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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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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绣一挑眉,越发的温柔可怜起来:“这船可不知道要走多远,行多久。船上男男女女大多寂寞,有些放浪又何妨。不然你以为这个梧弟年纪轻轻的,怎的就做到了船主的位子,除了本事,怕也和这张脸有关吧……”
“不知羞耻!”喜眉哼道,侧了个身不理她。
“你!”罗绣微怒,伸手将她又扳转过来,“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就是看上梧弟,也是男欢女爱天经地义的事。你呢?勾引了顾家堂堂三小姐,不伦之恋,又哪有什么羞耻可言?”
“你胡说——”喜眉也被激怒了,掀了被子猛地拍床。
自她和音顾走在一起,前前后后也有许多人知道她们其中的关系,可从没有人露出过半分嫌恶神色,就连到了顾家,虽然人家百般为难她,也从不曾因为她是女儿身来为难过。
所以,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指她与音顾的关系,并用着血淋淋的恶毒方式。
将自己刚才的鄙夷兑换到罗绣口里的不伦,喜眉脸上被气得烧成火红,哪有刚才那昏船的苍白脸色。
“我和音顾行得正坐得端,两个人走出走也不丢人。哪里像你,没有一点礼仪廉耻,明明冠着那什么聂姓夫人,却还对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尤其还是刚刚才认识的男人……”
不知不觉,喜眉把家乡悍妇当街骂人的模样学了三分过来。不过对于她来说,取得这一场胜利最重要,用什么骂词,那都不需要在意。
果然,罗绣被骂得脸上青白交加,她绞着手,也忘了自己一惯示人的那些柔弱手段,嘴里也刻薄起来:“好教你知道,我为何冠着聂姓却一人无依无靠。”她指着喜眉的鼻子尖声道,“不就是你那个好音顾把我夫君杀了我才落到这步田地?”
喜眉却是愣住了,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傻了?”罗绣冷哼道,“你到底还不知道那个顾音音是个什么狠角色。你这一走,只怕她在顾家要翻过天来,为了你一个女人和家里斗,我看她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
喜眉越发安静了,她抱着膝呆呆地坐着,肚子里依然还在翻江倒海,可是她许久没进食了,又觉得吐不出什么来。
罗绣快意地看着她的黯淡神色,竟然觉得这几年积压的怒气被消减了许多。
对,就是这样,杀人有什么意思,最终折磨人才是最痛快的……

第七十六章 离离

这一日的争吵,基本上奠定了喜眉与罗绣之间的相处。
对于罗绣来说,是喜眉自己主动邀自己上船的,那受她的气更是理所当然。
喜眉原本是本着天真而美好的念头,希望能化解音顾与罗绣之间的恩怨。能为音顾少竖立一个敌人,总不会是坏事。可是她哪里知道罗绣的邪恶念头,这个罗绣在外人面前,哪怕是那两个奶妈面前都装作楚楚软弱,更是用极短的时间结识了船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又生了一张蜜一样的巧嘴,硬是说得被人人前人后称做“罗小姐”——那唯独坚持叫她“聂夫人”的船主梧弟的声音也在她温柔可怜的面目前被人刻意遗忘了。
而可笑又值得庆幸的是,喜眉居然真的昏船。
久而久之,船上的人只知温柔美貌的罗绣小姐,却不知二楼里还有一个被船主称作贵人的姑娘。
随着这船越往大海深处航行,喜眉便昏得越发厉害。可门一关的时候,罗绣那张利嘴便总是令她恨不得生撕了去,偏偏又心中可怜她毕竟是没了夫君又孤苦伶仃,性子难免要扭曲一些,所以吵到最后总是她率先收口。可最恨的是,这罗绣偏偏胜了还要摔门出去,然后哭哭啼啼寻人伤心去——仿佛是她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喜眉气得浑身直打软,她昏船的迹象是一点也没有好转的,害她都没力气爬出门去为自己争辩一番。每日都会来探望她的船主梧弟在一次撞见罗绣闪着得意神色出门后,只得摇头。
“你若不想见她,我就让她再不要踏进你的门来。”
“不用!”喜眉怒道,“我就算斗不过她,也不会怕她!”
梧弟挑眉。他十几岁起就一直跟船出海,船上又多是汉子,和姑娘家相处的机会是极少的。这次临行前,顾庄主特意选了他做这条商船的船主,却是有其他用意的。
所谓商船,却其实没有一点商物。船里堆积的都是平常生活用品,若是熟悉之人一看就知这船是要远行的。
除了那特殊使命外,顾庄主还塞了通关文牒给他,可见,这个越喜眉确实真的要离家很远很远了。
据说……这个越喜眉,是三小姐喜欢的人。
三小姐是谁,他只见过几面,却也绝不会忘了她冷淡的眼神,仿佛心中从没有装进过什么,被她看着的时候,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可以穿越过去,然后望到你不知道的地方。
三小姐怎么会喜欢这个人呢?据说顾庄里的人都很奇怪,他也很奇怪。不过他反正长年在海上,也不怕三小姐会追杀过来,所以就大胆的接下了顾庄主交待的任务。反正他的胆子是极大的,海上惯见风浪,又有什么好惧呢。
可是他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他在等,在看,看看这个越喜眉能有什么让人怦然心动的地方。然后就在此刻,越喜眉攥着拳头愤然倔强的样子,竟就微微撩拨到了他的心一下。
喜眉还坐在床上生闷气,梧弟便笑着道:“你斗不过她,还有我呀……我不是说过,若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我,任何都可以的么?”
喜眉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说的没错,可是她只有一件事找他,那就是什么时候把她放下船。然后此人便带着她站在船尾,指着放下水的一条窄细小船说,我可以把你放下去,可是你找得到岸吗?
喜眉气结,他则安慰道,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拨头返航担搁大家的事,对么?我相信越小姐绝不是这么自私的人……
多问得两次,喜眉渐渐就绝望了。她出房的机会不多,只为透透气罢了。可是站在外面却越发昏得厉害,那船底的海浪就像特意跟她过不去一样,像筛子般总是筛来筛去的。
音顾——哪里找得到她,喜眉心里很失落,她这才明白自己终究又做错了事,仿佛自己这主动一推,而使她离音顾越来越远了……
你会去哪里找我?
音顾离开了离伤城。
离开前,却与顾夫人定下了个约定。
音顾向来独来独往,家中事务她都不太关心,恐怕她手下的顾非都要比她了解一些。可是喜眉既然已经离开了离伤城,去了哪里,单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找到的。唯今之计只有撒下网,再去捕捞那尾不再与她首尾成圆的锦鱼。
顾夫人说,如果你答应我每年回一次顾庄,我就答应把顾家的力量借给你去找人。
音顾冷哼,人是你送走的,再送回到我手上,真当是手里的陀螺,耍着转圈儿玩?
顾夫人便摊开手,无辜道,你已经知道了喜眉离开是因为知道了她失去孩子与你有关,所以她是自己离开的,我们只是送她出城罢了。难道你忘了她临走前并无什么痛苦么?
这话便重了,捶在音顾的心口使她半日不得言语。
顾夫人便趁她心防微塌之际一连下了数道命令,直指一个单身姑娘,且还差人要画画像,又立即散布下去仔细寻查。
于是这般,音顾走了。不过她走前却淡施一手。她把一颗桑梓给她的□下在了顾夕夕的茶碗里。她的这对双生姐姐虽然性情不一,但却心有灵犀能感知通达。顾夕夕在喝了这碗茶后便去找她的好姐姐庆祝她们的计划堪称圆满,可是没想到到了顾朝朝房里却春心大动,神智不清,不管不顾的直把她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往床上推倒。顾朝朝从没见她吃过这个苦头,一时心疼又无法制止,就算再有功夫也被发疯之下的亲妹妹压在了床上,几乎没褪尽衣衫。
然后,被音顾差人通知了的顾夫人如约而至,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床上红被翻浪,玉体纠结……
顾夫人刹那崩溃了,顾朝朝终于清醒过来,拎着妹妹去沐浴解药,然后这顾家的三个女人才坐下来惊魂不定的看着音顾留下的一封书信。
女人之间未必不可以亲密,何况是双生姐妹之间,你们本就是一人,永不可分,此为妹妹之唯一羡慕。
顾家三女顿时尖叫,心知还真真是把老三给逼疯了,至少大家都暂时不想去关注她和那个越喜眉的事,不然心里总是慌乱的厉害……
而羡慕她们的人却是走进了茫茫人海去寻一尾自己消失了的小鱼。
顾家的人一圈圈地盘查着各地单身往来的女子,而音顾却是突然放弃了所有的路线,偏偏认定了她们曾经走过的一那条路。
家里的人曾连连追问,三儿,音音,你喜欢她什么,那个女人除了多有几分姿色,论及其他,在外面那还不是比比皆是?
音顾便也想了,于离开秀江县时将喜眉压在床上,想要留她一世芬芳起,她仿佛就从此认定了喜眉这一人。理由,总是说不出的,似乎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正好遇见了她,于是便认定了。
她知道这说法只会换回家人的嗤之以鼻,而她也是在走回到堤下庄见到越老大的那一刻,想起了初次见到喜眉,又如现在一般风雪相交,喜眉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然后进门来掀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笑意十足的脸来。
喜眉喜眉,诚不负这个名字。
这样想着的时候,音顾嘴边有笑。越老大看到她时十分奇怪,倒了水在她手里时,问了与她前面见到的人同样的问题。
“你为何而来?”
音顾一路走着,重遇了许多故人,知道了一些旧事,却有一事,是从顾家散布出去的人手里回收过来的。
据说聂风河的夫人罗绣并没有死,而是出现在了彦国的某个地方。
彦是宏的临国。
音顾得知后,沉默了许久,然后像是放弃了寻找喜眉似的,朝着彦国的方向独自一人去了。
还在海上随船漂泊的罗绣并不知道她没死的消息已被人为的悄悄放了出去,现在的她很不舒服。
海上食物无非以海为生,这对于喜眉来说依然是个噩梦。不过自从她又起了一次红疹子直用了十多天才好后,她的饮食就是单独做的了。
对于梧弟对喜眉的多加照顾,罗绣很是吃味。
那越喜眉整日昏沉渐渐的连跟她争吵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百无聊赖,便想方设法去与那船主梧弟搭话,可那英俊船主却像生来就是个谦谦君子一般,对她是疏而有理。
船上能饮的水有时很紧张,绝对是喜眉优先。万一充足了水,就算要沐浴她都要排在后面,罗绣慢慢就按捺不住了。
终于她于一个晚上,悄悄地摸到了梧弟的门前。
把东西看在眼里,是尝不出味道的,只有想办法让他吞进肚子,才会感到甜美而不知餍足……
她小心地敲了房门,梧弟应声而开,见她衣着轻薄,在海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要露出百般娇媚的笑容:“绣儿……有事找你。”
梧弟披着长发,穿着白色中衣,领口微露。他一手撑着门,垂眉看着她,充满磁性的声音低道:“夜这么深了,男女授受不亲,聂夫人是否考虑换个时间?”
罗绣眼中闪过惊艳,一时痴迷。四周夜色暧昧,脚下海水轻柔涌动,这真是极为美妙的时刻。她有些幽怨地道:“绣儿早已是无依无靠,你又何苦总提那个姓来挖苦我?”
梧弟似是眼波一柔,伸手轻轻把她拉进了门去。罗绣心中狂跳,可是还不等她面露欣喜,梧弟却是以令她生疼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巴,对着房里的一点灯光看着:“你老了,就不要打年轻人的主意。若是喜眉送上门来,我还会欣然接受,可你么……”梧弟扬唇笑道,“啃着怕是难以下咽的。”
罗绣懵了,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么刻薄的话,那眼光简直就是把她的皮一层一层地往外扒,现出乌黑的血骨来。
罗绣眸中泪光闪现,身子仿佛承不起一丝力量,径直往梧弟怀里倒去。梧弟改而捏住她的肩,低声叹道:“你回房好好呆着,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你下船。”
罗绣的泪不着片刻便打湿了梧弟的前襟,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男人。她轻轻退出门外,温柔问道:“你喜欢越喜眉?”
梧弟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你们为何都喜欢她?”罗绣喃喃问道,“我知道她遇见过很多人,竟没有不喜欢她的……”
“难道你不是该反省自己吗?”梧弟笑问。
罗绣轻轻擦拭着泪水:“你若真喜欢她,就要努力,”她仿佛十分大度地舒了口气,“男人和女人,果然才是最能相互吸引的。”
梧弟一手执门,淡道:“我不需要你来教。”
罗绣点了点头,返身,凄凄凉凉地抱着单薄的自己走了。
到了第二日,夜语的两人又一如从前般,罗绣缠着梧弟说话,梧弟回以彬彬有礼,倒不像有什么变化。
而喜眉终于慢慢适应了海上的颠簸,能够抱着那个孩子在甲板上看着捕捞上来的大鱼活蹦乱跳地往海里逃跑。
这孩子在梧弟一次轻声询问名字后,喜眉想了许久,只道他来自离伤城,那么就不必用其他的名字。冠了她的姓,就叫了越离伤,小名,离离。
那两个奶妈果然奶水充足,又很会养孩子,把小离离喂养的白白胖胖,不但牙齿又生了四颗,也已经在蹒跚学步了。难为他的是在船身不稳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踩着小脚丫留下蜿蜒小脚印的摇摆举步,实在很得船上汉子女人们的喜欢。
每当这个时候,罗绣便会一脸慈爱笑意地在喜眉耳旁煽风点火,类如没有爹爹的孩子最可怜了,你一个小女子想要带大这个孩子可不容易,不如上岸后找个还要你的男人嫁了……
喜眉慢慢的也能将她的话都听在耳里但却不被轻易的点爆了。
带着孩子的时候她就是教小儿牙牙学语的娘亲,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会慢慢舔舐着心头的裂痕,像燕子以唾固巢一般,在每一分绝望后仍然牢记着她对音顾的从未失掉过的信任。
就算现在不归岸,这船,总有一天是要归岸的。音顾就算现在找不到她,也总有一天是能找到她的。
罗绣不知道她每唆使喜眉一次,喜眉的心中就越发坚定一分,直到最后,固若金汤,无人能破。
可是这条船实在是航行的太久了,喜眉心中已经有些淡然,她不怕这是一条没有归期的船,就不曾失掉绝望背后的希望。可是对于罗绣来说,这重复单调的日子实在比她想象中要更久一些,除此以外,令她更加狐疑的是,她竟然从来都不曾看到海岸。这船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靠岸补给,一直在茫茫大海中飘摇……
这时间十天九天就罢了,一个月一个月的下来,就连最初上船面色平静的她,也快要发起疯来。
等到船在海上航行到五个月都过去,陆上已快春暖花开时,她终于破了自己的忍功,忍无可忍的去找梧弟。
“你们这船,究竟要行到什么地方去?”
“问得好。”梧弟微笑点头,缓缓从坐椅里起身,“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
“真的?”罗绣依然还是很怀疑地盯着他,“到哪个地方靠岸?”
“说了你也未必知道。”梧弟将她请出了自己的房间,“你若有什么东西收拾的,仔细收拾,不日靠岸后,我亲自送你离船。”
罗绣沉默了一下,微眯起媚眼:“听船主的意思,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要下船?”
“是,”梧弟依然微笑,“我们只将你送到这里。”
罗绣徒然有些愤怒。她不是一天两天想知道这船的去处了,可是就算她与这船上的人关系再好,他们竟然也像这海里捞上来的蚌一般死闭着嘴。现在想来,自己想要打听的东西,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顾家果然是厉害。罗绣冷哼了声,问道:“我与越喜眉是一道的,她不下船,我也不下船。”
梧弟微微扬眉:“那可就……由不得你。”

第七十七章 男妃

罗绣听了梧弟的话便要发怒,却被梧弟使了眼色,被两个高大的妇人满面笑意的请回了房。非但如此,在后面的几天里,她几乎算是被禁锢了起来。一日三餐有人送到房中,却是再不许她出房了。罗绣心里虽有些恐惧,心里暗暗想着顾家这到底又在打着什么算盘。她知道在这船上若要人死,那是可以沉得尸骨无存的。她没有帮手,只能暂时默默地忍受着。而她连着几日没有出现在船上,那些往日里总与她和睦相处的人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点,甚至问一声的都没有,在这一点上,冷酷得像初春的海面上的风一样毫无感情。
隔壁突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喜眉起初是没在意的,她只当是罗绣闹腾了这么久,总算知道累了。
几天后梧弟走进罗绣房里里,罗绣一脸苍白,只淡声道:“我不会把要下船的事告诉越喜眉的,放我出去透透气。”
这个时候梧弟也觉得这个女人其实是极聪明的,他耸耸肩道:“就在今晚了。”
罗绣端端地坐着,突然笑了笑:“我一直不知道顾家为什么要把我们放在船上这么久,久到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下船了。现在看来,这还不是终点,你们还要把喜眉送到更远的地方。”她揉了揉肩,“我也是恨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的。不一点上,我和你们顾家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让我再见她一面。”
“可以,”梧弟点头,“不过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投食喂海的事,我不是没做过。”
“你不会的。”罗绣缓缓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们不过是留着我还有用罢了——我也很想知道,在岸上等着我的人是谁。”
“大约是你不太愿意见到的人。”梧弟笑。
罗绣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她心中一时十分复杂。这几年间,有一个人的名字一直放在她的心上,却是烧在火炉上一般,让她寝食难安。可她们之间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她突然也很想看看,现在的顾音音,是个什么样子。
既然知道了自己要去干什么,她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她站了起来,仔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襟,抚平了每一丝褶皱。
喜眉看到罗绣进来的时候有一愣,她抱着小离离正哄着他睡觉,所以轻声道:“又要吵架?”
罗绣没说话,门外却是奶妈进来了,把小离离抱了出去。喜眉怔了怔,见罗绣一脸的复杂神色,心里便觉得有些异样。
梧弟在门外把门关上了,临走前对着喜眉笑了一笑。
“我说,”罗绣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我看他是看上你了,恐怕是要留你在这船上做船主夫人。正好加上那个孩子,倒是享受一家三口天伦之乐,你又何苦还心心念念着那个顾音音呢。”
喜眉倒也不气,坐在床上轻轻捶着自己抱了孩子微微麻痹的手臂:“你又发什么神经?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喜欢去,在我这吃什么醋。”
罗绣一窒。她深深呼吸了几口,缓缓拉了把椅子坐到喜眉对面,冷声道:“你一直想让我忘了我与音顾之间的恩怨,对么?”
“自然,”喜眉点头,“怨怨相报何时了。”
“你以为你生了菩萨心肠?”罗绣笑得十分古怪,继而又平复了平静的面孔,“那么我问你,你还记得那个面具么?”
喜眉怔住,略有些不自然:“你提它干什么?”
“那面具是我的。”罗绣眉眼一舒,她虽然在梧弟眼里算是老女人了,却依然有着水意女子的温柔,哪怕知道那是假的,“因为顾音音杀了我的情人,所以我找她报仇,很不幸的,竟然让你小产了。”她看着喜眉缓缓睁大的眼眸,“你想解开我和她之间的仇恨,可是我与你也有一段杀子之仇,这个,恐怕是你不知道的吧?”
喜眉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罗绣,手脚慢慢冰凉冰凉的。
这目光似乎却是罗绣成活的养份,她露出微有享受的笑意,缓声问:“怎么,你要恨我吗?不是——怨怨相报何时了?”
喜眉紧拧着双眉瞪着她,好半天才道:“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逗你逗得够久了,”罗绣有些厌倦地挥了挥手,“也看不惯你装扮的这菩萨模样。”
“我哪有什么菩萨模样,”喜眉不禁怒道,“明明是你自己一肚子坏水……”
“所以我就是要告诉你。”罗绣猛然打断她的话道,“你若真记得自己那个死掉的孩子,就请别忘了对我的恨。”她笑了,“那你就会记住我对顾音音的感受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顾音音手里,你就知道其实你也忘不掉因为顾音音我才去杀了你的孩子。”
罗绣说完了这句话,便施施然起身离开了喜眉的房间,她站在船外面,远远的依然看不到海岸线,她心里却有些急切起来。
或者是这长达数月的航行磨掉了她的耐性,她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音音……
深夜,商船终于靠近了海岸,只是这里四处静悄悄的,几点星火显示着岸上已有人在接应着。
罗绣披着风衣连头兜着被梧弟亲自送上了岸,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大船,看着暂时收了帆的庞然大物熟练的再次缓缓掉头远离。她隐约猜到,或者在有需要的深夜里,这艘大船就像是去偷会情人一般小心的靠岸,然后在天亮之前走到再看不到岸的地方。
这么多个月来,这艘船上的人得有多好的配合和素养才能做到没有让她们嗅到一点风声?想到这一点,罗绣顿时失去了任何反抗的的念头,任岸上的人将她送进了城。
夜间的城门是关的,可来的是顾家人,个个身手了得,她只不过眼一花,就被人掳上了墙,翻进了高墙去。
在船上颠簸了好几个月后,罗绣一点也不能适应岸的平地,所以她是昏昏沉沉的被送进了一家客栈,这里竟然已经提前替她留好了房间,还真给了她不错的待遇。
送她来的人没有说一句话,把罗绣往房里一关就更没了动静。她挣扎着去开门窗,果然都被从外面封得死死的。看来,只能等天亮了……
天亮后,房里很安静,可是门外却很吵闹,罗绣深吸了几口气,几乎有流泪的冲动。那店小二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很熟悉,床没有摇晃地面踩着也很塌实也很熟悉,她终于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真的——回到岸上了。
门外适时的响起了敲门声,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衣着,这才去开门。一个店伙计捧着乘满清水的铜盆,一脸灿烂笑意:“这位姑娘,这是洗脸水,楼下正在吃早饭,您要先说吃些什么么?”
罗绣矜持地点了点头,柔声道:“谢谢小哥,替我上些清淡的东西,我马上下来吃。”
店小二忙回应下了声,放下了水退了出去。
罗绣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外面,似乎并没有人盯着这间房。她便漱了口洗了脸下了楼去。
罗绣浑身虚软地坐到一角里。她现在还没适应过来,倒有些像那越喜眉般的无用。店小二很快上了早饭过来。清淡的鱼粥,鱼肉馅的包子,直让罗绣一闻到就连连皱眉:“都拿开,我不吃这个味的。”
店小二倒有些委屈,来这海边城中的人哪个不想尝尝这口味,这美人儿怎么像是见到极恶的东西一样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趁着店小二去给她另外准备早饭的时候,罗绣又小心地环视着,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昨夜顾家的那几个人呢?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她满腹狐疑,耳朵里却不禁听到了有人在大声说话。
就在她的临桌,几个男子正状若无人地闲聊着。
“听说咱们那位七王爷又做了轰动彦都的事。”
“噗……七王爷?就是那位有断袖之癖的七王爷?”
“就是他!去年中秋过后皇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记起七王爷还没成亲这事,所以让他赶快找个妃子。可是他是谁,他是七王爷啊,想当初可是囚禁了探花郎在家的狂人啊,他哪里肯,便抵死耍赖。可皇上这回是真狠了心了,硬逼他在年前要娶个妃子回家。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嘿嘿,他硬是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公子哥儿打扮成了女人模样,然后就自个儿在家里拜了堂了……”
“……”
听到的人无不一阵恶寒,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七王爷也真够大胆的。一时之间,这皇家的事倒如邻里长短一般,在客栈里此起彼浮。
而只有两个人心里思索的与大家不一样。
一个便是罗绣。她越听脸色越是苍白,慢慢的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抬头瞪着眼睛打量着这客栈的每一处,包括每一个人,觉得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那个梧弟,竟然把她一个人放在了异国的地界上,宏国没有七王爷,只有彦国有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七王爷……
而且,她们宏国也不太会吃着早饭时拿着皇家的事闲聊当菜,最多,是对太子倾的婚事论上几句,也只是因为对那个丞相家里的绝色流光小姐的好奇罢了。
听说彦国较她们宏国更为开放,看来果然如是,连这七王爷的婚事都成了街坊笑谈毫无尊重之意,难道那个七王爷干的事不也是一种违伦吗?
罗绣想到这个,打了个冷战猛然站起身来。她突然想到,难道顾家是故意要把越喜眉送到彦国来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一家子不是十分讨厌越喜眉,要把她远远的送走吗?可是罗绣在心里又暗淡的否定了自己,你在船上,哪里看到有人真正的讨厌越喜眉了……
她觉得她越来越接近顾家人的真实想法,可是身子还像在船上一般摇晃的厉害,让她忍不住要撑着桌子,微微闭上眼喘几口气。可是随后,她便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地搁在了她的颈项旁。
罗绣猛然睁眼,随即瞳孔紧收。
顾……音音!
“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这是音顾说的第一句话。
她进了彦以后便朝着云吊磐的方向去的。她身边没有带一只鸽子,也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到了夙命的地界,还是亲自上山一趟比较好。可是她昨天刚刚住进了这家客栈,这一早准备吃了早饭便出城去,却没想到猛遇故人。
她原本还在想那些人说的话。对于彦国的七王爷,她多少知道一些,却没想到那个人胡闹的如此厉害。可是,她看着每一个都在说笑着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七王爷的断袖之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的只是对他胡闹腾的叹息罢了。
这是个好地方。音顾心里淡淡地想着,若是她和喜眉生活在这里,说不定可以摆上“白满头”,席请四宾。
她开始感觉似乎是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她的方向,似乎就这么随心所欲的走着,自然就可以找到喜眉了。
可是,客栈一角里,突然有个女子猛然站起身来,满脸的惊骇莫名。音顾慢慢眯起了眼睛,只需一眼,便辨认出那个神情有些憔悴的女人是谁。她提了自己的佩剑,然后径直走到这个女人桌前,再抽剑抵在了那段细白的颈边。
罗绣很想笑。
这究竟是顾音音在找越喜眉,还是顾家的大船在跟着顾音音。
大概是知道了她今天的落脚处,才匆忙把自己奉上的吧。她一笑,颈边便感到了痛意,刀剑无眼,鲜红的血从刃上缓缓压出一丝来。
这一幕顿时震惊了全楼,一片哗然。
店小二擦着汗跑过来不住的弯腰道:“两位,这是怎么了,一切好说,姑娘请把剑放下呀放下!”
罗绣再不敢动,眼睛里却慢慢凝聚出如雾的泪来。音顾淡淡地说道:“能骗到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不成?”
有人已经义愤填膺想要帮忙,可是这动手的被制的都是大好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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