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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的预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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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实在太刺耳了。莫兰只觉得气往上涌。她最讨厌听到有人说高竞的坏话,尤其是随意侮辱高竞的智力,这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事。贱人!她心里骂道。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聪明。刹那间,她的脑子里立刻产生了一个报复性的念头。看我怎么离间你们两个!她恨恨地想。
“看来你那位的确要比我的高竞聪明一百倍啊。”莫兰道。
“那还用说!”
“不过,同样是女人,我不得不提醒你,找太聪明的男人对我们女人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因为你根本无法控制他,难道你可以肯定,你能完全掌握他心里的想法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盯着高竞吗?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你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告诉你你都难以想象。”莫兰冷冷地说着,立刻挂了电话。
莫兰很明白,在适当的时候挂了电话,可以吊足对方的胃口。而且,她可以肯定,两位男女凶手之间是有盲点地带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一些事瞒着对方,这一点从现有的证据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趁这个空,她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了一个主意,既然她在外面,那么现在就让我来测测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吧。她拿起家里的电话,开始陆续给方凯灵、景云、冷杉、杜慧和宋彩琳打电话。她觉得在真爱俱乐部和警察谋杀案中,很明显这个女搭档是跟真爱俱乐部有关的人,而且这个女人还必须很了解几名死者,所以女搭档的人选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们中的一个。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听到小灵通在旁边响了好几下,她故意不接。让你好好急一急吧。她心里道。
她打了一圈电话,果然不出所料:只有她不在,只有她不在!凌晨4点,跟我说你在外面的女人只有你。哈哈。莫兰心里一阵兴奋。
这下她更知道该跟这个女人说什么了。
果然过了两分钟,她的小灵通又响了。这次来电显示是个公用电话。
“喂。”对面那女人在叫她,“你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又不接电话?”
“因为我不想吵醒他,不是跟你说,他在我旁边睡着了吗?他睡着的样子真可爱,我可不忍心把他吵醒。”莫兰娇媚地说着,因为抓到了对方的狐狸尾巴,她现在心情很好,她决定好好逗逗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你跟那臭男人之间的事我不想听!”女人很不耐烦,“我只想知道,高竞跟他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噢,他没告诉你吗?”莫兰故作惊讶。
“他当然告诉我了。”
“那你还问什么?”莫兰反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
“好吧,说给你听也无妨。你那位爱上高竞了,你知道吗?”等了一会儿,莫兰才道。
“你说什么?!”对方似乎觉得难以置信。
“我说的事千真万确。你的‘星光之箭’之所以会针对高竞,就是因为高竞不理他。为了见高竞一面,在七年前,他还曾经偷偷潜入高竞的住处,结果不巧,高竞不在,只有他妹妹在那里。他对那小姑娘说了一大堆仰慕高竞的话,还逼迫小姑娘说她哥哥小时候的故事,还一边听一边哭呢。你那位的感情可真丰富。”莫兰煞有介事地说。
“既然如此,高竞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呢?他只要问问他妹妹不就行了?”对方突然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凶手的女搭档的确不笨。
“因为那时候,他把小姑娘的脸蒙起来了,所以小姑娘没看见他的长相。”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是七年前的事吗?”她问。
看来你是在判断七年前你在哪里。如果当时你自己也有恋人,如果当时你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那么很自然你不会怪他。
果然,她听到对方若无其事地说:“那事太久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说着,说着,对方又犹豫起来,莫兰心里暗笑,就算是凶手,女人也终究还是女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原来还想着别人,而且还这么变态,终归是不舒服的,更何况,没准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以为他爱她呢,好吧,既然你还不确定,就给你加把力。“当然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但既然他现在还在纠缠高竞,拼命要置他于死地,同时还老打电话给高竞,这就说明,他依然对我的高竞很在乎,也许……”莫兰停顿了一下。
“也许什么?”
“也许他留了那么多线索给高竞,就是想引起高竞的注意,所以我想,这份感情并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改变。对了,他精神正常吗?”
“废话,他当然精神正常!他是最聪明的人。”女人粗暴地吼了一句。
“聪明的罪犯通常都懂得如何消灭证据,尽量不让警方把自己逮住,有的罪犯甚至可以几十年让警方束手无策,就好像美国的绿河杀人犯,我相信你的他其实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但是他却做了相反的事,他总是处处给警方留下线索,还老打电话给高竞,向他透露点自己的信息,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难道这仅仅是凶犯和警察之间的游戏吗?坦白说,我认为不是。我认为他就是想引起高竞的注意,他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绝对不只是仇恨那么简单。”莫兰说着停顿了一下,“这些他没有跟你说过吧?”
对方没有说话。于是莫兰继续说道:“有一次他偷袭高竞,在小巷子里朝高竞发冷枪,把他打伤了,你知道他接下来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他一边用枪指着高竞,一边用另一只手盖在高竞的眼睛上,就这样在他身边躺了五分钟。”
莫兰感觉对方好像在话筒那边喘粗气。
“你知道,他完全可以在那时杀了高竞,如果他真的想杀他的话。”
对方没有回答,好像在思考她的话。
“你还可以回去看看他的衣柜,那里面应该有一件蓝色的旧男式衬衫,这是七年前他从高竞家拿走的,我想他一定会保存良好,还有,”莫兰决定冒险试她一下,“他应该有一张坐在井边的照片,高竞家有张小姑娘坐在井边的照片,那天他跟高竞的妹妹在一起时,看见那张照片,曾经说自己也有那么一张照片。”
“照片……”对方似乎很惊讶,“原来高竞的妹妹也有一张吗?”
果然如此。一个人之所以会对陌生的照片产生特别深刻的印象,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也在同一个地方拍过差不多的照片,莫兰之前就曾经这么想过。
“衣服的事我也没说错吧?”
“他常穿着那衣服睡觉。”对方沉闷地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压抑的声音说,“你说得很对,那件衣服保存得非常好。”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莫兰想,今天晚上女搭档一定无法入眠,一方面是因为她无意中得知她的情人原来对她隐瞒了那么多事,另一方面,她很可能会认为自己受骗上当了,也许她参与谋杀全是为了他,她可能会认为自己被利用了,因为这个她会不会跟“星光之箭”翻脸呢?
高竞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高竞今天逮到了“星光之箭”,这位女搭档下一步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向警方提供证据?还是立刻逃跑?或者是按兵不动?莫兰不安地琢磨着,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离间计会造成什么结果。
不知道高竞知道她做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她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
高竞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正好是4点,凶手还没有来。会不会是突然改变了计划?还是他发现了什么?高竞正不安地想着,一边紧张地在心里盘算如果凶手爽约,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一辆黑色桑塔纳从左边飞快地开来,猛然停在了他前面大约十米远的距离。
他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星光之箭”来了?
他看见车窗慢慢摇下,车内黑漆漆的一片,车内的人并没有下车,高竞想,这个人可能是在为射击做准备。他倒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因为他知道附近都是自己人,只要他一发枪,所有人都会包围过来,只要这个人一动手必然是插翅难飞。但是,如果这个人按兵不动的话,他们倒反而难办了,因为不能动手抓他,因为谁也不知道这辆车是否只是凶手的障眼法,真正的凶手是否躲在附近观察,如果警察轻举妄动的话,很容易因为暴露而影响整个计划。高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黑洞洞的车窗,四周鸦雀无声,现在是凌晨4点,在附近行驶的车辆很少,几乎没有行人,“星光之箭”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进行他的谋杀计划,的确是相当有头脑的。这就是为什么,警察谋杀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目击者的原因。
高竞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星光之箭”如果借着什么设备认出穿着警服的是他的话,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侧身盯着车窗,手握着枪,等待着对方先动手,忽然,他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箭向他飞来,他来不及思考,立刻斜身扑倒在地,同时举枪向车内射击,当第二支箭向他射来时,他已经向车内连发了三枪,他只听到那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惨叫,随后,一连串车轮摩擦地面的尖厉声音在四周响起,无数车灯朝黑色桑塔纳射来,不一会儿,这辆凶手的车就被团团包围住了。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一时间出现在动物园门口,他们通通举枪对准黑色桑塔纳的车窗。
高竞只受了点轻伤,他避开第一支箭的时候,箭头擦破了他的肩膀,而第二支箭根本没射中他,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他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两名警察一起慢慢靠近黑色桑塔纳。一名警察用手电筒往里面一照,漆黑的车内立刻被照亮了,他们发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斜靠在驾驶座旁边的车窗上一动不动。“头儿,他好像已经死了。”下属对高竞说。
看这人的情形,高竞也觉得这人很可能已经被他刚才的三枪打死了,但是他知道“星光之箭”非常狡猾,所以万事还得小心。
一名警察打开嫌疑犯靠着的右边车门,这个人立刻就倒了下来。由于死者的脸部中了一枪,所以暂时无法认出这是谁,但高竞注意到这人的耳朵有一个特别小,他的心头一震,难道是路辉?这么久以来怎么把他忘了?难道他才是“星光之箭”?
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车内并没有其他人,驾驶室座上有一个弓弩自动发射器和一个小型弓箭,另外,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纸条,内容居然是邓丽君的歌词,“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釆”。
高竞想起莫兰对这些歌词的判断,“歌词的意义只是幌子而已,关键是字数,它们可以代表英文字母表内的序号。”他数了数,一共是十八个字,他决定把这事告诉莫兰。


风的预谋 28、博士来访
中午12点刚过,莫兰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做午饭,只见高竞晃着身子走了进来。
“嘿,我回来了。”他的口吻就好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昨晚怎么样?”莫兰看他一脸倦怠,毫无疑问,又是一夜没睡。
“我们抓到他了,可惜让我当场打死了。”高竞坐在厨房的椅子上,颇为得意地叙述着,“我穿了目标人的警服站在那里,他朝我射箭的时候,我就朝他开枪,可惜车里太黑,我朝里面发了三枪,没想到居然把他打死了。”
莫兰回头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又把自己当英雄,去代人受死了,真是蠢蛋一个!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她心烦地问道。
“嗯。”他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在哪儿啊?”她放下手里的活,洗干净手,转身问他,心里有点生气,“知道吗?你应该找个护士当女朋友!”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她利索地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口,原来是被锐器擦伤了一块皮,出过一点血,不过已经干了。
“要不要给你涂点药膏?”她一边替他把衣服扣好,一边问道。
“不用了。”高竞对受伤的事一点都不在意,“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人是谁?”
“是谁?”莫兰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
“是路辉。”他道,口吻里没有一点兴奋。
“怎么啦?你觉得有问题?”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像。我没法想象一直是这个人在给我打电话,还说什么爱的罪之类的屁话,我真的没法想象,太恶心,太恶心了。”高竞眼神呆滞地摇了摇头。
“那你希望什么样的人跟你打那样的电话呢?我说,那个路辉是不是长得很丑啊?”莫兰笑着问道。
“我就是觉得恶心!”高竞愤愤不平地说,“而且他是今年6月4日出狱的,他不可能参与绑架程国仁,程国仁是在今年5月被绑架的。如果他真的是‘星光之箭’的话,那就说明,他肯定还有一个帮凶,但这个帮凶我们还没抓到,也许入狱只是一个幌子。谁知道呢,现在大家好像都很开心,只有我,心里觉得不舒服。”
他疲倦地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抱住她的腰,脸蹭着她的脸,轻声道:“大美人,我们结婚好吗?”
这个大转弯让莫兰吃了一惊,她没做声。
“我们结婚吧。”他又说了一遍。
“那也太快了吧。”莫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结婚,我怎么跟你堂堂正正地住在一起啊?我可不想一直当你的邻居。明天就去登记怎么样?大不了,我们的仪式以后再办好了。”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这也太急了吧,你得让我考虑考虑。”莫兰见他沉下脸来,便笑着问道,“等你的案子结束了,我们就去旅游吧,你应该有假期的,不是吗?”
“那我得申请,我已经好多年没休过假了。”她的提议没有让他的情绪好起来。“那你以前的假期都浪费啦?”
“我一个人,休假又没事干,再说假期不用好像可以换钱,我都换钱了。”他诚实地说着,又拉拉她的头发恳求道,“我们结婚吧。到时候我可以去请婚假,没人可以拦我。”
“难道不结婚,就不能请假了吗?”莫兰惊讶地问道。
“人家只有请婚假,哪有请假陪女朋友出去玩的?”她没吱声。
他看了她一会儿,“算了。”他放开了她。
“你不吃午饭了吗?”她问道。
“我吃过了。”他心情不好。
他走到客厅里,和衣躺到沙发上,看着她端出一碗面来。
“那我就自己吃了,你好好睡。”莫兰不理他,自顾自把那碗她精心烹制的青菜蘑菇鸭汤面端到餐桌上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哪知她才吃了没两口,原来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她身边,一把抢过了她的面碗。“吃这么大碗面你会发胖的。还是我来帮你解决吧。”他蛮横地说了一句,便呼哧呼哧热气腾腾地吃了起来。
“你不是吃过午饭了吗?”莫兰惊讶地望着他狼呑虎咽的样子。“我连早饭都没吃。”他一边吃一边回答。
“你想绝食啊?”她用餐巾纸替他擦去嘴角快滴下来的汤汁。
“我很忙,我哪像你那么空!我一直在处理事情。”他表情严肃地回答,“好不容易到中午,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我就回来了,哪有工夫吃饭。对了,今天我不用去了,这可是我难得的休假,我得好好睡它一觉!你陪我吗?”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眼眸朝她一转。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眼圈都黑了。”她笑着说。
“你不想跟我结婚,是因为我穷还是因为我那天表现不好?”他忽然冷冰冰地盯着她问道。
他的话让她措手不及,他都想哪儿去了?
“既然如此,那天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要让我上瘾之后,你才拒绝我?你还说我是未成年人!”他似乎很生气。
她蓦然发现只要是他心情不好,就会把所有的事都一股脑儿地往坏处想。她知道如果现在她不给他句话,他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胡思乱想下去,于是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摇了他两下。
“发什么脾气呀,结婚是大事,总要等我爸妈回来再说吧。而且,谁说你表现差啦?我说你未成年,是想夸你精力充沛,你真是听不懂别人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么哄他,还真像是在哄个未成年人,都快笑出来了,所以她说完,赶紧放开他走进了厨房。
她决定再给自己做一份午餐,忽然想起了冰箱里的醉蟹和早上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点没吃完,正当她打开冰箱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外面嚷。
“你今天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美。”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要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莫兰没理他,专心做着自己的午饭。
几分钟后,她端了自己的新午饭坐到餐桌边时,发现他竟然还没把面吃完。
“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平时你早就吃完了。”她惊讶地问道。
“我等醉蟹啊。”他笑了起来。
“现在发现你还真馋。”莫兰笑着掰了一块醉蟹丢给他,心想这家伙转眼情绪又好了,真是个未成年人。
“嘿,我吃你的醉蟹,是看得起你。”他咽着口水笑道,“对了,我们在路辉的口袋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釆,我数了数,一共十八个字。”
“真的吗?”莫兰对此很兴奋,她舀了一口粥送入嘴里,“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
“李一亭的那件案子,走在李一亭背后袭击他的人不是‘星光之箭’,而是他的搭档。这个人也可能是初次参与这种时间紧迫、现场感很强的谋杀,所以非常紧张,放错了证据;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歌词代表什么,也就是说,凶手和搭档之间存在盲点,他们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告诉对方。线索和证据如此复杂,我看‘星光之箭’也不会有那个耐心一一向他的搭档解释,他肯定是交给她一堆东西,让她完成。凶手的搭档应该是个女的,其实,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莫兰朝他眨眨眼睛。
“是谁?”他很感兴趣。
她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了这个人的姓。
他非常惊讶:“是她?”
“八九不离十。现在就差不在场证明了。”莫兰笑嘻嘻地瞅着面前的男朋友,“我已经査过驾照档案了,就差当时的口供资料了,乔纳说今天会拿回来给我看,只要相符合,你就可以动手抓人了。这样两个人就都齐了,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到时候案子结了,我们就可以出去旅游了,开心吧?”
高竞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听了莫兰的那番话,高竞表面上露出了笑容,但他心里仍觉得不太踏实。他总觉得路辉不是他要找的人,虽然路辉在很多方面符合凶手的特征,但他总觉得吴坚的可能性要比路辉更大。所以,虽然这次伏击行动取得了成功,同事和下属们都欢欣鼓舞,但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上午,他又提审了陈远哲。虽然经过前一天晚上其他同事的通宵审问,陈远哲仍然铁口承认是自己干的,但到了今天上午,他看上去好像有点支持不住了。高竞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陈远哲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快昏过去了。
“你再说一遍,王双石的眼睛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什么时候?具体的地点在哪里?”同样精疲力竭的他,用近乎冷酷的口吻问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其他警员已经问了陈远哲有上百遍了,任何人都受不了回答一百遍同样的问题。他只看见陈远哲的头慢慢从桌上抬起来,额上满是汗水。
他没有立刻回答高竞的提问,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跟别人一起折磨我!为什么!
“快点回答!”高竞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一边用手指敲敲桌面。
“我捡的。”过了好一会儿,陈远哲才轻声说。
捡的?高竞立刻来了精神,这可是听了一百遍陈词滥调之后的新答案。看来强大的审讯攻势最后还是摧毁了他的意志,今天的陈远哲连调侃他的力气都没有了,高竞望着他那张大学一年级新生的年轻的脸,不由得心生同情。
“在哪里捡的?”他口气缓和地问道。
“在抽屉里,那天我回来就看见它在抽屉里。”
“在谁的抽屉里?”
“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戴文的别墅。”陈远哲望向别处,并眯起了眼睛。
“什么时候发觉的?”
“我回来的那天晚上。”
“那几天你上哪儿去了?”
“我去野营了。”
“一个人?去了哪儿?”
“山里。我向来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突然会出去野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陈远哲沉默了一会儿。“我跟戴文吵了一架。”他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高竞对陈远哲今天的表现相当满意,因为这个臭小子似乎终于停止胡说八道和暧昧的表达方式,终于开始说人话了。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要给小弟弟倒杯茶了,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你们为什么吵架?”他问道。
这个问题好像点到了陈远哲的痛处,他别过头去,不愿意回答。
“为什么吵架?”他又问了一遍。
“你问他去!”陈远哲赌气一般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高竞耐着性子问道,“你不说,审问时间就得延长。而且,我也很累了,我也想休息了,你不说,我就让别人来问你了。”
陈远哲回过头来瞄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他把我药倒了。”陈远哲歪着头望向墙角,随后目光又飘了回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跟他躺在一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喜欢这样干。他知道我醒着的时候,他不可能成功。”
陈远哲那张无比俊美的脸上露出羞愤的表情,这还是高竞头一次在陈远哲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但想想戴文做的事,陈远哲的反应也算正常。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趁早离开他?”高竞问道。
“他对我很好,在我生病的时候,总是守在我身边。”陈远哲忽然轻轻一笑,“当然,他最喜欢我生病的时候了,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没力气跟他闹。”
高竞没说话。
陈远哲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他也不会让我走的。自从他认识我后,他就时时刻刻跟着我,如果他没空,就会让那个路辉盯着我。他还在我的房间装了窃听器和探头,如果被我发现,让我拆了,不久又会在别的地方出现。总之,他就是时时刻刻盯着我。”
“你姐姐知道他对你做的一切吗?”
这话好像把陈远哲问住了,他皱起眉头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我没告诉过她。”
“那么,戴文对你姐姐怎么样?”
“很好。”陈远哲冷漠地答道,隔了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其实,他们两个都爱我。”说到这儿,他笑起来,那灿烂的笑容却如鬼魅般阴森。
“他们两个关系如何?”
“姐姐爱他,他也很喜欢姐姐。他说姐姐是一朵玫瑰。你猜他怎么说我?”陈远哲笑着注视着高竞,“他说我是一支箭,正好命中了他的心脏。”
说完这句,陈远哲好像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倒在桌上。高竞起初以为他是昏倒了,但他看见陈远哲的睫毛还在颤动,说明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好吧,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杀了人?”高竞再次开口问道。
陈远哲没有回答。
高竞忍不住又用手敲敲桌面。
过了好一会儿,陈远哲才开口。
“不知道!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我的亲人都死光了,唯一照顾我的,只有一个我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的男人,我觉得我还不如死了。对,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别再烦了,我好累啊,我好累啊,”陈远哲把脑袋搁在手臂上,紧闭双眼,眼泪不断掉在桌面上,“哥,我知道你把我看做怪物,你希望我死,要么你就干脆枪毙我,要么就别再问了,别再折磨我了,求你了,我好累啊……”
高竞无话可说。
由于缺乏证据,当天中午,陈远哲被释放了。
戴文开了奔驰来接他的小朋友。高竞站在窗口望着他们,他看见陈远哲假装没看见那部车故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戴文立刻从他的奔驰车上下来,急匆匆追了上去,他很快就走到了陈远哲的前面,两人在马路上说了一会儿话,戴文似乎终于说服了陈远哲。接着,在马路上,戴文猛然将陈远哲拥入怀中。虽然明知道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但在高竞看来,他们的拥抱倒也并没有显得很龌龊,那很像是兄弟之间的感情。随后高竞看见戴文搂着陈远哲的肩膀,把他送上了自己的车。
高竞在莫兰父母的房间里睡了一下午,直到外面响起门铃声,他才忽然惊醒。他看了一眼枕边的手表,已经晚上7点20分了,想不到他一睡就是七个小时,这一觉还真是香,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却惊讶地发现余男站在客厅里。
“嗨!”余男朝他一笑。
“我……”高竞有些尴尬,因为他只穿了背心和沙滩裤,而且头发凌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想解释点什么,但余男马上就打断了他:“好了,别说了,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余男笑着说,“快点去洗个脸,我们好找个地方聊聊。”
高竞没说话,转身进了盥洗室。
莫兰为余男倒来了一杯饮料。“博士,你们要谈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你就是莫兰吧。乔纳经常提起你。”余男笑容可掬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她,“她说你就是马桶上的那个人。”
“乔纳,她,她可真是个粗人!”莫兰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是话粗理不粗。”余男注视着她,想到她曾经主动提出要跟高竞比试肺活量,就不禁笑开了花,“我今天来是想跟小高谈谈萧展的事,就是当年被他击毙的那个劫匪。”
“他叫萧展?”莫兰很感兴趣。
这时候,房门再次打开,乔纳回来了。
“喂,你这混球果然溜到我家来了。”乔纳一看见余男马上粗声喝道。
“还不是为了工作。”余男彬彬有礼地说着向莫兰伸出手,“谢谢美女接待我。”
莫兰有些意外,但还是跟余男握了手。哪知余男拉了她的手一时竟不肯放。
“我知道很多关于小高的秘密,我们可以私下聊聊。”他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这时候,高竞正好从盥洗室出来,看见余男正拉着莫兰的手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立刻走上来拉开莫兰被握住的那只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
“喂,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好不好?”他没好气地对余男说。
“你的男朋友是个醋坛子,你可要小心,这样的男人以后容易心理变态。”余男朝莫兰吐了吐舌头。
莫兰笑眯眯地瞥了高竞一眼,没说话。
“别理他,他就这好色的死德性!”乔纳不满地瞪了余男一眼,转头又对莫兰说,“我还没吃饭呢!有什么吃的?”
“你自己去厨房看吧。”莫兰道。
今天吃饭的人可真多,莫兰想,幸好她刚刚趁高竞睡觉的时候准备了一些,本来是想好好慰劳慰劳他的,想不到现在倒成了请客的宴席。乔纳一走进厨房,就发出一声惊叹。
“妈的,你这死丫头!那么丰盛,居然也不打电话叫我回来吃饭!”
莫兰知道她要大呼小叫,其实她只不过是准备了排骨烧蛋、酸辣白菜、豆芽金针菜、奶油煽蘑菇、青椒肚片、葱油童子鸡、番茄虾仁以及雪菜黄鱼汤,外加两听啤酒而已。她走到厨房去端菜,乔纳突然凑到她耳边问道:“椅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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