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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我要杀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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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钥匙打开门,除了地毯上的血迹,什么也没有。行李箱孤独地在门角,江希
凡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去哪里了,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了,你这个傻瓜,
傻瓜……

    “走吧,孩子,咱们回家。”白洁蹲下来,揽他入怀,任他的身体颤抖哭泣。

    这个下雨的夜晚,腐败的空气,李云儿用一只眼睛看路,包脸用的毛巾渗着
血变得很沉。这已是拒载的第九辆出租车,李云儿走累了,蹲在地上抽泣,双手
沾着自己的血,脸上痛,还有奇异的痒,钻着心,用手去抓,把连着皮的肉一块
块生生地扯下来,痒止住了,却更痛。大部分凌晨的出租车不敢载受伤的人,当
然也有例外,好心的出租车司机例外。

    李西闽在后视镜上看着李云儿的脸,开了二十六年的车,什么人啊鬼啊都见
过,也不怕,只是问道:“去哪家医院?”

    “去医院也没用,我要死了。我心里知道。”李云儿突然觉得痛变成阵痛,
不痛的时候可以勉强说话,“来不及了,师傅你送我去……”

    “去哪里?”李西闽看她那一脸的血,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女人啊,动不动
就和男人打架。

    李云儿想去见父母,回自己的家,说出来的却是江希凡家里的地址。

    这一个小时,李西闽听到车后这个女人说了三十次“师傅请你快一些,我快
撑不住了”。在医院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李云儿不肯下车,只是哀求着往前开。

    见,见,死了都要见。

    下车,李云儿的血从脖子流到口袋,掏出一张血钞票,“您在这里等一小会,
我等下……还要回来的。”

    李西闽接了,血有点黏,温度适中。“别死在我车里就好。”

    快到门口,李云儿往路口一望,五只黑色的狗朝自己走来,都是残缺的动物,
瘸腿的一只,瞎眼的一只,耳朵只有一半的一只,背部生疮的一只,尾巴切掉的
一只。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流浪世间的狗,饿的时候为了骨头奔波,发情时为
了异性撕咬,高兴是为了有人宠爱重视我们,安慰是因为痛的时候仰望你的眼神。
那五只狗看了看李云儿一眼,嗷嗷乱叫逃去。

    门口保安鼻毛并没有剪,因为保安队长高胖子被炒鱿鱼了。他胆子小,李云
儿猛地把遮脸的毛巾放下来,不用任何表情动作,他倒下了,他以为是噩梦,如
果不是噩梦,怎么会有如此狰狞的生物,血是满脸满身,脸色却是青中泛紫。只
有一只眼睛的李云儿很像封神榜里飘来飘去的姜皇后。雨仍然在下,李云儿的头
肿得很大,站的地方是淡淡的红血水。不怕不怕,明天早上,烟消云散,被时间
冲刷,你即便记得,我却无处寻觅。

    李云儿爬上阳台,是的,他在,隔着玻璃窗,看见我的爱,抱着枕头,竖着
抱枕头,他以为那枕头是我吗?哦,我亲爱的,让我心碎的漂亮家伙。

    江希凡睡前吃章锦才开的安眠药,睡过去能解脱,迷糊中,那女鬼又在爬阳
台,风一吹她黑色长发,满脸的血,什么也看不清;她一贴窗户,窗户一道血痕,
她抓着玻璃门,眼泪飞奔。

    开了,江希凡记得她的气味,哪怕面目全非。

    “云儿?”江希凡紧紧地拥血淋淋的丑女入怀。

    李云儿没有了耳朵,但依旧可以辨别声音。这一句,叫得人肝肠寸断,撕心
裂肺。我们见面,我总是忍不住要见,见了又哭,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是红色,斑
斑点点,弄脏了回忆,看不到未来。

    “我只想抱着你睡一会,我走了好远,好远,我好辛苦。”李云儿喃喃地说
话。

    江希凡抚摸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下巴碰着她的头顶,像从前那样。

    “想听你说' 爱我'。”李云儿没有嘴唇,但还有心。

    “我爱你。”江希凡轻声温柔道。

    “我,也爱你。”李云儿说的时候用了力,吐了一团血。轻轻推开半梦半醒
的江希凡,从阳台退下。我不能死在你怀里,让你伤心一辈子。我要自己一个人
慢慢地,偷偷地消失,消失,消失……

    李西闽打了个哈欠,“姑娘,你现在去哪?”

    “烧烤湖。”李云儿气若游丝。

    车开走,李西闽看着她在湖边的背影叹息。

    李云儿绑上石头往湖心一跃的声音不亚于天使坠落凡间的绝响。下沉,我属
于你的身体;坠落,我无助的灵魂;再见,我最爱的爱人;永别,世间的纷争;
记住,我美丽的容颜;忘记,我悲伤的哭泣。我优雅地在肮脏的湖水中缓缓转身,
浮浮沉沉,静静躺在湖底。你给我最快乐的,然而,最快乐的将我毁灭。

    早晨起来,江希凡的床单,人形的暗红,枕头上的那摊血,是你对我说的那
句。“我也爱你。”

    “她一定是自己去巴黎了,她不要我了。”江希凡在吃饭的时候反复地说这
句话。说话的腔调、嗓音、频率,和白洁如出一辙,毕竟,是妈妈生的孩子,总
是相似的。

    现在好了,一切安静。江希文死,方芬芬死,李云儿不再来,江希凡安分。
我恨,我恨,我恨,我活着,我卑鄙可耻低贱地活着。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白
天去公司打理大事小事,学习经商;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陪妈妈。斗争,如果最
后的结果是屈服,何必要斗争;如果爱上你会伤了你的心,我宁愿不要遇见你。
呼吸着,就如死了,身体,不过是活着的尸体。

    “我知道你不在,我想你的时候心里为什么不痛”,江希凡喝着白洁亲自泡
的情浓味更浓的咖啡自言自语。头发在这几个月一次都没剪,再也没有人会用口
香糖揉乱它们,所以疯长,到肩膀了。

    “江希文,我错怪你了。”江希凡又喝了一口说道。夏天,怎么过得那么快,
还没来得及看李云儿穿裙子呢。夏天,李云儿穿裙子很好看,裙子里面是诱人的
双腿。是啊,诱人的,江希凡吞了吞口水,上楼。李云儿在等着我吧,穿着裙子。

    白洁得意地微笑着,得到了,就是好的,要的也是最实际的。我疯了,所以
我快乐。

    江希凡喝完了咖啡,一切都变了。白洁在眼前,穿着裙子,江希凡看不到,
他能做的,只是重复这三个月来一直在做的运动。

    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形容,是动物的,原始的,那该是舒服到极点的。除了
这样,还能怎样,你喜欢,你拿去,你喜欢的东西你都拿去。

    不是喜欢这样吗?江希凡闭着眼睛,一点也不像江希文那样斯文。

    是的,很喜欢,很喜欢。白洁仿佛闻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气味,唇边与眼尾
的皱纹因为满足的笑而显露无遗。

    江希凡慑人的霸气与深沉恶意地挑衅着她。这次,没来由地让白洁慌乱起来。
好安静啊……看,我们这些软弱的、勇敢的、疯狂的、冷静的人,都在屈服着,
无奈着,我们妥协,退让,放弃,分离,我们也曾努力,但最后还是分离……

    她的裙子翻飞,江希凡的头发乱了。

    白洁尖叫着,有些感觉真让人尖叫。

    在尖叫中结束,是心痛,心痛过往。睡了,昏沉中睡了,我这样过完夏天,
秋天,你竟然也不来。

    秋天,烧烤的黄金季节,却没有任何人来烧烤湖光顾,荒废了,死水一潭,
水葫芦出奇的肥壮,紫色的花邪恶美丽。荒芜只因夏天的某个午夜,湖底的鱼儿
全都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早晨,天晴朗,太阳晒鱼干,臭味传远方,打捞打捞,
什么也没有。

    两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李爱书报警,无果;打电话给江希凡,无人接听;
只有打电话给刘思远,想问他,是不是当年的预言真的要实现?

    费青龙在翻那本日记,在刘思远烧毁之前。看到最后一页,合上。日记没有
写完,最后一页是单独写的,记的是费青龙喜欢吃的菜。

    “看完了吗?”刘思远看着他,知道他是舍不得。如果有一丝舍不得,费青
龙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杀手,如果有感情,作不了杀手,安云和阿一就是好的
榜样。

    费青龙茫然地将日记本递过去,像与自己无关。刘思远冷笑。

    我们的爱,就这样成了灰烬,我却不能夺回。

    电话响,刘思远穿上外套,是要去一趟的,无论是解释还是掩饰,逃不掉的,
天涯海角逃不掉。

    刘思远捏了捏阿冬的脸蛋,对费青龙道:“我出去一下,别忘了喂它吃晚餐。”

    刘思远走后,阿冬莫名其妙地看费青龙在墙角蹲着哭,一边哭一边拿头撞墙
壁,额头红了一大块。阿冬走过去,伸出手要帮费青龙擦眼泪,费青龙一拳伸过
去,阿冬的鼻子歪到一边,赶紧缩到床底下呜咽,一边趴着一边偷偷看费青龙。

    你为什么要哭,你什么东西不见了吗,还是没有吃饱?

    我恨这悲凉的秋天。

    李爱书开门的时候,手在微微颤抖,刘思远的背后,跟着一个影子,含着眼
泪的姜红袖也看见了。

    “坐吧,喝茶。”姜红袖眼睛凹陷下去很深。

    李云儿站在三个人的中间,脸是烂的,露出白骨,头发和水草纠缠,她已不
说话,不撒娇,甚至不哭泣。

    “当初我就告诉你们,云儿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刘思远喝了一口茶,姜
红袖的嗓子是哑的,“她还有一年陪我们的时间,为什么要那么快。”

    “因为他们。”刘思远跪在地上。

    李爱书想拉李云儿坐在身边,就像从前一样,手伸过去,什么也没有,就这
样阴阳相隔了。

    扎西疯狂地抓挠铁笼,爪子伸出去抓那把锁,冲不出来,眼睛血红。李云儿
站在它眼前,它停止了咆哮,呜呜的乖乖躺在地上。姜红袖疯了似的打开锁,扎
西扑向跪在地上的刘思远,咬穿了他的肩,刘思远的右手被撕扯下来,两口三口,
衣服连着被吞下,血流一地。黑巫师的血,亲切珍贵。

    李爱书抓扎西的头,姜红袖看着蹲在角落的李云儿,它只是个孤单的魂灵了,
等会,连影子都要离开。

    右手没了,可以学杨过了,扎西也死了,李爱书亲手掐死了扎西,它没有任
何反抗,眼里有眼泪,不知它要表达什么。

    “我走了。”刘思远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我对不起你们,我会为云儿超度
念经。”

    姜红袖倒在李爱书怀里号啕大哭,“表哥,我们再也见不到云儿了吗?”

    李云儿的影子越来越淡,淡在月光里,淡在爱她的人的回忆中。

    李爱书当时一直担忧生下来的是怪胎,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姜红袖固执道
:“我们被那么多人反对,战胜那么多困难,我一定要生下来,哪怕是条虫。”

    李爱书看着她凸起的肚子,安慰着:“男孩像你,女孩像我,我们的孩子,
比天使还美丽!”

    那时候的屋子,下雨漏水,摇摇欲坠,风来我们拥抱,飘雪我也不哭泣,只
因你在。青梅竹马,近亲联姻,我们的爱,正常的,才能得到世人的同情和祝福
;如果是不正常的,被人唾弃嘲笑。般配不般配,数学老师说了算,他们最会算
计,谁和谁在一起,会不会幸福,会不会快乐,他们全部都能算出。

    李云儿发高烧医院无救时,刘思远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只是摇头。李爱书
的心要碎了,即使听到刘思远说这孩子活不过二十五岁,还是哀求“要救,要救”。

    长大后的李云儿一直都很快乐,李爱书经常对她说:“热爱生活,就当今天
是最后一天。吃好吃的,不要想明天会不会有钱;穿漂亮的,不要担心别人挑剔
嫉妒的眼光。如果有喜欢的男人,尽管去表达你对他的爱,用你觉得高兴的方式
去表达,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放弃。即使有一天你要离开,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李云儿就是这么做的,然而死了,比预计时间早了三百六十五天。

    刘思远回家,阿冬舔着他冒血的伤口,是可口的饮料,费青龙拿出缸子里黏
稠的一团的八仙草和大蓟,那难闻的气味让人想呕吐。涂抹在上面,刘思远昏了
过去。

    杀了他?杀了他?然而没有。现在的刘思远,眼角有一滴眼泪。原来,这样
的人,也有眼泪。

    他为了什么流泪,别人流泪哀求他的时候,他为什么如此狠心。阿冬凑过去,
拿小小嫩嫩的手指去擦那滴眼泪,抬头看了费青龙一眼,表示疑惑。

    江希凡反复想反复想,“她是死了,我还活着,假如她没有死,为什么不打
电话给我。那张幸运符,被透明胶纸粘好的她送给我的幸运符,是否已经过了期,
放在枕头下,怎么依旧梦不到你的脸。神骗了我们,因为我是魔鬼么?”

    白洁释然,这样的生活,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简单,老公爱我,儿子孝顺,
衣食无忧,这才是正常的秩序。自私的人,总是过得最快乐。

    世间任何的快乐,都是那么短暂。

    

    大结局

    李爱书、姜红袖登门来访,白洁和江鼎盛有些错愕,隐约也觉得尴尬。这是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江希凡执意要去祭奠方芬芬,九月十九,菊花
开得喜悦,整个城市是大墓地,被菊花装扮,落叶是悼念的标志。方芬芬的骨灰
盒,安静地放着,没有人去看她。

    本来是可以成为亲家的,因为某些原因却成了仇人。本来是可以相爱到底的
人,因为某些原因却成了陌生人。

    “你该还我们了。你毁了我最心爱的孩子。”姜红袖看着这个女人。

    “而你,把你自己的孩子也毁了。”李爱书看着这个男人。

    李爱书在出发之前打针,然后给姜红袖打,一边问:“痛不痛?”

    姜红袖道:“不痛,没有我心痛。”

    甲氟磷酸异丙酯,白洁不认识,希特勒认识,麻原彰晃认识,从姜红袖手中
的瓶子蔓延开来,烟雾缭绕。姜红袖并不心痛屋子里其他无辜的人。李云儿不无
辜吗?人人都觉得自己无辜,现实的,是沙林气体吸进去后唇角流出的血。

    白洁剧烈抽搐,两分钟,足够对江鼎盛说“爱你”。

    说的时候,江鼎盛已经死了,没听到。他的肺比白洁更强壮,萎缩得更快,
所有的肌肉收缩成一团。

    死,都没有拥抱在一起。为什么,谁叫你爱我胜过你自己。

    农历九月十九,香火旺盛,菩萨菩萨,保佑我吧,让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吧,菩萨菩萨,让我升官发财吧,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吧,让我考试及格吧。

    “让我有后代吧。”刘思远跪在山顶祈祷,观音像很高。花了许多钱,就是
为了可以更近地接近神——可神未必愿意让我们接近。天空是冷冷的淡紫色,浇
铜仪式正在进行。善男信女虔诚跪地。阿冬也学着他的样子跪着,他今天穿着的
衣服是小熊维尼童装,很多大人摸他的脑袋,他今天吃素,所以忍了。

    费青龙的那句“我要杀人”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含含糊糊,刹那间,
脸上那条大蜈蚣裂开,一张嘴就是一张脸,抱着刘思远一起跳,观音像半红半白,
溅出来的铜水瞬间凝固,犹如我想你的情绪。

    全世界,只有她在微笑。

    江希凡到李爱书面前,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个,你拿去。”李爱书在他离开之前递过一大瓶有标签有生产日期和产
地的药丸。

    “是什么?”

    “淡忘回忆的药,你太辛苦了。”李爱书道。

    这些药太珍贵,大部分只卖给在印尼海啸中生还的但亲人却去世的人。李爱
书是研究者,有两瓶,一瓶送人,一瓶自己用。

    总是听晚归的人说,这里有女鬼在湖边画画,头发是红色的,像罗刹。荒芜
的烧烤湖重建,江希凡卖了原来的房子,湖边修建了一所新房子,周围种满昙花,
李云儿喜欢的,她总是后悔来不及看昙花开。

    是云儿,我要陪她,她太孤独了,一个人。

    药在吃,只记得开心的片断,那些离别的难堪与苦痛,在药的化学作用下变
得又轻又薄。

    那是一个黄昏,江希凡午睡起来,外面下雨,冬天的雨让人厌倦,外面有一
男一女说话的声音盖过雨声,打开窗户透气。

    就在窗户附近,女孩头发很长,杏黄色毛衣,木头扣子,没有撑伞,蓬乱,
像个疯婆子,声音又粗又大,呼着大团的白气,“那就这样算了吗?”

    “算了,是的。”男人撑着蓝色雨伞,站得很远。雨水落入湖心,没有痕迹
地消逝。

    “那我们还在一起一个星期好吗?”女孩的声音低了一些,“就偷偷摸摸的
一个星期,我死也甘心了。”

    “不行,我不能欺骗我妈妈。”男人说话时没有表情。

    “一天呢?”

    “不行。”

    “为什么?”

    “我不能欺骗我妈妈。”

    “好吧,那一年好了。”女孩的毛衣已经被雨水浸透,牙齿“哒哒哒哒”地
响。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我走了,你早点回家,别感冒了,以后也不要
再见面了,我们完了。”

    “为什么?”女孩甩了甩鞋子上的雨水。好冷啊,该死的天气,真想抱着这
个家伙去暖和的小饭店吃羊肉火锅,像一年前的今天。

    “我不能欺骗我妈妈。我答应她和你分手的。”

    “那你爱我吗?”女孩抬头,眼睛里进了雨水,“说完这个,你就可以走了。”

    天空突然一阵炸雷,江希凡只看见那男人嘴巴动了动。答案,或许只有他们
自己心里知道吧。

    男人走了,一边走一边哼着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
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女孩蹲在湖边哭,脸埋在膝盖里。

    江希凡心里一痛,关上窗户。世界一片安静,拿出药瓶,倒了倒,是空的,
最后一颗已经吃完。

    天空飘过一片云,缓缓地留恋地飘。江希凡抬头,哦,原来是一片乌云。

    湖心的水葫芦枯萎,枯枝烂叶中,阿冬冒出小脑袋,看着那个哭泣的陌生人。

    陌生人,要我帮你擦眼泪吗?

    《我要杀人》后记

 元宵节,网吧依旧很多人,玩游戏,聊QQ。其中有个人是我,叹息着,到处都是小说里美丽的尸体,横七竖八,分不清哪些是男是女。

 我不是刻意写那些乱伦情节,我只是用它们来代替无奈,生活的那些无奈,感情的那些无奈。

 我不能扛着那把弯刀去杀人,你也不能,和我一样,无法改变的,只有试图接受。接受的过程中,会难受,让我来写《我要杀人》。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江希凡要喜欢李云儿这么普通的孩子,因为她简单,因为她懂得欣赏,再普通的人,有了这两点,都会快乐,为什么到了后来不快乐,那是因为生活。

 这个小说,原先是打算是写个小短篇,后来竟如此漫长,四个月,我看着那一段幸福渐渐离开。

 
现在想说的,还有很多,只是感谢。感谢看故事的人,和我分享着这四个月以来的悲伤喜悦。除了读者,还有评论者,尤其是疯神光膀子,后记里是一定提到你的。还有tomato,她一边看,一边帮我整理word,告诉我的时候,我感动无言。还有drunkard_tao;是个好人,在我很伤心的那段日子,用善良的耳朵容纳我的怨气,但以后不要叫我糖果教主,否则我放娃娃咬你。写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还有很多很多人,全部写出来,是个长篇。

 在这一定要提到一个人,李西闽先生,现在是我的书商。《爱情心怀鬼胎》被别的出版社枪毙后,我一度陷入恐慌,怎么办,我写的是不是很烂。

 他说,糖果,你是最棒的,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

 
我没有见过他,以前还因为误会和他吵过架,但他宽容我的脾气。于是我放心的把自己的孩子给他(孩子就是作品不是真的孩子我还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在写《我要杀人》时心情有时候低落,他会鼓励我,那条短消息至今我没有删去,“糖果,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是的,任何时候都要快乐,哪怕受到伤害,也要继续前进。

 我希望支持我的人,也一定要支持我的书商,他也是个很优秀的恐怖大师,他的BLOG地址:blog。sina。/m/liximin 

有空,大家去看看,这个人,是在糖果在绝望中递来一盏明灯的人。

 
今天,是某个潜水者的生日,他是个重要人物。我写小说的时候就说,你别乱回贴啊,否则我不高兴了。那潜水者就不回了,只是看,也不妄加评论,更不会透露他对我工作、生活、感情的担心,但我知道,他是担心的。我要在这告诉他,我会好好的,别担心了,我会好好过,你看,这么多人喜欢我的小说呢。如果放假,我会回家看你。生日快乐,虽然我脾气不怎么好,但心底是和你一样的,善良又简单。爸爸,生日快乐,平安健康,继续潜水吧。我总是记得你的生日,因为好记,正月十五。

 还有感谢所有的回帖的朋友,不回帖,帖子就沉了,回了,就到第一页了,不回贴,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回了,我认真的读和大家交流,爱,总是要表达出来。

 还有感谢所有潜水的朋友,你们看了,我就很高兴,爱,有时候,藏在心里也不错。

 出书,当然最好,有了稿费,我的下一个故事结局不会在网吧里完成。不出书,无妨,我已经得到了很多快乐。

 四个月,感谢你们陪着我,很舍不得,很舍不得。除了感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什么好呢,谢谢,谢谢谢谢。眼泪掉下来。

 有空,来我的博客,还有百度的一枚糖果吧,也可以给我写email。

 这个故事,我很喜欢,很喜欢,除了喜欢,说什么好呢,喜欢,喜欢,喜欢。

 我爱鬼话,我爱你们,我也会尽量学会开心的面对任何事情,坦然的生活。

 
故事结束了,要珍惜每一天和身边爱你的人,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糖果会认认真真的写,为自己,也为了喜欢我文字的每个人,当然,新小说还要等我休息一段时间,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

 笑着,面对生活。任何时候,都要快乐。我对每个人说。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paipaitxt。


    糖果给读者的话

    每次结束文章,都有一大通感慨,然而,最感谢的,还是我的读者,无论是
BBS 上跟帖的读者,还是现实中的。

    其实,我是略带点自卑情绪的写手,当时在网上写,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喜
欢,以至于喜欢到现在的地步。文字也是粗糙,不经修改就直接往上贴。写小说
对于我而言,多少有点发泄情绪的意味,我说我是自私的,但你们接受并喜欢,
我因此欢喜雀跃,得到在现实中无法得到的快乐。

    写着写着伤心,跟在故事后面的朋友会安慰我;写着写着开心,会有朋友和
我一起笑。我写着,大家回复着,告诉我阅读的感受,好像自己做的菜被人品尝,
然后别人说“嗯,很好吃”。这样的心情,很喜悦,同时也鼓励我一步一步往前
走。

    有人曾经猜测,我胆子很大。其实,我胆子小得要命,怕这怕那。

    有人曾经猜测我是个阴郁内向的女子,其实,我很喜欢搞笑。

    俗气、明媚,但心底里傻傻的,简单的一枚糖果。

    很开心能够因为写小说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也会因为大家的鼓励而更加努
力。即使是阴天,你们给我制造阳光缕缕,我抬头,于是满脸灿烂的幸福。

    

    后记

    一枚糖果和“城市聊斋”

    怪力乱神的故事,原本都是无稽之谈,没有人相信它会真实地发生在现实中。

    但如果不和现实有牵连,那么人们是不会看的。因为人总是关心和自己有关
的事情。

    怎么靠近现实呢?我们有很多号称“恐怖”的作品,做得都并不成功——一
个并不知道哪个年月的背景,一个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哪个省的“黑屋子”,还有
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于是,狭小的空间、古怪的尖叫、莫名其妙的死亡……

    恐怖吗?挺恐怖的。但没意思,只是吓人,看过也就算了。当然,还有些作
品不是那么吓人,只是让人起了身鸡皮疙瘩而已。“恐怖”得令人疲惫,让人肉
麻。

    一枚糖果的《抓狂》(原网络书名《我要杀人》)却并不是这样的作品。故
事被放到一个更广大的空间去展示。肮脏沉重的建筑工地、丑陋阴暗的小巷、五
光十色的百货商店、豪华喧嚣的富人别墅,如蝼蚁一样卑微的民工和像王子一样
的阔少,再加上爱情与死亡、背叛与忠诚、自私与奉献、美丽与丑恶、勇敢与懦
弱……这些元素凑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与对比。也正是在这种反差和对比
中,故事显得强烈而有震撼力。

    糖果屡次和我说过,这是她“目前为止感觉最好的小说”。为什么会感觉好
呢?看完了才知道,糖果是站在城市的上空,写下了这些细碎的文字,描述着美
妙与丑恶并存的城市,还有人物。

    换句话说,所谓“恐怖”,在这部书中已经变成了一种手段。而她真真切切
写出的,是这个时代。领域扩展,思路生发,规模更宏大了。

    这样的故事,应该叫作“城市聊斋”吧。

    也许,她是无意识这么做的,但她还是做到了。

    如果说特色,除了语言,“波澜壮阔”是最大的特色了。这是很多想当斯蒂
芬。金的人根本做不到的,他们甚至都没有这样的念头。

    中国的古典文学,向来都是要用这样的手段的。《水浒传》里有,《三国演
义》里有,《红楼梦》里有,《西游记》和《聊斋志异》就更不用说了。没有鬼
神,似乎难成大器。换句话说,鬼神是不可缺少的叙事工具,所有所谓“超现实
主义”或者“浪漫主义”,实际上在认真创作的文学作品中,都是工具。因为真
正的作品,从本质来说,都是“现实主义”的。

    所以没有必要把鬼神看得太重,只是表达的工具,糖果运用得比较自如。比
在《鼠皮玉人》的时候要自如多了。

    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活。可以说,他(她)生存在什
么环境中,就会写出带有这种环境影子的作品。没有人生活在真空中,但有些人
满足于生活在小圈子里,整日呼酒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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