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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良母难为-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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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内点着一盏清油灯,桌凳床皆是白玉石打造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里隐隐散发着温润的清辉。石墨当初设计这暗室时,是为了当库房的,只不过现下暗室内的家财都没了,这些桌凳床,是一个巧匠雕刻而成,虽然雕工精巧,看起来价值不菲,但其实不值什么钱,若是放在外头就显得太过招摇,搁在这暗室正好。

石墨百无聊赖地躺在玉石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敲玉石床沿,指甲与玉石碰撞发出嗒嗒的响声。石墨想,再等上一刻时辰,莫黛若是再不出现,他也只能慢慢与她耗着。

莫黛从莫无云房里出来时又碰上萧笙,萧笙担心她饮下的那些酒后劲大,于是又替她冲调了一碗温的蜂蜜水,莫黛感动地饮下,这才来到书房,远远地便见书房内有烛光透出,莫非里头有人吗?

从酒庄回来时,她并未注意到前院的书房内的灯光,因为回廊的灯笼映得四周亮亮的。

莫黛诧异地推开房门,却发现房内无人,只是那烛台摆放的位置有些古怪,她下意识地就多瞧了一眼,一瞧之下更觉不对劲,总觉得那光似是朝书架后头延伸过去,她直觉走了过去,然后见到那书架后的墙壁居然向里旋开了一条一尺见宽的缝,刚巧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的。

暗室内的石墨此时紧张得心脏差点从胸膛里破出来,巨大的欢喜随之溢满胸口,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进来进来进来……

暗室外的莫黛觉得蹊跷,但却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这宅子是石墨的,他是个建筑天才,弄几个暗室密道什么的再容易不过,而这蜡烛也定然是他点亮的,离去时忘记吹灭了。

莫黛走过去将烛台拿到书案的侧边,摊开宣纸以纸镇压着,而后磨墨开始练字。

当那烛台被莫黛取走的一刹那,暗室内透进来的那一方亮光也随之消失,石墨气得猛地坐起身,暗咬牙:这臭女人,怎么就没点好奇心呢?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石墨一发狠,从袖内摸出那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丸来,原本那是打算与莫黛一人一粒的,但现下情况有变,而且他从心底里不想给莫黛下药,于是自己一人吞下了两粒,而后平躺在白玉石的床上,静等体内的药效发作。

莫黛练了一刻时辰的字,忽觉困意来了,于是搁下笔站起身,准备熄灯回后院睡觉。而就在这时,莫黛听到了某处传来缠缠绵绵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低吟声,莫黛的脸忽然爆红,她听出那声音是石墨的,而且那声音是自暗室内传出的,经由这声音再联想到她踏进这书房时发现的种种古怪之处,忽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石墨是成年男子,有需要是正常的,是以他现下定然是在那暗室内与他的红颜知己耳鬓厮磨了,她不能打扰他们,得速速离去。

暗室内的石墨一边忍受着药效的折磨,一边注意暗室门处的动响,他本以为这回莫黛会产生一些好奇心进到这暗室里来,可惜他错了,他听到莫黛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声不是朝暗室这方来的,莫非她要离开书房了?

石墨一惊,他这回可是服了两粒啊两粒,若是没有女人替他解了这药,他说不准会就此残了!

莫黛正欲拉开门,却忽然听到石墨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带着痛苦,绝望与浓重的喘息:“……莫黛……你不要走!我……我需要你啊!……”

莫黛愣住了,犹豫再三之后才转过身,重新点了蜡烛端着走进暗室内。她踏进暗室的一瞬间,暗室忽然沉重地关闭,莫黛一惊,整个人不由地全神戒备起来。

“石墨?”莫黛发现暗室的墙上挂着一盏清油灯,于是吹灭手里的烛台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见到石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一方白玉石的床上。

“嗯,是我……莫黛,你过来!”石墨的理智快被药效烧沸蒸发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吞下两粒药的行为了,现下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之重啊!

莫黛直觉是石墨被人下药陷害了,蹙着眉走上前,手搭在他的额上,触手的皮肤竟滚烫炙人,而从他潮红的面孔,湿润的眼神,以及不停扭动着的似水蛇一般的身体来看,很明显,他是中了媚药了:“石墨,是哪个下三滥对你下的药?你等等,我找一找这里的机关所在,我会带你出去的,千澈一定会想到法子救你的!”

石墨心想,那个下药的下三滥就是我自己,别找什么机关所在了,我引你来此处为的就是这一刻啊!

“莫黛,你过来……机关就在这床上……”石墨艰难地说道,这白玉石床的微凉丝毫解不了他体内燃烧的烈火。

莫黛一喜,急忙探身在床上摸着,而就在这时,石墨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趴在他的身上,而后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俯脸便吻上她的唇,大手更是速度地撕扯着她身上的长衫。

只听哧啦一声,外衫被扯破,再哧啦一声,中衣也就此陨落,于是如宝盒打开,珠光宝气豁然散发一般,他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那两件月白色的小衣服正服服帖帖地穿在莫黛的身上,那饱满的起伏,那诱人的角度,衬着莫黛莹润如玉的肌肤愈发得让人丧心病狂。

莫黛有些被石墨猛兽般的速度惊到,才想挣扎起身之时,“啪”,一滴鼻血溅落在她的胸口,忒么精准地滴入那深V之内,石墨惊讶了,而莫黛则傻眼了,紧接着便是两滴三滴四滴……

莫黛猛地挣脱开石墨的压制,赶紧找来帕子替他塞住鼻孔,吼道:“躺下,仰起脸!”

石墨愣愣地躺到床上,任莫黛替他堵住鼻血,尽管身体叫嚣着渴望着,但他忽然觉得若是他真的在这里强了莫黛,不仅莫黛会恨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罢了,自作孽不可活,残了就残了吧!

石墨嘴角勾起讽刺的笑,闭上因药效刺激而变得赤红的双眸,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泪水。

莫黛扳正他的脸,郑重地看着他,问道:“是你自己服的药对不对?”

石墨不回答,但沉默就代表默认。

“你真的是因为心悦于我才这么做的吗?若你只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丑,你便觉得难能可贵,进而才想着要嫁与我的话,那不是因为你欢喜我,我不会接受的!”

石墨这才睁开眼看向莫黛,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于是硬生生忍住:“……我从未欢喜过哪个女人,我只知,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想触碰你,想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若这些都不叫欢喜的话,那我也不知自己对你是什么心意了!”石墨无奈地笑望着莫黛,她俯身压向他的这个角度正好让他窥视到无与伦比的美妙春光,霎时,他的鼻血又再度狂飙而出,那帕子都险些要堵不住。

莫黛定定地看着石墨,忽然低头吻上他的唇,仅仅只是贴着,而后惩罚似地咬向他的下唇,气恼道:“你蠢猪啊,按照一般逻辑,你下药也是给我下,你自己吃着算怎么一回事?”

石墨向来以聪明自诩,可这回他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可他宁愿做这蠢猪,伤就伤自己,绝不伤她!

莫黛蹙着眉瞪着他,又骂了一句:“蠢猪!”而后说道,“我替你解,我娶你!”

石墨惊呆了,脑子完全不能运作,在浮浮沉沉里,他只觉自己徜徉于一片馨香花海中,日光,和风,鸟鸣,以及孩子的欢笑声萦绕在耳畔,他欢喜地流下热泪。

当躁动平息,石墨坐起身,看着莫黛犹自皱着眉头的睡脸,他不由地以指抚平,见她舒展开眉头之时方才满意地笑了。

得她一句“我替你解,我娶你”已足够,他可不能再贪图更多了。

石墨穿好衣服,披上黑袍,这回仔仔细细地将领口扣好,不再露出他那性感的锁骨,走到挂着油灯的墙壁前,摘下油灯,将那挂着油灯的铁钩朝外拉了拉,过了片刻,那墙壁便沉重地挪移开一条一尺见宽的缝隙。石墨侧身挤出缝隙,来到书房,就着莫黛练字时的墨砚,笔走龙蛇般一挥而就,继而找了红泥,按下自己的指印,用纸镇压着。

石墨拉开房门,天色仍旧暗黑,不过才丑时末而已。

翌日卯时,莫黛自暗室内醒来,石墨已不在身边,想到昨晚的狂乱,莫黛不由地红了脸,那个饿狼一般的男人,再加之又服了药,于是各种失控,各种放纵,她是女子,且体内有香肌果,不会有影响,也不知他的身体如何了。

莫黛起身出了暗室,不经意瞥见书案上压着的几张纸,一张是暗室的机关所在的位置说明,一张是宅子的房契,还有一张是石墨的信。

莫黛扫了一眼后,忍不住咬牙切齿,过分,太过分了,当她是什么了?睡一夜就跑,他是嫖客吗?还留下房契给她,是付她的度夜资吗?

莫黛气得拍桌子,石墨这招够狠的,她不信找不到他,若是让她找到了,她一定将这封信狠狠地抽在他脸上,让他知晓,女人,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这日的早饭,莫黛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当萧笑问及石墨怎么不在时,莫黛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自己吃,不用管他,在外头转悠够了自然会回来。”

萧笑没有眼力劲,依旧问道:“啊?石大哥出去了吗?何时出去的?我怎么不知晓?”

萧笙不停地朝萧笑使眼色也不顶用,全家人除了萧笑以外,其他人多少都能猜到定然是石墨与莫黛之间有摩擦了。

莫黛速度地吃完早饭,放下碗筷后,宣布了一件让家人分外吃惊的事,虽然莫黛说得甚是委婉含蓄,但全家人的理解却是,莫黛将石墨给睡了,得负起责任来,是以决定娶石墨过门。

许韶林早前就觉得莫黛与石墨之间不对劲了,但莫黛一直否认,他也就没怎么注意监督,这回好了,终于出事了,不过也没差,只要是莫黛做的决定,他一律不会反对!

“那,这喜事就与阿笑的一起办如何?”许韶林接受得相当之快,而被点到名的萧笑却依旧目瞪口呆中,石墨和莫黛终于那啥了?要在一起了?

“爹,此事不急,那厮现下逃走了,得等我找到他才能办喜事,不过他既然选择离开我们,想必会费一番心思不让我们找到他,罢了,等他自己回来再说吧!”莫黛忽然觉得有些累,离开饭厅进了自己房间扑倒在床榻上倒头就睡。

一家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而丸牛则屁颠颠地溜进莫黛的房内,跳上床榻,趴在莫黛的脸侧,将短嘴搁在莫黛的肩上也开始补觉,意识却开始与莫黛交流——

丸牛:女人,区区一个丑男而已,你至于累成这般?简直有损香肌果的尊严!

莫黛: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有点生气而已!

丸牛:是吗?你可别因为那个丑男就忘了老子啊!你若不开心,一家人都跟着不开心,老子见了都觉得憋闷!

莫黛:不会的,我睡一觉就好!

丸牛:老子见你可怜,就陪你睡一觉吧!你要感激老子,醒来后要做好吃的给老子吃,昨日那叫做藕粉的东西就不错,今日老子也要吃一大碗!

莫黛:晓得了……

辰时,某座小镇的某家小客栈的大堂内,赵英姿端着一碗豆浆唏哩呼噜地喝着,偶尔停下来,夹起盘中叠放成尖塔形状的肉包子,两口吃完,而后又是唏哩呼噜地喝豆浆,吃相甚是粗俗。

穹清坐在赵英姿对面,碗里的豆浆一点都未动过,头戴着黑纱斗笠,一身月白长衫,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静景,无风自清,无光自贵。他的小侍瓷釉倒是喝了小半碗的豆浆,也吃了两个肉包子。

赵英姿很快便解决了自己的那碗豆浆,不客气地将穹清面前的那碗也端过来倒进自己的碗里,感叹一声:“小清儿,你自昨日起到现下就只吃了两个平安果,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世道艰险,如我们这般赶路的更是风餐露宿,说没吃的就没吃的,且吃且珍惜啊!”

穹清不答话,瓷釉则是为难地看着赵英姿:“大人,我家公子实在是因为晕车没胃口,只能吃些鲜果子……”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让烈去买了吗?”赵英姿唏哩呼噜地又将另一碗豆浆灌下肚,见着瓷釉仍未饱的模样,又叫了一笼蒸饺上来,瓷釉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这时,烈提着一包袱东西进了客栈,走到赵英姿身旁,说道:“主子,这镇上只有梨子。”

“梨子就梨子吧!呶,小瓷釉接着,给你家公子备着!”赵英姿将那包袱递给瓷釉,瓷釉赶紧站起身冲赵英姿行礼道谢。

“小二娘,再来三大碗豆浆并三盘包子!”赵英姿这是为烈叫的,瓷釉看着烈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那些吃食,眼里露出一丝不敢置信来,太吓人了!

等烈吃罢早饭,一行人继续赶路,赵英姿发现穹清似乎已经饿了没力气一般,一直靠瓷釉搀扶着,甚至在越过门槛时,都要停顿一下喘口气才能迈出去。

赵英姿又开始挠头后悔了,所谓终年养在金丝笼中的金丝雀,便是放出来也不大容易活啊,若是她此次完成差事后带回去的是穹清皇子饿死后的干尸……

噫——

一阵寒意森森地自赵英姿的尾骨一路攀爬上脊背,她不自禁地就打了个寒颤。

第098章

烈赶着马车一路前行,而穹清皇子也是一路晕车,除了鲜果子什么都吃不下,吃下的鲜果子也是为了在吐的时候有物可吐。

赵英姿可愁死了,也不坐在马车内了,索性与烈并排坐在车外面,暂时逃避自己所犯的错误。

马车内,小侍瓷釉担忧地望着穹清,公子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如公子这般在吃食上极致挑剔之人,真的不该跟着赵大人出来的,可是他不敢多嘴,虽然公子不会打骂他,但仅那周身的寒气便能冻得他牙齿打颤。

“公子,瓷釉削个犁给您吃吧!”

穹清不说话,只以手势制止他,现下马车正全速行驶中,他这胃内翻江倒海的根本吃不下,而且马车颠簸,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削到手。

“公子,再将那野蜂蜜喝一盅?”

穹清摇摇头。

“公子,不然吃些桂花糕吧?桂花糕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垫些肚子……”

“瓷釉,我吃不下。”穹清终于开口说话,忽然的,他的手指不由地动了动,唤道,“赵统领!”

赵英姿也在下一秒察觉到异样,于是掀开布帘冲车内的穹清说道:“好生呆在车内不要动,在下定然护你们周全!”而后转脸对烈低语了几句。

烈扬起马鞭狠抽马背,大喝一声“驾!”骏马受痛,长嘶一声,迈动四蹄拼命朝前跑去。

马车颠簸得愈发厉害,瓷釉却见穹清一身的凛然寒气,全神戒备着,他隐隐感觉到前方可能有危险。

马车经过一处弯道,忽然从两旁的树林灌木中蹿出十来名黑衣蒙面人士。赵英姿旋身而起,腰间软剑抽出,似银蛇一般朝那群黑衣蒙面人逼去。

黑衣人可能只是一般的匪盗,并不是赵英姿的对手,眨眼功夫便被赵英姿伤了三个,死了二个。见对方武功高强,那群人有些胆怯,纷纷溜走,不过,走的时候居然还有余力将死了的同伴拖走,这点让赵英姿怀疑他们是在保存实力,甚有可能是一早就跟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了。

赵英姿也不打算去追,软件在一片灌木丛中唰唰飞舞了几下,擦去肩上的血迹收回腰间,纵起轻功去追烈已赶出老远的马车。

见主子安然无恙地坐到自己身边,烈提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回去,若非要保护马车内的一主一仆,那几个宵小根本不用主子亲自动手。

“此地有些偏僻,方圆几十里都无人烟,接下来可能还会遇到那帮人,被我杀死两个,应该会过来找我寻仇吧!”赵英姿嘴巴里叼着一片树叶,不甚在意地笑道。

“主子,你觉得他们是一般的匪盗?”

“嗯,武功平平,只不过匪盗大都是歪瓜裂枣,良莠不齐的,这回出现的,我注意到了,那黑衣包裹下的身躯都分外匀称修长,这一点倒不像是匪盗,更像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

“可是,却被主子杀死了二个……”

“是啊,我也是觉得蹊跷,我现下后悔没有再在那二个四人身上多戳几剑了,不会是诈死吧,虽然我确定是挑断了他们的喉咙!”

虽然赵英姿是笑着说的,但烈却感觉到她全神戒备着,想来主子的心里也在不安吧。

马车接连行驶了二个时辰,未时到达一个小镇,停下来补充干粮和饮用水,并顺带让马匹歇息一会儿,吃饱草料,而人也能吃口热饭。

穹清依旧吃不下,但为了有体力赶路,只能逼迫着自己兑着温水喝了一盅野蜂蜜,吃了两块桂花糕。

赵英姿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清炒大白菜以及一小木桶的糙米饭。瓷釉只吃了油炸花生米和清炒大白菜,那一大盆红烧肉都被赵英姿和烈两人分食了。瓷釉看着赵英姿大口咬着肥肉,那肥油滋滋流淌,将她好看的唇形浸染得愈发饱满红润,总觉得那些食物到了她嘴里就显得甚是好吃,看得瓷釉不由地面颊一红,飞快低下头去。

烈很快吃罢饭,又到镇上去替穹清寻鲜果子去了,一刻时辰后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包袱里盛着十来个柿子以及四五个石榴。

一行人再次上路。

鹿岭镇。

莫黛和丸牛一觉醒来,已是未时,全家人早已吃过午饭,因为怕打扰莫黛的睡眠便未叫醒她。

莫黛到灶房的水槽边洗了把脸,掀开锅盖,果然见到自己和丸牛的午饭被温在锅里,心口登时流过一股暖意。

莫黛想,这宅子是石墨的,而家里那几万两亦是石墨的,说到底,她自己赚来的银钱并不多。眼下,家里的进项主要便是水泉镇的按摩馆盈利以及沐千澈这个神医赚来的高额诊费。而按摩馆的盈利中,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是售卖点心和刺绣品得来的银钱,换言之,家里并非只有她一人在赚钱,她的相公们也都在赚钱。

石墨的银钱她不打算动,而她又想在鹿岭镇多呆上个把月,想亲眼看看石墨口中的那个热闹的年会是怎样的,是以她不能整日呆在宅子里坐吃山空,她得想法子赚钱。

吃罢饭后,莫黛便将全家人叫到饭厅,说她想做点心拿到柏多银的客栈去卖,在客栈的大堂内设个点心专柜,付掌柜的专柜费就可以了。她不是没想过开铺子,只是初来乍到这鹿岭镇,她并不熟识这里的风土人情,贸然行事恐有不妥。

萧笙听了心下一喜:“妻主,我负责做点心!”

莫黛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大部分点心都要由你来做,你是糕点大厨来着!”

萧笙不由地红了脸,嘴里嘟囔着:“坏心眼,就爱打趣我!”

莫黛故作没听见,继续说道:“既然是点心专柜,点心好吃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我们的点心还要新奇有趣,就如当初在流浪镇时包装那个福星兔一般,这回还是需要包装!”

许韶林也不由地精神一振:“还卖福星兔吗?”他想着这回他每日里编的那些竹匣子有用处了。

“不,福星兔我们就不做了,他们这镇上以角鹿的名义做出的吃食可不少,不过之前逛街时我留意了一下,大多是以鹿肉鹿茸为卖点,尚未有角鹿糕点出现,这回我们便做角鹿糕点。”莫黛说到角鹿时,眼里神采奕奕,并起身快速跑到前院书房拿来纸笔,一边说,一边画起来。

莫黛想以神鹿之名创作一组动物点心,分为静立、奔跑、静卧、仰颈四种造型,每日推出一种造型,限量十只。也是用竹匣子盛放,但造型略有改动,里头的赠品荷包这回做成如意梦枕的形状,绣上角鹿的造型以及神鹿的名号。一整套卖二两银。

当然,要将这些动物捏得活灵活现绝非易事,不过萧笙看着莫黛画出的图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想来他已经在迫不及待了。

专柜不能专卖角鹿这一种点心,萧笙惯常做的蜜豆小酥饼、桂花糕、绿豆酥等也要放上去售卖,除此之外,莫黛还想烤出海绵蛋糕、吐司面包以及饼干,当然前提是需要去订做烤箱,建起炉灶,一时间实现不了,是以只能先以萧笙做的点心为主打,莫黛从旁协助。

接下来日子,莫黛一家皆忙碌起来,许韶林负责编竹匣子,莫无云三兄弟负责做出那些赠品荷包,萧笑也不再做小二娘了,负责售卖,沐千澈和莫忧则负责带孩子,若是有病人上门求医,沐千澈再担当起神医的职责为病人医病。

当然,莫黛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外来的,并非鹿岭镇本土人士,以神鹿为名做点心极有可能会遭到本土人士的欺压,是以莫黛找上万嫣,从她那里拿到了神鹿点心制作售卖的专利权,既能安心卖点心,也不怕有人模仿。

点心售卖首日,当来往客栈的客人听说莫黛卖的神鹿点心要二两银一个时,皆有些不敢置信,直觉莫黛是疯了,大都以着看好戏的心态围观上来,当莫黛打开一只精巧的竹匣子,将里头的点心及赠品展示在众人面前时,他们都不禁息了声,无论是栩栩如生的神鹿点心,还是那个赠品如意梦枕,都堪称是精品,装在那青翠的竹匣子内更是好看得紧。

有一位富人付了二两银买了,并当即拿起那神鹿点心就吃了,只觉得是从未吃过的味道,鹿角是咸香味道,鹿头是甜香味道,鹿身是浓郁的奶香,且包裹着甜而不腻的蜜豆馅儿,这种奇特的味道组合便如尝遍了神鹿全身的肉,所谓全身都是宝贵的药材。

一人带头,剩下的九只竹匣子很快便售罄了,没买到的只能遗憾地离开。

点心推出几日后,反响愈来愈强烈,甚多客人是外来经过鹿岭镇的,却因为要等着买到神鹿点心而延迟自己的启程时间,也间接地带动了客栈的生意。

仇掌柜心里高兴了,整日里笑容满面地在萧笑售卖点心的专柜前转悠,时不时地便想伸出爪子顺一块蜜豆小酥饼解解馋,但每回都被萧笑给拍回去。

这日酉时,萧笑正准备收起柜台上未卖完的点心,却见一只爪子又偷偷地毛上了一块蜜豆小酥饼,萧笑拿起木铲“啪”地一下拍向那毛爪子的手背。

“哎哟喂,痛死老身了!不就是块点心嘛,还是卖剩下的,真是小气吧啦的!”仇掌柜撇撇嘴嘟囔道。

“你不小气,你买啊!”萧笑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瞧你那得瑟劲,你别忘了,你可是在使用客栈的地盘做生意,做人莫要忘恩负义!”

“嘁,你可别乱说,我们一月付你二两的地皮费呢!”

“啧,真是爱斤斤计较的丫头!”

“彼此彼此!”

“牙尖嘴利!”

“多谢多谢!”

“真想拍死你……”

仇掌柜正与萧笑拌嘴拌得激烈,忽然见客栈门口驶来一辆马车。

仇掌柜一瞧,登时瞪大了眼,但见那驾车之人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与之前见过的那位石公子有得拼,不,是比石公子更结实。而且那驾车之人一身灰色的长衫上沾满了深色的印迹,仔细一看,竟是血迹。仇掌柜这才发现,那男子的腰部似乎正不停地向外渗着血。

仇掌柜的当即便一抖,甚想立时奔到大门边去将门板什么的都给上了,将这看来形迹可疑之人给拒之门外,但遗憾的是,她尚未走到门边,那高大男子便从马车内抱出一名同样身量高挑的女子来,那女子似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软塌塌地任男子抱进客栈来。

随后那马车内又走下来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厮,继而是一名头戴黑纱斗笠,身着月白长衫的清贵男子。是的,清贵,虽然他的月白衣衫上也沾染上斑驳的血迹,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不食这人间烟火的神人也,风一吹,黑纱拂动,衣衫翩跹,让人觉得他或许会在下一秒羽化而登仙。

那小厮扶着那清贵男子也跟在高大男子的身后进到客栈来。

“掌柜的,两间上房,外头的马车牵到后院去,马匹喂些好料!”高大男子一开口,那声音呆板机械,全在一个调上,毫无抑扬顿挫之感,听起来冷森森怪吓人的,大堂内经过的三三两两的客人也瞬间躲回自己的房间内,以免祸及自身。

仇掌柜虽然害怕,但还是赶紧走到柜台前去查看客人入住登记簿,这一查她抖得愈发厉害了,声音都有些沙哑:“非常抱歉啊,客官,只剩下一间普通房了,您看……”

男子看向仇掌柜,脸依旧呆板无表情,但那无声地冷气压让仇掌柜不自禁地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地就抬袖去拭脑门儿上的汗。

“客官,是真的,小人可不敢欺骗于你!”

男子不说话,眼神虽然冷厉,但其实面色透着倦态,尤其是他的腰上还受着伤正在不停地流血。

萧笑自那高大男子抱着女子出现时便有些惊讶,这不是那谁和谁吗?虽然那谁当初捉弄过她,还企图打莫黛的主意,但那谁属下的那谁却感觉不错,至少他曾经安静地听她说话,丝毫不觉得她烦。

“烈公子?”萧笑下意识地就唤出声。

烈转过头,见到那个当初曾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烦得要死的女人居然在大堂内,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松,那提起的气便泄了,这气一泄,他的身体便跟着晃了晃,他赶紧打起精神来,他怀里可抱着主子呢,可不能摔着主子了!

萧笑赶着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莫黛见她领着这几人回去时会有何反应,但当她见到烈腰上渗出的大片血迹时,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她的心跟着揪起来,是以她的话未经大脑便直接蹦出来了:“快跟我回去让神医替你治伤!”

烈呆板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他觉得萧笑终于说了一句让他不觉得烦的话。

明日便是冬月初一,莫黛晓得从明日开始,鹿岭镇便开始热闹了,是以她今晚特意用自己烤得颜色不甚理想,但口感尚不错的吐司面包做成三明治,里头夹着煎蛋、烫熟的小青菜,蒸过的腊肉肠切片,再抹上萧笙自制的有点甜又有点咸的肉酱,此外又冲泡了一大壶奶茶,煮了一砂锅藕粉,准备以此当做晚饭。

两个小的和丸牛早已经眼巴巴地期待着了,而那个最小的莫小满近来也开始吃些粥喝些牛奶都辅食,而且他已经知道食物比奶水好喝了,是以看着那三明治,也伸着小手去够。

这十多日时间,萧笙一直在做点心,并以家中孩子没奶喝为由四处找来牛奶做成炼乳放着,而莫黛则是去订制了一个厚重的铁质烤箱,且自己动手建了一个炉灶,将烤箱嵌进去,经过多次试验改良,最终做成了,虽然外观看起来有点丑。

此时,全家人都坐在桌边等着萧笑回来吃晚饭。

大门被拍响,莫忧跑过去开门,一开门便有些惊讶:“笑姐你怎么赶着马车回来了?”

萧笑心虚地笑了笑:“先将车赶进院子再说,对了,莫黛呢?”萧笑一边赶着车进了院子,一边问道。

“姐姐已经做好了好吃的在等你呢!”莫忧一边将大门关闭落好闩,一边回道。

“啊,是吗?莫黛一出手,那绝对是有口福的!”萧笑忍不住说道,同时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她卖点心时从不偷吃点心,剩下的直接会带回来,仇掌柜磨叽了好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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