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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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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商有苦难言,围上来的姐妹们听罢便也嚷着让他给喜眉陪罪,更有甚者笑着直踢他脚肚子,非要让他跪下不可。
喜眉原本怒气冲冲,现在见他被围攻起来,那身袈裟都要被撕扯了下来,实在有些狼狈,就忍不住笑了,跺了跺脚道:“我要找我姐姐。”
大家便起着哄把子商架到了未央房前。
“什么事啊,这么吵吵?”
未央一说话,所有人便都静了下来,只无声的继续掐打着子商,然后朝喜眉递眼色。
喜眉一听到姐姐的声音,顿时就满腹委屈:“姐,是我,喜眉。”
一会儿后未央把门打开,没想到外面乌泱泱一群人。她皱了皱眉,看了眼中间躲躲闪闪的子商,便点了点他:“进来。”
大家齐笑着把子商推了进去,喜眉也跟着进去了。
未央的房间不算大,似乎也算不得未央宫里最好的。不过里面陈设十分雅致,又有淡淡的香气一直萦绕着。
未央拉着喜眉坐下,剥了几颗荔枝放在碟子子推到她面前,“吃吧,刚采来的荔枝,鲜着呢。”
喜眉本想说话,被未央用眼光制止住,她只得吃了几颗,果然嫩香多汁。未央继续剥了下去,一会儿后两姐妹便把一挂荔枝吃得差不多了。
等手上口里终于寻着了空,未央这才扫了眼一直垂手立在她身旁的子商,不禁笑骂道:“猛这么一眼看你,我还以为进了寺庙呢。”
子商眨着桃花眼陪笑,不待说什么就又听到未央接下去说道:“我看你穿得也挺合适的,干脆把你送到城里的寺中去修行几天好了。”
子商扯着袈裟,也有些委屈了:“未央姐,你怎么和音顾姑娘说一样的话呢。”
喜眉哼了哼,小声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未央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微微正色道:“说吧,怎么回事?”
子商倒是想说,可是又拿不准该不该现在说,他只得朝喜眉看去。喜眉被他这么一看,脑子里也“嗡”地一声,猛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万一跟姐姐一告状,那她岂不是就会知道自己和音顾……那什么……
喜眉顿时坐不住了,只在椅子里乱磨了几下。
“得了,”未居不忍看她这么忐忑,挥了挥手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一些。”
“啊,你知道什么呀?”喜眉忙问道。
“你把子商借了去,不就是为了气音顾么。”未央笑道,“到头来,却是被她所气到了吧。”
喜眉和子商双双在心里佩服起她来。虽然说得不完全对,可却又没有什么错。
“你也是个没用的。”未央指了指子商,转而又道,“不过音顾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算不得你们输了。”她看着妹妹,“不过,喜眉,你真生气了?”
喜眉愣了愣。未央又道:“你若真生她的气,姐姐可以帮帮你。”
喜眉撅起嘴唇,面有不甘,可却还是说了实话:“生气……好像倒不至于。可是她就欺我没什么弯弯肠子,所以像猫捉老鼠一般呢。”
“这还不简单?”未央扬了扬长眉,“她能反用子商来气你,你自然就可以用别人气气她,免得以为我们越家的姑娘这么好欺负。”
“对,选个厉害点儿的。”子商在一旁也是双目放光,跃跃欲试地出着点子。
未央沉吟了一下:“让湘琪来吧,一则是你们足够熟悉,二则份量也是够的。”她轻点了下桌子,“就这么办吧。”
喜眉听得简直有些惊悚了。她还以为姐姐会把那个子羽提出来,可是却生生没想到她会说个女子。难道姐姐看出什么了……
未央也不点破喜眉的心思,只微微笑了笑:“怎么样?”
喜眉硬着头皮,脑子里却也突然想看到如果音顾见了自己与别的女子举止亲密,会是什么反应——未央的这个提议,好像实在有些诱人,喜眉也忍不住心动了。既然姐姐没提,她也干脆装一回傻,点头道:“那就借湘琪给我。”
子商欢呼一声,立即主动要去找湘琪找来。在他看来,未央姐真是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这回,音顾总不好把湘琪这么一个大美人的头发也剃了吧。
找到湘琪的时候她正在喝粥,听他在耳边这么一说,满口的粥都差点儿喷了出来。其他的姐妹们可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失态,莺莺燕燕笑做了一团。
湘琪郁闷地擦了擦嘴,叹气道:“早知如此,就绝不该把那些话说给你听。”说罢便起身跟着子商走,等到了未央房中时,心里也觉得有趣了。喜眉极乖地坐在未央身边,见到她便露了些羞赧神色,令人很想逗一逗。
未央朝她招了招手,又对喜眉道:“随子商过去拿几捆荔枝,呆会儿带回宅子里去吃。”
等喜眉走后,湘琪坐下自顾自的倒茶喝。未央瞧着她,说道:“也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去?”
“你总有你的理由,我这不正听着么。”湘琪温柔笑道。
未央点了点头:“一是试音顾,看她到底怎么想的,都盯我妹妹这么久了,也不要来这里说个实话;二是试喜眉,其实这才是重点。”她顿了顿,又道,“她嫁了个不好的人家,掉了孩子又被休掉,心里肯定有些怨气。她若是因此而对男人有所记恨,就算现在愿意与音顾在一起,将来也许还是会后悔,到时候若想再嫁男人,就会生出更多痛苦来。”
湘琪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才会在半路上安排那个抢绣球的事么?”
未央点头:“那个不提也罢,总之,她要了解自己的心才行……”
“我知道了。”湘琪道,“二小姐很可爱,我愿意帮她。”
未央点了点头:“你就不要去住了,多走动走动就行。”
湘琪施施然起身,行了一礼,微笑着退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 星星
后来因着未央的一句“得了,让她且等着,你住几天再说”,喜眉便在未央宫里玩了四天才回宅子里去的。
未央宫里的姐妹们有些还没见过喜眉,顿时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纷纷送些小物件,又总是拉了去吃好吃食。喜眉从来没有和这么多的姐妹们相处过,起先碍于她们青楼女子的身份,有些话语不开,相处一天下来后,便疯玩到一块儿去了。
未央也不阻止,她很少出现在大堂周围,多半都是子商子羽两个公子领客人。而只要一等宫里掌了红灯,姑娘们就很自觉地把喜眉送到后院,各自回房去。后院那里是客人不可接触的地方,喜眉则是一块纯白的布,无人想她被沾染到前堂的那些胭脂粉气。
等月去日升后,未央宫把门一关,又成了女儿们的天下。
喜眉没有什么深沉心思,过得两天,便被几个姑娘看出了有心事。她们打听了半天,方知道一点,便合计了一下,令厨房做了些点心,请喜眉到大堂池边来坐坐。而喜眉来时身边又还跟着几个人,叽叽喳喳,绿衣红衫,直花了人眼。
等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的把话题转到了驭夫术上面。喜眉开始并不觉得怎样,只拈着小点心吃着,听得十分有趣。可听着听着,姑娘们的话便总往房事绕上去,她便有些扭捏了。好在大家有些眼力,忙又把话挪开。
“我看这夫妇之间,女人再贤良淑德,也绑不住男人的心。”其中一身姿高大的女子跪于一圆色锦布包上,压低了声音仿着男人的语气,“我那夫人在家只会说些丧气话,哪里知道我的苦处,可是出去谁不说她贤惠,倒只怪我不肯呆在家里……”
大家被她惟妙惟肖的模样逗弄的笑做一团,另一女子笑叹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哪管他什么好不好,进了这个门,自然就是要让他愉悦的不是。”
又有人心领神会地接道:“可是若是我从了良嫁了人,自然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抱怨。得先把他的秉性摸个透彻,适当的时候把线放一放,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好,然后再紧一紧那线,别让他把心玩野了。还有就是要记得对自己好一点,别一嫁了人便去做什么黄脸婆,到时候夫君看都不看一眼,再哭就来不及了。”
“可是咱们天生丽质,想做黄脸婆也不行呀。”马上有人佯装苦恼,被旁边的姐妹乱捶了一番才又说道,“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也是不由自己,感情有了,性情却不一样而有个争吵是很自然的。不过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就说了算的,如果闷在心里,只会让自己难受。所以,最重要的是交谈、沟通。”她转而很得意地笑道,“像我就很在行如何与人沟通的方式。”
马上有人推了她一把,笑道:“得了吧,你对在床上如何与人沟通很在行才是。”
大家立即哄笑了起来。
“在说什么呢?”湘琪披了件薄纱,摇着团扇,笑着凑过来问道。
喜眉原先听得有些发呆,刚才那人的话虽然听着轻佻,却不无道理。自己现在在这儿疑心着音顾,却还没有与她见面寻问过,就这么独自判定了是对方的错,是自己受了委屈。那日决定不回宅子里去,她思来想去,还是让姐姐差了人去宅子里告知了一声。按子商的话说,这也是个试探的法子,看看音顾是什么反应。可等那人回来后一问,她便隐隐有些难受了。音顾竟然未置一词,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已,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既是如此,喜眉便赌了气当真住了下来。
现在扳扳手指,两天过去了,宅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传过来。
难道音顾都不会想她的吗?喜眉咬着牙坐在那想着。周围的姑娘们笑得不知何是忧愁一般,反倒自己不知难受个什么劲。
“喜眉。”湘琪见她发呆,便拍了拍她。
喜眉一抬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最近几天热得慌,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开始越发的轻薄起来。可是她这是第一次看到湘琪穿着半透的纱衣,显露出里面绣着莲花的裹胸,又能看到她细致的腰肢真真不盈一握。而她的袖子高高挽起,手臂白如玉藕,腕间一对青玉镯子,更衬得肌肤越发细腻有泽……
她还以为像湘琪这种温柔内敛的女子,应该永远都穿着端庄衣襟满扣,哪能想到她这般清凉肆意模样,而最妙的是,她也不因如此就显得风尘味十足,依然还是举止优雅,笑语动人。
喜眉看着看着,心思便又走远了,因为她突然之间发现,音顾把她剥光了好几次丢到床上,而她却从来没有看过身无衣着的音顾,甚至这般半露着的也没有……
想来,真是好不公平。
湘琪一来便有人让开了位子,她坐在喜眉一旁,有趣地看着这位二小姐的反应。她起先似是被自己这打扮惊呆了,然后又不知为何生起气来,那撅起的红唇真有让人一亲芳泽的冲动。
“湘琪姐,笑什么呢。”她身旁的人轻撞她的肩,掩口笑道,“好像从没看过湘琪姐穿这么薄的衫子,赶明儿天真正热了,你还不得全脱了出来见人。”
湘琪用团扇轻拍了这妹妹一下:“不妨来比比,看到时候是谁会脱个精光。”
“湘琪姐,人家天天都要脱个精光的,不过是在床上罢了。”
“你这么牙尖嘴利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姑娘说笑着便打了起来,从桌后打到桌旁,从池边竟然翻进了池子里。池子里的粉莲开得正艳,大堂顶上的琉璃瓦透着阳光直射下来,又有铜铸的鹤嘴里飘出些烟香,真起来真似仙境瑶池一般。顿时所有的人都在岸边感叹着看起热闹来,湘琪则趁机把喜眉拉走了。
两人去了后院的花园,这里是湘琪最爱呆的地方之一,有些花草都是她自己亲自伺候的。湘琪拿剪子剪了一枝刚开好的紫色木槿花插在喜眉的发鬓,笑道:“以后想戴鲜花,不必去街上买,来我这里摘就是了。”
喜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轻抚了下头上那娇嫩的花瓣,微微暗下脸色来。
“怎么了?”湘琪轻柔地问道,“想她了?”
喜眉脸色顿成红色,有些哀求地看了她一眼。
湘琪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不再问下去:“再过两天又会到一批新鲜荔枝,是夫人说你喜欢吃才让人千里迢迢去买的,所以等等吧。”
“嗯。”喜眉低应了一声,把那花取下来拿在了手里把玩起来。
湘琪在心里低叹了口气,看来二小姐怕是已经很喜欢那个音顾了。可女子之间的感情难道就会比男女之间要更为牢固?
她也不知道……
又过得两天,喜眉终于要回宅子去了,两箱子荔枝也带了过去,湘琪并没有跟着,子商也是立得很遥远地挥着手告别。
仿佛很是去赴个什么宴,连喜眉心里都有些凄凄凉凉的。这四天来音顾对她不闻不问,她甚至从没有离开音顾这么长时间,而这也已经是她的极根了。
回去后,一定要问个清楚,她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自己,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难道就不可信了,还是说来说去,自己只是她的一个闲时玩偶。
在迈进宅子的那一瞬间,喜眉甚至有种音顾已经不在这里了的恐惧。这感觉一下子就摄住了她的心,几乎连呼吸都要没了。
立在大门边迎她的是徐氏,徐氏命人搬了荔枝进去后就直看着喜眉笑。
喜眉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觉得她笑得颇为意味深长,可是一开口问她她又只是摇头,只会抬手指向西边。
这宅子原本是很小的,当初被未央买下来后,唯恐不够用,就又买了邻家的院子。两座宅子中间的高墙被削了许多,在中间弄了个洞门,又沿墙左右各开了两扇雕花漏窗,便算是一家子了。
徐氏手指的西边,便是这后来凑的小宅子。
喜眉好奇,便随着徐氏朝那边走去,一路上又碰到几个丫头,行了礼后都掩着口笑着,喜眉心里便像被猫儿抓挠了一般,加快了步子朝西宅子小跑了过去。
院墙上的漏窗开得并不高,见不到刀痕的雕刻出来的人物花鸟喜眉也十分喜欢,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思去看这些,只是透过漏窗朝里面张望了几眼,心里便顿时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再也顾不得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徐氏,喜眉冲进了洞门里。
洞门里外,两方天地,只隔四日而已,喜眉完全想不到这是怎么变出来的,于是有些看得傻了。
西宅子里有几间厢房,原本一直是丫头们居住的。这里的院子很大,一片空地空荡荡的,不过经常被用来晒放衣物,以前,仅此而已。
可是,那院中一张木榻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木榻端端露天放在院中间,正是一张竟约有十尺长的罗汉榻。榻的围栏里镶着整块的玉石,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喜眉微微转目,身侧方何时摆着一只大水缸?走近了去方发现这是一只石雕鱼缸。鱼缸也有半人多高,里面盛着清水,水面有几片荷叶,也不知怎么这般鲜绿鲜绿的。叶子下清波微动,竟然是一双锦鱼正在水中上下追逐嬉戏,颇为逍遥自在。
喜眉眼睛微热,捂住心中,似乎知道了什么。她再抬眼看去,才发现惊喜还没有完,围着院子,廊前几乎整圈都种上了芭蕉。这芭蕉一看便知道是从别处移植过来的,不然哪来这么大的叶片子……
院里静悄悄的,刚从嬉闹无比的未央宫回来,喜眉有些不适应,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她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音顾——”
某一颗芭蕉叶片摇动了一下,被叫的人从后面转了出来。
这人正是音顾,她挽着袖子,手里抄着一把铲子,脚上全是泥土,头上满是汗水。
她见到喜眉却是皱了皱眉:“你怎么就回来了?”
喜眉呆呆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她的音顾变成了个乡下女子,竟然拿着把带些臭味的铲子在干活?
音顾瞧了瞧手里的铲子,不作声地又转到了芭蕉叶后,把用来肥土的动物粪便拌了土填盖了这颗芭蕉,然后提了桶子到屋后的井边洗净了手,这才又出来。
而出来时,喜眉还是呆呆地立在那儿,仿佛还没有醒过神来。
如此,这四天的功夫也不算白费了,音顾淡淡笑了笑。
“这到底……是什么?”喜眉梦幻一般地开口,眼里还在看着这些好似凭空生出来的物件,脚下却依着直觉走到音顾身边。
“你去做客,我闲着没事,便把这里弄了弄。”
“四天……”喜眉喃喃道,“四天,你做了这么多?”
“也不是什么难事,”音顾指了指那些芭蕉,“不过这东西据说冬天移种更好,不过我等不了,希望它们能活下来。”
“嗯,一定能的。”喜眉狂点头,满脸的崇拜之情,“这简直和那画中一模一样……”
“对,”音顾拉着她走到榻旁坐下,“这上面再躺两个人,就更像了。”
喜眉满心都为音顾的举动所感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音顾微有笑意的语气。她隐约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生气、担愁、难受都是那么的多余。所有情绪都消散的时候人也变得柔软了,她渐渐斜过身子去,把头搁在了音顾的肩上,也觉得姐姐她们为自己所想的法子,是不是没有必要进行了呢。
音顾顺势揽着她的腰,指着厢房道:“我让丫头们都收拾出去了,我们的东西都搬来了这里。天气眼见着热起来,屋里要是呆不住,咱们就睡在外面,睁了眼还可以看星星月亮呢。”
“真好……”喜眉微眯着眼,整个的被音顾的话带着走了。她眼前甚至出现了一幅画面,夜晚凉风徐徐,她靠在这榻上小憩了片刻,再泡些清淡的茶饮着,竟然,就似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第五十五章 白头
事实证明,痴梦是美好的,现实却有一点儿残酷。
中午,骄阳似火,烘烤着院中间的大榻,喜眉微挨一点儿身便被烫得直跳起来。
“怎么办……”她拉着音顾,发愁地问道。
音顾沉吟片刻,叫了下人去买些木材来,不过两天便搭起了个凉棚,凉棚下原想种些带藤的花籽,不过喜眉看中了会爬藤的苦瓜黄瓜,觉得这样更有意思,音顾便依了她。
观察着那些芭蕉能不能活,时刻注意着不要让鱼缸里的锦鱼饿着肚子,还要给小菜苗浇水,喜眉这几天有些忙。忙到许多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比如到了晚上音顾很自觉得跟着她进了房,但是因为她白天东转西转的原因,倒在床上就能立即入睡,自然不会看到音顾微皱的眉头。两天下来,她便看到音顾立在那排芭蕉前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她也算有些了解音顾了,所以总觉得音顾不像在想什么好事,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吓得她赶紧护住身后的芭蕉,追问起来。结果,才知道,音顾竟然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东西给拔了。喜眉自然不肯,对于她来说,这是音顾送给她的不亚于那枝鲜花的美物,她只有仔细经营了才能对得起这份用心,哪能让她反尔。等问及音顾为什么要这么做时,这人又成了闷葫芦,只是面色不好罢了。
为了让音顾打消这个念头,喜眉也是想尽了办法。夜幕降下后,院子里有些儿风了,她把吃晚饭的地方直接选在了榻上,搬了那如桌般大的榻几,招呼着丫头端上好菜,然后在凉棚四角各挂上灯笼,再把音顾客气地请过来。
音顾自然不会跟她客气,见她要爬到榻的另一边,便一把把她抓过来同座。喜眉不敢反对,乖乖靠着她坐下。
见到音顾时喜眉起先是呆了呆的。今日太阳猛烈,现在尚有余温,她喜欢拿把扇子去热,音顾却嫌麻烦,随意换了件凉快的衣裳就出来了。不过这凉快是凉快的,轻薄自然是免不了,所以喜眉依稀可以瞧见她的一双长腿,又见她赤着足只踏着双木屐,连足背的曲线都觉得那么美,便觉得果然音顾若是不穿衣服,一定极有看头。喜眉发现自己竟然动了吓人的歪脑子,便忙扭开头去看向别处。
西院子后门外有棵皂荚树,虽然不高树干也有些扭曲,却还是十分粗壮的。上面的树冠有些像稀松的头发,据说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树上结的皂荚都被人撸去洗衣物,年年复此,这树就长得不是那么好了。
这皂荚树虽在院外,可树上已经有知了停歇了,入了凉夜也还叫唤几声,喜眉与音顾便是在这嘶叫声中吃饭的。
多吃得两口,喜眉便又觉着热了,一把团扇扇得呼呼作响,散发都跟着飞扬起来,又直往一旁的音顾脸上拂去。有些微痒的感觉,音顾眯了眯眼,享受着这连带的风,把菜送到口里细嚼慢咽。
在吃东西这方面,喜眉向来是有些急性子的,总是一碗饭吃掉了,音顾才将将空了半碗。这个时候她就开始说话,天南地北的,知道不知道的,总是给音顾当个乐子。
饭后丫头把荔枝端了一盘子上来。到了这里,喜眉才真正知道当初音顾刁难过那个麻子跑堂的什么“白满头”是怎么回事。这宅子底下便有一个冰窖子,据说当初是因为姐姐喜欢吃冰镇过的杨梅才想法子弄的。这会儿冰窖子又起了作用,那些荔枝搁在里面一时半会是不会坏了。
喜眉接过盘子便开始剥荔枝,这两天来每次剥得第一颗她都给了音顾吃,讨好之心溢于言表。可是,大概荔枝是热性的原故,音顾觉得多吃两颗下来,心热直冒。她干脆握了喜眉的手,不让她继续剥下去。
“怎么只剥给我吃?”
喜眉眨眨眼,疑道:“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剥的时候也不见你说话啊。”
“……”音顾终于知道砖头砸在自己脚上了,她起初只是很享受喜眉替她“剥”的这个动作而已,尤其嘴唇偶尔会触碰到她的指尖,令她总想将口再张大些,连那两根青葱玉指也一并吞进去。
好在这只是想想而已,喜眉去了未央宫几天,这才刚回来,她不想再把人给吓跑了。
不管她在未央宫里发生什么事,看来都敌不过自己的影响力,否则她早该提点什么了。
想到这个音顾心情又好了些,伸手去剥荔枝给喜眉吃:“这东西不可吃太多,火气大。不过皮却是很凉的,可以降火。”
音顾做过大夫,她的话喜眉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想想这东西一表一里,竟然完全相反,她便也觉得有些意思了:“我听过‘风能使人凉爽亦能助火成灾’这样的话,看来这世间的事,都是一正一反,说不得准。”
音顾微笑着塞了一颗荔枝给她:“哦,还有什么心得?”
“还有啊……”喜眉转了转眼眸,带着几分狡黠地说道:“与子商合起伙来耍我的人是你,替我把这里布置得像画中一般的也是你。”说罢她还偏了偏头,微有得意地笑问,“如何?”
这回轮到音顾愣住了,兼而语塞。
她很少有这种时候,有些微的尴尬,很想立即变成透明的东西消失掉就好了,那么她就不必面对喜眉这般可爱的反问。可是她毕竟是音顾,不过瞬间便想得通透了。她总将喜眉看得单纯,其实喜眉也有颗玲珑般的心。所有的自己恶意有意为之的事,在她心里最终还是很明白的。
即使是明白,她依然细心呵护自己为她种植下的芭蕉,且亲自剥荔枝给自己吃……
这感觉不错,音顾搂着喜眉,不由全身通畅,大笑了起来。
喜眉傻傻地看着音顾的纵情欢笑,忍不住把头搁在她的肩上。耳朵很能感受到音顾的畅快,虽然她一时也不明白自己那话,怎么就能惹人笑了……
湘琪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她是以送吃的的名义来的,不是荔枝,这回是新鲜杨梅。喜眉她们来的正是时候,这些好吃的果子正好都成熟可吃了。
在走向西院子的时候,徐氏几次三番想说话,湘琪好奇地追问了两句,那徐氏才说音顾在先前交待过,无事之事不要去西院子里,若有事,入院子前先开口知会一声。徐氏又道过两天那洞门大概便会把门给安上了。
湘琪不明所以,到了院子边,隔着漏墙看了几眼,顿时也大为吃惊了。
这座老宅子她不是没来过,就在起程去接喜眉的之前还是她亲自带人来看过的。而现在却已不是当时模样了。她不禁快走了两步,还不到洞门边,就听到了音顾的笑声。
湘琪倏地停下了步子,听了片刻。
那样冷面的女子,怎么会笑得如此满足?湘琪素来心细,极能体察人心,这笑声中便是一种极为洒脱的满足,倒像拥有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想到徐氏的话,湘琪还是在外头叫了一句:“喜眉,音顾,我是湘琪。”
这话一出,音顾便收了笑皱了眉。因为喜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立即弹开她身边,又赶忙下了地,朝外迎去:“呀,湘琪来啦。”
音顾以眸追着喜眉提裙小跑,看她把那个温柔女子领了进来。
湘琪一进来见了院里的全貌,便呆住了。
“怎么样,这是音顾在那四天里做的,是不是很厉害?”喜眉立在她身边眉飞色舞,好似邀功一般。
湘琪迅速地扫了音顾一眼,笑得有些勉强了:“是呀……很厉害……”
她见音顾并未下榻,只是肘抵着榻几撑着头,面朝外的侧坐于上。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衫,腰间似乎只是束了根带子,显得有些随性,长发也只是轻挽着,无多发饰,耳下余发自胸前起伏披下,隐约能看到她胸口的衣襟较松,颇有几分恣意模样。别说那笑声,这样闲适的音顾湘琪也是没见过的,可她一贯眼眸淡漠,又不觉得对客轻慢。何况,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应该也算不得客吧。
音顾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到榻上来。
于是,湘琪就看到喜眉迈着小碎步坐到了音顾身旁,还以扇为屏的躲藏着朝自己眨了几下眼睛。
湘琪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喜眉一回来便被音顾给收住了。而眼前这一些,如果真是音顾为喜眉而做的,倒也怪不得喜眉心性不坚。
原本有情,能奈这何?
可是,她心底又有些不甘心,还没有交手较量,怎的就给输出去了。她把自己手上的提篮搁在榻几上,微笑着说道:“这是新采的杨梅,夫人让我带给你们先尝着。”她拎了两枝杨梅搁在已然空空的荔枝盘里。
喜眉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湘琪只是来送杨梅的。她赶忙伸手去拈了一颗,吃进嘴里,却酸得她脸都要皱成一团,眼睛里也含了水气。
吐出杨梅核,喜眉启唇叩了叩牙齿笑道:“我还以为把牙给酸掉了呢。”
湘琪被她逗笑了:“加些石蜜或是盐水就行的,若是再冰镇一下,就是极好吃的。夫人就爱用酸杨梅这么吃着,所以我带了许多来,先让丫头们放进冰窖子里就行了。”
音顾也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消暑不错。”
“到了夏天,好吃得可不少呢。”湘琪想了想,挽了袖子站了起来,“我去给喜眉做盘‘白满头’,”她问喜眉,“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知道呀。”喜眉了然地点头,一点也没忘记音顾说过的话,“弄个七八样水果摆个盘,上面撒些收藏的冬雪与糖——音顾曾说过的。”
湘琪一愣,轻轻摇了摇头:“我问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喜眉好奇地追问。
“‘白满头’是我们这边婚宴上的一道菜,寓意是祝这新郎新娘能白头到老。不过现在没那几样果子,我就用杨梅做个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喜眉有些感叹,这解释听起来,显得音顾那个说法极为不解风情,她便去看音顾,问道,“你听过这种说法吗?”
音顾点头:“听过,不过还是一堆果子拼成的罢了。”
喜眉却对这十分好奇了,便拉了湘琪就往外走:“走,我要瞧你怎么做的。”
“怎么,你要和谁白头到老么……”
湘琪打趣的声音飘了过来,可惜音顾没能看到喜眉的表情,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白头到老……么。
好似命中注定。当初随意说这菜名的时候可不曾想过有今天。从来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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