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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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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老拳头说着说着,就进入了自我催眠的状态,眼神呆滞,神志恍惚,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天雨!”我受到的震撼比沙老拳头更甚。
“天雨”是“埋物之术”中的极深奥路数,也是“天雨、地风、人气”三种路数里最高阶的。
至于“天雨、地风、人气”之上,还有“神境、仙班、云山、雾罩”四大至高境界,都是寻常人无法窥其真谛的学问。
爷爷使用了“天雨”来埋藏这个神秘的坛子,能够说明两个问题,其一是说明爷爷对坛子的极度重视;其二,爷爷对于“埋物之术”的运用非常纯属,应该是在这种奇术上具有极高的造诣。
可惜的是,在我们夏家的老宅中,竟然找不到一点跟“埋物之术”相关的东西,可见爷爷根本没有想到要将这种奇术传承给我。
向更深处想,也许爷爷真正想要传承的对象是大哥夏天成,而不是我。
我只是夏氏一族中可有可无的一份子,所有人并未准备好将我推到某一个位置上。相反,在“镜室”之内的那些人却感受到我身体上的种种不同之处。最终,我该向何处去?我该相信哪一方面对我的评价?
“后来,雨停了,院子里的积水全都流进了埋坛子的坑里。老夏哥已经变成了一个泥人,浑身都在滴水。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搀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用袖子给他擦掉脸上的泥水。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没法说清楚当时他的样子,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变了。原先他的双眼是发亮的,像两颗宝石,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是,从那一刻起,他眼睛里的光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我说不出原因,只是感觉到了那种变化。石头,老百姓虽然没有学问,但脑子不傻,都能看出个好孬来。老夏哥后来变成了老年痴呆,也许就是从那晚上下雨开始的……”
沙老拳头的感觉完全正确,从刚刚这段描述中,我也能听出来。我爷爷用全部精力发动了“天雨”这种“埋物之术”,将坛子隐秘地深藏起来,等于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也用尽了全部智慧,最终变成了老年痴呆者。
在我的幻相中,曾经看见一个像爷爷的人——或者说那就是爷爷,正在使用“凤舞九天龙悲回”针法给婴儿逆天改命。所以,他身怀各种奇术,包括了各个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奇术界超级人物。
他的老年痴呆、他的死,都是奇术界的巨大损失。
古语说,天妒英才。
太聪明的人总是没有太好的下场,因为他总是过度透支了自己的智慧,能够看透天机,遂遭天谴。
这就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人生真理。
爷爷患上老年痴呆之后,已经成了曲水亭街上的一个笑话,旧城区的老街坊们从门口经过,都会掩口而笑,嘲弄这个头发花白、衣着不整的老年人。没有人知道他昔日的辉煌,如果历史重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大显身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后来的事,就没有什么特别了。”沙老拳头说。
他在说谎的时候,右腿都会抖动。现在,我又看到他在抖腿了。
“真的?”我逼问了一句。
看样子,沙老拳头想反驳,但在我的逼视之下,瑟缩了一下,嗫嚅着回答:“也不是,他把东西埋了,我老觉得不放心。后来有一天,我跟你沙奶奶说了这事,她就提醒我,把坛子先挖出来看看,要是里面没有什么犯禁的东西,再重新埋起来,不过,我们两人从埋坛子的位置下手,直到把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挖了个遍,也没找到坛子,真是奇了怪了。后来你沙奶奶说我是骗她,害得我好一顿费劲解释。我想起老夏哥埋东西之后做的那些古怪仪式,也认识到是一种很奇怪的奇术,就死了心。前几天,老夏哥在医院里病危,我和你沙奶奶又起了挖坛子的心,结果没挖了半宿,就把坛子起出来了。”
他的解释固然合情合理,但我却知道,他挖坛子的目的就为了独吞里面的东西。
其实,如果他不带我去他家看金条,这件事就更好解决了,只要他偷偷藏起来就好,除了沙奶奶,没有其它人会知道,岂不是做得更彻底?
那么,他为什么又来找我,带我去拿金条?
另外,爷爷一死,“埋物之术”就已经无解了,这个坛子最应该呈现的命运是永远埋在地底、一直不见天日才对,又怎会突然被他们老两口找到?
沙老拳头说出了过去的老宅旧事,揭开了爷爷托付坛子的秘密,但随即带来的却是更多违背常理的怪事,无法一一拆解。
第172章 老宅杀机(1)
“你真的很顺利就找到了坛子?”我追问。
沙老拳头使劲点头:“对对,那地方明明从前就挖过的,当时土里什么都没有,连块碎瓦片都没有,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一个坛子了。可是,就在前几天,我挖下去半米深,就看到了新土——的的确确是新土,就像十几年前我们埋坛子的时候挖出来又填上的新土。我什么都解释不了,只能是……只能是等你回来再商量。”
我低头思索了几分钟,想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了,心里仍然没有答案。
“沙爷,你回去吧。”我指指大门口。
十根金条够他们锦衣玉食度完余生了,看在当年沙老拳头接受爷爷的托付份上,这金条权当就是他当年挖坑埋坛子的酬劳吧。
沙老拳头点头答应,但却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我低声问:“还有什么事?”
沙老拳头还没开口,先露出一脸苦相:“石头,的确还有个事,你得帮帮我们。”
我一怔:“什么事?”
沙老拳头把坛子拖过来,向左侧小心地放倒,把坛底亮给我看。
坛子底上不是空白无物的,而是有着一个笔画简单、刻痕极深的图案。
那图案是一只大睁着的眼睛,有上下眼睑、眼珠、瞳仁、睫毛等等,跟普通人眼一模一样。
眼睛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写的是:“违誓者横死三日三夜之内。”
按照沙老拳头讲的那个故事的内容来看,画和字都是爷爷留下的。他把坛子托付给沙老拳头,心里并不是完全相信的,但又无人可用,所以才做了“埋物之术”的决定。
“我不想死,可我干下的事,已经违背誓言,真的该死了。”沙老拳头忧心忡忡地说。
“沙爷,你既舍不得金子又不想承担任何不良后果,对吧?”刹那间,我对眼前这曾经混迹过江湖的老头子有种无奈的感觉。
我不该鄙夷他,因为看到金条恨不得占为己有的不仅仅是他,而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人类的劣根性之中,贪婪是必不可少的。
同时,坛底刻着的诅咒又明确地告诉他,私吞金子一定会带来灾祸。于是,他想出了领我去看金条的苦肉计,上演了沙奶奶拼命保护金条的那一幕。
为了十根金条,他已经竭尽所能,把一生积攒的智慧全都拿出来,压箱底的演技都用上了。
“石头,我也是没办法,请你原谅沙爷爷吧!老夏哥在天之灵要是没走远的话,看在多年好兄弟的份上,我也求他原谅我一回。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绝对忘不了回报他。”沙老拳头抬头望着老宅顶上的夜空,双手抱拳,连摇了三次。
我叹了口气,试着揣摩当日爷爷托付坛子时的用意。
如果坛子是埋在我家这个院里,目标就过于明显,即使使用“埋物之术”,也会有奇术高手寻踪而来,使用各种暴力手法破解,不达成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样一来,就算坛子能保住,我家的生活也会被搅得一塌糊涂。
爷爷把坛子托付给沙老拳头,其实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手法。敌人势大,如同金刚猛扑一般,而爷爷只是把坛子横向转移到左近的院子里,立刻就让敌人失去了目标,来再多次数,也都无功而返。所以,能保住坛子,沙老拳头是有功的。
再者,济南人对于失物、遗物还有“见面分一半”的老说法,对于意外之财,见者有份,只要在场的,都有分享一点的权利。给沙老拳头十根金条作为酬礼,倒也说得过去。
“沙爷,我刚刚说了,这事到此为止。”我再次下了结语,把一切恩怨得失从此刻一刀斩断。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沙老拳头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大概他就等我这句话了。
金条很方便变现,趵突泉北路那边的太阳金店里,敞开门收购,条款公道,价格合理。
只要沙家老两口愿意把金条变现,很快就能在济南城的其它地方买房置地,过上好日子。
“沙爷,就到这里吧。”我下了逐客令。
“神州九刀”的刀谱由虚无的幻象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书册,这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只要按照刀谱苦练,我就能成为真正的刀术高手,补足自己闯荡江湖的短板。
时间宝贵,我不想再因坛子的事多做纠缠。
“好啊好啊,那我回去,你早歇着。”沙老拳头放开坛子站起来。
他放开坛子的时候,我自然去伸手按住,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自然地伸进了坛口的内侧。
这种泥土烧制的坛子的内壁并不光滑,指肚触感极为粗糙。
奇怪的是,我立刻发现自己摸到了一些笔画清晰的文字刻痕。也就是说,这个坛子除了底部的图画和咒语,里面还有玄机。
我没有出声,看沙老拳头的样子,他所知的都已经坦白,不再有任何隐瞒。
“走了,走了,老夏哥,走了!”沙老拳头走到院子中间,先向北后向南、接着是向着东西两面各鞠了一躬。如果他有良心的话,就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拿了不该要的不义之财。鞠这四个躬,就等于是向爷爷的在天之灵道歉。
他走出去,然后帮我关门。
我侧耳听着,他踢踢踏踏地在胡同里走着,后来就没了动静。
就着北屋*出来的灯光,我转动坛子,看着坛口内壁。
果然,那上面刻着花生米大的一圈小字,写的是:“坛子还归夏氏子孙当夜,有夜枭来袭,勿惊,吾已伏下暗兵,必杀之。夜枭之后,强敌压境,勿慌,亦有良策驱逐。夏氏子孙得刀谱后,昼夜习之,不可懒惰,修成正果,为天下筹谋。”
感觉中,这些字与坛底的画和字是一脉相承的,绝对是一个人所为。
“夜枭、暗兵、强敌、良策?”我连读三遍,心里果真有些不安起来。
今晚就是坛子归还到我手中的“当夜”,如果这行小字预言灵验,那么“夜枭、强敌”马上就要到了。
老宅小院如此破败,应该已经经不起几次风吹雨打了。
托付坛子的是爷爷,留下这些字的,也应该是他。
我抚摸着这些字,脑海中盘旋的却是爷爷蹒跚走在王府池子那边青石板街上的背影。
英雄迟暮是最令人哀伤的一件事,但这老城区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爷爷在奇术界曾经的辉煌,只把他当成一个老朽无能的凡夫俗子。这种巨大的反差,尤其让我心有不甘。
当然,如果不是今天沙老拳头告诉我的这些话,我也不知道爷爷默默做过的那些事。
今夜,我期待着发生一些事,心里全无畏惧,只想看到爷爷早在十几年前就留下的埋伏。
夏氏一族注定是不平凡的,即使在济南这片低矮晦暗的老城区里深藏着,也终有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那一刻。身为夏氏子孙,我必将继承祖宗遗志,成为新世纪、新中国的新的传奇。
屋顶上的大猫又在叫,不知何时,四周邻居的屋顶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无数只猫。但是,只有那大猫在叫,其它的猫全都沉默蛰伏,不出一声。
我记得,小时候的晚上,每逢满月之夜,屋顶上的猫就叫得极为凄厉,此起彼伏,整夜不断。爷爷就拿着竹竿和手电筒出来,站在院中挥舞,驱赶那些躁动不安的猫们。
一想到手电筒,我就立即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
到沙老拳头家之前,我进屋没有开灯,只是摸着黑把明千樱放进冰棺里。然后,我又黑着灯退出去,免得沙老拳头发现冰棺里的秘密。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我家屋里的灯都应该是关着的,绝对不会有灯光从北屋透射出来。
这个家里,原先住着我和爷爷。爷爷没了,现在就只有我。我不开灯,永远不会有人走进来替我开灯。
那么,是谁开的灯?开灯的人是不是还在屋里?
如此一想,我后背上猛地冒出了一层冷汗。因为刚刚想到,除了我,老宅中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躺在冰棺里的明千樱。如果开灯的是她,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诈尸”。
我轻轻放开坛子,深吸了一口气,腾地站起来,走向北屋门口。
门虚掩着,我一推,门就应手而开。
北屋内无人,那冰棺的盖子也合着,看不出明千樱已经“诈尸”离开的痕迹。
“谁在屋里?”我低声问。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我迈过门槛,缓缓地走到冰棺旁边,俯身察看。隔着冰棺的有机玻璃盖子,布幔包裹着的明千樱仍然静静躺在那里,跟我离开时没有区别。
“还好,不是她。”我松了口气。
当然,这也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我想要的,不是“诈尸”,而是明千樱苏醒,侥幸地活下来。她的死,来得极其突兀,也非常令人惋惜。
很可惜,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明千樱已经死了,不可能再醒来。
我站在冰棺旁边,环顾房间,确信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难道是记错了?”我有些恍惚。
北屋就这么大,不可能隐匿着其他人。
第173章 老宅杀机(2)
“当啷”,我听到屋外有了金属碰撞声,似乎有人在翻动那些金条。
“敌人来了!”我一惊,马上举手关灯,藏在黑暗里。
屋外只响过一次,随即再没有其它动静。
我走近门边,小心地向外探望着,发现有一个瘦小枯干的人站在屋檐下,正俯着身子,右臂伸进坛子里无声地摸索着。
他的身形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喂,放下坛子!”我啪的一声开灯,然后挺起胸膛,大踏步地出门。
这是在夏家老宅,任何闯进来的人都涉嫌偷窃抢劫,必须立刻停手。
那人起身,右臂仍然在坛子里,不屑一顾地斜睨着我。
他的体态十分猥琐,右臂上又套了一个古怪的坛子,显得十分可笑。
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脸我曾经在摄像头监控资料里看到过,而且他一出现,就在“镜室”底下第七层的卫生间里以鬼魅般的速度格杀了鬼菩萨。现在,他又到这里来了。
我记得,他的名字叫“薛东来”,与薛傲同出一门。
“薛东来?”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他问。
“你杀了鬼菩萨,这笔旧账还没算呢。”我回答。
“算账?就凭你?整个济南城里能跟我算账的人还没下生呢!你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干正事。”薛东来说。
他格杀鬼菩萨时所显露的身手十分高明,我自认不敌,但我却不能后退,因为他手臂上套着的是属于我家的坛子。
“把坛子放下。”我说。
“等我把坛子放下,你的死期就到了!”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在江湖上,永远都是弱肉强食,高手从来都看不起普通人。
我一步步逼近他,此刻手中无刀,但我脑海中却有“神州九刀”的刀法。只要有一把刀,哪怕是菜刀,也保证能取他性命。
“滚开,我可警告你,再向前走,我就出手了——”他再次吼叫。
从他直起身来开始,似乎就没有放开坛子的意思,这是很奇怪的。正常情况下,只要直起身,手臂自然就从坛子里抽出来了才对。这种情形之下,坛子就像是长在薛东来手臂上了一样。别说战斗了,就连走路都很艰难了。
“放下坛子,那是我家的东西——”我发现了他的破绽,立刻抓住。
薛东来极力掩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家的东西?我拿到手就是我的了。看在坛子份上,我饶你不死,赶紧滚出去吧!”
我清楚地觉察到,他开口大笑时,眼神已经慌了。
一只坛子加上九十根金条,其重量已经超过了三十公斤,他就算是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拖着三十公斤的配重参加战斗。
更可怕的是,那坛子里又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啊——”薛东来惨叫一声,噗通向前跪倒,插在坛子里的手臂不住地挣扎颤抖着。
看那样子,他此刻只想把坛子甩开,但却无法挣脱。
“我的手,我的手……”他大声嚎叫着,向左转身,把坛子向门框上甩过去。可怕的是,坛子撞上硬木,并未应声而碎,仍然牢牢地套住了薛东来的右臂。
“我的手,疼啊……”薛东来一击未能得手,脸上突然涌出了大颗冷汗,跳起来向后倒退三步,原地打转,嘴中咬牙时产生的可怕“咯吱”声不绝于耳。
看得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乎那坛子里正有一只恶兽正疯狂噬咬着他的右臂。
我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以防他在极度痛苦之下,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你们……在坛子里藏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薛东来的身子不住地摇晃着,虽然极力支撑,最后仍然一跤跌倒。
为了减轻痛苦,他的左臂也抱在坛子上,一手里一手外,用力抱紧那坛子。
我不知道坛子里有什么,甚至还没彻底检查它。
在沙老拳头家的床上,金条、刀谱、坛子是分开摆放的,我理所当然地以为,从坛子里拿出金条、刀谱之后,坛子已经空了。那么到了现在,坛子里应该只装着九十根金条,其它没有任何东西。
我连连摇头,无法回答薛东来的问题。
“你们太奸诈了……太奸诈了!屋里那冰棺里,放着幻戏师的尸体,这坛子里藏着的一定是炼蛊师的蛊虫……你们太奸诈了,我受不了了——”薛东来吼叫一声,抱着坛子一滚,突然凌空跃起,向我猛扑过来。
我早有准备,他刚刚发动,我已经脚下错步,横向移开。
薛东来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右臂借力一挣,终于从那坛子里抽出来。
“哈哈,终于脱险了,我饶不了你们,哈哈哈哈……”狂喜之下,薛东来再次哈哈大笑。
我看不到他的右臂,因为他从坛子里抽出来的,只是一副血淋淋的手臂骨架,原先附在其上的皮肉、衣物已经荡然无存,犹如一件刚刚制作完成的手臂标本。
“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薛东来用右手指向我,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因为他也发现了“手臂变成标本”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什么?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喃喃自问。
我也不清楚坛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况且沙老拳头挖到坛子之后,一定曾经把手臂伸到里面去拿东西,却任何怪事都没发生,到现在都好好的。
坛子是没有准确“认人”功能的,能够“认人”的只能是制造坛子的人,也就是把坛子托付给沙老拳头的爷爷。
“你说,你到底在坛子里做了什么手脚?”薛东来用那“标本”样的手臂指向我。
“标本”是从他的肩部以下开始的,从那里到指尖,骨骼、筋络完好无损,但却连一丝皮肉都没有,即使是在最顶尖的屠宰师傅、剔骨师傅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坛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照明,任何人力都不可能做到剔骨、割肉至毫发无存的地步。
残血从他的肘关节、腕关节、指关节上缓缓地滴落下来,显得更为怵目惊心。
他的“手臂”没有了,但是“手”还在,那种恐怖的感觉无法形容。在我眼中,他已经形同鬼魅,根本算不上一个活人。
这样的情形下,就算送到全世界最好的医院里,就算请最好的医生救治,也已经回天乏术。
“坛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如此回答。
“我的手臂废了,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薛东来无奈地垂下了手臂。
他的“手”刚触到地面,又瞬间弹起来,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我无法动手杀他,但也无法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场已经无法收拾。
“帮帮我,杀了我吧——或者,你看看那坛子里有什么,让我死也……死得……瞑目……”他又说。
极度痛苦之下,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起,但纵然如此,也无法抵御剧痛。他全身都在一停不停地颤抖,像正在遭受电刑一样。
我走过去,把已经翻倒的坛子竖起来,就着灯光向里面观察。
坛子里只有散乱放着的金条,没有任何其它异物。
“就在金条下面,我觉得……像是有七八只手铐同时锁住我,然后是七八根锯条同时切割……就在那下面,也许是炼蛊师的把戏……疼煞我也,疼煞我也……”薛东来勉强撑住,告诉我之前的感受。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坛子翻过来,倒空金条,再次观察。
之前说过,坛口内壁上写着那行小字,事先提醒了我。但是,坛口之下是向外扩张的,很难在上面刻字,就算刻了,别人也不容易发现。
这一次,我就着灯光,看到了坛子底下刻着的另外一幅画。
严格来说,那是一张大嘴。
嘴是张开的,大约有四寸宽,上下各有一排锯齿般的獠牙。嘴的四周,刻着一圈小字,大概有二十几个,全都是各种文体的“杀”字。
我突然明白,坛底的内壁、外壁各有文字和怪画,正好合成了一种奇术的陷阱。
那种奇术极为晦涩,我从典籍中得知的资料,它是来自于古代天竺国,名为“眼食佛”。
该奇术可以做这样的大致解释——“在修炼者的世界里,看到的都能吃到,眼中能容得下的全都能吃下。眼和嘴形成了一种杀戮系统,没有破绽,没有极限,天上地下,一张嘴就能大吃四方。”
如果没有现在这些画、文字、薛东来的“手臂”,我也很难理解“眼食佛”这种奇术的意义。
“是‘眼食佛’。”我向薛东来解释。
这是唯一的解释,如果硬要我去把这种奇术的原理用通俗易懂的现代语言来分析解说,我根本做不到。
“不可能的,济南城没有那么高明的奇术师!”薛东来哀嚎。
“你知道这种奇术?”我松了口气。
如果薛东来明白“眼食佛”的厉害,那就死得不冤了,至少能够死后瞑目。
薛东来用左手托着右面那只“手”的肘尖,一边疼得咝咝喘气,一边摇头:“我当然知道,我师父是赵天子,他是天下第一奇术师,这种奇术只有他老人家那样的绝顶高手才懂……你们夏家不配懂,这坛子……你再拿给我看看,拿给我看看……”
他的言语极其高傲,都到这时候了,还是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以为他的师父赵天子是天上地下第一至尊。
我不想难为一个濒死的人,就把坛子放在他的身前。
“不可能的……‘眼食佛’不该在这里出现,不过……能死在‘眼食佛’的奇术之下,我也甘心了……”他抓过坛子,喃喃地低语。
第174章 老宅杀机(3)
就我个人来说,爷爷留下的一切带给我越来越多的惊喜。
先是有“埋物之术”,现在又有“眼食佛”,每一种都是奇术界的不传之秘。哪怕是拥有其中的一种,都能在奇术界站得住脚。
正因如此,我真的为自己是夏氏一族的后代而感到骄傲。
“果然是‘眼食佛’啊,我薛东来死而……无憾……”薛东来看清了坛底内壁上的画,又翻转坛子,看着坛底刻着的那只眼睛,最终绝望地仰面上天,发出了无可奈何的一声浩叹。
当日在“镜室”格杀鬼菩萨时,他大概没想到很快就遭报应,而且是如此惨烈、如此残酷。
“小子,你在‘镜室’里的无能是不是装出来的?我看轻了你,我太大意了……被你骗了,呵呵,呵呵……我果然该死,师父说过,永远不要轻视夏家的人,否则一定会付出代价,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薛东来并没有立刻就死,因为即使断去一臂,人仍然能够支撑很久,不至于当场立毙。
现在的关键,是他有没有求死的勇气。
“告诉我,我能怎么帮你?”我说。
作为夏家老宅的主人,最后送他一程,是我的义务。
薛东来摇头,茫然地仰面向上。
“实在不行,我帮你叫救护车?”我问。
“没用的,没用的。”他喃喃低语,看都不看我。
典籍中曾经说过,“眼食佛”这种奇术的最诡异之处在于,一旦那种锯条一般的啮噬展开,就不会中途停止,必定会将一个人的皮肉吃得一干二净才终止。到了最后,一个大活人就会只剩骨骼、筋络和内脏,却仍然保持“活着”的奇怪状态。
这种“活着”,正是代表“眼食佛”三个字中的“佛”字,寓意为“佛法慈悲不夺性命”。
虽然是“佛”字,却揭示了这种奇术的最恐怖残忍之处。
就目前来看,就算我即刻将薛东来送到医院去,采取最先进的手术包扎和消毒注射,也根本救不了他。因为,很快他身体的其它部位就会产生新的皮肉啮噬现象,直至在三日三夜之内,皮肉全部失去。
原来,爷爷在坛底刻的那句话,已经说明了“眼食佛”的存在。
薛东来太傲,或者说他的奇术水平还不够高,所以没有看懂爷爷的警示。既然如此,他就真的是该死了。
“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没在‘镜室’之内杀了你。现在,一切都晚了,我的梦想永远都实现不了了……死到临头,我突然看明白了,人的一生应该追求什么?如果不踏入奇术这一行,至少我可以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活到老,做个好儿子、好学生、好老公……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连命都没有了,这真的是个很失败的人生……”薛东来望着夜空,声音如梦游一般空洞。
他的话忽然触动了我的内心,让我心里对他的厌恶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可怜,当然也有对我个人的自怜。
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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