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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喜相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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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哥只好蹭了过去。
音顾指了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然后问道:“家里几人?”
“父母早故,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手下还有一弟一妹。”
“有几亩田几间房?”音顾又问。
余哥迟疑了一下。家里穷得很,父母一过便分了家,他因为记挂被卖出来的小弦,所以只得了点碎钱就分割清楚了。何况,就算在家的时候田地里的收成捐了税后尚吃不饱全家,一向只能出去做些活儿勉强补给着。
“我没有房田。”余哥咬了咬牙,“不过我已经向师傅借了一间房,他同意我可以用来成亲,也可以住许久。不过等日后学成了手艺,我一定会另外找住处的。”
喜眉诧异道:“不是说了可以住在这里么,”她回头去看音顾,“不是吗?”
音顾点了点头:“这里可以给你住下,但院子终究是我的不是你的。若是你因为有安生之所就不再努力上进,那就是我们耽误你了。说实话,小弦长得不错,人也机灵,县里有家老爷很是看中,有意要接她去做个妾室。虽说是妾室,可比跟着你这个穷小子要强得多。”
“小弦不会去的。”余哥涨红了脸,紧握着拳头道,“小弦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姑娘,不然她明知我的境况怎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现在情正浓时自然看不到这许多,等以后兴许就会后悔了。”音顾伸指轻轻拨弄着桌上的金银,“你看看这个。”
余哥早就看到了那些银子。他活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这么多钱堆在一块儿,它只静静地堆着就像世事与它无关,独自清闲着。可是谁都知道没了它万事都难,有了它连小鬼都要帮忙。
“这是那家老爷给的钱,你若缺用,便拿着。”音顾一手撑着头,凉凉道,“不过,从此便与小弦再无干系,不要再纠缠她了。”
余哥“蹭”地站了起来,一双浓眉倒立:“音顾姑娘,我和小弦早就私定了终身,绝对不会改变心意。若是您觉得是您替她赎了身就可以摆弄她,那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您赎她的那笔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哦?”音顾点头,“二十两,尚不算你的利钱,什么时候还?”
“二十两?”余哥愣住。他只知道小弦被赎了出来,却不知道花了这么多钱。小弦也没有说,兴许就是怕自己吓着了。可是,他还是吓着了。
二十两,他得打多少把椅子桌子箱子才能攒足?余哥只想着,脸色都白了。
喜眉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可是到了此刻也不忍极了。这余哥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怎的就想着要这么折腾人家呢?她瞧了音顾一眼,对方却气定神闲地开始往荷包里装那些银子了。
音顾终于站了起来。她坐着尚给了余哥莫名的压力,这一站便让他头也有些晕了。只见她走到自己跟前,拎着荷包袋子在自己面前晃着:“拿着它离开,不然你还要倒贴二十两。”
余哥瞪着那只精致的荷包,眼晃得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可是那上面隐隐发光,似乎还是金线绣在里面。
这只荷包很值钱,若真拿在了手,只怕这一辈子他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可是,那样的日子又怎么样,他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心上人。
余哥缓缓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银子慢慢赚,总是会有的,小弦却只有一个,我不会放弃的。”
说罢,他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喜眉看着他开门出去,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过关了。”
音顾收回了荷包:“小弦眼光不错。”
喜眉一愣,苦笑着喃喃说道:“是啊,我是瞎子。”
音顾转身看她,伸手捋了捋她重新放下的长发。
事后,余哥当然从小弦那里知道了喜眉与音顾只是在考验自己而已。可是就算知道后释怀了,他可以对喜眉如同以前一般尊敬亲切,却依然无法在音顾面前轻松自如。小弦知道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人有这种感觉。可是怎么看姐姐都不像能感觉到音顾姑娘那种摄人的气势,想到这里她不禁对喜眉又佩服了几分。
既然喜眉点头应允了,小弦和余哥的婚事便操办了起来。
余哥与小弦皆不是安志县人氏,小弦被卖到这边,余哥才跟了过来学艺的。余哥自从分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也明白哥哥们不会愿意他回去添麻烦的。所以,小弦体贴余哥的艰难,便提出不要聘不要媒,只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吃一桌,便算可以了。
为了不给小弦更多的负担,这回喜眉依了她。何况她现在也觉得婚事就算举办得再风光无两,若是两人感情不和家境难处,终有一天还是要落得难堪收场的。倒不如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比较重要。
只是,该打点的自然还是要打点。
音顾腾出了西厢做为新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添了余哥亲自替小弦打的一套梳妆台。屋里的床换了新的,绸缎被面也是新的。所有的一应生活用具都是喜眉亲自挑选的,小弦总念着让她辛苦了,她也只是笑吟吟地接着去采买东西。
成亲那天的日子是音顾挑选的,据说是大吉之日。这日似乎被不少人选了娶亲或是嫁女,门外听到几回唢呐吹奏,很是热闹。而在音顾小小的院子里,露天摆着的一张桌子,上面搁着一对红烛,又摆了些小点心,便是全部了。
小弦说,一切从简,繁来复去不适于。
于是新娘盖了喜帕与新郎对着天地家的方向叩拜,最后才牵牵衣角十分郑重地给喜眉和音顾磕了个头。
喜眉与音顾双双坐在上席,对看了一眼,各给了一个红包。两个新人家的长辈都不在,她们自然就得担当起责任来。
音顾递了秤杆给余哥,余哥有些愣住,这难道不是应该在洞房里做的事么。可是音顾的意思他也不敢违背,只好接了秤杆把小弦的喜帕挑起来。
喜帕突然被揭了小弦也吓了一跳,随即就看到余哥无奈的表情和姐姐忍俊不禁的模样。她抬头看了看,远处是蓝天白云,头顶的是榆钱树盖。除了对面站着的如意郎君,一旁还有挂着的那两只画眉鸟。那鸟儿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正相互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
音顾为他们倒了合卺酒:“大好时光,趁着喝了。”
小弦便与余哥手忙脚乱地喝了这杯酒,也不知是酒薰还是人热,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通红。可这时音顾已经矮下身去替她们把衣角打成了结,并微微笑道:“可以去洞房了,几步之遥,若是磕磕绊绊也是老天的考验。”
喜眉目瞪口呆地看着音顾乱来一气,突然之间就笑了。她一笑,几人便全笑了。谁说成亲要随旧礼,反正她们不是做给别人看,不一样又何妨。
小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令人感觉温暖。红色的喜烛,新人的新衣,空气中淡淡的酒气与蜜香,这些都成为喜眉心中最柔软的记忆。当这样的记忆一点一点渗进她的生命里时,慢慢地将把她原本缺了大口的心给缝补起来。
大白天的,当然不可能洞房,喜眉抢着把一筛子红枣、莲子之类的东西倒在了房门里,音顾很遗憾没有一个人把干这些活的乐趣全享用到。
小弦和余哥换了衣服出来,喜眉她们却已经把菜摆在了桌子上。
今天的菜都出自喜眉之手,音顾闲来无事去帮忙,被喜眉好一顿嘲笑。家中有榆钱树不知道利用,总是吃着从药铺里带来的剩菜,后来干脆在酒楼里提溜着食盒,在这样的音顾面前,喜眉很能找到一些自信。只是喜眉的嘲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音顾只看她用一小片肉切成了细细的肉丝,便把刀捉了过去,也不见她怎么思量,手起刀落之间快如闪电的不断重复,最后一块肉被切成大小长短几乎完全一致的肉丝。喜眉只看着,人都呆掉了。
音顾拿布擦拭过刀面,再把刀还给喜眉时,也几乎被她崇拜的目光吓一跳。
第二天,小弦挽起了长发,举止之间便似突然没有了稚气,连说话做事都稳重了些。
小弦的婚事一完,喜眉便觉得该是时候走了。她原本担心音顾还要在药铺做事,只是后知后觉音顾已经许久不去药铺了,大概便是从她离开庆家开始。
喜眉一说走,音顾便点了头,随手便要收拾东西,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喜眉一见如此,反倒是愣住了。她知道要走,却活到这些岁都没有踏出过安志县一步。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会有些什么样的人,她一片茫然。
小弦得知她们马上就要走,又哭了许久,十分舍不得。可是她也知道喜眉此行的必然,她也希望喜眉能出去换换心情,而有音顾姑娘在身边,她是再放心不过了。此时喜眉身子已经渐渐全好,不过出门在外难免旅途奔波,小弦便拿着喜眉给的红包在街上拼命买东西好让她们路上用。结果到了走的那一天,发现东西还真不少。
虽然是去寻人,但是因为喜眉听说姐姐在一个叫“素青城”的地方,音顾恰好知道那地方在哪里,所以免了盲目寻找。如此一路上便可以直接过去,就算路上看看风景也不会耽搁事情。何况喜眉没有出过远门,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也还不知,所以音顾便想去雇辆马车上路。
喜眉一听她要去雇马车,顿时连忙摇头:“马车太贵,不合算,我还有腿可以走呢。”
“那就买匹马吧。”音顾又道。而喜眉听罢便要跟了她去选马。
安志县没有马市,只是有家人在城外有片牧场养了些马,于是两人便寻了过去。
这家人的马不算多,音顾看来看去只勉强选中一匹看起来腿力不错的。她把喜眉扶上去牵着缰绳走了一圈,再抬头却看到喜眉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音顾扶下她来,问道。
喜眉吱唔了许久,才低声道:“这马真高,而且,很颠呀……”
音顾顿时无语,见喜眉满脸的别扭,只好又打消了买马的念头。
可是,她能走那么多路吗?音顾只在心里疑着。不过很快喜眉有了新的发现。
“音顾,那个可以,我坐过的。”
音顾顺着她的手看去,顿时也傻了眼。
那是一头灰色的毛驴,正栓在门口吃着草。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它停下了咀嚼抬头看了过来。
喜眉已经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并抓了一把青草喂在了它的嘴边。这灰毛驴斜眼看了看她,然后凑前把草给卷进了嘴里,它的眼睛很享受地微眯着,咧开嘴的样子似乎在笑。喜眉当即被惹得乐了起来,摸着它的背对音顾喊道:“就要它了,我在乡下的时候坐过的,最温顺了。”
音顾走近后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这头灰驴倒也四肢修长,看起来很结实,它的个子比马小很多,喜眉坐上去应该确实会挺舒服的。
找到马场主人后,对方也是哭笑不得。要来买马,最后却看中了家里的驴,而且都这么漂亮的女子,往那驴身边一站,怎么看都觉得可笑。可是音顾出手大方,那主人连犹豫都不曾就大方地把驴给出让了。
回去的时候,喜眉侧坐在灰驴上,灰驴走得不够快,所以很稳。她微晃着双脚,十分惬意。一会儿后,她看着音顾在前面牵着绳子走着,突然就拍了下自己脑袋:“瞧我只记得自己,这毛驴可驮不起两个人啊。”
“没关系,”音顾回头摸了一把灰驴的背,“我牵着你走就行了。”
喜眉这回反应倒挺快,惊诧地嚷道:“音顾,你竟然会损人……”

第二十九章 上药

小弦连夜为灰驴用上好的细麻布缝制了一只褡裢。余哥则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串细铃铛,系了红绳挂在灰驴的脖子上。
所以第二天一早起来,喜眉就看到井旁的灰驴背上背着褡裢,它轻轻摇晃着脑袋,铃声清脆地响起来,它便仿佛也在侧耳聆听。喜眉见状大喜,忙跑了过去:“呀,哪来的铃铛,你还扮上美了。”
小弦从灶间走了出来:“姐姐,给它取名没有,总不能驴啊驴的叫呀。”
喜眉指着灰驴想了想:“我喜欢听这动静,就叫你响铃吧。”
“响铃?”小弦吐了吐舌头,这可真不像名字呀。
“对,”喜眉上前摸了摸它的耳朵,“响铃,应一声。”
那驴似是被摸得很舒服,果然叫了一声。驴叫原本就有趣,逗得喜眉扶着腰直笑。
音顾在房里打开纱窗听到了喜眉的笑声,便把窗子推开,她见小弦缝的褡裢都垂到驴肚子下去了,喜眉正指手划脚地笑道:“小弦,你做这么大的布袋子,得驮多少东西啊。它还要驮我呢,我看只怕走不出几里路。”
小弦顿时挠挠头:“唉呀,忘了,要不改小一点?”
“成了亲的人还没有一点记性,万一以后做了娘可怎么办。”喜眉又道。
音顾微微扬了扬眉,喜眉正背对着她,所以不知道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什么,而小弦则是微愣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继而似是松了口气,然后连忙把褡裢取下来:“我去改改吧。”
“不是说了不用了么。”喜眉说着的时候小弦已经把布袋子拿走了,她只好小声又说道,“没关系的。”不过小弦已经不在眼前听着了,她只好转了身,有点落寞的。
转身之即听到个声响,她一抬头,恰好正是音顾在关窗户。来不及看到音顾的脸,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喜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努力牵起唇角笑了笑。
回到屋里的时候音顾已经不在了。
因为腾出了一厢给小弦成亲,所以这几天喜眉一直与音顾同住一屋。在离开庆府的时候,喜眉把那张从音顾这里拿走的图也一并带出来了,她指着图上的两个女子要求与音顾同睡,音顾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把眉头皱起来,但仍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喜眉。
喜眉一厢情愿的相信这是闺中情谊,音顾却依然觉得怪异,不过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自己从记事以来都是独人享榻,从来不曾和人共枕同眠过。
把喜眉从庆家解救出来,答应带她去找她的姐姐,左一个承诺,右一个顺从,只是因为觉得喜眉受了自己的牵连。何况这女子自有一种天真,应对起来比杀一只鸡还要容易,所以她从头到尾就没花费过什么脑子。然后,喜眉要为小弦操办婚事,她应了,把原本的书房腾出来,只是没想到如此一来喜眉便要搬进自己的屋子里。
音顾自认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可是睡梦中会不会把喜眉偶尔伸过来的手脚当做暗器暗杀而出于下意识的下狠招,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所以,音顾只好把之前给小弦睡的床板从西厢搬了过来,拼好后把再拿个枕头拿两床垫盖被子就成了。
喜眉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音顾不发一言地做了这些事,她立在房里有些手足无措,委屈得心里直泛醋:“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音顾扫了她一眼:“你晚上会梦游么?”
喜眉眨眨眼:“好像……不会。”
“我也不会梦游,”音顾一本正经地道,“但是可能会把你踢下床去。”
“这样啊……”喜眉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造成对方的困扰比较好。所以她又乖乖地走到新拼起的木板床边,“那我睡这里好了。”
音顾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把她提起来,亲自护送到靠墙的架子床边。
喜眉又眨眨眼,这回倒不敢再说话了。
两人同住了几日,喜眉也曾在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过。音顾果然有两次睡着睡着直蹬腿。那一脚踹得喜眉再也不敢提要和音顾同床的事了。只是这人白日里看起来还较好接近,夜里睡着的时候脸色似乎却凝得更加低沉,仿佛随时都要睁开眼睛跳起来找人的不自在似的。
不过心悸之余喜眉也有些可惜,那图上游锦在旁,双人卧榻,好像都能听到她们之间的悄声细语,她真想也有一个人可以这样说体已话。只是,小弦不行,无论她再怎么解释劝阻,小弦还是会把身子放在比她低一层的位上,而音顾又是这般睡相……
给灰驴取过名字后的喜眉回到屋里时,音顾已经不在了,小院子就这般大,却也不知道她上哪了。
喜眉又开始仔细检查出行要带的物什。除了衣物,还有打火石、罗盘之类的东西,油纸伞也准备了两把,喜眉多看了两眼,决定拿掉一把来减轻负担。
再多翻两下,有一块帕子扎得紧实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东西,便出现在了眼前。
喜眉一时忘了这是什么,便好奇地打开,可是打开后她又倏地红了脸,甚至忙四下里张望,手上也不忘赶紧把里面的东西再遮起来。
“这瓶是‘玉色’,专门用来搽身子的,若是有些什么线斑,保管你不留一点痕迹。……这瓶是‘春色’,等完全不痛了,用一指挑一些抹在里面,有收紧功效,可是那些妻妾们视为至宝的药膏。”
没错,这帕子里包的就是桑梓留下的那两瓶药膏。
音顾问她,喜眉,你不想再嫁人了?又说,不再嫁人,你那孩子怎么会再来呢?
喜眉怔怔地伸手再次把帕子挑开,把那瓶“玉色”拿在了手里。
音顾的那些话,还依然响在身旁,像是可以吹进耳朵里,带着热风的微曛,直达心中。于是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只是拿着“玉色”站在了桌前。
桌上有一面铜镜,喜眉把它搁在桌沿,调整了些镜面的俯仰,便刚刚好了。
喜眉放下“玉色”,开始脱掉自己的衣裳。
进入了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喜眉穿的衣裳并不多,解开的时候手却有些颤抖,以至于最后眼睛都红了。她立在镜子前,却不敢移开些身子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脸。她怕躁热成红色,也怕羞愧成青色。青红交加,一定也像小鬼一样的难看。
想到再嫁,想起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突然想得多了,竟然会生出无助的感觉。衣裳滑落在地,最后的贴身亵衣下胸脯剧烈起伏着,喜眉也已经脑子发懵的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哪个坎过不去……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喜眉觉得屋里有了些凉意,她打了个冷战才又把目光落在了“玉色”上。
把它拿在了手上,拔掉了塞子,顿时一阵沁香扑鼻而来,喜眉使劲咬了咬牙,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才伸了指去。
瓷瓶的口极小,一指进去却恰恰好。挑起一抹细看,真是白玉般的颜色,闪着细腻清亮的光泽,又只静静地散发着幽香。极香极香,极为羞涩的香!
喜眉深深地吐纳着气息,然后掀起亵衣,直视了镜中的那片肌肤。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却是第一次并不完全带着伤心和难过的看着。她在怀孕的时候其实肚子并不算大,孩子还没有足月就小产掉了,所以也没有留下很多痕迹。隐隐的那些细线确实有些狰狞,一直是喜眉痛苦的源头。
可是,命已至此,日子却要继续,她明白,也懂得。
把手上的那抹“玉色”搽在身上,微凉。屋里很安静,喜眉给自己疗伤的动作是她难得的轻柔。
把“玉色”慢慢涂抹匀了,连身侧的那些也没有放过,喜眉很认真很仔细,以至于有人在外面看了半天她都没发现。
音顾到的时候喜眉刚脱得只剩下亵衣。她见状连忙收住了手,只就着推开的那条门缝看着。
看到的是喜眉的背,雪白一片,另几根细带子系着衬在其上,说不出的姣好。音顾左右看了看,方想起来余哥出去干活了。她只好叹了口气,好在对方每次找她们都是先在远处叫一声再近到门前来敲门。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喜眉才懒得连门都没栓住就在里面宽衣吧。
再看几眼,音顾才明白了她到底在做什么。
人活着,若是遇着了事,总是要敢于迈出那一步去。音顾立在门外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后,她只看到喜眉拿着另一只瓶子,却一动不动地站着,等得她都不耐烦了。
又等了少顷,喜眉依然没有反应,音顾只好推开了门,说道:“怎么不抹药了?”
殊不知音顾这一推门,吓得喜眉差点魂飞魄散。
“玉色”用完了,放的时候便看到那瓶“春色”。春色的用意桑梓说得不完全通透,但她却完全明白。
只是,明白虽然明白,却十分不好意思使用。
那个地方,自己从来没有看过,似乎有些撕裂的伤痕,一定难看极了。已然鼓不起勇气去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怎么好上药呢?
只这想法,让喜眉站在那陷入两难中,直到有说话的声音响起来。
喜眉的第一反应并非想到说话的是谁,而是想起自己半身几近□,如何见人。所以那声音如雷声般从天外响起,唬得她丢了半条命。
她连捡衣裳都来不及便扑向了架子床,然后把被一掀,严实地裹住了自己,同时一路尖叫——
音顾被叫得停在了屋中间,错愕地看着万分狼狈的喜眉只包得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其形惊恐,声音更是可以穿透天际一般。
小弦的声音立即也在外面响起来,一路叫着“出什么事了”跑了过来。
音顾抚额,然后转身把小弦拦在门外,任她敲门不止。
喜眉尖叫过后终于看清了来人,叫声戛然而止,然后恨不得永远埋在这被子里不再出来。
她的声音停了,音顾这才对外面的小弦说道:“这里没事,你不要进来。”
小弦在门外细听了下,却没听到什么动静,一时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不管出什么事了,音顾姑娘不是在么。
等小弦离开了,音顾这才瞪着喜眉,喜眉却也有了勇气反瞪着她:“你一直在外面?”
“没有。”音顾皱眉。
喜眉顿时紧张地问道:“那看了多久?”
“从你上药开始。”音顾缓缓回道。
喜眉的脸顿时就垮了,又羞又怒:“怎么不说一声,只偷偷的看。”
音顾扫了她一眼:“我怕出了声你就不好意思继续上药了。”
喜眉一愣,忍不住梗着脖子硬声道:“谁说我不好意思。”
“那怎么不继续上了?”
喜眉便又傻了,手里还紧攥着那瓶“春色”,顿时像着了火一样直烧着手。
音顾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又道:“还是不好意思?”
“也不是……”喜眉磨蹭了一会,这才低头道,“觉得那里……很丑。”
“很丑?”音顾一膝往前跪在了床沿,伸手掀开了裹着喜眉的被子。
喜眉大惊,双手忙着去抢回被子,却不妨竟然城池失守。她只觉突然之间被人推倒,下身随即一凉,一只手不知怎的插在了她原本紧闭的双膝中,只一个轻拨,便令她双腿大开。
这是何等难堪的姿势,而这又是什么状况?
喜眉再一次陷入短暂的呆若木鸡,然后又爆发了。
音顾的动作一气呵成,手快缘于手上功夫的速度,何况对方毫无准备;至于这串动作,实在是她近两年接生做多了,遇到紧急情况也这样直接过。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有多过分的事,哪里知道喜眉的反应比刚才还要厉害,简直称得上惊天动地了。
下身就这般毫无准备的暴露在别人面前,哪怕对方是女子,是音顾,喜眉还是又气又吓,觉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她终于抢回了被子,立即兜头朝音顾罩了下去,然后握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捶。
一边,她还不忘把长裤拉起来,然后双腿并得像栓住了一样,却也还是止不住刚才那股子凉意。
顿时,喜眉“哇”地哭了出来。
音顾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救出来,见她一哭,立即心就烦躁了,随着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贴近她立瞪起眼来:“不许哭。”
喜眉的双眸也睁成了圆,只可怜兮兮地在音顾手中“呜呜”地叫着。音顾此刻离她极近,两人几乎呼吸相闻,身子相接。她看着音顾的眉眼,看着她眼里映出的自己,慢慢便觉得热气从脚底开始往上升腾,若再过一会儿,只怕头顶都要冒烟了……
喜眉连忙后撤,然后双手圈住膝盖,看着音顾颇为幽怨:“哪有你这样的人,竟然像……像……像采花大盗!”她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好词而欣喜,并昂起了头来。
音顾哭笑不得,只得反省自己刚才大概真是做得不对了。不然不至于吓得喜眉到现在还泪眼汪汪的。
音顾退后站了起来,低声道:“你自己上药吧,我出去了。”
喜眉连忙点头。
音顾转身就走,一脚已经出了门了,想了想还是转身道:“其实……并不丑的。”
喜眉一愣,然后再次尖叫起来……
最后,这“春色”还是没有上成。喜眉只要一拿到那鱼嘴瓷瓶,手便直抖,脸上也直冒热气,几次下来只好放弃了。非但如此,这一整天内不论在哪里看到音顾,她都手心冒汗,说不出的紧张。好在音顾好像忘了早上这事,依然如故对待她,且也不再提及上药之事,所以她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一早,喜眉与音顾终于起程上路了。
送行的除了小弦两夫妻,还有喜眉的二姑姑越巧嘴。越巧嘴准备了许多干粮一并装进了褡裢里,然后便拉着音顾再三叮嘱一路要小心。
喜眉则是与小弦抱在一起。她二人这两年从没有分开过,结下了很深的情谊。音顾的这座小院便算是交给了小弦两夫妻,这里也许是将来喜眉的一个落脚地。
音顾穿着一身白衣,外面套着青衫,长发如瀑人如玉,却一点也不介意手上牵着的是响铃。而喜眉则坐在响铃背上。她戴着一顶帷帽遮起了颜容,双腿却自在地悬在半空中踏荡着,一路到城郊外,鸟语花香,仿佛是要去踏青一般。
一路人不多,走到曾经放纸鸢的高地时,一个身影立在路边,只是看着她们从面前经过,似是迎来送往,却不曾踏前一步。
喜眉撩起薄绢看着那个男子,然后问音顾:“那人是谁?”
“不认识。”音顾没有回头,只悠闲地走着。
那是李东,不知他怎么也来送行。他身上的蛊解了,不但解了,她还授了他一套拳法,看来他也是懂得知恩的。
“我们多久能到素青城?”喜眉便不再回头,只看着前方蜿蜒道路,轻抚着响铃的背,又问。

第三十章 王村

喜眉与音顾直走了十六天,才到达另一座城池。
十六日里,曾顶着骄阳翻了一座高山。喜眉原本担心响铃爬不过去,哪里知道山里牛羊遍地,脖子上都挂着就地取材的竹结,里面不知放了何物,只“答答”作响。铜铃经过的时候,不由把脑袋晃得摇摆起来,铜铃跟着竹结和着声音,煞是热闹。
爬山时音顾原以为喜眉定然走得慢极,没想到喜眉只提着裙子兴冲冲地直往上攀,若不是音顾及时拉住她,想必她要翻到另一条路去。
这时喜眉才骄傲地说道她也不是娇娇女,堤下庄外几面有山,她曾经偷偷跟着姐姐去玩过的。
跟着山泉冲刷的路,两人翻过了一座峰头,一路向下依然被青山环抱掩在其中。慢慢再往下走便是些山脚下的村庄,村口大片大片的水田都开始插秧了,男人们挽了裤腿弓起了腰,手法娴熟,还能插科打诨说些玩笑话;孩子们在田埂上飞奔着,也有纸糊的简单纸鸢,高高低低地在天上放着,时而引来孩子们的惊呼;妇人们包着头巾提着篮子来给男人们送水,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不时爽朗大笑……
喜眉站在村头,看着这一片繁忙景象,心里有些发酸。
堤下庄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忙着农事吧,家里那几分薄田的担子全部落在了爹的肩上,而娘还要带着幼弟,一边还要洗衣做饭。
自她想到要出来找姐姐后,就一心一意地认定了这条路,现在眼前相似的场景却勾起她太多的回忆,心里复杂极了。她回头看到音顾正把响铃牵到一旁吃草,却无论如何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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