手忙脚乱刚刚坐定,外面便看到有人推门而入,打头的正是音顾,她微一让身,一个光头和尚便迈了进来。喜眉顿时唬得跳了起来,话到嗓子眼还没有出,和尚身后又走出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面目和秀,怀抱一把琵琶,自成一段风流。
“湘琪……”喜眉嚷嚷着冲出门去,抓住那琵琶姑娘激动地不能言语。
“二小姐……”湘琪微微一笑,眸光闪动,亦是激动难抑。
一旁的和尚便摸着大光头与音顾叹道:“真真是没良心的。”
喜眉便转了身,上下打量他,吃吃笑道:“子商,你头上这光亮谁也挡不住,我哪能不认得。”说着她看向音顾,见她实在淡定的不像样,就连出了书房的小弦给她见礼她都只是点了点头,便有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湘琪看在眼里,绣口一张叹气道:“二小姐,你这可冤枉音顾了。”
小弦也走上前来点头道:“湘琪姑娘说的对呢。”
音顾见她们似要从头说起,便打断道:“都收拾一下,中午就找个酒楼吃饭,还要找客栈住呢。”
喜眉一听便急了,她拉了拉小弦,又拽住湘琪,都想留家里住下,可是回头一看这院子确实小了点,是住不了的,这才张罗着大家到后院打水洗洗,好出门去。
小弦一进这院门便觉得亲切,那棵榆钱树的苦心不言而喻,她自是把这里当家一样。喜眉则拉着音顾,略有些凶巴巴地指着她低声道:“你可是瞒了我许多事情?”
音顾一手笼住她的手指,相与交握,微微笑问:“可高兴?”
喜眉望着一院子的故人,心里的冲击还未平息,只得胡乱地点头,看着大家眼都转不开。
“她们都是我用鸽子请来的客人。”音顾悠悠道。
“……真厉害……”喜眉惊叹道。
此后一天里,喜眉时而听小弦说话,时而听湘琪说话,时而一人喜得直落泪。好在有子商这个活宝,顶着光头到哪都不惧,旁人异样的目光于他仿佛如添了什么好处,只一个劲地逗喜眉笑。而大家都统统保持了一致意见。明知喜眉对她们的到来惊奇不已,却没有一个人说其中原委的。只是让喜眉知道她姐姐收了音顾放飞的鸽子,见信后,立即让湘琪与子商起程到了安志县,接了小弦一家子一同前来。只是不防小弦的孩子才刚百日,原是想作罢的。哪里知道小弦倒急得不行,非要跟着一起来不可。
此行她们原是绕远了,后来也是转道海上,节省了许多时日,这才赶在中秋前到的。
方才她们到了门口却不料门上一把铁将军,湘琪想起音顾说在一个药铺里行医,便与子商去找,这才晚些到的。
喜眉一听她们是要在这里过节的,心下更是欢喜。一路上拉着音顾替她们找客栈,既要好的,又要离家近的,真恨不得把客栈搬到家旁才好。
找着客栈安顿下来后,小弦才有了机会拉着喜眉说几句悄悄话。她二人既是主仆又是姐妹,经历了许多事情,情份与旁人又不一样。
喜眉第一句话就道:“既然你们全家都来了,我就不会放你们走的。音顾有些本事,让你们在这里落个户籍,想也不是难事,只说是我们的亲戚就行了。”
小弦听得频频点头:“我也再不想和姐姐分开了。你不知道,我天天盼你回家,可是哪里想到你去找姐姐会那么久,竟然已有两年了……”小弦哽咽着,有些委屈道,“我只道你是嫌弃我了,总在伤心着。后来,音顾姑娘一个人回来了……”
“啊?”喜眉一怔,再听她说的时间,正是自己被挟在海上漂流的日子。她眼睛略红,心里很恼自己。与音顾重逢后,只不愿再想以前的日子,过得倒也快活。却没问音顾那几个月里都吃什么苦。没想到……她竟然回去过安志县。
小弦想起往事,也有些怔忡。她记起那时再见音顾姑娘,冷漠依旧,却又是掩藏不住的心焦。她只问了自己一句“喜眉可曾来过?”后,便长时间的沉默着,直叫人害怕又着急。小弦自她们起程走后,就一直住在偏屋里,那间主室她每日都仔细打扫,随时等着姐姐回来。这次音顾姑娘便是在主室里休息的,她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走了。
小弦听她问的话,便知道姐姐出了事,想问,但见她那模样又不敢问,直急得打转。彼时她已怀有身孕,可依然还是个小女孩子的性情,逼急了,这才问起来。
音顾姑娘却是安慰她无事,说以后一定会让她们姐妹再次相见的。
只是没想到,再见竟然已隔这么久了,且还是在他国的土地上。
小弦拉着喜眉的手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中间怎么分开了,听湘琪姑娘的意思,是出了些事。好在现在她还在你身旁,一直都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喜眉咬了咬牙,细声道:“我俩也不准备分开了,就这么一辈子在一起。”
小弦一愣。她在来时的路上,被湘琪她们耳濡目染,好歹知道一些。她心里疼惜这个昔日的少夫人,为人那么和善,又生的花一样,命却是不好的……
可如今再看她,面色红润如敷了粉一般,衬得眉目越发明艳起来。身子也比当初走前好多了,一身月色白的衣裳,使得她看起来一如十八的玲珑少女,哪里像被人休了的下堂妻,分明活的滋润。小弦大道理不懂,却也知道别管与什么人在一起过日子,这世道,能活好了,就可以了。
想起旧事,小弦才又道:“当初离开庆家真是对的,可见音顾姑娘极有眼力。那个庆登科肯定是读书读傻了,听说被学堂的夫子问了一个问题,什么‘因何而学’的,便发了疯,又赶着考试,自然又砸了,这一下把疯病染给了刘氏……庆家可是一团大乱,现在也不再在县里住着,早搬回乡下去了。”小弦说起旧事还是义愤填膺,不免幸灾乐祸地又道,“那个王怡月和她的纹儿丫鬟也跟去了乡下。不过后来我有一次在街上看到那个纹儿,竟是很可怜的模样,想必也没得个什么好下场。”
喜眉微微发呆地听着。小弦话里的人早已离她太过遥远。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过活着,结局自然是不一样的。只是也没想到会弄成那样。喜眉微微叹了口气,心知不应该再在此时落井下石,却还是庆幸起来。
“可见缘份真是天定的,改也改不了。”小弦最后掷地有声地道。
喜眉眼一弯,笑道:“我看你和余哥也是这样。刚才只见他抱着小妞儿,却是比你还费心些。可见你在家里也是个人怕的主。”
小弦没想到喜眉竟打趣她,便不依起来,两人顿时拉扯着闹作一团。
音顾在门外站了一站,便走开了。她俩的笑声如春风吹拂,这便是人间最美的真情了。
湘琪也在一旁,她总是微笑的,只是听到最后也有些动容与感慨。
音顾何止去了安志县,她也去了素青城。带她去见夫人的人正是湘琪自己。
湘琪只记得当时夫人问她“你为何而来?”
夫人仿佛没有注意到妹妹不在这个人的身边,语气平静。
当时音顾说了道歉的话,这使湘琪很吃惊。她一直以为音顾是那种万人里难挑其一的特别女子。她的傲气并不在骨子里,早已与灵魂融化合一。要看她低眸致歉,还真是极难得的事情。
许是她的态度也触动了夫人,夫人倒没有责怪她。而音顾得知喜眉不曾来过后,便回到了她们住过的那个老宅院。
那宅院里有许多音顾与喜眉的回忆,湘琪懂,所以只是领了她去,然后默默退后。宅院里音顾亲手搭的架子还在,喜眉种的蔬菜早已丰收,那廊下围合的芭蕉也长势极好,可惜只留绿意,人却不知在哪里。
似乎直到那一刻始,湘琪才真正觉得音顾与喜眉,看似拆了开,实则谁也拆不开。所以在接到她的飞鸽传书后,才甘愿远涉,只为来看看这对拆不开的人,如今过着如何安乐的生活。
好在,一切都让她很满意,也让她在心中充满了信心。性别尚可跨越,自己不过是出身青楼,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追寻真爱的权力呢?
第九十二章 贺礼
这天小弦她们在客栈里好好休息,到了第二日才齐齐聚到“榆府”。当她们到时,湘琪抬头看着这二字,指点着笑道:“这准是音顾的主意。榆府、迂腐,可是在笑谁呢。”
音顾今天自然没有去药铺,她在帮着喜眉准备丰盛的午饭。
头夜里喜眉果然缠着她问了许多问题,或惆怅或感叹,又欢喜。喜眉直捧着音顾的脸,越看越发挪不开。偏偏音顾是不会害羞的,乐得追着她的目光走。两人看着看着气氛渐渐就暧昧起来,暖意直升。是薄被也踢了,衣裳也褪了,人也纠缠浑如一体了,喜眉却很是杀风景的想起桩事来。
“对了,你在素青城里,可看到响铃了?”
彼时喜眉正错了身位趴在音顾的身上,这一问便撑起了身来。音顾低低呻吟了一声,仰起身来吻她,然后把她翻下去。
“没有……”音顾拨弄开她的长发,与自己的细细缠绕在一起,“总不会叫他去驮物和卖力气,放心吧。”
喜眉舒展了下身子,拉起被子将两人都盖住,又看着音顾揽着她的头,正将两人的长发编成一股长辫子。音顾的手指纤长,此次却显得极为灵活。喜眉兴味盎然地看着,一边低低的与她说话。
最后两人睡时便是这么睡的,第二日一早起床时,音顾刚从床上坐起,那边喜眉便直“哎哟”着直痛起来。这发结了一夜,真是难解难分了。
若是按音顾的意思,一大堆人,就去外面的酒楼吃饭好了,可是喜眉却执意要亲自接待,音顾看她满脸喜气,便依了她。
小弦抱了孩子进院子,她朝身后的余哥递了个眼色,余哥连忙把一只包袱递到音顾面前。
“我现在依然摸不到紫檀,但是还是给您打了个脂粉奁,请一定要收下。”
音顾收下包袱打开一看。是一只漆成酒红的四层奁子。奁子用的不是什么好木料,却难为他在上面雕琢了些花鸟走兽,看着也费了许多功夫。音顾知道他还记着当初探试的事,便微微一笑,把奁子收了:“你有这手艺,在这也不愁吃饭了。”
这话便是应了她们留下的事,小弦惊喜万分,连忙朝她致谢。
喜眉看在眼里倒暗暗奇怪。细细想来,小弦一向是有些怕音顾的,明明两人是同时认识音顾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湘琪见余哥送上了东西,便也笑着拿出只绒盒子来:“我去接小弦她们的时候途经秀江县,便拜访了下钱家,你们还记得么?”
“钱有时?”喜眉倒是立即叫出了名字来,惹得音顾多看了她两眼。
“对,那钱有时和梁芝已经成亲了,我去时他们倒没太多惊讶,想来是音顾当初也找过他们的原因。”
喜眉回头看音顾,见她微微点头,便咬着牙心中叹气。说来她和音顾极少吵架,最让她印象深刻的那次,恰恰是在秀江县,是因为钱有时。
“他们让我把这东西送给你,说相识一场也是缘份,望以后都能平安如意。”
蓝簇绒的盒子里躺的正是一柄玉如意,玉如云纹,隐隐有些莹光灵气。
“这怎么行,”喜眉小心捧着,“我与他们也没什么情份,收了倒觉不好。”
音顾在她身后淡道:“收着吧。”
她当初沿着来时路一直寻过去,途经秀江县,便去找了钱有时。她记得当初喜眉说过喜欢秀江县的。可是,喜眉当然不在,而钱有时也已和那个梁芝完婚,再也不需要着女装了。
不知如果彦国的七王爷知道有那样一位美人,会不会起兴去瞧个究竟。
湘琪替人送了礼后,眨了眨眼眸,冲着子商一伸手。
子商摸着脑袋,一脸茫然问道:“你要什么?”
“找死么?”湘琪温柔笑骂,“你在老宅子里拾到的东西呢?”
子商一拍前额,这才从身上找出一张纸来:“都送了东西给你们,我是没有准备的。倒是借花献佛,且又是完璧归赵,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喜眉这边一见他把那纸拿出来时,便惊呼了声。这纸音顾也一眼认了出来,正是她当初买书时夹在里面的那张芭蕉锦鲤游戏图——说它是春/宫图,也是可以的。
这纸也不知何时落了不见,她们有想过,却是不记得在哪里。现在喜眉自然不会再说那图上只是两个姐妹在说体已话,如今知道这张纸画的内容十分暧昧,一时也不好意思展露出来,她便从子商手里抢了去,满脸飞红地放到卧室去了。
湘琪与子商明白,暗暗笑她。小弦她们虽是不懂,却觉得气氛这么好,也就跟着笑了,一时就连她怀里的小女婴,都“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大家的注意力便又全移到了音顾手中牵着的离离身上。离离曾经在船上时常被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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