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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供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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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窗子还没有完全关上的时候,我念念不舍地又向窗外神坛上看了一眼:只看见符咒师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同时,我耳朵似乎听见符咒师用微弱的声音叫我:“阿强。”那是符咒师大人的声音,决计不会错!

    就算是幻听幻视,我也要走到神坛上去验证一下:“他在动,在叫我,我听见了,看见了,是真的!我发誓,是真的!”我完全忽略了身体里的痛楚,摔开阿丹扶我的手,再次推开窗子想跳下去。其实,我也清楚,在幻听幻视中的患者,是无法验证辩别真假的。在患者看来,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在旁观者看来,患者的举动则完全莫名其妙。

    阿丹再次拦住我,一脸凝重地问:“你确信你看见了,听见了?”

    “是。”

    “你喝过符咒之血了?”

    “什么血?”

    “就是符咒师的血”

    “没有!”我想也不想地回答,喝血?当我是从西欧穿越过来的吸血鬼?可我刚否认完就知道不对了,在青州符咒师大人帮我疗伤时,曾喂我喝过他的血,而且还不少。似乎我喝过符咒师大人的血后会有什么无法弥补的后果?

    阿丹那么精明强干的人,一看我的神色就猜到了几分,神色一黯,低声叹道:“孽缘!”

    “什么?”

    阿丹放开拦挡我的手,指了指门,叹息道:“有门你不走,非要跳窗子吓人?”虽是清晨时分,但酒楼和神坛都处于楚天都极繁华的闹市中心位置,此时已经人流如织了,我若跳窗下去,不算惊世骇俗,也总是让人觉得惊异。

    我已经等不及听阿丹说喝了血会有什么后果,也来不及管他说的什么孽缘,转身就冲出了酒楼,几步跑到了神坛。

    符咒师就躺在我眼前,我伸手扶他,生怕我的手会穿过他的身体,证明我是幻听幻视。幸好,我的手摸到的是实体,是符咒师大人虚弱而柔软的身体,我把他扶起来靠在我怀里,轻轻唤他:“大人。”

    符咒师大人抬起头来,强睁星眸,展颜一笑:“阿强……我就知道你在那里。”满是伤痕与血迹的脸庞,笑得如传说中的曼陀罗花一样凄美忧伤,摄人心魂,直令我目不忍视:“大人,怎么弄成这样?是谁……”难道是金不换?

    “是……”符咒师的气息那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挂掉的样子,我心痛得一颗心好象提到了嗓子眼上:“大人,别说话,赶紧疗伤!”

    符咒师大人艰难地说道:“他们在我伤口下了毒,止不了血,回复的速度比不上失血的速度……阿强……你快离开楚天都吧……我不能再陪着你了。”符咒师大人那样虚弱而无助地靠在我怀里,不复再是那个法力高强,身份尊贵,性格孤绝,拒人千里的样子,可是这样的符咒师却令我心痛得无以复加。他轻轻执我的手,微微地颤抖,喘息道:“……离开楚天都,阿强,不要管我……快离开楚天都!”

    如果我能跟符咒师大人开出比翼双飞阵,把我的血直接输送给符咒师大人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与他一辈子也成不了夫妻,我与他一辈子也踩不上比翼双飞阵,这是我与他今生今世注定无法逾越的鸿沟天堑。

    当此之际,我怎么能撇下符咒师大人离开?我伸手去解符咒师大人的法袍,符咒师大人连抬手阻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弱地叹息道:“不要看。”

    法袍下,符咒师一件棉质内衣和中衣完全变成了血色,揭开衣衫,符咒师身上的各种各样的伤痕更是惨不忍睹,我也不敢细看,只是发现一些较浅的伤口已经结痂,而一些较深较大的伤口还涓涓地往外沁着血,我检查审视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处并无异样,只是一些伤开始结痂了,一些伤还涓涓地沁着血:“下毒?下的什么毒?”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断心散吧。”

第118章 舔伤

    断心散!我又遭见了那种令我两年血流不止,痛不欲生,甚称药毒双绝的断心散!

    我其实并没有真的看见过断心散是什么样子,只是我妈在我背上的四道伤口上涂抹了断心散,使之不能结痂,血流不止。

    我又一次检查了符咒师大人的伤口,他全身上下,十之六七的伤,都仍然在流血。我亲手打理了自己的伤口两年,看符咒师大人的伤口,倒颇象当年我中了断心散的情况。可以想象,金不换下毒的时候,就没打算让符咒师大人再活下去。一个人,全身几十道伤口不停地流血,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就算符咒师大人的身体复原速度比常人快得多,也不过是多拖一些时间罢了。

    当年,我不过才四道伤口被抹上了断心散,我身体的血液生成速度,快过伤口血液的流失速度,所以,两年时间,除了伤痛,我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象符咒师大人这样,全身几十道伤口同时血流不止,哪个人的血液能够生成得这么快?

    必须尽快给符咒师大人疗伤止血。

    正好,我很清楚断心散的治疗方法。

    我轻轻抱着符咒师,俯下头,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上他肩头上的伤口,舌尖灵巧地探进伤口中,把鲜血和污秽舔进我嘴里……

    在我的嘴唇触到符咒师大人的肩头时,符咒师大人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我的心也微微地颤了一下。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碰触到符咒师大人的身体,早在青州,符咒师大人为了救我,给我取暖,曾与我赤//裸相拥。只是那时,都还是青涩少年,只有一些朦胧的向往;此时,我已经成年了,我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和需要。

    “阿强!不要这样做!你会中毒的。”符咒师忽然奋力一推,想把我推开:“断心散下肚,立时毙命!”显然,他也知道断心散的治疗方法。

    虽然我的身体熬过几天的痛楚后很是虚弱,但符咒师大人比我更加虚弱,狠命一推,并没有把我推开。我更加紧紧地抱住符咒师,令他动弹不得,扭头把嘴里带着毒药的血污吐了出来:“大人,我会小心的。”当年,阿娇那么柔弱的女子都可以做到,我一定也能够做到,只要小心仔细一点就行了。

    符咒师大人瞪着我说:“我不许你这么做。”

    既然有办法可以给符咒师的伤口止血,如果我不救他,眼睁睁看着符咒师在我眼前失血而死,就算杀死自己一百次也不足以解恨。就算不小心因此而送了命,我也心甘情愿。

    我只是死死抱住符咒师大人,不让他动弹,再次埋下头舔上他肩头上的伤口,把他伤口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然后我轻轻吸吮了一下伤口,把那些渗溶进伤口的毒素吸吮出来。口水中含有溶菌酶,具有天然的杀菌作用,在清理完伤口的断心散后,留下唾液对伤口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我没有说话,用我的行动,回答了他那句:“我不许你这么做。”

    符咒师大人无力地倚靠在我怀里,侧着脸静静地没有再说话,他的脸就在我脸颊边几寸处,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直到看着我把血污吐尽,才轻轻说道:“阿强,要难为你了。”

    “大人快打坐疗伤吧。”止血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疗伤,疗伤才能止住身上血液越流越少的势头。看符咒师大人满是血污的脸苍白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疗伤刻不容缓。符咒师的身体具有非凡的伤势愈合复原速度,再加上打坐疗伤,只要我加快伤口清理速度,一定能够救得了他。

    “阿强……还记不记得,你在青州答应过我的话。”

    “我会小心,不会轻易死的。”当年许下的誓言,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间,我说道:“大人,你也答应了,要陪着我!”

    在青州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答应了符咒师大人不轻易死。这么多年,我渐渐体会出符咒师大人那未曾说出来的许诺:他会一直陪着我!如果不是他心里有许诺,他凭什么来要求我发誓不死?我和符咒师不过是萍水相逢,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我死不死,关他屁事!

    符咒师大人极低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打坐行功,梦呓一般地轻语:“我会陪着你,天上,地下,一直……一直。”感觉多年前,我失落在南郡城里的柔情,霎间回复到我胸臆中,那是女孩子对情郎的如水柔情。

    符咒师大人这话,听着就好象那一年,阿娇替我疗伤时,我对她说过的话:“要是你中了毒,我会下去陪你一路走,不会让你孤单。”

    想到阿娇,符咒师大人就在我身边,我不由得心虚地瞟了一眼阿丹的醉仙居,我骇然看见阿丹就站在我的包房窗口边,目光深深在看着我!

    我大惊:阿丹看不见符咒师,一定看得见我,他会不会看见我死命地抱着一团空气,伸出舌头,对着空气又舔又吸?他会不会觉得我疯了?除了阿丹会看见我以外,别人会不会也看见我如此怪异的举动?

    再说,神坛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我给符咒师大人舔伤,有些伤口伤在很不方便的地方,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我敢凑上去舔?

    “大人,咱们换个地方疗伤。”

    “为什么要换?”

    “这里……不方便。”我瞟了瞟周围匆匆来去的行人,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和符咒师两人,我们在这些行人眼中宛若不存在一般。

    “傻孩子,你又忘了,神坛上是有结界的,我不把结界撤了,谁能看得进来?”一句少年时,他占我便宜叫过我的“傻孩子”顿时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神坛上有结界!我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早上的时候还当我幻听幻视了呢!阿丹看不见结界里的符咒师大人是正常的,可我为什么可以从窗子里透过结界直接看见符咒师大人躺在神坛上?我猜,当我从酒楼走向神坛时,阿丹一定在窗子前看着我,他会不会看见我凭空消失在神坛上?除了阿丹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我凭空消失?

    我回头望了望阿丹:“阿丹在看我们。”

    符咒师大人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我的包房窗子:“他只是看着这个方向,看不见我们的。”

    我为什么能够看见倒在结界里的符咒师大人?不过我没有问出来,这时候疗伤要紧。

    我的舌细致地舔过符咒师全身的伤口,我做得那么坦然,我只把符咒师当做了需要照顾的病人,在我眼里只有一道道伤口,我全心全意地给他做治疗。原本,我就是护士。

    符咒师大人身上的伤势超出我想象的复杂,好多伤口纵横交错,连成一片,甚至连身上一些很是隐秘的地方也有不少伤口。我不能想象,符咒师大人承受了怎样的**拷打和人身羞辱!这是为了救我,付出的代价么?不是说好了合作么?难道具体的合作事宜谈崩了?

    幸运的是,符咒师大人身上的伤,只是比较严重的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和骨骼。在这个医术很是落后的世界里,伤到内脏,基本就被判了死刑;伤到骨骼也多半会落下一辈子的伤残。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轻柔地舔舐他的伤口,尽量不增加他的痛楚。

    符咒师大人显然没有我这么专业这么淡定,在我给他清理某些地方的伤口时,他显得很不自在,会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有时呼吸会很急促压抑,不过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推拒我,任由我替他清理了全身的伤口。

    我也很小心地把带着断心散的血污吐干净,我还不想死。

    本来我还害怕来来往往的人流会发现我的不雅举动,不过一直也没有人向我们所在的神坛多看一眼。尽管明知道有结界隔绝,话说我并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在能够遮挡的时候,我还是尽量遮挡,这也是一种本能吧。

    “那里,就不要舔了。”在我舔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符咒师大人终于伸手挡在了我面前。

    我疲累欲死地直起腰来,我的舌头又酸又肿,大着舌头问:“大人自己能舔到?”

    符咒师苦笑了一下。那地方正常人,没人能够自己舔得到。

    “大人想那地方一直流血?”

    “要你……弄……那地方,实在太难为你了。”

    我趁机直着腰,休息了一下,再次俯下身替符咒师清理那地方的伤口。在我来说,没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在我眼里,都不过是符咒师大人身上的伤口罢了。

    在我替符咒师大人舔那地方的伤口时,符咒师大人的气息极度不稳定地,轻轻地说道:“阿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沾染我的身子。”

    等我把符咒师全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确信已经给他把所有伤口中的断心散都吸吮干净了时,我也累得直喘气。这真是一件大工程,当我终于做完时,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薄暮四起。

第119章 相思毒

    一旦回复的速度超过失血的速度,符咒师大人很快便一点一点好起来。

    同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点不觉得痛楚了呢?以前不是一接触到符咒师,我的身体便会痛楚难当么?

    符咒师那件沾满鲜血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内衣和中衣有可能还沾着断心散的余毒,自然是不能再穿回身上了,我脱下自己的中衣给他穿上,外面再套上法袍:“大人,你不是说有法袍护体吗?怎么还会伤成这样?”

    “脱了。”

    “脱了?为什么要脱了?”

    “既然是受罚,穿着法袍受罚,未免不够诚意。”

    符咒师大人是在楚天都里唯一一个可以与楚天都城主金不换分庭抗礼的人,谁可以惩罚符咒师?听符咒师大人的语气,似乎还是自愿受罚?我问:“是金不换?为什么?”

    “我答应了他的事,又做不到。”

    “什么事?”

    符咒师看着我,微笑道:“我答应他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

    经过我给他处理了伤口,全身的伤都渐渐止了血,他自己又运功疗伤,现在他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然后他好象又变成了那个温文,从容,只对我温暖微笑的符咒师了。

    不过,在我心里,我是再也不会把他当做那个尊贵得高不可攀的符咒师了,就算他仍会拒我千里之外,我也要跟他无赖到底。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再回头,就算明知道是错,也只能一错到底。

    看着符咒师大人的脸色渐渐好起来,我心里甚是安慰,可符咒师的话却叫我吃了一惊:“大人是指合作的事?”

    “嗯,我答应了他,跟他合作。”符咒师笑了一笑,笑容中竟然闪过一丝顽皮的表情:“回头我就跟他说,做不到。”

    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哈哈大笑。想必当金不换听到符咒师说做不到时,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金不换费了多少心机才换来符咒师的一声答应,转眼却被告知“做不到”!简直就是从希望的巅峰一头跌进了失望的深渊,绝对的大快人心!金不换居然被符咒师大人摆了一道,太叫人开心了!

    只是想不到符咒师大人竟然也这么会耍无赖!不过,符咒师大人貌似也并不是第一次耍无赖,以前便面不改色地教我用杂酒冒充神族藏酒去糊弄汪老头。

    想必金不换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余就对符咒师动了刑,想硬逼着符咒师做事,或是泄愤。

    我叹道:“那不是人的东西,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大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在我清理了那些伤口后,我也能想象出当时符咒师身受之惨,我都不寒而栗:“以后跟那不是人的东西过招,别这么实诚!”还自己把法袍脱了?任凭别人往自己伤口上抹断心散?怎么比我家阿娇还笨呐!

    “我是回来打坐才发现伤口不能止血的。”符咒师分辩道:“可能是趁我晕厥过去了,偷偷抹上的。”

    我心里一寒:这一招太毒了,分明是想要了符咒师的命。如果不是我守在这里等候着,可能符咒师就会不明不白失血而死。

    我想到了金不换给我的命令:“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他同意,就杀了他!”这说明金不换对于能够劝动符咒师合作不抱希望了,已经对符咒师动了杀念,希望可以换一个弱一点的能被利用的符咒师。

    “他们,拷打了你一天一夜?”

    “嗯。”

    我轻轻叹了一声,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怎么肯放你回来?”

    “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肯放我回来了。”符咒师大人说道:“现在想来,他们已经下了断心散,我绝不能死在城主府,他们就只有放我回来了。”

    “大人。”我宁愿符咒师大人没有来救我,我宁愿受刑受辱的人是我!我是宁愿死,也不想符咒师大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符咒师笑了笑倒开解我,说道:“皮肉之伤,比起身上的痛楚,实在算不了什么。”

    “身上的痛楚?什么痛楚?”

    符咒师呆了呆,似乎醒悟说漏了嘴,随即就笑了一笑,看着我说:“我身受之痛便是你身受之痛,你没有感觉?”

    我瞬间被惊呆了!原来,当我忍受着那些痛楚的折磨时,符咒师大人也跟我一样,受着那痛楚无尽的折磨。

    我实在是太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了,在经历了将近三年的越痛越甚的折磨后,当那种痛楚袭来时,我几乎有种想自残的冲动:用一种真实的痛楚,去冲淡那种虚幻得不可捉摸却又痛入生命的痛楚。如果不是怀疑这痛是符咒师带给我的,如果不是在痛楚中还带着一丝丝甜蜜,我会不会痛到崩溃?

    万万想不到符咒师大人竟然会跟我一样痛着。我的痛楚,有时还可以让阿娇帮我减轻一下,符咒师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觉得这痛楚痛得蹊跷。

    符咒师大人说道:“这是相思毒。”

    相思毒?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毒药。

    “对我们修行人来说,它是最毒的一种毒!”

    我又不是修行人,我为什么也会中这种毒?我问:“怎么中的毒?有解药吗?”既然已经中了毒,关键是有没有解药。

    符咒师大人并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会不会被痛死?”

    “不会,但是……”

    符咒师大人没有再说下去,我猜想,这痛楚如此地消磨人的意志,当痛到极限后会令人崩溃,这毒,这痛本不足以直接令人送命,却可以令人以各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想这么死。

    符咒师大人微微一笑:“其实相思毒无药可解,是因为它根本不需要用药去解。”问我:“你看见哪位神医可以用药治得了相思之症?”

    我瞪着符咒师,觉得符咒师大人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了,而我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的心态了,我说道:“咱们中的不是相思,是毒!”相思不可用药来解,毒当然还得用药来解。说完,我心头一动:这毒既然名为相思,当然相思。自南郡别后,在益州,每每忆起符咒师大人,我便会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忆起。因为注定的结局,我再怎么想也是无用的。强行不去相思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符咒师有些歉然地一笑:“相思毒,因为相思,所以成毒。”我怦然心跳,似乎有个我期盼已久,实已不敢再做奢望的答案就摆在我眼前,我有些不能置信地问:“原来,在我想着大人的时候,大人也想着我?所以才会觉得痛?”

    符咒师在我的瞪视下转过头,看着结界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只要你忘了我,我们就都不会再痛了。”

    我反问:“大人,你又为什么不忘了我?”既然如果我忘了符咒师,可以解开相思毒,令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再痛楚,那么反过来。如果符咒师忘了我,应该也可以达到相同效果。

    符咒师大人低下头,垂下眼睑,带着忧伤,轻轻说道:“阿强,你何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我以为你结了婚,我就可以不再牵挂你。但是,我做不到。可我真的不想害你受那份痛楚……”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渐地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心情激荡而微微颤抖。

    我情不自禁地把符咒师拥入怀中,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勇气和力量,让他可以不再这么令人心酸心痛地颤栗。这是我听见的最美妙的语言,我只觉得我所经受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甘心了。我在他耳畔低语:“大人,你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经历了三年的相思痛楚,他应该比谁都明白我的心意。同样的,经过七年的漫长煎熬,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感觉到符咒师大人的手慢慢攀上我的背脊,终于环过双臂,也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那一刻,我们在静默中分享彼此的怀抱和慰藉,分享彼此的温度和颤栗。

    那一刻,我浑然忘却了我是阿强,我只记得我是那个穿越过来的二十二岁女护士。

    我庆幸,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符咒师大人。我庆幸,我不是一厢情愿,在我爱着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爱着我!我庆幸,在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后,我们终于彼此敞开了心扉!

    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符咒师大人在我耳边轻轻说:“阿强,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忘了我,你才会过得好。”他环绕着我的双臂慢慢地松开,慢慢地变抱为推,他离开了我的怀抱,也把我推离了他的怀抱。

    我的心一点点破碎,一点点滴出血,我刚刚燃起的热情,一点点熄灭,一点点冷凝成冰。从开心的巅峰到绝望的深渊,距离竟如此之近。

第120章 相许:以痛楚作伴

    冷傲冻人,果然是符咒师大人的本色!在我开心时候,冷不防给我如此沉重的一击。

    虽然,我可以紧紧抱住他不松手,他也绝难将我推开,可是,无赖不是这么耍的。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推开,滴血的心渐渐沉入冰窖,刺骨的寒意令我不禁战栗:“我从来没有向大人要求过什么。”

    符咒师大人站起身,脸庞渐渐苍白,转过身,看着结界外的人流,说道:“阿强,明知道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何必开始。”

    原来符咒师大人跟我一样,明知道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刻意回避,刻意不去开始。

    然而,此时我已经不同往昔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能确定符咒师的心意,我也可以一直回避;可是,在片刻之前,在我明了了符咒师心意的瞬间,我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了。

    感情的闸,一旦开启,怎可阻挡?已经一泄千里的感情又如何收得回?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说道:“大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没想过要从这段感情中获得什么,我只想要这段感情。

    符咒师站着一动不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只要能象在青州南郡那样,能时时见着大人,能跟大人说几句话,知道大人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不语不言。

    我继续说道:“如果大人想把我流放到更远的地方,我也会去,只凭大人一句话。”

    现在猜想起来,我能接到南郡武学国子监的入学通知函,我能武闱通关,我任职益州武师,只怕都是符咒师大人一手安排的。只为了让我远离他,为了让我忘了他,也为了让他自己忘了我。

    可是,事与愿违,结果却是彼此相思,彼此中毒。

    我说:“不管相隔多远,我绝对不会自伤自残,我一定会好好陪着大人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我已分不清,最后这句话,算是赌气?还是诅咒?反正我有阿娇这根救命稻草,我一定会比符咒师大人更能忍痛!不管活得如何的痛楚和不堪,我一定会陪着符咒师大人痛到最后一息。

    相思毒,无药可解,唯有彼此纠缠的两个人,一方放手或死亡。

    不管有没有开始,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与符咒师大人的羁绊注定要不死不休!

    早在十七岁那年春天的一个午后;在我闲步经过他的神坛前;在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在我回望了他一眼,便把他铭刻在心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一动不动,甚至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没事,我充分发挥我的无赖精神,他不肯回头看我,我就去前面看他。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如此无赖,无赖到没有尊严和自重的地步。

    当我走到符咒师大人面前时,赫然发现他脸上有两道淡淡的泪痕。我抬起手想替他拭去泪痕,符咒师却把脸扭过一边,把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听见符咒师大人低沉而忧伤地说道:“你不要求是你的事,我不能给你结果,就没有资格开始。阿强,你我之间,是注定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难过情绪:“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开始。”

    我用另一只手拉起符咒师大人的一只手,将半空中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弯合拢,扣在我的手背上,让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说:“在很多年前,我就把自己象这样放进了大人的手心里。大人是愿意捧着它,还是摔碎它,都是大人的权利。我无怨无悔,无话可说。”

    符咒师大人轻轻紧握了我一下,然后迟疑着,渐渐松开了手指,把我的手自他掌心放开:“阿强,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笑道:“我一直很幸福,大人难道未曾看见?”

    符咒师说道:“我不要你幸福给我看。”

    “大人是希望我不幸福给大人看?”

    “阿强!”符咒师大人的语气少见的严厉:“我是希望你真的幸福。不是要你幸福给我看!”

    这些年,我幸福吗?我忽然想起我是阿强,我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对符咒师大人步步进逼?

    就算我不惧人言可畏,不怕流言蜚语,我也应该为符咒师大人着想,为阿娇着想。我顿时泄气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头说:“大人,对不起,我不该违逆你的安排,擅自到楚天都来。”与楚天都相比,益州真的是世外桃源,在那里,我与阿娇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可怜巴巴的认命神态,令得符咒师终是忍不下心来,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来楚天都。”他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说道:“我敢来楚天都,本是有备而来,防护周全,绝不会让金不换得逞。阿强,你才是我唯一的破绽。”

    符咒师大人的拇指轻轻按在我唇上,阻止我说话,温容道:“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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