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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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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厅,菜菜果然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装束。一旁的石谷赖辰正在劝说她,但是显然效果不明显,菜菜依然是非常茫然。

我知道,这时候还是我来劝她比较有效,毕竟她的心结在我这里。

她一定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自己是不是让出位置比较合适?”“是不是要出家向殿下和宝心院交待?”之类。

果然,一看到我,她就愧疚的低下了头。

“菜菜,”我坐到了她面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不仅是菜菜,连石谷赖辰都奇怪的望着我。

我没有理他们,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从前,某个城下町里住着一对夫妻。一个在作坊里做工,一个负责操持家务,日子过得非常贫苦。但是,丈夫实际上是某个武家的后代,手中有一把名刀;而妻子嫁过来时,她的母亲送了她一尊祖传的小金佛作为陪嫁。名刀和金佛,是这个家庭里的两样珍宝,也是夫妻俩各自的骄傲。

“后来他们有了另一个珍宝,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是,这样一来,本来就可以支持的家境就捉襟见肘了。为了让孩子健康长大,丈夫就盘算着,是不是该把名刀卖掉呢,那样的话,家里就能宽裕一些。可是妻子坚决不同意,说名刀是家中的家宝,怎么能够卖掉呢。丈夫听妻子这么说,就暂时放弃了打算。

“可是过了两个月,他们的孩子病了,这下就将夫妻俩逼到了绝境。于是丈夫重新提起了卖刀的事。他对妻子说,虽然我是名门的后代,可是到了现在,家境已经没落了,自己也早已失去了武士的身份,只能在作坊里当雇工,名刀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所以现在就拿去卖掉,换钱替孩子治病吧

“结果妻子依然反对。可是丈夫这次不打算听了。第二天上工时,他偷偷的带走了名刀,然后换了几十贯钱。回家后,他把钱放到妻子面前,说,这下有钱替孩子治病了。

“妻子看到钱,立刻就伤心的哭了起来。丈夫连忙安慰她,咱们还有小金佛啊,那也可以当做家宝啊他这么一说,妻子却哭得更加厉害,还指了墙边的桌子。丈夫一看,那里同样放着几十贯钱,原来,妻子为了打消丈夫卖刀的打算,已经把自己的小金佛卖了出去……”

“啊”听到这里,菜菜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还真是可怜,”石谷赖辰叹息着,“丈夫和妻子都希望保住对方的家宝,甘愿自己做出牺牲,可是结果却都失去了。”

“现在就是这样啊”我认真的看着菜菜,“我已经烧掉了菩提寺,所以我不希望你再作什么牺牲。对于我来说,你比菩提寺更加重要。”

“可是妾身一直帮不了殿下什么。”菜菜低下了头。

“谁说的?你和於加,都帮了很大的忙啊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可是正因为习以为常,所以才是极为重要,并且不可或缺的啊……就像那次於加生景三郎,一时不能理事,结果遇见一点突发事情,侍女们就手足无措了,整个城里都乱了好一阵。”

“是吗?”菜菜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这样,”我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且你又没做错什么。有你这么关心领民的夫人,是我的幸运,也是领民的幸运啊……总之,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再有任何困扰,不然我和家臣们同样会非常困扰的。”

“殿下和家臣们?”菜菜惊讶的说。

“是啊,对于本家来说,你已经是不可动摇的正室。如果你的地位发生动摇,景次郎的地位也会发生动摇,然后本家就别想安泰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因为继承人的争端,不知道灭亡了多少有名的大家族,又有多少家族走向了衰败,前者有三管领的斯波家,后者有三管领的畠山家,即使公方家也是如此,还有主家不是也因此而发生过动乱吗……”

“主公”石谷赖辰提醒道,起身望了望外面。

(ps:今天迟了点。作者专区很难打开……写的有点像言情,是吧?)

第九十九章:各人抉择(下)

“好吧,是我说了过分的话……不过,菜菜,希望你能切实的明白。即使发生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也不要忽略自己的责任。”

“妾身明白。”菜菜严肃的回答。

“那么我就放心了。”我欣慰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彻底作出了决断。

离开净琉璃院,我直接前往三之丸,找到了井伊直虎。她最近政务比较多,为了方便,就回到了以前居住的井伊屋敷。

“最近还安稳吧?”

“算是相安无事,”直虎点了点头,她明白我说的是一向宗的事情,“领内一向安定,领民们对现状都还满意,虽然信众不少,却很难煽动起来;而且殿下没有对一向宗大肆打击,那些和尚也相应的保持了克制。”

“再想相安无事就难了,”我苦笑了一声。

“殿下才从岐阜回来……是大殿要求的吗?”直虎猜到了原因。

“是啊大殿已经下了严令,必须将这次闹事的人全部杀掉,包括菜菜收留的几户人,”我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一传开,估计领内要开始动荡了……这北伊势一带,可是一向宗信众分布最多的地方之一啊”

“大殿下了这样的命令?难道烧掉菩提寺还不够吗?”直虎看上去很有些气愤。

我烧掉菩提寺的苦衷,她是可以明白的。在她看来,用这样重大的牺牲表明立场,已经是够鲜明了。菩提寺对于武家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使敌人也不会轻易侵犯。当初井伊家被家臣背叛,受到今川氏真的讨伐,一门亲属几乎死伤殆尽,作为菩提寺的龙潭寺却依然被完整的保留,而她和虎松正是躲在其中逃过一劫。

我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最重要的是应付领内可能发生的一向一揆……直虎,你现在有多少人?”

“大约有五百左右,是之前为了封锁领地而征召的,伊贺的仁木、福地两位帮了大忙,”井伊直虎回答说,然后又加了一句,“都不是信奉一向宗的。”

“恩,伊贺曾经是南都的寺领,自然是信奉南都六宗了。这样很好,”我点了点头,“但是这样还不够。所以,我会遣人通知熊野的安宅信康和三鬼定隆,让他们派一千人过来。到时候你依然负责封锁领地,由安宅负责领内扑火。”

“为什么要让熊野的人来做?”井伊直虎奇怪的问。

“因为他们不是本地的人,而且以前是水军,或者说是海贼,所以做起来会比较坚决。”我回答说。

……,……

三天之后,依据信长的命令,我不得不处置了监禁中的那些人。

其中,菜菜收留的几户人家,我实在无法下手,就安排渡边正次送他们去了熊野尾鹫城。那里几乎与外界隔绝,而且三鬼定隆正在开发领内,能够让他们安全的获得谋生之所。

其余受到煽动的人,已经无法再打折扣了,我只能全部予以处决,并且在町奉行所前面贴出了告示。告示上公布的罪行,是侵犯领主家的菩提寺,在根本堂内擅动刀兵,导致多处建筑被烧毁,而且损坏了领主先祖的灵位。

这些处刑的理由,虽然严酷了些,却也说得过去,而且可以说是向宝心院作出了交待。但最重要的,是避开了一向宗的关系,可以削弱在领内引起的反弹力度。

按照惯例,行刑时间设在黄昏时分,行刑场设在城外的三泷川河原,以便于让死灵尽快到达分隔阴阳两届的三涂川,然后在地狱中清算生前的罪孽。

他们有什么罪孽可以清算啊……

等待处决的一百零三人,全部都出自三重町,有作坊雇工,有部屋伙计,有普通渔民,也有小掌柜或小工头,基本上都处于壮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每处死一个人,差不多就是让一个家庭陷入困境,甚至摧毁整个家庭。

他们也许会后悔,也许还不明白,一向言出如山的领主不是已经饶恕了他们吗?安宅家的人行刑时,看见前面的人身首异地,后面不少人哀声长嚎,痛哭流涕,也有人挣扎着求饶,条理不清的哭诉着自家的可怜,却还是被坚决的处决了,砍下头颅面容扭曲,在血泊中滚动。整个河原上弥漫着绝望的惨叫,大小便的臭气,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宛如修罗场出现在人间,而被鲜血染红的三泷川,就成了真正的血河。

看着这样的场景,我感觉非常的不适应,他们是我的领民,为我缴纳税负,照理该获得领主的护佑的,正如我一直所做的那样。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是自己的领民正在被强盗残杀,甚至于忍不住想抽刀砍翻那些强盗,救助这群毫无反抗能力的可怜人。可是,手一摸到腰间的“五胴切”,就立刻苦涩的想起,自己就是这些强盗的头子啊下命令的人,不就是我自己么

可是,虽然十分难受,我依然强忍着在主位上观刑。

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我就必须明白这个命令的残酷,从而谨慎的处理这样的事情。不然的话,这样的命令于我将只是一纸手书,甚至一道口令,说不定会越来越习惯的发布类似的命令,成为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人……

随着最后一声惨嚎戛然而止,整个行刑过程终于结束。我吐出一口长气,感觉几乎将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吐了出来。

“收拾一下吧,不用在河滩曝晒了。”我涩声说道,转身缓慢的离去。

随身护卫的几个近侍默默的跟在身后,心情似乎也都非常压抑。他们不是没有跟我上过战场,可那是战斗,而这却是单方面的残酷屠杀。

回到三重城的天守阁,於加迎了上来。她皱着眉头,抽*动鼻子,慢慢的就凑到我身上,眼中满是惊讶和担忧:“殿下身上有很浓的血腥气……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是别人的血。”我顺手摘下“五胴切”,脱下外衣,一起递给她说,“帮我拿一件干净衣服来,这件拿去丢掉”

“是。”她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就双手托着一件干净整齐的便服过来。

我接过衣服,却忽然不想换上了,于是直接横抱起於加,往楼上而去。於加惊叫一声,死死的抱住我,把头埋到我的胸前,不敢看走廊上那些跪着的侍女们。这样大胆的行动,在我在她都是第一次。

我抱着她进了卧室,反手带上了房门。

“殿下……今天还早。”於加红着脸说。

“那就让今天早点结束吧”我把她放到榻榻米上,几下剥掉外衣,然后沉入她的体内最深处。

这个时候,我只想发泄心中积蓄的阴霾。

等到阴霾发泄出去,注入她的身体,我长吐一口气,抱着她翻过身来,感觉好受了许多。

“对不起,弄痛你了吧?”我柔声向她道歉。

“殿下先前有些不一样……似乎变了一个人。”於加不无幽怨的说。

“是啊,每个人都会变的,”我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只有我的於加没有变,还是那个老板娘。整座天守阁就是你经营的宿屋,我们就是你的住客。只不过,你不仅收不到住宿费,还要无偿的为客人侍寝,甚至生孩子……真是亏大了啊”

“殿下”於加嗔怪的轻砸了我两拳。

……,……

我一次处决上百人的消息,很快就在领内传扬了开来,自然也能传到信长的耳里。这样一来,我对他的命令算是有了交待。

讽刺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宝心院居然渐渐的恢复了健康。唉,该怎么说这位老人家呢?心狠的是我,手辣的是我,她只不过是因为我表现出了对菩提寺的重视,对她本人和所提意见的重视,所以才会安心下来,不再疑神疑鬼的了。

而我也终于放弃了完全开明的政策,开始施行打压一向宗的方针。

六月月末,我在领内发布了命令:由于一向宗各寺院已经残破,需要一笔经费来修缮,所以,我将代一向宗向信徒收取一笔费用。自即日起至秋收止,由各领主、村头在领内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宗派登记,凡登记为一向宗信众的家庭,本年需多缴纳一成年贡,由我指定的津屋出面换成现金,然后交给当地所在的一向宗寺院,作为修缮寺内建筑的经费。

也就是说,信奉一向宗的家庭,按照六公四民的比例收取年贡;而信奉其余宗派的家庭,依然维持五公五民的比例。

这一步有两个作用,一是为了将顽固信徒和一般信徒区别开来,以年贡比例的杠杆强迫那些随大流的、信仰并不坚定的人改宗,既削弱一向宗的力量,同时也减小打击面。此命令一出,为了现实的利益,很多信仰不坚定的人自然会考虑考虑;而那些宁愿多缴纳一成年贡交给一向宗寺院的,不用说自然是顽固者,是监视和打击的对象。至于以家庭为单位,则是为了更好的分化,即使一些家庭有个别的顽固分子,也很可能因为家中的生计和家人的压力产生动摇。

因此,我有恃无恐的警告了领内的一向宗寺院,要求他们协助我维护稳定。如果平安度过秋收,那么征收年贡时,可以派出一名僧人,跟随领主或村头收取当地一向宗信众额外缴纳的年贡,然后按市价向津屋兑换相应的钱财;如果期间当地发生动乱,无论是否有关联,一律烧掉附近的一向宗寺院。

——反正我连自家的菩提寺都烧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

怀着这样的决心,七月上旬的时候,当甲贺组的山冈景宗前来报告,说千种家的中川原发生小规模的一向一揆时,我立刻命令安宅信康带人强行镇压下去,并且烧掉了附近的正觉寺,将那些和尚流放到熊野地方。那里的熊野神社信仰根深蒂固,而且处于群山之中,地广人稀,他们翻不起浪来。

这一果断的反应,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一直到月底,再没有发生任何事态。而且根据初步统计,登记的一向宗信徒不足领民的三成,比竹中重治他们事前估计的七成足足降了一大半。

“只是,有很多一向宗信众会瞒报吧为了逃避那一成年贡……”前田玄以担心的说。

“没关系,”我笑了笑,“这次登记的户籍,将会成为领内的唯一正式资料,然后按照宗派交给附近的寺院或神社。以后,无论是婚姻、合同还是财产继承,都必须经由户籍所在的寺院主持,并通过寺社奉行所管理,否则视为无效……这样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离不开户籍所在的寺院了吧?然后也就真正的改宗了。”

“主公英明。”前田玄以服气的说。

“你是寺社奉行,这件事情要由你来主导。我会派人协助你的工作。”

“是。臣下一定不辜负主公的期望。”前田玄以欠了欠身。

我点了点头:“你的能力,我是非常信任的。”

当然了,前田玄以可是丰臣政权的寺社总奉行啊……

回到天守阁,我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近期已经出现好几次了,只是因为过于繁忙,所以常常忽略了过去。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也有了多余的注意力。

对了,是菜菜,她现在依然住在净琉璃院。可是宝心院明明已经完全恢复,连小夏前几天都搬回来了。菜菜和宝心院的关系,绝对赶不上小夏的程度,为什么现在还不回城呢?

我连忙赶去了净琉璃院。

走进正厅,宝心院和菜菜都在,两人对坐在佛像前,正轻声的交谈着。

我首先问候了宝心院,然后拖长了声音:“菜菜——”

“你们夫妻俩聊吧,母亲先去剪几束花来。庭间的七草开得很好呢。”宝心院心情不错,笑着吩咐阿茗去取花剪。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轻松起来,坐在菜菜身前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妾身想多陪母亲大人一阵。”菜菜回答。

“回去以后,也可以每天来拜望啊”我不以为然的说。

“妾身是想住在这里……”菜菜微微低下了头。

“这又是为什么?”我觉得很奇怪,“天守阁住腻了?”

“妾身想每天跟着母亲念经拜佛,既为殿下祈福,也为自己赎罪。”她的头依然低垂着。

我愕然了:“赎罪?你有什么罪需要赎的?”

“殿下上个月为了菩提寺的事,一天之内处决了一百多人……”

“那和你没关系”我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烧掉菩提寺,不就是因妾身而起的吗?这就是妾身的罪啊”菜菜抬起头望着我,眼中已经含着泪花,“殿下教过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位置负责,为自己的行动负责,可是却要由殿下来替妾身善后……我知道殿下心里不好受,因为殿下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而且以前就说过,要怀着怜悯之心对待领民的。”

“我说的话,你倒记得挺清楚”我露出了一个苦笑,“那么,你现在就再听我一次,放弃这些不合时宜的主意如何?”

“妾身想过很久,已经决定了。”菜菜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却非常的坚决,“妾身曾经非常彷徨,但是现在内心很安宁。”

“这又是为什么?”我差点就吼了起来。

“如果殿下没有教导过妾身,妾身自然是唯唯诺诺,任由殿下安排。可是殿下让妾身明白了事理,自然就要依事理行事,不然就辜负了殿下的期望啊”

“你这样……难道不累?”我摇了摇头。

“担负着责任,自然是累的。可是那样才有意义……”菜菜居然露出了微笑,宛若一支带露盛放的鲜花,“这也是殿下的话哦。妾身很感激殿下的教导。”

不得不说,她这个样子很好看,比那些毫无性格、遇事毫无主见、宛如大号布偶娃娃的武家女人有魅力得多。这样的妻子,是我教导出来的……一时间我忍不住感到有点自豪,然后又有点伤感,因为我会部分的失去她。

可是,既然我希望她能有自己的性格和主见,那么就要尊重她的意志,不能再随意摆布。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就不勉强你了,”我站起身子,“如果改变了想法,务必告诉我一声。”

“谢谢殿下。”菜菜起身把我送出了净琉璃院。

第一百章:再伐三好(上)

九月上旬的时候,我被信长赶回了洲本城。

他的确是用赶的,一点也没有夸张。就我个人来说,很愿意继续在三重城待一阵,以便继续压制和削弱领内的一向宗。这里是我的根本,怎么重视都不过分。反正淡路有相对强大的军力和绝对优势的水军,不需要担心安全的问题。

可是,畿内越来越动荡了,而且日渐呈现出对织田家不利的态势。

就在上月月底,去年和织田家达成和睦的摄津池田家忽然背约,池田知正的被官荒木村重、中川清秀一同起兵,在白井河原斩杀了忠于信长的守护和田惟政,几乎将整个摄津的形势完全翻转过来。听闻这件事情,困居四国的三好家大受鼓舞,开始蠢蠢欲动,试图重新夺回阿波国。大和的松永久秀也不淡定了,却还没有直接和信长对抗,而是以平定畠山家的内乱为由,怂恿河内的三好义继攻击信长的妹夫畠山昭高;三好义继正想驱逐畠山家,自己独占整个河内国呢,于是欣然听从了松永久秀的意见,开始攻击畠山方的城池。

面对这样的局势,信长自然非常担心。如果摄津的池田知正率军进入河内,畠山家肯定要领便当,然后大和的松永久秀很可能也会彻底背离,让织田家失去对大半个畿内的控制。或者,池田知正重新和三好家联合起来,牵制淡路,让三好家重新取回阿波,反攻畿内,这同样会给织田家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他迫切的需要我坐镇淡路,一方面牵制摄津国,一方面帮助阿波的细川真之警戒三好家。

信长这样想毫不奇怪,因为他不知道池田知正已经开始被荒木村重架空,更不明白荒木村重这个人的性格。

和松永久秀一样,荒木村重也是个老练的阴谋家,可以说完全不输于松永久秀。松永久秀善于利用他人,而荒木村重则善于利用他方势力,尤其擅长乱中取物,打着交战某方的名义攻略另一方的人,大肆扩张自身的实力和地盘。对于他来说,从属于谁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利可图。和那些完全没有主见、只是依本能倒向强者的墙头草们相比,他无疑要实际得多,高明得多。

所以他现在不会插手他国事务,那是加强池田家家主池田知正的名望。他只会稳固摄津国,并且继续架空池田知正,直到取而代之。

不过,既然信长下了严令,我也只能听从了。好在他没有胡乱支使人,知道我的领内已经大致安定,才让我前往淡路国。而且,他还给了我临机处事的权力,也就是说我可以自由选择攻略方向,是池田家还是三好家,完全看我自己的决断。

离开三重城时,我依然委托竹中重治揽总,井伊直虎布防,山内一丰、前田玄以负责政务。景太郎、次郎和三郎的教育,由石谷赖辰、井伊直虎、卢名兵太郎在菩提寺进行,雨津、秋津、海津放在净琉璃院,由宝心院、菜菜、美津和一群侍女照顾,而一两岁的景四郎、明津、和津依然留在城里,由於加带乳母和侍女们抚养。唯一例外的是千手姬。她一直比较内向,只愿意跟随小夏,所以就跟我一起前往淡路国。

海上的行船总是愉快的。蔚蓝的天空下,是更加蔚蓝的海面,目光投向远方,海天渐渐合为一色,辽阔得一望无际。海上涛声悦耳,波浪起伏间,闪着大片大片金色的潋滟波光,偶尔还有海鸥、海豚的拜访。在靠岸的那一边,因为是近海行驶,沿途的各种风景尽收眼中,让人百看不厌。

无论是辽阔的大海,还是岸后的内陆,都似乎蕴藏着许多未知的希望。

看见这样的景致,就连内向的千手姬,也变得开朗多了。她跟着我和小夏在甲板上,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的情绪同样很好,时常陪着母子俩在甲板上散步。这也是我思维最清晰的时候。

航行的几天里,我已经决定了大致的方略。摄津方向,看能否找到一两个切入点,然后以水军提供支援,牵制荒木村重的精力。四国方向,一是协助细川真之抵御三好家,二是关注土佐国,小心和三好家建立默契的长宗我部家反扑。

船队驶过熊野,通过纪伊水道,进入了大阪湾。路上遇见一支巡逻的水军,立刻派出快船回港通知,然后加入编队,护着船队直达洲本城下。

这时候,秀景已经在岸边等候了。他暂时住在洲本城的二之丸,代我处置领内的事务。

“情况怎么样了?”我边走边问他道。

“不太好,”秀景皱着眉头,“摄津那边,月初荒木家攻下了臣从和田家的茨木城,茨木家已经灭亡了,现在就只有和田惟长殿下在高槻城支撑着……”

我微微点头。和田惟长,这是个堪比六角义治的二世祖啊,能力有限,不足以折服家臣,疑心病倒是极重,先是斩杀了自己的亲叔父兼后见役和田惟增,然后又试图暗杀家中极富威望的高山友照、重友父子,导致众叛亲离,最终逃出领地,被高山父子俩取代。

“既然兄长回来,那就可以出兵了……是否进入摄津支持和田家?”秀景问道。

我没有回答,反问他道:“三好家的情况如何?”

“三好家似乎想夺回阿波国,最近和细川家很发生了几次摩擦。不过,根据服部家得到的情报,他们在祝那榭霾⒉缓茫唤龊妥{岐国各豪族有矛盾,而且彼此间意见不一。三人众着眼于整个四国,积极联合土佐的长宗我部家和伊予的河野家,三好长治一心想重新夺回胜瑞城,而十河存保则希望先镇压离心的豪族,先稳固祝敬Α!毙憔盎卮鸬馈

“呵呵,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笑了笑,走进了天守阁。

“还有一件事情,”秀景认真的看着我的脸色,“上个月的时候,胜瑞城的大形殿生了一个男孩,被真之殿下收为养子,取名细川六郎。”

“细川六郎?”我感到很惊讶。这是细川分家嫡子所用的幼名啊细川真之和他父亲细川持隆,幼名都是六郎。还有持隆的叔父、成为细川政元养子的阿波细川家(祝菁遥┫复ǔ卧晌硬⒓坛泄芰斓囊爸菁蚁复ǜ吖约案吖印⑼H喂芰斓南复ㄖ补酌际橇伞

他明明知道那孩子是我的,立为养子倒还罢了,为什么立为嫡子?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子嗣,可他只有三十多岁,还是很有可能生下嫡子的啊。

如果只是为了获取我的支持,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即使是为了织田家和我吉良家,我都会努力支持他的。

“……看来真的和兄长有关了。”见我陷入了思索,秀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不错。大形殿曾经派人告诉过我。”我大方的承认道。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完全没必要隐瞒,即使对菜菜、小夏也是如此。更何况,想隐瞒也不容易,算算时间,大形殿怀孕时的那一个多月,胜瑞城由我主导,只有我才有令大形殿侍寝的机会和权力——虽然其实是她自己主动的。

“那么,为了真之殿下的这份心意,兄长要帮忙对付三好家啰?”秀景继续笑着问道。

“确实要对付三好家。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决定,”我解释道,“摄津国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变故,而且我们毫无根基。三好家就不同了,既有插手的名分,也肯定有插手的机会,还有我们的利益牵扯其中。”

说着,我命令宫田光次拿过地图,向秀景指出其中的一个据点。

“白地城吗?”秀景问。

“就是大西家的白地城,”我点了点头,“你看这座城的位置,正处于四国中央部的山间,是整个四国的十字路口地带。往西越过境目峠是伊予国,往北越过猪鼻峠是祝丶按ㄍ掠稳ィ前⒉ü闹行牡卮嫌文兀褪俏颐堑耐磷艄裕坏┖腿眉叶郑颐蔷拖劝镏复沂崭窗⒉ǎ缓笳季菡饫锏挚谷眉遥奔婀送磷舴较颉!

事实上,这里不仅是整个四国的枢纽要冲,而且易守难攻,地势极好。占据此地的大西家,势力最大的时候,领地包括整个阿波国三好郡、土佐国北部和祝崽锟ひ徊糠帧2还┠昀矗笪骷沂屏ソノ趿讼氯ィ磷舯辈恳惨丫怀ぷ谖也考沂崭础

“兄长这么说,那自然是稳妥的,”秀景点头表示赞同。对于我的看法,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

说话间,他伸手召来近侍,吩咐了他一句,然后向我笑道:“还要向兄长介绍两个人。”

“是吗?那可要好好见一见。”我也笑了。在我的印象中,他向我荐人,这还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两个人进入了房间,倒把我看得一愣:居然是两个和尚?

“这位是中山田秀吉。这位呢,因为从小出家,所以只有法号,叫做如渊,”秀景一一介绍了两人,并且向我解释,“中山田家是香宗我部家的谱代家,秀吉原是阿蔚姐姐的丈夫,如渊是阿蔚姐姐的第一个孩子……”

“哦”我恍然大悟了,原来是他们啊当初第一次和岩松经定见面,他就向我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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