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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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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应该要把浅井旧领封给秀吉的啊?

然而,直到九月份,信长也没有对北近江三郡做出处置。他在小谷城不远的今滨解散了军势,率亲卫回返京都。

我听到消息,立刻从州本城出发,带着若昂?卡布拉尔前往京都晋见。

或许是因为解决了心腹之患,信长的心情很好。听我汇报了土佐之战的经过,以及对一条景房的处置,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对战事多加询问,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听说你从淡路到堺町,乘坐的是一艘新造的大帆船?”

“是,上个月才完成。”我恭敬的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信长的耳中。而我特意把简妮特号开到堺町,就是想达到造势效果。无论是堺町,还是信长周围的人,只要稍有经验,都能看出简妮特号是远洋航船。而通过这一举动,我不需要再说什么,就肯定有堺町商人心领神会,主动向信长请求重开勘合贸易。

“这只船有多大?造了多久?”信长继续问道。

“回主公,船的载重是三千石,花费了五个月,以及一万三千贯,”我欠了欠身,“主持造船的是臣下妾室简妮特的洗礼牧师,一个南蛮人,名叫若昂?卡布拉尔。臣下已经带了过来。”

“南蛮人吗?倒是有些意思,”信长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严厉,“不过,你带他过来做什么?又把船开过来做什么?……我可没说要造船,也没说要重开勘合贸易,你不要自作聪明”

这个,信长果然还是很敏锐……好在我早有对策。

“禀主公,那艘船名叫简妮特号,现在是臣下的座船,所以臣下把船开过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上次臣下去土佐,也是乘坐这艘船的。”我从容的禀报道。

“那么南蛮人呢?”信长问道。

“这……还要请主公成全,”我施了一礼,“为了让南蛮人答应造船,臣下向他承诺过,如果船造好了,就介绍他晋见主公”

(ps:昨天是一个玩笑,不过似乎不怎么高明。呵呵!)

第一百一十二章:贸易船队(中)第一百一十

“晋见我?这又是为什么?”信长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把若昂?卡布拉尔谋求在领内建筑教堂、自由传教的事情说了,并且在最后补充道,“九州信奉天主教的切支丹很多,大友宗麟本人也对天主教的教义非常有好感,只是为了家中的稳定,不得不在三十三岁上出家皈依了临济宗……但是,他的确从南蛮人那边得了不少好处。”

“既然这样,那我就见见他吧”或许是我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信长,他表示同意让若昂?卡布拉尔晋见。

具体的会面情形不必赘述,结果是信长部分同意了若昂?卡布拉尔的要求,允许他在堺町建立教堂,并且在畿内传教。这两条中,前一条算是比较有意义的创举,在此之前,除了九州以外,还没有哪个地域的领主允许建立教堂;后一条属于追认性质,因为宣教师在畿内的传教活动早已展开,例如高山友照父子,他们接受洗礼正式入教,是在九年之前的永禄七年(1564),不过,有了信长的承诺,再得到信长颁发的布教许可证,宣教师在布教过程中受到迫害时,就可以向当地领主提出申诉。

两天之后,信长再次召见了我。

“关于勘合贸易的事,我决定接受你的意见,并且把这件事委托给你和长秀二人,”信长开门见山的说道,“长秀负责调配货物,船队的事就交给你来办。明年的这个时候之前,要造出三艘三千石的大船。”

“但是,首先要和明廷联络,取得勘合贸易的资格……”我提醒信长。

“这件事情也交给你吧”信长的态度十分随意,“你不是负责水军么?渡海联络的事,自然由你负责。”

“那么名义方面?”我继续请示道。

“就以你和长秀的名义好了,”信长似乎已经早有了自己打算,“总之,不能让主家向明廷称臣……这一点必须保证”

“这个……”我很有些犯愁了。大明的那套做法,我是知道的,向以天朝上国自居,不会允许有国家和天朝平起平坐。而勘合贸易,本身就是一种以朝贡和回赐为主体、附带着在两国间互通有无的贸易形式,不先称臣纳贡,怎么可能允许“互通有无”?

“怎么,办不到吗?”信长不耐烦了,“以前细川家是怎么做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连忙分辩道。真是,那时候细川家可是把作为将军的足利家架空了的,我现在可不敢担这个名义。

“我知道你的顾虑,”信长挥了挥手,“只管放心去做好了你和长秀,我是相信的……要表现忠诚的话,不用在这个虚名上面。”

“……是。”信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恭谨的领命,“臣下这就去办”

“哦,你先回来”信长忽然叫住了我,“还有两件事情。”

“请主公吩咐。”我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第一是关于铸钱的事,”信长从身边拈了一枚铜钱,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上次你不是说,明国的江南有很多富商私铸永乐钱吗?那么,你这次派人去明廷时,给我把铸钱的技术学过来,然后我们自己也来铸钱……撰钱屋储存的铜已经太多了,不能留着浪费”

“是。”我答应道。这个不算什么困难,“翻砂法”并不是非常高深的技术,江南很多人都会,他们只不过没有明廷的母钱,所以不得不拿成品永乐钱作为母钱,以致铸出的钱会比明廷官铸永乐钱小一点点,而且没有那么清晰。

“第二件事,是关于信孝和雨津的婚事……雨津今年十四岁了吧?为什么还没着绔?”信长问道。

着袴就是女子的元服仪式,在公家称为“裳着”,到江户时代时和男子一样也称为“元服”,并且和婚礼一同举行。但是在目前来说,武家女子绔一般在十二、十四和十六的偶数年岁举行,然后次年就可以出嫁了。当初菜菜和美津着绔,都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而正是考虑到美津的遭遇,我本来决定让雨津、秋津她们到十六岁时才举行仪式,也好在家里多待几年,出嫁后也成熟一些,不至于太不习惯。

可是,信长这么一问,我只好改变主意。

“主公过问,是臣下家门的荣幸……臣下回去后,马上就去准备。”我低头说道。

“唔,”信长点了点头,“嫁妆的话,就定为一艘三千石大船了。”

“……是。”我差点无语,哪有像他这样公然为女方指定嫁妆的?而且还是一艘“风神级”……第一艘的成本是一万三千贯啊虽然后续成本会少一点,但是也绝对超过八千贯的

……,……

和丹羽长秀碰面之后,我才明白信长这么做的原因。

相比起刚成年就入嗣北畠家、继承南伊势二十一万石领地的信雄来说,信孝的若狭一国八万五千石实在有些寒碜,究其原因,大概是由于信雄乃是嫡子信忠的同母弟,而信孝却是另外的侧室所生吧?(塙直政的那个外甥更惨,身为庶长子,却直接交给了信长的庶兄做养子继承家业。)然而,最近几年来,信孝一直兢兢业业,比起差点在长岛捅大篓子的信雄,他的表现更加得体和适合。所以,信长似乎决定让信孝承担更大的责任。

他继承的武田家,家中有四位谱代重臣,号称“武田四老”,分别是粟屋胜久、逸见昌经、山县秀政和内藤友益。但是别以为这四人有多恭谨,武田义统当政时,他们不止一次掀起叛乱。特别是逸见昌经,一度勾连丹波守护代松永长赖,并且臣服于三好家,攻击主家的小浜城和高浜城。等到武田元明被朝仓家掳去,他终于逮到机会将高浜城拿下,并且控制了大饭郡西部地区。不过,等到织田家进入若狭、信孝入嗣武田家后,他倒是表现得非常恭谨,作为若狭众的笔头,多次跟随信孝和守护代丹羽长秀征战。为此,信长不仅赐予他本领五千石的安堵状,还将武藤友益改易后的三千石交给了他。

除了领地以外,逸见昌经手中有一支小规模水军,所以他之前才会那么强势。而得到他的臣服之后,武田信孝和丹羽长秀就以这支水军为基础,将之扩展到了千余人的规模,大致将整个若狭湾中部纳入了管辖,与西部的丹后水军、东部的敦贺水军不相上下。如今随着敦贺郡司家和朝仓家的没落,敦贺水军也已经灭亡,所以若狭水军就成了若狭湾最大的势力。

鉴于这个原因,信长决定让信孝也参与到勘合贸易中来。他将依仗着若狭水军的力量,把小浜港建设成织田家在北陆道最重要的商贸集散地。

同时,信长准备在北近江建立新的居城,依靠琵琶湖的水路之利牢牢控制周边区域,并且作为畿内和北陆道、东海道、东山道之间的枢纽……

“等等”我感到非常惊讶,“主公要建立新的居城,在北近江?”

“正是这样,”丹羽长秀点了点头,“所以主公才需要重开勘合贸易,获取大量的金钱……而且,岐阜城处于东山道,虽然很坚固,却不便于控制畿内。而且,如今还面临着武田家的威胁。”

“不是南近江吗?不是在……”我追问道,口中差点就说出了“安土”两个字。

“南近江是胜家的领地啊”丹羽长秀奇怪的看着我。

“好吧,”我耸了耸肩,“具体地点是在哪里?”

“具体地点,主公已经勘探过了,”丹羽长秀笑着说道,“就是在姊川汇入琵琶湖附近的今滨距离铸造铁炮的国友屋也不远的”

“今滨?……是今滨啊”我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了信长的打算。

之所以上次在今滨解散军势,之所以没有把北近江交给羽良秀吉,是因为他想把北近江划归直领,并且建立新的居城。而如果建成的话,今滨城的确就是连接畿内和北陆道、东海道、东山道的枢纽,而且开往京都也很方便,琵琶湖的对岸就是。

当然,后来事情有些变化。由于上杉谦信和本家破盟,并且攻入越中和加贺两国,信长不得不派出一位重臣担任北陆方面的军团长,主持防御上杉家的事情。而按照当时的状况,家中能够有资格担任这一职务的,只有一个柴田胜家。

这样一来,柴田胜家去了越前,领有越前八郡四十九万石,南近江就空出来了。于是信长把浅井旧领交给秀吉,自己在南近江建立了安土城。

明白了这个过程,我心中的两个疑惑也终于解开。

一个是秀吉为什么有钱建造今滨城。按照他家中的经济状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厚道的说,我正等着看他怎么筹措来着。当初我只是修缮蟹江城,就花费了大约一万贯;后来建造三重城,几乎掏空了之前好几年的积蓄,好在当时有津屋,于是就顺势把三重町作为了津屋的总部来经营。那么,以长滨城的规模,花费至少得好几万贯吧?这笔钱,把那只猴子剥皮拆骨卖掉都拿不出来。要知道,三年前我送上的五千贯,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还我呢这几年去岐阜的那几次,宁宁总会亲自前来吉良阵屋向我致歉。

当然,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动工的钱,都是信长出的。

这样一来,第二个疑惑也豁然而解:秀吉把今滨城改名为长滨,并不是为了向信长献媚邀宠,而是念着这笔钱的出处,才让新城拜领了信长的偏讳。

可以说,得到长滨城,才是秀吉真正发迹的开始。从此以后,依托着琵琶湖的水运之利,以及长滨町的枢纽地位,秀吉获得了大量的金钱,从而飞速的提高了自家的军备水平,也到了金钱的巨大威力。晚年他建成大阪城之后,就把堺町的商人全部强制迁往大阪,而且在城中储备了海量的黄金,一直用到大阪冬之阵招募十多万浪人武士的时候。

当然,这些都是历史上的后话。如今他正准备替信长营建今滨城,家眷依然留在岐阜,只是应信长之命派出了代官木下佑久,和明智光秀、泷川一益的代官一起掌握着越前的实权。

而我和丹羽长秀,目前最头疼的就是向明廷朝贡的名份。

最后,经过仔细的讨论,我们采取了一种模糊的说法,将信长定位为天皇的摄政,我和长秀分别作为摄政官署的商务和政务长官,全权负责和明廷之间的贸易事宜。

但实际上,按照信长的规划,整个勘合贸易都在信长的控制之中。他控制的环节有两个,一个是出口货物的征集,另一个是进口货物的征税。货物的征集,由丹羽长秀率领信长的侧用五人奉行组(福富秀胜、菅屋长赖、堀秀政、矢部家定、长谷川秀一)共同负责,他们将家中高级武士、附属大名、各大寺社和各大商人组织起来,分别给予一定的货物配额,并且确定贸易使团的具体人选;完成之后,丹羽长秀将人员和货物清单移交给我,由我负责率船队前往明廷。等到完成交易返回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一率由我征收一成半的商税和一成的运费。一成半的商税自然是归于信长,称为“抽粉钱”;一成的运费则交给船队,也就是我和武田信孝两人,用来支付往返大明的船只租金、船方工资、乘方食宿等费用。

但是,即使抽取两成半的税费额,这些货物的贸易利润依然非常可观。以银货交易为例,日本的金银价格比例为1:10到1:11,大明1:4,仅仅输出白银,获利即相当于货物的双倍价值。而且,大明的生丝、药材、砂糖、金缕、书籍、扇香、铜钱、估衣等,运到日本皆是暴利,利润大约相当于货物价值的两到三倍。

可以想见,为了获得参与贸易的资格,很多人都将竭力向信长争取,而织田家在畿内的统治基础也将更加牢固。

第一百一十二章:贸易船队(下)

……,……

在日本的佛教流派中,禅宗是非常特殊的一脉。如果说奈良佛教和平安二宗是由朝廷扶持,且具有鲜明的“护国”色彩,可以称为国家佛教、贵族佛教的话,禅宗(主要是临济宗)就可以称为是武家佛教,是武士掌权后,因为武家的推崇和保护而兴盛起来的。在镰仓时代,幕府就仿造南宋五山十刹的制度,在镰仓建立了“镰仓五山”,后来又扩大到京都,建立“京都五山”;到了室町时代足利义满时,“五山十刹”正式成为定制,从而打下了禅宗临济宗兴盛的根基。

禅宗对日本的影响极大,尤其是在武家掌权的几百年间。从镰仓时代起,幕府的对外交往和大名的相互外交方面,基本上全部以禅宗僧人作为媒介和桥梁,并且协助制定外交方针;室町时代,禅宗的临济宗是足利将军家世代信奉的宗派,禅宗名僧深受幂府重用,常参与军政外交机要,或作为幕府的使者斡旋于幕府与各地大名之间,或作为国使出使中国和朝鲜。展开对外贸易,也是由足利尊氏的传戒师、曾经七度受到天皇的国师赐封、人称“七朝帝师”的梦窗疎石首先建策的,之后无论是幕府、大内家还是细川家,对明的勘合贸易无不以禅宗僧人为正使,而京都五山的天龙寺、相国寺等,向来在勘合贸易中占据重要地位。

另外,禅宗五山精研汉学汉诗,熟悉中国文化,他们开创的有别于平安贵族文学的“五山文学”,对日本文化有非常深刻的影响。(一休就是禅宗的喔)。无论是早已有之的书法、绘画、雕刻、造园艺术,还是平安后兴盛起来的花道、茶道、能乐、俳句,都可以看到禅宗的影子。例如千宗易继承和发扬的“和静清寂”茶道诸法,可以说是完全切合了禅宗的旨趣。就连武家流行的辞世句,也是起源于禅宗的诗偈。

可以说,战国时代著名的文化僧人和外交僧人,基本都是出自禅宗。前者有梦窗疎石、一休宗纯、大林宗套(武野邵鸥嗣师,津田宗及、千宗易戒师)等,后者有太原雪斋、快川绍喜、安国寺惠琼、泷本寺非有,以及稍后制定了《禁中及公家诸法度》、和南广坊天海并称“黑衣宰相”的金地院崇伝等人。

然而,近几十年来,随着幕府的衰落和勘合贸易的中止,失去了来自中枢的支持,作为禅宗根基的京都五山已经渐渐的衰落下去。曾经主导过幕府和细川家勘合贸易的两寺中,京都五山之首、由足利尊氏和梦窗疎石开基、以前负责建造对外贸易船的天龙寺在应仁之乱中被烧得一干二净,虽然经过重建,但是传承已失,再没出过什么著名的僧人;五山次席、由足利义满和梦窗疎石开基的相国寺更惨,应仁之乱时作为细川家的阵地被西军烧掉,然后因为参与细川家的勘合贸易,好不容易重新恢复了一些元气,却又在天文二十年(1551)卷入细川家和三好家的争端,再次被全部烧掉,至今依然是一片断壁残垣。

我和丹羽长秀原本想在两寺之中选取赴明交涉使团的正使,可是了解到以上的情况后,只得放下了这番打算,重新在京都物色合适的僧人。然而,连主导过勘合贸易的两寺尚且如此凋敝,其余的各寺又能如何?两人忙了大半个月,结果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乎在绝望之下,我想到了一个人:前鹿苑寺住持、现任南河内守护的畠山义周。

鹿苑寺的地位非常特殊,是相国寺的山外塔头别院,由足利义满创建。寺中有一个“鹿苑僧録”的职务,是禅宗临济宗事实上的最高职,可以决定南禅寺和五山之下所有禅寺的寺格确认、住持任免、寺领安堵和诉讼处置。这个职务同样由足利义满创建,用来保证幕府对禅宗的控制,首任鹿苑僧録是梦窗疎石的高徒、“禅宗双璧”之一的絶海中津(土佐国津野家出身),之后循例由鹿苑寺住持或相国寺住持兼任。

当初畠山义周还叫足利周嵩时,正担任着鹿苑寺住持的职务,自然也就兼任着鹿苑僧録之职。对于禅宗之内的详情,他了解得应该很多。所以,我和丹羽长秀沟通了一番,决定去向畠山义周讨教。

畠山义周目前正留在京都,而他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听了我们的要求,他立刻推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南禅寺南禅院院主仁如集尧大师,应该可以胜任这个职务吧”

“畠山殿下,可以详细说一下吗?”见他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个名字,丹羽长秀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丹羽殿下应该知道,南禅院是南禅寺的塔头,以前曾经是龟山上皇的离宫,也是南禅寺的发祥地,”畠山义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至于仁如集尧大师,已经得到了一山国师的衣钵……”

听他这么说,至少我是放心了。南禅寺乃是禅宗的别格寺院,地位还在五山之上。寺中有两大塔头,一是南禅院,二是“黑衣宰相”金地院崇伝后来掌管的金地院;一山国师乃是元代僧人一山一宁,是忽必烈二次远征失败后派往日本的使者,后来就留在日本,成为南禅寺第三世祖师,并且传下朱子之学,被花园天皇赐封为日本国师。

既然身上带着这两大商标,那么仁如集尧的水平肯定不差。

看丹羽长秀还有些疑虑,我连忙向畠山义周致谢,先把这件事定了下来:“义周殿下的推荐,自然是非常可靠的。”

“宣景殿下过奖。”畠山义周露出了笑容。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往探访如何?”我对丹羽长秀说道。

见我似乎非常信任畠山义周,丹羽长秀稍一迟疑,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也好。”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畠山义周忽然皱了皱眉头,“我最后一次见到大师,是在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大师就已经八十岁了……虽然大师法体硬朗,不过现在也许不在人世了吧?”

“什么?”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那该怎么办?”

真是十年前就八十岁了,那还说他做什么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天海老妖怪那么能活的

“宣景殿下勿急,”畠山义周劝道,“如果大师过世,我还另有一位人选……当日拜访时,大师身边有一位十五岁的徒弟,法名叫做西笑承兑。大师曾说,他日能够继承衣钵的,必定是这位幼徒。”

西笑承兑?这也是一位名僧啊他是相国寺的中兴之祖,是丰臣秀吉的政治顾问,先后担任相国寺住持、南禅寺住持,两度兼任鹿苑僧録。文禄之役后与大明讲和,即是由他回复明廷使者的册封状;关原之战前,他受德川家康之命,前往上杉家交涉,然后带回了偶像派巨星直江兼续写就的、堪比官渡之战前陈琳骂曹檄文的直江状,从而导致德川家康征伐上杉家,然后拉开关原之战的序幕。

这么一个人,自然是值得期待。

“非常感谢”我向畠山义周点了点头,“我们这就去南禅寺拜访。”

离开了畠山义周的宅邸,丹羽长秀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说道:“宣景殿下,对于畠山金吾,似乎是非常的信任啊”

“是么?”我想了想,刚才的表现,的确会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但是,我之所以信任他的人选,主要是因为有历史上的事迹支撑,知道他推荐的是才能超群的僧人。

“但我总有一些疑虑,”丹羽长秀微微皱起了眉头,“十年前是十五岁,也就是说,现在是二十五岁……即使真的才能出众,但要担负起此番重托,是否太过于年轻了?”

“或许是吧”我笑了笑,“总之,先去南禅院看看如何?”

……,……

令我非常惊讶的是,仁如集尧居然还真的活着(历史上次年无疾圆寂,享年九十一岁)。只是,以他的年龄,别说现在,就是十年前渡海前往大明,恐怕也是够呛的。好在还有西笑承兑,而且的确是继承了他的衣钵,汉文、汉学、汉诗无一不通。丹羽长秀原本怀着疑虑,然而试探了一番后,也忍不住啧啧赞叹。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由我和丹羽长秀联名向信长进言,推荐西笑承兑担任赴明交涉使团的正使。

天正元年(1573)十月,西笑承兑率领为数十八人的赴明使团离开京都,赶赴堺町的“简妮特号”。之后,一行人将赶赴九州大友家,通过大友家和朝鲜方面取得联系,然后由朝鲜派人护送着前往北京,向明廷递交国书。这样做很有些繁琐,然而也是无奈之举。目前日本和大明可以说是未曾建交,必须通过作为大明属国和日本邦交国的朝鲜进行交涉。当年元廷第一次向日本递交国书时,同样是由高丽王朝代为送达。

他身上带着盖有天皇御印的国书,以及我和丹羽长秀拟定的勘合贸易请愿关文。如前所言,关文是以日本摄政官署的名义拟定的,上面没有加盖信长的“天下布武”印鉴,只有我临时赶制的摄政官署印。至于署名,由于丹羽长秀还没有正式官阶,所以用的是我一个人的名义。

这个时候,西笑承兑就显出了一些稚嫩来。我现在担任左卫门尉的官职和淡路守护的役职,他就按照两职的唐名,老老实实的写下“金吾参军、淡州太守源氏朝臣宣景”一行字,让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几乎哑然失笑。看来,他虽然精通汉学,却不通汉俗啊日本武家的官职都不高,可是在中国,权力和官职却是成正比的,我这个“左金吾参军、淡州太守”的官职报上去,估计会真被认为是哪个地方小官了,还怎么可能代表摄政官署?

稍稍斟酌了一下,我划去了他写的那两个官职,重新写上了一行汉文:“左金吾、水师将军、淡路节度使、署理民部尚书、都督四州诸军事、南海道行军大总管源宣景奏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我吹干墨渍,将草拟关文交给了他。

“誊写一遍,然后送来我用印。”我吩咐道。

西笑承兑看了看,语气中透出佩服之意:“没想到左卫门尉殿下居然还会汉文……虽然不太规范,但是文意把握得非常好,实在令人惊讶啊”

“大师谬赞。”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这几个官职并不是随便写的,需要对唐代官制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才有可能。左金吾作为简称,巧妙的回避的职务等级,因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左卫门督)、左金吾卫将军(左卫门佐)、左金吾卫参军(左卫门尉)都可以简称左金吾;淡路守护唐名是淡州太守,从职权来说却是和唐代作为一方重镇的节度使相当;署理民部尚书,说的是我以前担任城町总奉行、拟定三货制度、主持家中财政改革的事;都督四州诸军事,是指我现在所担任的四国方面军团长职务,这样的话,接下来的南海道行军大总管也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不太规范,那是因为我用的汉文简体字。

“请问左卫门尉殿下,是否还有什么嘱咐?”见我这么熟悉明国先代的体制,西笑承兑的态度变得十分诚恳。

我想了想,吩咐他道:“今年是明廷的万历元年,正值新帝登基,也是大明首辅张居正秉政的第一年。所以,到达朝鲜之后,请你催促朝鲜方面尽快派人送使团前往北京……如果能够在明年正月过完之前到达,向明廷致上新年之贺,那么将会被明廷看作是远国来朝的莫大祥瑞。之后获得勘合贸易的资格,将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教派之争(上)

也许是出于久违的亲切感,在赴明使团离开之后,我又数次拜访了南禅院。院主仁如集尧十分热忱,每次拜访,他都会不顾高龄亲自出面接待,让我在感动之余,也有些不忍的意思。

开始的时候,我还试图劝他,但是他的回答却非常达观,充满着乐天知命的意味。我不便拂了他的好意,又看他的身体十分硬朗,也就听之任之了。

话说回来,除了他和离开的西笑承兑之外,南禅寺确实再没有僧人能够精研汉学。我甚至猜测,他坚持亲自接待我,很可能是由于这个缘故。

有一次,他曾经和我说:“淡路殿在汉学和禅道方面的理解,其实颇有可观之处。由是观之,乃与我禅宗大有缘之人啊!”

这既可以说是他的赞许,也可以理解为他的邀请。

交往的时间一长,我还真的动了心思,准备舍弃吉良家的真言宗而皈依禅宗临济宗。反正对于我个人来说,信奉何种宗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和真言宗相比,禅宗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故国旨趣,并且传承着故国文字,对于我来说显然更亲切一些。

然而,在这个时代,领主的信奉,并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改换宗门,往往就意味着利益方面的取舍,有时为了作出某种取舍,就需要选择相应的教派。之前的细川宗家,之所以能够控制勘合贸易,很大程度上是因着家主信奉禅宗临济宗之故;与之对应的是三好家,成为细川家家宰后,为了加强在畿内的影响,特别是京都、堺町两地,就由原先的真言宗转奉町众们信奉最广泛的法华宗。

为了谋求畿内霸权,信长也做了和三好家同样的选择。他正式改奉宗派、打出带有“南无妙法莲华经”旌带的永乐通宝旗,是在计划上洛的那一阵。在此之前,胜幡织田家所信奉的并不是法华宗,而是禅宗的曹洞宗。信长家的菩提寺,是其父信秀兴起后开基、由信秀叔父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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