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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里乾坤-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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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与柳书颜定睛看出,果真在马鞍旁的褡裢上见到了一行写得极大的墨字。各个字体峻拔,铁画银钩,不觉都是一阵愕然。
“晋京的上巳节。果真有趣得紧!”初七意犹未尽的放下纱帘,掩嘴“扑哧”一笑说道。
柳书颜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等情形,自是也跟着不觉莞尔的感慨道:“我们那边可不会如此,如今想来,还是晋京之人过得潇洒自在!”
知道她们二人想岔了,晋宁轻轻一笑,摆手解释道:“招女婿哪得这般简单,你看那纱车中,通常都坐了二人,却是母女两个。二人一路慢慢行走,细细品评。记下中意之人的姓氏籍贯,待到放榜之日,便使了家人前去看榜,划去不曾中榜的那几个,这还只是第一步。要再等到殿试过后,这才调了履历,生平,一家子仔细比对,从中选出家世才学都好的,这才使人上门说亲……”
初七听得连连摇头,柳书颜也是又好笑又好气。
“还有那更仔细。在朝中又有些势力的,便暗暗托了人去礼部悄悄儿抄了考卷出来,请了宿儒参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晋宁说得也是连连摇头。
初七却是笑吟吟的望着她,一挑眉戏谑着道:“你知道的可真是够详细的,难不成有亲身经历?”
闻言,晋宁不由白了她一眼,暗道这小妮子的心思真正缜密,却还是爽然的点头承认道:“上年大比之时,我娘亲尚在京中,那年可真是折腾得我不轻!”
她说到这话的时候,想起当时的情形,却还是不觉的苦起了脸。
柳书颜这些日子已与她处得熟了,虽然觉得这位郡主的脾气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但心中却还是欣赏更多一些,因笑道:“说起来,你年纪确也不小了,是该想想这个了!”
听她这样说,晋宁忙皱起了脸,将头摇的拨浪鼓也似的道:“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就是了,我们府上闲人原就多,哪里在乎多我这一个!”
初七在旁听得一笑,她其实倒觉得官闻景与晋宁颇为相配,尤其是在晋宁表现出她对官闻景的关心之后,不过事情既然还不曾确定,她怕晋宁抹不开面子,自然不想说开。故而也就顺着她的话将此话题岔开的调笑了一句:“哦?原来你哥养的都是群游手好闲、毫无本事可言的闲人呀?!”
这样说着。她还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继续道:“难怪沈先生当日头也不回的离了王府,想不到竟还有这样一层缘由的!”
她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一下子逗得其余二人均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如此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又指点着众士子,低声评论,行得好不有趣!
晋宁倒是存了心思,等看罢了这一路的士子,最后瞧了初七一眼,笑道:“这些人看了下来,我倒还是觉得官闻景最是顺眼了,只不知他究竟能否高中了!”
初七听得会意一笑,反而柳书颜颇带几分诧异的看了晋宁一眼,却终是没有开口。
三人一路行到皇觉寺,带上轻纱帷帽后,这才相偕下了车。
因是上巳,又是与初七等人乘车同行,晋宁也便没有穿男装,而是穿了一套甚是干净清爽的玉色绣白兰花襦裙,衬上她比之一般少女更为高挑的身形,虽看不到容貌,却也愈发觉出身形窈窕优美,恰似鹤立鸡群一般,顿时引来了不少正在寺外徘徊的举子的爱慕眼光。
晋宁却是看也不看边上那些人。引了初七与柳书颜快步入内。皇觉寺原是京城著名寺院之一,而延郡王府老王妃又是信佛之人,每年自也少不了布施。她才刚进去,便有几名沙弥迎了上来,请了三人直入后头。
皇觉寺原是立朝之初赦造的寺庙,位于京城西郊灵璧山上。寺后便有大片桃林,风致绝佳,故此晋京人凡有些身份之人,上巳之时,都爱到皇觉寺上香,一来祈福。二来也可赏景。
初七三人简单的拜了佛烧了香后,又循例各赠了些香油钱,这才一路往后山而且。才至后山,只远远瞧了一眼,初七便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眼前这一大片的桃林,红白相间,当真是灿若云霞,丽若晨晖,一片片花团锦簇,随风过处,四下飘飘扬扬,愈发如入仙境。
柳书颜也不自觉的发出了惊咦之声。晋宁见了二人惊叹神情不觉笑道:“皇觉寺四季皆有殊景,所以京里官眷子女闲暇之时最爱来此,道是还愿赏景两不误!”
初七笑道:“果真堪称是人间仙境,这一片,堪可称得上香雪海三字了!”
柳书颜亦点头应是,神色间净是赞叹之色。晋宁道:“看看你们两个,还不曾入内,已是这般惊叹,若是进去里面,岂非要流连忘返,恨不能宿在此处了!”
二人听得不觉相视一笑,当下不再多说,便随晋宁一道入了桃林。
晋宁一面走一面道:“皇觉寺乃是赦造的寺庙,这灵璧山也是太祖当年所赐。皇觉寺后,也有许多雅舍。这些雅舍名义上虽属于皇觉寺,其实却是各王府授意建的,其中风景最佳的几处地方便有一处是属于我延郡王府的。我大哥他们此时该早在那里了!”
初七听了便点了点头,倒也并不十分意外。三人一路往西,沿着一条白石小径,穿过桃瓣零落的桃林,柳书颜眼见径上花瓣被人踩的七零八落,不觉心中痛惜,因叹息道:“可惜了这花,想它开在枝头何等绚丽多姿,一旦飘落,却被人践踏成这副模样!”
晋宁似是年年看的多了。却并不在意,只笑道:“从前初七刚来之时,曾做过许多玩偶送我,并讲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故事里便有一个少女名为黛玉。且说她最是多愁善感,瞧见花开花落,随水流去,便觉心痛,故而执花锄,铲花安葬,以做花冢,且做了一首《葬花词》。柳姐姐若是得闲,倒是可以请初七讲了给你听听!”
因初七一直都叫柳书颜做柳姐姐,晋宁便也习惯以姐姐相称。
柳书颜微讶的看了初七一眼,笑道:“是么,这倒要好好的请教初七了!”
初七听得一笑,道:“黛玉葬花,固然怜香惜玉,不过我倒未必便赞同她的做法!”她抬起手来,接住一片打着旋儿落下的花瓣,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柳书颜微微一震,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满地花瓣之上,叹息的重复道:“好一个落红不是无情物,你若不说,旁人也未必觉得,听你一说,倒是不觉生出许多感慨来了!”
晋宁也不由的叹了一声,道:“初七总能说出一些意味深长的言语来!”
这话倒赞的初七有些赧然,因笑道:“罢罢,我这都是从前无意中从一些古籍残本中偶尔看来的,倒是没来由的被你们赞成了才女了!”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便也穿过了桃林,前头竟有一小片竹林。修竹摇曳,一池清泉蜿蜒围绕,从极繁盛的香雪之海内忽然进了一个极清极幽的所在,三人不觉的都是精神一振。
晋宁负手看着眼前这一片竹林,赞叹着道:“桃林虽好,我却还是最喜这一片竹子,清清爽爽的,看了便觉舒服!”
初七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身形修长,因常年习武而显得身姿挺拔,却又不失女子的窈窕妩媚,不由笑道:“若以草木喻人,晋宁可当得修竹二字!”
一旁的柳书颜听了,也笑着附和道:“此语深得我心!”
见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赞得还不默契,晋宁不由忙摆手道:“罢了罢了,古人皆以修竹喻君子,我一介女子,可不愿沾这个光!”
“这话可就错了,”初七倒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摇摇头:“世间事,岂可一概而论,便是竹,也有许多品种,粗大高耸的,也有修长妩媚的,你只想想湘妃竹便知道了!”
这话一出,二人却都不由的点了点头,柳书颜道:“前些年,别宴曾带我亲至湘妃竹林,且选伐了一棵极好的湘妃竹亲手制了一根箫送我,只是可惜今日却不曾带来。不过那竹的摇曳风姿倒确是令人心醉,若说它是竹中佳人,却是分毫不差的!”
晋宁哈哈笑道:“好,既然你们都这般说了,明儿我便派人去选些湘妃竹,再种上一大片,这样才不枉了你们赞我一场!”
她正说着,却不防后头传来晋懋有些叹息的声音:“你这丫头,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别人赞了你几句,你就毫不脸红的全盘照收了,也难怪至今都嫁不出去了!”
三人愕然看去,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沈别宴、晋懋、花有重与官闻景居然都在。
晋宁也不在意,只不屑的撇嘴道:“我可学不来有些人,明明听了旁人夸赞,心内早已心花怒放,却还一本正经的谦逊着,啊啊啊,某可万万不敢当此语,年兄实在是赞誉太过了……”
她刻意的学着男子音调,却将那种外表谦逊其实志得意满的语调学了个十成十。
这话却逗得众人尽数大笑起来,官闻景笑道:“郡主性情潇率真,远胜男儿,闻景心内却是极为钦佩的!”
这话却是他的真心之语,晋宁虽看似脾气急躁,但其实内心细腻,自有自己一番为人处事的准则,只要对了她的眼,她却是发自内心的对你好。
晋宁被他一赞,反怔了一下。只见此刻官闻景负手立于几步外,温润如玉眉清目秀,称在身后大片的修竹之中仿若浊世里的挺立的一株白莲,不枝不蔓,于竹露清风之中摇曳生姿。
她从未这样细细的看过他,此刻偶然瞧见官闻景这般风华,不觉呆呆的愣在了当口,素来无波无澜的心底仿佛被一根极细的羽毛轻轻滑过,痒痒的,却又自有一股舒适弥漫着全身。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欢快时光
第一百七十八章 欢快时光
初七在旁见晋宁一副怔忡的模样。不觉了然一笑,随即低头掩嘴轻轻咳嗽一声。听得她这一声咳,晋宁这才回过神来。
要说她出身王府,如今延郡王府又正在得势之时,对于别人的夸赞之辞其实早已惯了,也并不会当真。但也正因如此,别人是真心夸赞抑或假意奉承,她自也能分得清楚。
暗自瞪了一眼旁边努力憋笑的初七,她又忍不住神情古怪的看了官闻景一眼,也不知是怎的了,她心里竟是没来由的又有些说不上的欢喜。
她们二人这一番动作也不过转瞬见,再说旁边不明就理的众人也都各有心思。要说晋懋此时更是一脸无语的表情,本来他调侃妹子至今也嫁不出去,原是故意说给花有重听的,却不料花有重在旁但笑不语也就罢了,却反而叫官闻景接上了话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晋懋暗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凡事碰上了他妹子,就完全是脱了章法的。
再说此时官闻景也觉出其中的别扭,又见众人神色奇异,不禁自悔冒昧,面上也现出几分局促之色来。
沈别宴在旁看得好笑。又觉众人僵持有些古怪,终是出面解围道:“好了好了,我们原是出来接人的,怎么却都站在林子里头不动了。如此*光,可是不容辜负的呀!”
众人闻而一笑,这才进了林子。穿过数亩方圆的竹林,前面却见了一座极精巧玲珑的竹楼。竹楼不高,三层而已,溪水叮咚流经楼前,便被掘了一处小小池塘,塘中几片浮萍,数朵睡莲,周围奇石突崛,布置得颇具雅趣。
晋宁见初七与柳书颜面现欣赏之色,便忙笑着一手拉住一人道:“这前头看着虽巧,却也不脱人力,倒也罢了,后头景致才是真好,一会子我们便去看看!”'TXT小说下载:。。'
闻言,初七抿嘴一笑倒也没说什么,她并没有出风头的喜好,尤其周围又有晋懋等人在。当下众人入了竹楼,初七与柳书颜便又吃了一惊,原来这竹楼之内,一应器物竟皆是竹制,竹桌竹椅,便是桌上茶具竟也是竹根竹节所制。看着古趣盎然,令人爱不释手。
楼内早有丫鬟送了茶来,也是一色三只竹节杯,初七捧杯细看,见杯身阴刻仕女游春图,一众仕女及随从人等形貌皆是栩栩如生,各不相类,衣饰线条亦极尽流畅,颇有些吴带当风的飘逸之美,发上簪环,腰间佩玉,细节之处无不具备,虽是竹节所制,却也可见其价值。
她赏玩片刻,这才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水,入口只觉清香满溢,直沁心脾杯中之茶,竟也是竹叶茶。一时众人喝了茶后,这才相偕出楼,直往后头行去。行不到二十步,便隐隐听见水声泠泠。她不由讶然道:“这后头也有水?”
“有山无水,怎称得上是这灵璧山上数一数二的好地方!”晋宁看着她一挑眉,毫不保留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道:“这水却是泉水,在灵璧山诸泉之内排名第二,故此名为灵璧第二泉,又名聆泉!”
柳书颜听是第二泉,便随口问道:“那这灵璧第一泉又是在哪儿?”
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晋宁一笑,看向柳书颜道:“灵璧第一泉,便是京内人人称道的玉泉水了,因那水甘甜爽口,宫中每日都有人前来取水,以供宫内一众贵人烹茶饮用。那泉,且不说无人敢圈,倘或不慎圈了,那可是烦也要被人烦的死了!”
柳书颜与初七听了这话,都不由笑了起来。晋懋在旁也是兴致勃勃的补充道:“况玉泉之水甘甜,取水之人众多,宫中车马更众,那里早被踏的寸草不生,却哪有此处的好风光!”
众人正说着话,前面却已到了竹林边缘,泠泠水声便也愈加清亮悦耳,竟有些音律之感。初七凝眸望去,却见那聆泉之水竟是从石隙之中高高冒了出来,周围及下方尽是洁白如玉的圆石,那水从高处而下,落在下方的石上,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听来如闻筝鸣。
晋宁便牵了二人的手过去,指着那石头道:“这泉之所以名为聆泉,正是因为这水中的聆石!你们且仔细看看!”
二人闻言,便都俯身看去,这一看,不觉暗暗吃了一惊,原来这水中白石也不知是天成还是人力所至,竟有许多孔洞,且又高下不平,水落石上,音各不同,难怪适才听来竟是一如筝鸣。二人在这里赞叹,旁边官闻景也有些诧异的走了来,细细看了。
这处雅舍归属延郡王府已非一日,沈别宴与花有重从前都来过,此时见了,并不为奇,而官闻景却还是第一回来,却是难免感叹鬼斧神工,自然之趣。
白石一下,便是一条潺缓流去的小溪,显然适才竹林前头的溪水也是从此引了去的。只是这源头部分的小溪却是较深,看着已像是一条小河仿佛。溪水两侧种了许多桃李杏梨。此刻花开当时,自然绚丽非凡,时不时便有花瓣落于水中,随水漂流而去。
柳书颜看的自然更是感叹不已。初七见她已走了好一回,怕她疲累,便伸手扶了她笑道:“此处风景虽好,柳姐姐却也还要注意身子,可莫要累着了!”
柳书颜被她这一提醒,这才恍然觉得自己果真有些累了,不免感激的瞧了初七一眼,笑道:“还是初七细心。我一见了这里景色,一时竟忘记了疲累了!”
晋宁在旁笑道:“美景怡人赏心,加上我这主人又是粗心大意,实在是太不应该!你们且等等,且看我如何赔罪!”
她口中说着赔罪,人却是一个掉头便快步向竹楼行去。
初七知她素来鬼点子多,一时也叫之不住,只得随她去了。不多一会的功夫,便见竹楼里头,有人抬了一具折叠式的竹榻出来,后头还有两名丫鬟捧了锦垫靠枕,晋宁便令他们将竹榻安放在溪边。
一时安置妥当,晋宁便笑吟吟的走过来,亲自扶柳书颜坐了,献功卖好着道:“我这竹榻如何?”
柳书颜看的一阵好笑,心中也颇感激,忙道:“这竹榻真是好,不过拿张椅子来便也是了,却又何必如此麻烦!”
晋宁一笑:“这竹榻也可撑起来,作椅子用的。论麻烦却也算不上,这个原是往年我们一家来这里时用的,一共只得六具在这里,所以今儿有些人可是没有份儿的!”
晋懋恰在一边,此刻听了,便瞪了妹妹一眼:“你道谁都同你一般,粗心大意,待用时才想到不足,我早令人又置了几具,放在这里,虽说匆忙之中,难免粗糙,却也不致疏漏!”
他们兄妹两个斗嘴间,早又有人从楼内陆续掇了竹榻来,一一安放了。待到布置妥了,眼看日已中天,午时已到。便又有人掇了矮几来,送了早已备好的午饭上来。
初七凝神看时。却都是些时鲜瓜果,素菜糕饼。晋懋在旁解释道:“虽说这里是自家雅舍,但毕竟是在佛山之上,我们也不好太过放肆了,仍只吃些素食罢!我已令人去寺里说了,使他们一会送些素斋来,皇觉寺的素斋京城闻名,虽是素的,吃着也与荤菜一般的滋味!”
他正说着,那边却已有几个和尚抬了偌大的食盒来,向众人合掌为礼后,便将菜一一布在桌上。
初七原本听晋懋这般夸赞自是心生好奇的,此时见和尚端了菜上来,便忙探头去看。哪知这一看不觉是大大吃了一惊,眼前这一桌菜肴,竟是整鸡整鸭、猪蹄羊腿,最后竟还捧了一只煨得骨酥肉烂,色泽艳红诱人的猪头上来。
若非晋懋适才已是有言在先,她却是万万不能相信这竟是素斋了。
众和尚上了菜后,便又行礼退去。待他们走得远了,沈别宴这才笑道:“好些时候不来,想不到这些贼秃的手艺竟又有精进。可见六根依旧不净,满心里只想着如何吃喝!”
晋懋笑道:“世间和尚何止千千万万,总不能人人成佛,个个菩萨。若真如此,怕是那西天净土也容不得那许多人了!只好留几个贼秃,好为我们烧香祈福,整治佳肴!”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喷笑,花有重笑道:“你们二人在佛门净地这般诋毁神佛,也不怕将来死了,去下拔舌地狱!”他与沈别宴名为师徒,平日却并不拘礼,说话也颇随便。
晋懋挑了挑眉举箸笑道:“各位不必客气拘礼,只管尽情享用,将后来若下拔舌地狱,也只是我与沈先生两个一力承担,绝不殃及诸位便是!”
众人笑了一回,果真并不拘礼,各自举箸,初七平日其实对这些大鱼大肉并没有多大兴致,但见今儿皆是素斋,却是不免好奇,一一尝了,入口滋味佳妙至极,竟与寻常鱼肉并无区别,只是细细品来,却仍可发觉其中细微分别。
晋宁见她细细辨别滋味,不禁笑道:“不必分辨了,确是素斋无疑。我母亲最是信佛,一贯不喜我胡说八道,上回我尝了这素斋,便说这掌勺的和尚必是个酒肉和尚无疑,日常吃的还不少,否则那里便能将这滋味做得这般惟妙惟肖!”
初七与柳书颜听得直笑,心中却也觉得晋宁这话说的大有道理。
晋宁却又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不过我娘可不这么想呢!”
一时众人用了饭后,柳书颜便觉有些困倦,初七却怕她吃了便睡,难免积食,好歹拉了她在附近走了一回,这才陪她入楼休息。晋宁也觉有些困顿,她本性随意,也懒得入楼,便取斗笠,遮了头,躺在软榻上,一手持竿,一面安然阖目睡去。
旁便几人对她的性子早有了解,倒也不以为意,各自一笑。此处原在山坳之中,四面环山,风吹不得进,加之春阳暖融,晒在人身,竟是丝毫不觉春寒料峭。
晋宁这一觉也并没睡很多时候,小半个时辰后,她便懒懒的舒展了一下四肢,睁开了双目。先时握在手中的鱼竿早已落了地,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也无心去拾。眸光一扫四周,见众人都自阖目休憩,她不觉耸了耸肩。从竹榻上起来,她走到一株垂柳边上,在软茵茵的草地上坐下,随手扯下几条柳枝,随意圈了个圆,打算编个花环玩。
这种简单的柳编花环原是她唯一会做的东西。有脚步声在耳边想起,她没停手,也没回头,只随口问道:“你醒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爱情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爱情是什么
身后那人滞了一滞。没料想到晋宁会突然开口,旋即笑了一声道:“我其实并没睡着!”
晋宁仍是头也不回,只随手一指身边草地道:“坐吧!得失随心,其实不必太多在意!”
随便一旁衣袂声动,在她身边坐下的赫然正是官闻景。他也没有答话,只默默注视着晋宁熟练翻飞的纤细手指,半晌道:“你编这个,手法很是熟练!”
晋宁漫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恍惚:“云儿在时,会编柳条筐、柳条篮,还有许多小巧的杯盆碗盏,看着极是精致。我看着眼热,便也要学。只是可惜我手笨,却是怎么也学不会!”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颇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又道:“她看我着急,又学不会,便教我编这种柳环。这柳环果真简单易学,我一学就会了,可是一直到她过世。我也再没学会编第二种!”
晋宁垂了头,抚摸着手中雏形已现的柳环,俏靥之上充溢着淡淡的伤怀与怅惘。她容貌原就极美,不过情性脾气男儿气甚重,与她不熟之人初一见她,便被她的霸气嚣张所摄,却反而不会太过注意她的容貌,此刻难得现出几分软弱之态,便立时显出柔婉妩媚之气来。
官闻景默默看她,心中没来由的便生出几分怜爱之情来。半晌,他才抬手从柳树上扯下几条柳枝来,递了给晋宁。晋宁微怔了一下,旋即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言毕起身,走到一边的桃李树下,折下几枝开得正好的花儿,将之插在柳环上,待到装饰停当,便将插了花的柳环放入水中,任它随水漂流而去,且合掌默祷了一回。
官闻景走过来,待她睁了眼,才道:“想必云儿的在天之灵,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
闻言,晋宁微微一笑,仰头看他:“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灿烂得近乎炫白的阳光落在她如玉一般光洁的面孔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线,使她的肌肤看着几乎显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光泽。微微翘起的嘴角右侧,有一个平日不易为人察觉的小小酒涡浮现出来,看着更增俏皮。
官闻景只觉心中一热,竟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嘴角有个酒涡!”
晋宁万没料到他竟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愕然望他,脸上便觉有些发热,伸手摸摸自己的嘴角,她尴尬道:“这个,也被你发觉了啊,哈哈……”
官闻景这才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二人面面相觑了一回,都觉脸色有些发烧。官闻景咳嗽了一声,慢吞吞道:“呃,我以前没注意过……”
远处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后头,晋懋无语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脸上是一种极古怪的表情。正在他无语凝噎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于是一个倒仰,显是被惊得不轻。回头看时,却见一张俊雅温文,嘴角噙笑的面容。可不正是花有重!
他没好气儿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长身而起,又示意花有重一块过来,待走了数十步,确定那边的两个人已不可能再听见他们的说话,这才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花有重闲适一笑,不急不缓道:“怎么,你对这门亲事看来还颇为满意呀!”
晋懋斜靠在大树下,有些无谓道:“难得宁儿有个勉强能看得上眼的人,我虽想不通她怎么就看上了官闻景,不过她既看中了,那便是他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斜睨了花有重一眼,讥嘲道:“怎么,你忽然被刺激到了,也想娶宁儿了?”
闻言,花有重扬眉笑了一下,稳稳当当道:“我打算娶初七为妻!”
“娶初七?!”听他这样说,晋懋微怔了一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你疯了?!”
花有重却是笑而不语,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的敲打着身边老柳树上一块半脱落的树皮,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响:“我看着像是疯子么?”
见他一副笃定不似玩笑的模样,晋懋不觉注视他良久,这才叹了口气:“有重,你娶了她,将来可打算怎么去面对煜桓?”
花有重眉睫不动,神色如常:“我倒是觉得,煜桓未必有面目来见初七!”
晋懋想着初七。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初七,我真是看不透她,也弄不明白你们。按说,她只是一个家奴之女,身份低微,煜桓肯娶她为侧妃,已是她祖上积德,你们怎么却好像觉得她是天上的仙女一般,一个两个的,都跟中了**一般!”
花有重微笑了一下,并不辩解什么。事实上,他也无可辩驳。其实连他自己亦不知晓是什么时候忽而动了心思的,只微微记得那次看烟花时,初七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听他讲述着儿时的旧事。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姑娘太静了,仿佛是一滩拨不动的水。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倒也不是爱得又多轰轰烈烈,就是觉得她是最适合的。
就好像,除了她,这世上再没人适合了。
后来就是在那一天,听到她淡淡的说:我想嫁的那个人……他,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别人开出怎样的条件。他都绝不会撇下我去选择其他人;对了,还有,等我将来老了、丑了,他也不许嫌弃我,眼里也只许有我一个……
她或者并没发现,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笑意淡然,眼中却没有一丝的光彩。她只是在诉说她的心意,她衷心底里的话,却并不真的以为自己真能找到那个人……
但是,他沉寂已久的心却莫名的悸动了一下。为着这几句话,也为着那个神情安然的少女。
这些话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也曾经有一个少女曾站在桃花树下,认真的问他:“表哥,如果我将来老了、丑了,你会嫌弃我么?”
不施脂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她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她的容貌比那二月里盛开的桃花更要鲜妍动人……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或者是一口答应了,也或者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她绽开了一脸的笑,笑得花团锦簇一般,可是笑着笑着,她的面孔便变了,变得含泪而哀戚。她切切的诉说着,诉说她的无奈,她的身不由己……
然后,再见面的时候,那张脸上便开始有了螺黛的痕迹,有了脂粉的妆扮……
人前,她高贵优雅得让人无可挑剔,人后,她则是不厌其烦的向他诉苦,用最上好的绫帕小心的拭着眼角的泪,竭尽全力的不触及面上的脂粉,且努力哭出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并不知道,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少年,她也没想过,她的种种作态,其实早已清清楚楚的看在了他眼中,但他依然帮她,尽他所能的帮她……
可是每次,他都在冷眼相看,想看她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她在做,而他在看,每一次看到。他都会觉得庆幸,庆幸之余,他也还是忍不住的会感到痛心。痛心于她的变化,也更加的怀念幼时的她,那个梳着丫髻,跟在他身后,指着天空绽开的烟花开心大叫的少女……
因为她,他甚至会在看到其他少女纯真模样的时候暗怀恶意的想,想着十年以后,这个少女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初七颠覆了这一切,光阴似流水,当年在绣坊中高傲又目无下尘的官盈朝先是沦落青楼,然后成了宫中受宠的官妃娘娘。甚至在面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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