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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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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伞
喜眉掂了掂这太极挂盘:“这东西既然他给了,我便拿回去想想。对了,我那粽子包多了些,方嫂去拿些吧。这天眼见着就热了,坏了怪可惜了。”
方嫂顿时就笑了:“这哪里好意思。”
“去拿吧。”音顾倒是开了口,招呼了离离一声便在前面领着他就走了。
方嫂跟在后面见离离忙着要跟上音顾,急得像螃蟹走似的,直要横过街去,便赶上前去一把抱在怀里,掐着他水嫩的小脸蛋笑道:“这孩子看着就聪明,怕是快有两岁了吧。”
喜眉一呆,这话可问着她了。离离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生的,她根本不知道。当时那情景也由不得她问顾非这些,何况那恶人也肯定不会记这个。按船上的那两个奶妈推算,恐怕五六月份确实就是日子了。
“是啊……是啊……”喜眉含糊的应着,心里也有些若恼。等将来离离懂事之后问起他自己的生辰八字,问起他爹是谁……这似乎都是问题……
等到家后,喜眉领着方嫂去拿粽子了,音顾则接过那只太极挂盘,见离离伸手要,便顺手给了他。
喜眉她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离离正甩着挂盘往地上扔着玩,好在地是泥土的,也坏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喜眉捡起挂盘,问道。
方嫂也做好奇状,谁叫那音顾竟然一副了然模样。
“太极图,也是阴阳图。”音顾悠悠道,“这便是那姓钟的人的意思。”
“阴阳图?”方嫂纳闷,“这我倒也知道,可是和喜眉有什么关系?”
喜眉却若有所思起来,脸色也红白交转了几番,有些不安似的。
“离儿累了,你去哄他睡会儿。”音顾扶着她的腰,在她鬓旁轻昵地说道。
喜眉一震,越发不安地扫了方嫂一眼,然后抱着离离就走了。
方嫂看得有些呆了。
她虽然也能猜出来在这个家里音顾一定便是家主,说了便算数的,可却没想到她们之间竟然如此亲密,倒不似一般的姐妹之情,像……
方嫂不敢想,本能的感觉此刻沉默着等喜眉她们离开的音顾很危险,于是便想赶快走人。可刚想开口,音顾便扬了扬手,微微一笑道:“方嫂,书房请。”
“不了、不了,”方嫂挣扎了一下,“我家里还有些事……”
音顾眸光微微一寒,方嫂便再说不下去了,只得垂着头跟着她进了书房。
没有好茶招待,音顾指了椅子给方嫂坐下,然后把那太极阴阳挂盘挂在墙上。
“你当真不知这太极图的意思?”音顾轻声问。
方嫂一颤,忙忙应道:“我不知道。”说罢她在心里嘀咕,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两个人怎么好像都变了脸似的。
音顾沉吟了一下:“听说你丈夫是采玉工?”
“……是的。”方嫂小心应道。她向来只与女人打交道,各色玲珑什么没见过,唯有在音顾面前会有紧张之感,也不知道喜眉的筋怎么那么粗,一点儿也不怕似的。
“一年能赚几两银子?”音顾又问。
方嫂微笑:“实在……赚不得多少。”
音顾点了点头:“做采玉工确实难以养家,不过做管采玉工的人,大抵是有些油水可捞的。”
方嫂听得茫然,一时没有说话。
“我倒认得个人,兴许能帮你丈夫改命,从此过好日子也是简单的事。”音顾又微微一笑,“听说你儿媳至今未生,你忙着拜观音求子呢?”她不待方嫂说话,旋即道,“我就是个稳婆,不能生的病,可以看一看;若看不好,我也认识个人,她的药兴许能让你抱上孙子呢。”
“您说的这都是……”方嫂终于激动起来,坐都坐不住了,“都是真的?”
“比黄金还真。”音顾从袖出摸出一锭金子搁在桌上,“拿去买些好衣裳给丈夫,再给你小儿子请个先生或是送他去学堂——万事,总是有希望的。”
桌上的金子就像这端午的太阳一样耀眼,而前面音顾提到的种种原本就已经让方嫂不可置信了。
难道这人竟是天上的观音变成了来成全她的?
“不过——”音顾轻松转了话题,方嫂那颗被甩上半空的心一下子就僵住了,看着那黄金都似在闪着寒光似的。
“不过金子总能剩下点,你与我买些礼物把这整条街上的邻里都送了,然后说,下月初一,我们家要宴请众邻,也算是——我们初来乍到应有的礼儿吧。”
方嫂忙道:“自然会剩下的。”她小心翼翼地把那金子拢在掌心里,胆儿也颤着似的看着这宝贝疙瘩,然后脸上笑成了花似的,“我们这条街可是有名的和睦,大家都是一条心,旁的欺了一家,众人可都是要出来维护的。哪家里有个什么事,大家也会伸手帮助一下,出份子也是常有的事呢。”
“如此甚好。”音顾点了点头,“若金子不够,你只管问我开口拿,”她微一斜眼,“但若是你没把事情办好,我先前许诺你的,可就是云烟而已了。”
方嫂愣了愣。她似乎方明白过来,音顾这是将她与她们绑在一起了。她也不明白一向不与邻里走动的音顾请大家吃饭为的是什么,可是却隐约知道,音顾大概是需要她去做些什么……金子在手上沉甸甸的,音顾的那些许诺更是有千金重。方嫂咬了咬呀,甭管是让她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为了这个家,她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音顾见她抱紧金子一脸的慷慨就义,便道:“你放心,即便要你做什么,不过动动嘴皮子,干你的熟活计罢了。”
方嫂听罢心里越发的欣喜,连忙道了谢就回去了。
方嫂走后,音顾还坐在书房里,看着墙上那面太极挂盘。
一会儿后喜眉推门进来,脸上也不再掩盖那担忧之色。她迳直走到音顾身前,蹲下身去枕着音顾的膝盖,低声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音顾低头玩着她头上一支簪子的吊坠,笑道。
“那个姓钟的怎么看出来了呢?”喜眉喃喃道。
音顾这时倒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当她一看到方嫂手上的太极图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那姓钟的看出了她与喜眉之间的关系。所谓阴阳,所谓男女,无非他在说世道伦理就该浑如这太极阴阳图一般才是对的。男阳女阴,才能和谐完整,偏偏她与喜眉都是女阴,自然这图就极具讽刺了。
难道那姓钟的是想威胁什么吗?
可是再想想,那姓钟的只不过与她们是一面之缘,又哪有这个眼力。药铺的叶老头是在她的刻意言语下,仿佛猜到了点什么;刚才方嫂也是在自己故意的姿态前才还是隐约奇怪而已——所以,那不成立。
方才音顾与方嫂说着的时候,自己也又慢慢想通了。想来那姓钟的只是想借这太极阴阳图来告诉喜眉,男女阴阳方成圆,是想来驳喜眉那不嫁论的——这倒也是含蓄了。
音顾将自己的猜测与喜眉细细说了,喜眉眉眼也就慢慢舒展开。她拍着胸脯喘气道:“吓死我了,这姓钟的真的太可恶了。”
音顾将她提起来,斜坐在自己膝上:“你怕了?”
喜眉犹豫了一下,老实道:“没太想过有人会发现,所以一下慌了。”
“不用慌,”音顾吻着她的脸颊,“我可是上山能打老虎,下海能捕大鱼的。”
喜眉被她这么一逗,不由又笑了起来,她一把搂住音顾的脖子:“我倒有点意想天开了,干脆像那个七王爷一样,把咱们好的事公开了,任人说去。我……是不怕的,”她嘻嘻笑道,“反正你能打老虎能捕鱼。”
“如你所愿。”音顾转移去吻她的脖项,一边低声应道。
“好痒……”喜眉扭了扭身子,突然道,“对了,我们给离离找个好日子做生辰吧。”
音顾叹了口气,把头抬了起来,怀中软香一时再难偷了:“我看就选端午好了。姓钟的不是说咱们家有阴无阳吗,离儿可不是男孩子么,这又是个极阳的日子。我看,他的大名也干脆叫午阳好了,顾午阳,如何?”
“顾午阳,好听极了。”喜眉念得心喜,点头允道,“就是它吧!”
直到这夜入睡,躺在床上了喜眉才反应过一个问题来。
“不对!不对呀!离离要跟我姓,叫越午阳,越、午、阳!”
音顾摸了摸被她吵着的耳朵,翻了个身,压着她半边身子闭目睡得很是香甜……
第八十八章 滋味
方嫂不过七八天之后,便轻车熟路地在牌坊底下拦着了回家的音顾来汇报情况。
音顾想了想,挥了挥手道:“我累了,先回家歇歇,你过一刻再来。”
方嫂忙应了,然后殷勤送别——虽然一会儿就要再见面。
音顾一回家,便被喜眉纠缠上了:“音顾,咱们家的鸽子呢,怎么一只都不见了?”
音顾轻轻微合起门,半拥着她道:“鸽子都被我撒出去了。”
喜眉眨了眨眼。她知道这些鸽子是音顾特意养的,只是离离天天追着它们喂食儿,突然不见了便追着她吵着要。既然音顾说鸽子都撒出去了,那便是送信去了,可是这会儿音顾要送信给谁呢,还要派上所有的鸽子?喜眉一时也没问,只是拧着眉咬着团扇边儿自己想着。
这会儿过了端午,便沿着那天的热,这几天闻着已似是夏日的气味。喜眉觉得热,音顾便到街上替她挑了两柄漂亮的团扇,一柄是春柳迎紫燕双飞的,一柄是喜鹊登枝相顾的。喜眉偏爱后面那柄,觉着把两个人的名字都镶嵌了进去。不过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来离离的大名的姓儿被音顾生生抢了,便就嚷着不依,音顾一般都以唇封口,害得喜眉再提之前见着她一脸的期待样都会又气又羞的把话咽回去。
她也愁呀,她拿音顾是全无办法。可是在愁之余,心里又颇为甜蜜,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音顾对她心意的一种表达方法。
音顾见她只顾想事,也不像往日里遇上事就追问她了,便拉着她进了房。
离离因吵着喜眉要鸽子,喜眉拿不出来,便想着法的又哄着他正睡着。房里略暗,空气微滞,音顾把窗打开,拉了喜眉靠在窗边。
“你不问我鸽子做什么去了?”
“你本来就是背着我把鸽子放走的,”喜眉转了转眼眸,依着她道,“莫非是想给我什么惊喜?”
“谁家好聪明的姑娘呀。”音顾揽紧她,找一切可以吻她的理由,“嗯,我家的。”
喜眉脸色嫣红,偷偷回头看了眼还在小床上睡觉的离离,然后用扇子轻拍了她一下:“今天可是来看病的不多,很闲似的。”
“下午去接生了,一个极白净的小女孩儿。”音顾淡淡一笑,“也不知是第几胎了,竟一会儿就生了。”
喜眉听得一怔,复一笑,然后轻轻把头搁在她的肩上。
她与音顾因接生而相识,又因这而发生了种种故事,恐怕当时当日都无法想象今天两人会这般温存,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黄昏的光线是极温柔的,但于她却还是有些刺眼,她轻轻换了个方向,睁开眼看着安静酣睡的离离,心里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音顾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只是一辈子很长,她会慢慢陪喜眉将过往的记忆全部只变成美好的。她看着外面的那棵榆钱树,今年它没有结出长串长串的榆线来。可是因为移植的季节相符,到了明年,她们估计就可以捋榆钱儿吃了。
约摸着方嫂也要到了,音顾有一时懒懒的。干脆就让她看到她们相拥在一起,无论她再怎么想,也必是要上自己这一条船的,何况她也应是个聪明人。
可是音顾还是放开了喜眉,叫醒了离离准备吃晚饭。
喜眉是她的,两人如此静谧温存的画面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别人打破,所以不如自己来。
果然,音顾刚踏出房门,方嫂就推了院子门。
这里方嫂已经来得很习惯了,但从前她还会在外面敲门叫唤了再进,现在倒觉得可以昂起些头来,毕竟她已经视自己与音顾为一起子人了。
“我把那一锭金子细细分了十五份。每份又一分为二。一是包成红包直接送的,二是买了一些各家所需的,并不是买的一样的东西,只是加起来所用的钱差不多就算数了。毕竟有些只有老两口子,我知道他们酷爱喝茶,我就买茶叶送了;还有小年轻夫妻的,就买了好的绸缎和胭脂……”
方嫂正要絮絮道来,音顾一抬手道:“众邻里什么性情你都了解,你买了就是,用不着都告诉我。”
方嫂在凳子上扭了扭身,笑道:“这是哪里话,拿的是你的钱,自然要回你的事了。”
音顾一脸的并不在意,心里却也觉得这方嫂倒是个极好的管家人选。
“若是你觉着没问题,那我明天可就一家家送了?”方嫂小心问道。
“送吧。”音顾微微一笑,“你把那锭金子都分了,那我许给你的部分呢?”
方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已经得了你的许诺,若是我家那位真可以把命改过来,儿媳又果真怀了孕,那可不比我得多少金子都强么?”
音顾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方嫂见她不再说话了,想了想,便试探着问道:“除了送礼和定下下月初一宴请的事外,你看……我还要做什么事么?”她已经完全把音顾看成主子一样了。毕竟这年头,这么大方的人难寻,又不是极难相处的,她肯定是要好好珍惜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贪那些小利。
“街坊邻居人多,那酒席就不在酒楼里请了。你看看外头有没有好的厨子,到时候替我请些来,我再把买菜借桌椅的事交给你,你做主都办了吧。”音顾起身,去了卧室里拿钱,然后直接连一个钱袋子都给了她,“不必给我省着。”
音顾的豪气再一次震住了方嫂。方嫂掂量着那袋沉甸甸的钱袋,心里也豪气顿生,忙站起来道:“你放心,就凭你这么信任我,就算你让我把太阳硬是要说成从西方出来的,我也能张这个口。”她是还记得音顾说让她动嘴皮子的事呢。
“嗯,到时候临时请人张罗,也是你的事了。”音顾说罢,才客气问道,“正是晚饭时间,方嫂不然留下来吃饭?”
方嫂转头,才看到喜眉正朝着这边来了。她就笑着摇头道:“不用了,家里孩子们也等着呢,我这就走了。”
她一出去就被喜眉叫住了。喜眉见她拎着的袋子是自家装钱的,心里便十分奇怪,可看她又十心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袖笼里,就不好问了。等方嫂走后,她才问起音顾来。
音顾这才告诉她要请这牌坊街上十几户邻里吃饭的事。
喜眉听了便呆了。她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异想天开的话,可她没想到音顾真会想要把两个人的事去公开了任人说,一时好不紧张。
音顾见状便安慰道:“你多虑了。我们的事没有必要告诉那些人。”
“那你为什么请大家吃饭呀?”喜眉急问。
“只是认识认识而已。”音顾笑道,“顺便告诉一下大家,我们没有人想要再嫁,只愿把这个儿子养大成人才好。”
音顾话语平淡,可是喜眉却是闻出了酸酸的气味,恐怕是那个姓钟的恼了她了。喜眉心中喜着,给音顾夹了菜放她碗里,口中还轻快地说道:“音音,这个好吃。”然后她在听到音顾筷子落桌声时站了起来,极乖地俯过身来在对方唇上印了个吻,“呀,我错了……”
离离右手横握调羹,吃得一脸的米饭,然后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娘为什么突然像往常亲他一样要去亲姨娘一口。他把调羹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朝着喜眉撅嘴道:“离离……要……”
音顾正沉浸在喜眉难得的主动中,她看着心爱之人脸上飞红如霞,却在听到离离的话后变得窘迫起来,便清了清嗓子,温柔地拿起桌上离离专用的小毛巾给他擦嘴道:“离儿乖,这句话以后再不能说了……”
喜眉听得“噗嗤”笑了出来:“你何苦吓他……”
音顾也觉得好笑。防了门外的男人们,却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家伙。不过等再过几年,就要送他去上学堂了,再等他十八岁,他就该自己出外闯荡了。
然后,喜眉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的美美的音顾一时高兴,想起端午之时兑的雄黄酒还有些没有喝完,便找了出来,替两人斟满酒杯。
其结果,这一晚两个人都有些醉了。
离离下午睡了觉,果然到了晚上便不愿意去房中,两个人半醉着陪着他玩到很晚,才让他睡着了。喜眉随即倒在了床上,酒意未消,燥热非常。夜里有几分凉意,她还是解了衣衫图个凉快,然后睁着迷蒙着的大眼,不一会儿便被人把光线全挡住了。
音顾俯下身去吻她的耳垂,弹指灭了房中唯一的烛火。
喜眉鼻音微浓,似是撒娇一般轻轻唤着音顾。酒不醉人人尚自醉,何况是这自成的旖旎里浑绕着酒香情重。
那酒被喜眉饮了,却又在她那里重新酝酿着,音顾的手,如可使发酵般,床帐里越发弥漫着化不开的情雾,又全随着音顾的手,去寻孕育着更芳香之处的所在了。
如何能让喜眉发出她最喜欢听的声音,音顾早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喜眉却是无论多少次肌肤相对,她都还是会有些害羞的人,所以每一次都似是新的体验,只有她可以带给喜眉的,只有她拥有。
只是今天喜眉确实有些倦意,音顾没有太折腾她,只一回便住了手。
而被她放过的喜眉依然还是羞涩地收紧蜷曲着身子,只留了个光祼赛雪的背部给音顾。等那令人羞涩难抑却又只被音顾控制的感觉稍减后,她才扭过上身缓如花开瓣瓣绽放般展舒双臂,又露出雪高处的开得极艳的丹梅来。
音顾最喜她此时的模样。那双眸子不好意思看她,便低垂着,将春潮也一概掩起。每当这时音顾便要逗她,直到她开口求饶,这才相拥而卧,可今天她只是拉了被子与喜眉盖上,然后静静的,绝对不再戏她。
喜眉窝在她身前好一会儿,余味方尽,纤指轻轻捏着音顾腰间的细肉,两人身体温度还是高的。她便低声嘟囔道:“整日里你戏我,哪一日我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这话实在破天荒了,音顾鼓励着点头道:“可以,等你打得过我的那天。”
喜眉听罢撇了撇嘴,好在她也没将自己的话当真。这样的情事她惯了承受,又觉得音顾喜欢看她如此,也就没什么计较了。何况有句话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音顾每次待她都极温柔,总是体察着她的变化而变化。这些她都知道,心下……也是喜欢的,只不过骨子里的害羞是难改了,好在音顾也没要求她在床上必须如何如何……
第八十九章 小贼
这年端午节时刚过立夏,热了几天,倒又下了一阵子极为细腻的雨,似是不舍春风离去,使得到处湿漉漉的,果然又有些春的缠绵滋味。只是季节交替是自然,天气便一天天渐热起来,即便下雨,也像赶集似的,敲锣打鼓地只浇几盆子就走,哪管你白日里带没带伞,半夜里关没关窗。
这夜果然又下起了暴雨,连带着打雷闪电的,夜空都被照的雪亮,又吓得人直往床深处钻去。
离离刚睡了一会儿便被雷电吓醒,直哭闹起来。已经躺下的两个大人忙起了身来哄他。说来自到这芙蓉县后,这还是第一次打这样可恐的雷,离离抱着喜眉便不撒手,非要与她睡在一块儿。喜眉无奈,只好把他抱到里床去。
音顾去关被风呼开的窗,倚在那边上又觉得这风刮得十分恣意,一时睡意全消,倒是凭着窗享受起来。
“音顾,还不来睡?”屏风里传来喜眉的声音。
“你先哄了他吧。”音顾应道。
喜眉一时好奇,走到屏风边看她,但见一道闪电在窗外远处凭空撕裂,一点白光映照到音顾的脸上,吓了她一跳。她忙过来拉人:“太可怕了,站这干什么呢。”
“离得远呢,有什么可怕的。”音顾揽着她笑道。
喜眉躲在她身后道:“之前在海上时也有遇到过,可就像一把剑劈入了海里,还不可怕么。”
“怕就先睡吧。”音顾在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微微笑了笑,将窗只关留一线,催她道,“小心他翻下床来。”
喜眉只好转去了屏风后,她轻轻唱着歌谣哄着离离,声音就响于这雷电之间,倒十分别致。音顾透过一线窗缝外的闪电看着刚才她扫到的院墙上突然出现的某个鬼祟身影,又听着雷和喜眉的声音,觉得有了些精神。她缓缓将窗关上去到床边,就看到离离已经睡得形同大字,头又将枕到床边,别说是音顾睡的地,就连喜眉都得让着些身子。
音顾见喜眉正奋力想把离离的睡姿给调整回来,可是离离睡得不安,瘪一瘪嘴又害她不敢用力。她原是好心想让离离睡中间,她与音顾一里一外照应着,哪想到成这样。
音顾伸手制止了她。风好夜凉,去捉一只来错了地方的小贼再点灯看一夜的书也应该是不错的。于是音顾穿好了衣裳,随意挽了头发就走,只是走前俯下身去,从喜眉那讨了个吻。不如此,喜眉这夜恐怕也是没有好觉睡的。
屋外仍是风雨交加,音顾开了门出去。为防门被风拍开,她仔细把门锁上,这才要转身。
就在这时,耳后一声低沉压抑的轻喝在雷声间隙里响起。
“别动!”
伴着这声音的是一尖利硬物抵在了音顾的后腰处。
音顾缓缓放下了锁门的手,钥匙还在她指尖轻轻晃着。
“进去!”
身后那声音又急促道。
音顾便考虑了一下。此人动作还挺快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是本地口音,又全无一点真气,到底是大胆的,似乎正是凭借着雷雨做倚靠,好遮掩他的动静。
进去了自然会惊扰到喜眉与离离,音顾哪里会依他。
那人似乎一刻也等不得,竟用硬物又轻刺了她一下:“还不快开门?”
音顾便抬起手来佯装开锁,又似是找不着孔儿般凑了前去,只戳了半天。身后的人等了一阵子,就被打了一背的雨水,凉凉的有些发颤儿。他见这女人被吓得门锁都打不开,便也急了,错开半步也凑前身来。不过就在他凑身这一刹那,闪电照亮了整个夜空,一只无影似的纤手,悄无声息地轻轻捏住了他的脖子,使他颈侧一痹,叫他双目都鼓瞪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斜目看去,他发誓……他看到了这女人嘴角扬起,竟然在笑……
他手上持着一柄尖刀,却已经没有了力气,脸立时被憋得通红,刚要哼哼就看到这女人眯起了眼睛,仿佛在警告他再发出声音便把这脖子给扭断了……
刀怎么被人夺走的他已经不知道了,眼前一黑,差点连呼吸都断了,等他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了。桌上有烛台,火光跳跃,看着竟然是极美好的事。
他摊在椅子里,双手如获至宝般摸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背对着他站在对面的女人。
他叫老三,并非于家中排行老三,而是因为他干的营生使他练出了一双最快的手,仿佛生了第三只手一般,才有如此浑名。
老三是芙蓉县里小有名气的快手贼,身量也生得猴精一般,俨然天生就适合干偷盗这一行的。因为夜里的功夫不错倒从没失手过,这也算是他的一大得意了。有一日他无事到处闲逛,便走到了这牌坊街。在经过一户人家时,他听到里面有个清清亮亮的女声说“两千两算什么,我便是现在立马也能拿出来。”时便惊讶非常。
幸好他干的就是夜里的活计,别的本事没有,只练就了不错的目力与听力,这才没有错过这么好的生意。
虽然听到了这句话,老三倒也没有贸贸然行事,而是先仔细观察了许久。一段时日下来,他越发惊喜万分,直道天上掉下了好馅饼,他老三也要发笔横财了。
原来他发现这家人里没有男人,只是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这两个女人之间是何关系他看不出,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男人便少了许多麻烦,就算事发逃脱或是杀人灭口也容易得很。而白日里他暗暗就近观察过,那小孩子就没见过吃什么不好的东西,穿戴也是极为整齐,是个玉般的小公子,于是便想那天听到的那句话只怕是真的。
纵算如此,老三还是十分谨慎,他又等了数日,确实自己的观察无误后,这才在家烧了香,选了个好日子行起事来。
说来也巧,竟恰好是个暴雨天。雨天虽然麻烦,倒也增加了一些便利,至少这时候的人不会被小动静所惊扰到,找起那两千两来也要容易些。
不过老三没想到翻进了院墙才摸到第一间房前,竟然从里面便出来了个女人。他当时也只一愣,立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她的身后,便毫不犹豫地掏出尖刀来加以威胁。
他自然不知道音顾的厉害,所以被音顾单手钳颈而制时,人尚还没有还回魂来。
老三看着这厉害女人缓缓转过身来,竟是在翻看书卷,见他醒了,这才放下书踱到他跟前,又微微一笑:“醒了?”
老三打了个哆嗦,刚才险些被掐死的可怕还在。
“半夜到访,为何而来?”音顾淡淡地问道。
老三嘴巴颤了半日,才道:“下雨天……一时醉了……所以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哦?”音顾轻应,“果然是醉了酒?”
老三鼻子微动,暗恼着又道:“自然是的,不过酒气被雨水一冲,就没了……”
音顾则面无表情地道:“血被雨水一冲,也会没了。”
老三心一抖,顿时如弹簧一般从椅子里蹦起来,整个人朝着房门便疾射而去,只愿撞破了门才好。音顾哪里会放过他,只身形一闪,便又拦住了他的去路,同时手扬了起来,只见原是在老三手上的那把尖刀正如闪电一般划过利光向着老三的颈部便去了。
老三也学过几手功夫,顿时都拼了出来,可哪里敌得过音顾的一招半势,一次次都被她以刀抵颈,连位置都不曾换过。
最后老三没了力气,魂又失了一半,停住了脚步再不敢动了。而一停下来就发现自己浑身已是大汗淋漓,他这才绝望的知道自己果然踢着了一块铁板,失手在一个女人手里了。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放血至死。”音顾的声音在他身旁阴恻恻的响起,毫无生气又无耐心。
“我说……我说……”老三这回是真怕了,便一面擦汗一面把如何听到那句话如何起了贼心这事给全倒了出来。
音顾越听眸光越冷,杀意也渐生,一丝丝都渗进了空气中,惊得老三再不敢说下去,眼珠子只乱转着,心里暗暗叫苦。
音顾握刀的手紧了紧。她在药铺里的时候,竟然有人爬在墙头上盯过喜眉与离离。她没有深想下去,否则这刀便已经下去了。
“这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等着分财?”音顾慢声问道。
“完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事。这么大一笔,我独吞还来不及呢。”老三忙道,见她依然还有疑就忙机灵地补充道,“我只爱钱,旁的都不管。”
音顾缓缓将刀收了,他能保住这条命的原因也正是在于他只爱钱,如果他流露了丝毫对于喜眉的垂涎,她今夜便真要杀人了。
“明日你自绑双手,去官府投案吧。”音顾说道。
老三一听便急了,“扑通”一声竟跪了下去:“女侠,我老三有眼不识泰山进错了府,可毕竟没吃着不是,就请放了我吧,以后我见着牌坊街都绕着三条道走,绝不再踏近半步了。”
音顾冷冷一笑:“难保你这一张嘴吃了酒会胡乱说话,还是在牢里呆几天,长些记性为好。”
“可是……”老三急得抓耳挠腮,倒真如只猴子一般。
“我不想再重复说了。”音顾再次淡道,拿着尖刀的手一动,这回老三倒立刻改了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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