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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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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站在高台上,遥遥望向东方,青雄从身后缓慢走来。

    “这是我能召集到的所有了。”青雄说道。

    “还不够。”重明冷漠答道。

    鲲神坐在水池畔,一手浸在冰凉的池水中,喃喃道:“他们想必已从镇龙塔中出来,李景珑应当已北上前往洛阳。”

    “靠那个凡人?”重明声音之中充满了嘲讽。

    青雄答道:“凡人之力,说不定是打破这宿命的唯一转机。”

    重明说:“我不会寄希望于那凡人,时候已近,鲲神,想必你已能看见不久后的未来。”

    “我看见杀戮、鲜血与魔气。”鲲神叹了口气,说,“你是对的,重明,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只是自欺欺人之举,宿命无法更改,一切仍朝着既定的未来进行着。”

一波未平

    黑暗里,洛阳驱魔司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这大半夜的。”文滨睡眼惺忪前去开门; 提着灯往外照; 照见了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年郎。

    “驱魔师陆许。”

    陆许推门进去; 朝文滨问:“泰格拉在不在这儿?”

    冬夜里; 陆许用脚踹门; 喊道:“阿泰!起床了!”

    特兰朵骂了声,阿泰快步出来; 见是陆许,惊讶道:“你们来了?”

    “刚到,大狼在北城门布防。”陆许说,“安禄山的军队正在南下,快去看看!”

    洛阳这些日子里人心惶惶; 河北连失十二城,无不对安禄山闻风丧胆,大军一到,开城即降; 数日间洛阳已接连收到雪花般的军报,若不战而降,城防、城卫、东京留守、御史中丞、河南尹统统杀头。御使毕思琛正在全城招募兵马,并迁入河洛平原的百姓,一夜间东都人头攒动; 挤满了外地人。

    但这些都不关阿泰的事; 身为驱魔师; 他们的目标只有安禄山与其麾下的妖怪; 守城的是唐军,攻城的也是唐军,这是一场内战,而大军若来袭,他们不能出手杀凡人,跑总是可以的。哪怕城破,他们想抽身亦不难。

    换句话说,洛阳若失守,安禄山极有可能入城,到了那时,就是他们下手的绝好机会。

    但陆许与莫日根既然来了,阿泰便不能不管,他匆匆裹上大氅,到得城楼高处。寒风凛冽,莫日根正在城门上端详远方。

    “长史说过。”阿泰说,“咱们不能参战。”

    “不能以驱魔师的身份参战。”莫日根提醒道,“但没说不能以凡人的身份。”

    “有意思么?”阿泰疲惫一笑道。

    莫日根叹了口气,说:“死的人一旦多了,就会有怨气,怨气是魔最好的粮食,战争不止,只会让安禄山越来越强,此消彼长,长史还在塔中未出,你就半点不怕?”

    阿泰说:“你觉得最好是洛阳举城归降,没有杀戮?但安禄山进城后,他想吸食怨气,自然会制造。”

    “只要他进城,就由不得他了。”莫日根答道,“长史入塔前特地提醒过,洛阳七大天阙,乃是昔年狄公所布下的守护法阵,要逐一启动,在此处擒杀安禄山,想必不难。”

    “什么时候说的?”阿泰颇有些意外,喃喃道,“不至于这么料事如神吧……连这都能料到?”

    莫日根说:“离开长安时,咱们不是猜测过安禄山叛乱的可能性么?他既逃回幽州,当不至于坐以待毙。”

    “是这么说……”阿泰想起一年半前众人的讨论,那天陆许、鸿俊等人都已入睡,参与讨论的只有他、裘永思、莫日根与李景珑,当时李景珑便猜测,与天魔的这场决战有极大可能将发生在洛阳,但后来镇龙塔临时有变,李景珑入塔,其后便再无安排。莫日根只能根据先前的计划,与陆许在确认安禄山反叛之意后,先一步回洛阳安排。

    “明天检查洛阳的七处建筑。”莫日根说。

    “长史还没出塔。”阿泰说,“没有心灯,单靠咱们,恐怕安禄山入城后,制不住他。”

    莫日根坚持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阿泰提醒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两人对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阿泰这次却十分认真。

    “那听你的?”莫日根说,“你说怎么办?”

    阿泰:“等长史回来。”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陆许坐在城门旁,望向黑暗的远方,说:“还不一定就来呢,先别着急吵。”

    莫日根较之李景珑,在驱魔司中终究差了些许威信,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承认,李景珑不在的情况下,他无法给予伙伴们最可靠的计划,所以才需征求阿泰的同意,正如当初在长安时提议前去安禄山身边当卧底一般。

    现在开口的换作是李景珑,不消说,定所有人同意,方方面面全考虑到,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去歇会儿。”阿泰说,“你很累了。”说着朝陆许一笑道:“你没照顾好他。”

    “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陆许无聊地说,“不用我照顾。”

    莫日根意味深长地一瞥阿泰,阿泰去搭莫日根肩膀,说:“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先喝一杯罢,何必这么总皱着眉头呢?走走走。”于是他搭着莫日根下城楼去。

    夜深人静,温柔的夜覆盖了大运河,呼呼风声穿过巨舫,李景珑起身,将房门关上,为鸿俊盖上被子,转身去熄灯。

    “什么时辰了?”鸿俊却是醒了,起身找水喝。

    “刚过子时不久,再两个时辰天亮。”李景珑答道,“再睡会儿。”

    鸿俊迷迷糊糊的,喝过水后稍清醒了些,李景珑将油灯盖上,一室黑暗。

    鸿俊突然说:“你心情不好吗?”

    李景珑:“……”

    李景珑摸黑过来,在鸿俊侧脸上亲了亲,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心灯的力量变弱了。”鸿俊能感觉得到,李景珑所施加的封印在他的心脉之中,隐隐约约暗淡下去。

    李景珑叹了口气,说:“是我不好,得自我调整。”

    鸿俊笑了,李景珑脱了外袍,赤着胸膛躺上床去,自言自语道:“最近挺倒霉,不,一直以来都断断续续地倒霉,运气不行。”

    李景珑精心设计的局,总是在最后关头因为运气问题,出那么点变数,譬如说他将长安交给李龟年,带着驱魔师们一路下江南,就是吃准了獬狱会跟着过来,在路上袭击他们,抢回噎鸣的骨灰。

    孰料獬狱远远跟在后头,始终不动手,到得伏云山庄中,李景珑心想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现身吧,现身了也不怕,布好陷阱,待它自投罗网就是。然而谁料得到裘永思会临时不告而别,与鸿俊两人跑到那法阵去,遭到獬狱的袭击?

    本以为獬狱进了镇龙塔,追进去就是了,结果还冷不防被摆了一道,又被它跑了出来,反而将自己困在塔里。

    李景珑真是彻底服气了,这还不算,外加自己这一生,常以不动明王传人自居,光复驱魔司,继承狄仁杰遗愿,守护大唐,乃是他引以为傲之事。

    可谁又料得到,不动明王的法器根本不认他这自封的继承人?

    鸿俊总是变着法子安慰他,现在不认,不代表以后不认嘛,别沮丧。何况就算真的不认,也没什么。

    李景珑时而存着一丝希望,时而又觉未来全无希望,患得患失,心情一时纠结无比。但他不能抱怨,也不敢抱怨,他撑着整个驱魔司,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这条路上信心的动摇。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袁昆曾经承诺过他的,东北战线中,安禄山交给重明、青雄等为首的妖族来解决,不会再出问题。但安禄山已经挥军南下,却迟迟不见曜金宫动静。

    鸿俊还什么都不知道,总是活在乐观里,这也是李景珑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习惯,“有我在,你就什么也不用怕”,可到得现在,李景珑终于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妖、魔,以及那天地间充满戾气的黑暗力量。而是在失去不动明王之力这支撑着他一直向前的信念之后,他的信心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法器不愿意承认他,也就意味着未来的路非常凶险,除非他马上找到真正的传人,否则万一鸿俊遇险,李景珑只有心灯,变数实在太多了。

    有时候,未来不一定像他所相信的一般,尽掌握在他手中。

    是不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好?这些日子里,李景珑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尤其从镇龙塔里出来之后,是他太过傲慢,太过轻敌,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还是老天刻意要与他开这个玩笑?

    思来想去,他只得把这一切归结于运气。

    但无论如何,鸿俊感觉到了他的动摇与不安,毕竟心灯的力量,直接影响着在他内心深处的封印。

    “相信我。”李景珑只是说。

    “一直相信你。”鸿俊笑着说,“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了?”

    虽然未来一筹莫展,但至少在当下,李景珑抱着鸿俊,心里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鸿俊赤|裸的少年肩背与肌肤,贴在李景珑厚实的胸膛前,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

    这一刻他们异乎寻常地沉默着,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他给予了他力量与面对未来的勇气,哪怕那未来充满了重重迷雾。

    运河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黑暗里,他们相拥入睡,鸿俊再次进入梦中。天地间静得如此地诡异,只有河道里传来的水响——天亮时分应当就抵达洛阳了。

    黑暗的河面上,大船的行进越来越慢,河水的流速仿佛正在不易察觉地改变着。

    蓦然一声巨响!

    水中现出黝黑的怪兽,嘶吼着冲出,带起巨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

    李景珑瞬间睁眼。

    旋即房间天花板破开,外墙遭挤压破裂,滔天的河水轰然灌了进来!床榻飞速倾斜,鸿俊被冷水浇了一身,慌张大喊:“怎么了?!”

    时值隆冬,河水冰凉无比,被褥压在身上,鸿俊刚翻身,李景珑便喝道:“鸿俊!我在这儿!”

    整艘船被那怪兽一砸,瞬间断裂,不到短短数息间便沉入水中,船上除却李景珑与鸿俊二人,尚有大量沿途北上的商人,尤其家住关中、豫州等地,着急回去探望妻儿的。运河上瞬间叫喊声大作,上百人或是跟着大船一同沉没,或是火速跳船逃生。

    又是一声嘶吼,李景珑一手搂着鸿俊腰,从那惊天动地裂开的船身朝外一跳。鸿俊撑开五色神光,挡住头顶砸下的木梁与甲板碎屑。那怪物竟是朝两人直冲下来,刹那张开血盆大口——

    李景珑一瞬间看清了,怪物长有两翅,狰狞蛇头,獠牙并合,朝他们咬下。

    鸿俊刚抖开陌刀,却沉了入水,被冷水一灌,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李景珑一声大喊,挥出智慧剑,智慧剑上心灯光芒一闪,河面如同爆起了大闪光。

    “化蛇!”鸿俊刚浮上来,喊道。

    只见那名为化蛇的妖兽只比蛟小了些许,在河道上激起滔天巨浪,身周黑气滚滚,受心灯驱逐,它飞开些许,再扇起翅膀,将上游的河水激起一道近三丈高的浪墙,往两人所在之处一冲。

    巨浪冲过,李景珑顿时被撞飞出去,人在空中,敏捷地捞到脚下断裂甲板,朝鸿俊流星般地甩去,喊道:“接住!”

    鸿俊扑住那木板,冷得全身发抖。李景珑又一个翻身,跃上即将彻底沉没的船只,挥出智慧剑。

    化蛇却往水中狠狠一钻,消失了踪影,短短数息后又从李景珑脚下顶了上来。

    李景珑以心灯之力拉开长弓,正要射箭,这一下被彻底打断,再次摔进了水里,随即化蛇尾巴一扫,两人在江河中纵有滔天本领,竟全不是这水怪的对手。

    运河河面上十分静谧,化蛇又钻进水中,没了踪影。

    鸿俊正在扑腾,一只手抓住了他,阿史那琼大喊道:“是我!”

    鸿俊呛了几口水,巨浪扑来,又与阿史那琼失散了。

    李景珑吼道:“鸿俊——!”

    “哗啦”一声,化蛇竟是冲出,将李景珑卷住,低头看他。一听见李景珑所喊“鸿俊”,便又将他扔回水里。

    鸿俊在运河上载浮载沉,寻找李景珑祭起的心灯光芒,然而身上一紧,被化蛇缠着直飞起来,鸿俊正抽刀时,却已被甩到了岸边,整个人摔进灌木丛中。

    鸿俊浑身湿透,手持长刀,警惕地盯着那黑暗之中。

    一双发光的眼睛在夜色里注视着他,鸿俊道:“你是谁?”

    “有鱼托我救你,别害了你性命。”那化蛇妖说,“你不会游泳。”

    鸿俊:“……”

    话音落,化蛇妖已转了过去,一个飞身,再次投入运河。

神都七阙

    洛阳,驱魔司、清晨。

    莫日根与阿泰喝过一夜酒; 各自靠在厅堂内; 等宿醉过了。

    特兰朵过来; 收拾案上狼藉杯盘,还有不少酒杯倒扣着; 叠了几个高脚碗,排成北斗星形; 想是重新推演洛阳城中的法阵。

    “这沙盘还要不?”特兰朵说; “不要我收了啊。”

    两人便一齐醒了,莫日根喝得头疼,摇摇晃晃地起身道:“这就干活儿去了。”

    阿泰“嗯”了声,昨夜两人喝得脸红脖子粗,争论了大半天; 最后终于达成共识,不管李景珑在不在; 阵法还是需要布的。离开长安下杭州时,李景珑便翻出驱魔司手札; 朝大家详细解释了此处的布置。

    昔年天都七阙虽是武则天主持修建; 狄仁杰却也在这七阙之下; 埋设了未来天魔可能复生时; 用以抵御天魔的法阵。但这法阵从未经验证,也不曾发挥过作用; 所有人都对此极为存疑。

    然而至少比没有的好……莫日根头重脚轻; 宿醉仍未消退; 出得驱魔司门外,陆许背靠外围红墙,漫不经心地等着。

    “上哪儿去?”陆许问。

    “办事,你回去歇着罢,我去就行。”这一年半里,莫日根带着陆许东奔西走,总算到了洛阳,能让陆许过过安生日子,不想再辛苦他了。

    陆许嘲笑道:“瞧你这模样,路都走不稳了,走罢走罢。”

    陆许递给他一竹筒水,莫日根便在巷子里仰头喝了,余下的浇在脸上,寒冬腊月,洛阳大街冷冷清清,丝毫没有冬天温暖与熙熙攘攘的气氛。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沿途都没开口,到得明堂外,此处原本有重兵把守,但朝廷监察使一到,唐军被大批调走,前往荥阳虎牢关守卫。城中四门紧闭,监察使大肆征兵,百姓与当兵的都集中在了市集口处,竟无人来管此地。

    莫日根与陆许轻松进入明堂,莫日根摊开地形图,端详片刻,说:“往下走。”

    两人沿着明堂后院往厨房去,厨房内有一地窖,莫日根点了灯,在地窖中找了半晌,把灯挂上。

    “应当就在……这儿。”莫日根说,紧接着用肩膀扛住,陆许在旁帮忙,用力推开一扇暗门。那通道已建了近百年,刚一推开,耗子便铺天盖地地冲了出来。

    陆许登时一声大叫,跳到莫日根身上,莫日根忙伸手横抱住了他。

    莫日根:“……”

    陆许:“……”

    耗子散尽,莫日根说:“你怕耗子?”

    陆许满脸通红,说:“在凉州当兵时,被同伍的士兵吓过。”

    陆许从前是个傻子,当斥候时睡的大铺,有名同袍常以捉弄他为乐,趁他睡觉张嘴时,提着耗子尾巴,将活耗子放他嘴里,至此后陆许便对耗子有了心理阴影。

    “后来吃下去了吗?”莫日根说。

    “别说了!”陆许怒道,“我要生气了。”

    莫日根只觉好笑,随手摸了把陆许的脸,陆许便恨恨踹了他一脚。让他在前头走,别废话。

    “这场仗能打赢吗?”通道曲折往复,陆许在灯光与莫日根的影子里说。

    “看样子赢不了。”莫日根说,“打不赢也得打。”

    “我是说咱们。”陆许随口道。

    “我也是说咱们。”莫日根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跑得快,没关系。”

    陆许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当我是什么人?”

    莫日根道:“我和阿泰昨夜商量过了,安禄山进城后,大伙儿放手一搏罢,若实在不行,跑得了一个算一个。特兰朵怀孕了,你得带着她跑。”

    陆许:“几个月了?”

    莫日根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许,比画了下三根手指。

    陆许一时沉默,说:“这次很危险么?”

    “当然。”莫日根说,“安禄山志在必得,不比咱们上次在长安……说也好笑,大唐害死了我娘,现在我还得帮着他们守江山。”

    陆许道:“我以为你早就看开了。”

    事实上从上次卧底归来,莫日根便变得有点儿邪气,虽然笑起来仍是那个驱魔司里认识的愣头青般的莫日根,但在陆许面前,他往往现出一股狼一般的本性。他的力量与李景珑的力量不一样,李景珑是我自巍然如山的自信,莫日根则是充满了侵略意味般的嚣张。

    莫日根摸摸头,在一个岔路前嗅来嗅去,说:“拜你所赐,不过是看开了。”

    “阿泰和特兰朵还没成亲呢。”陆许说。

    莫日根说:“最近会成亲罢?原本想等长史出塔,不过这下看来等不及了。”

    “嗯,成亲挺好。”陆许又说。

    “成亲。”莫日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没有多说。

    他们沿往下更深的一条通道走去,大约走了一炷香时分,抵达一个发出蓝光的大厅,陆许惊呼一声,这里乃是地脉汇集之处。莫日根也是第一次见,但他曾听李景珑说过,某次前来洛阳除妖时,便抵达了一个废弃矿场最深处的地脉。

    神州大地有天、地两脉,万物有灵,死后或化入苍天,或归入大地,循环流动,永无止境。地脉奔腾交错之处,或有岔口,偶尔在能量激荡中溅出少许通往地表,这支路,便将深藏在各种矿洞、山谷的地底下。

    民间常有传说,矿工在开采矿物时挖穿了地层,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所述正是在地脉之中产生的幻觉。而地脉能量之泉越是汹涌奔腾之处,群山走向、树木生长、大江大河便越是气势磅礴与兴盛。堪舆师也常将地脉流动、活跃之处称为“龙脉”。

    狄仁杰曾经详细考据过这一传说,洛阳群山错落呼应,乃是龙脉汇聚之地,自周天子时期便定为神州中心,称“洛邑”,地脉能量定十分鼎盛。果不其然,在建造天都七阙建筑之时,开挖地基后果然找到了地脉的出口。

    明堂座落之地,正是最大的地脉出口,这大厅的地面沟回交错,乃是狄仁杰以地脉能量制造的除魔法阵,法阵上贴着久远的符纸。莫日根上前,伸出两指,揭开符纸。

    “嗡”一声清响,地脉泉流涌入法阵中,法阵顿时大亮,两人退后些许。

    “这法阵怎么用?”陆许好奇地问。

    “引着用。”莫日根答道。

    这只是狄仁杰的一个最初构想,天都七阙底下有着丰盈的地脉能量,全部解开之后,地脉的能流便将涌向地面。驱魔师可引走这些能量,瞬间增强自己修为,将修为提升到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之上,以纯法术能量直接轰击天魔。

    “谁引?”陆许道。

    莫日根摊手,一脸迷茫。

    陆许道:“这也太儿戏了吧!”

    莫日根无奈耸肩,将那符纸收进怀中,示意走了走了,陆许不依不饶,说:“引地脉的力量就能消灭天魔?那长史和鸿俊辛辛苦苦是在做什么?”

    莫日根说:“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你问我,我问谁去?连长史也拿不出个主意,不过是试试罢了。”

    “那到底是谁来操作这法阵?”陆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回到明堂正殿内时,突然出现了一群唐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唐军叫嚣道。

    一名武将怒道:“哪里来的人?擅入明堂!将他们全抓起来!”

    莫日根一抬手,手中现出驱魔司令牌,他显然不想多说,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陆许心想你装什么无情冷酷,便替他说道:“大唐驱魔司公干,无关人等,一律退避。”

    那武将却冷笑道:“大唐驱魔司是什么东西?!我看是奸细罢!跟我走!”

    这话一出,莫日根便怒了,眼看唐军冲上前,陆许只是一步退后,知道莫日根会解决。果然莫日根只是一转身,便化作一道旋风,唐军们还来不及看清他动作,便被几下撂翻在地。那武将眼前一花,喉咙已被有力的手指锁住,整个人两脚离地,被提了起来。

    陆许一脸不忍卒睹,莫日根抬手,右手将那武将悬空提起,左手抽出一把短刀,在那武将铠甲上比画。

    武将顿时现出惊恐表情,陆许说:“好了!别太过了!”

    莫日根便将那武将摔在地上,武将马上道:“饶命!大人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陆许:“……”

    “叫什么名字?”莫日根漠然道。

    那武将跪在地上,形貌俊朗,只哀求道:“小人毕思琛,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守卫洛阳,当真不知大人您在此处公干,冒犯之处,请您万勿见怪……”

    陆许心里只想骂人,这他妈的皇帝派个这样的人来守洛阳?

    “听说你了。”莫日根眼里带着同情,说,“在征兵是罢。”

    毕思琛抬脚,战战兢兢地想起来,闻言连忙点头:“是、是……”

    莫日根:“让你起来了?跪好!”

    毕思琛赶紧又跪好,陆许心想此人不知是何官阶,既然受李隆基钦命,想来是个钦差,是钦差就代表天子,这么让他跪着,简直是大逆不道,万一他回去心怀怨恨,找起驱魔司麻烦,只恐怕徒生枝节。

    莫日根掏了下耳朵,随口道:“七阙剩下六阙,有卫兵的都给我撤了。”

    “是是是。”毕思琛忙道。

    “你要是敢投降。”莫日根盯着毕思琛,意味深长地说,“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取你狗命。”

    毕思琛忙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莫日根便直接从毕思琛身边走了过去,陆许跟在后头,转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毕思琛。

    “这家伙守城没问题吗。”陆许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儿悬,你不该得罪他。”

    莫日根答道:“我又不是李景珑,待这群当官的客客气气,老子没兴趣看他们脸色。”

    陆许简直无言以对,只有希望封常清快点过来——安禄山一叛,关中等地已经在加速征兵,抽调援军,此刻谁先抵达洛阳,谁兴许便有了这千年古都的控制权。

    莫日根与陆许负责城中四大天阙,阿泰则负责其余三个。龙门山下的法阵最远,竟是就在昔时李景珑除妖之处,地脉出口已被摧得破破烂烂,但在鲲神脱出的地底,再往下竟还有一层。

    莫日根与陆许俱轻功了得,在这废墟般的深渊中带着绳子,沿途跳跃,下到底层,莫日根化身苍狼,拱开岩石与腐朽的支柱,幸而法阵还未毁坏。收走符纸,众人忙活了整整一个白天,最后在驱魔司外的通天浮屠广场会合。

    阿泰拿着三张符纸,递给莫日根。

    “每张对应一个法阵。”阿泰说道。

    莫日根:“嗯。”

    他看也不看便收了起来,陆许隐隐猜测,法阵既已恢复,想必届时要发动,正是与这陈旧符纸有关。而莫日根与阿泰显然是商量好了的,还有不少内情,并未告诉过他。

    自打一年前离开幽州后,莫日根的话便变得少了许多,布设过洛阳城中的法阵之后,众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大军来袭了。

叛军临城

    喧哗声渐起; 陆许不舒服地转了个身,莫日根在那暗夜之中睁开双眼,瞳中隐隐约约现出绿色的光亮。

    他握起陆许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再从他脖颈下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方全身赤|裸地一翻身,从榻上翻下; 抓起衣服,快步出去。冷风吹打在他的肌肤上,他便几下飞快地裹好外袍; 穿上猎靴; 背上箭筒与长弓。

    洛阳驱魔司院中; 天黑压压的; 如同在漫长的夜晚。

    “天不是已经亮了么?”莫日根说。

    阿泰也是临时起来,到得外头,文斌提着水壶正浇花,说:“奇怪,又不下雨; 不应当啊。”

    天空中尽是浓密的黑云,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来了。”阿泰说。

    两人同时抬头; 天顶魔气滚滚。

    莫日根飞身上马; 与阿泰来到北城门外; 只见城外黑压压尽是安禄山的铁骑。信报冲来; 拉开长弓; 长声喊道:“洛阳尹接旨——”

    紧接着一箭划出弧线; 飞上城头,掠过众人耳畔,牢牢钉在木柱上。

    莫日根勃然大怒,取了墙头一把将近百石的大弓,弯弓搭箭,一箭射去,刷然飞过百步之遥,那信使正回头策马狂奔,奈何莫日根的流星箭速度更快,一箭射中他肩背,将他射下马去。

    “凡人。”阿泰说。

    幸好莫日根未用钉头七箭,他回身怒道:“毕思琛呢?!人去哪儿了?”

    “在南门!”有人喊道。

    阿泰说:“我去南门看看。”

    莫日根示意阿泰留在此处,自己跃下城楼,在空中一翻滚,化作苍狼,沿着城墙飞速奔跑,掠向南门。

    众士兵惊呼,只见莫日根跳了下去,眼前一花人影也没了。

    “那位将军神箭惊人……”

    “别想了。”阿泰说,“驱魔司不会帮你们打仗的,快点啦——油锅烧起来——开水准备——敌人要攻城啦——去去去!动起来动起来!”

    阿泰手持飓风扇,立于城楼,昨夜莫日根成功地说服了他,他们必须参战,别无选择,而这对阿泰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经验。毕竟他迟早有一年要回波斯复国,而战场才是凡人的舞台,他必须多看、多学、多磨练。

    与此同时,南门处人头攒动,全是运河沿途的百姓,高喊道:“放我们入城!”

    毕思琛在南城楼处大喊道:“非常时期!不可开城门!”

    城下足有上千人,百余人是运河中落水后,一身湿透回来看妻儿子女的;余下七八百人,则是洛阳周遭居住的少壮青年,带着镰刀铁器赶来协助洛阳守城。若洛阳城破,安禄山铁骑一碾过洛阳,军队里全是胡人,周围城镇只有死路一条。

    奈何他们人到了城门下,毕思琛居然拒不开门!

    人群几乎要暴动,毕思琛怒吼道:“刁民!你们这群刁民!不许开门!以防奸细入城!”

    城楼下顿时大骂起来。

    士兵们纷纷上前,架上弓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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