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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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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谢不敏。”连城璧冷冷地摇头。
“哈哈,在济南城里能一口回绝我的人还真没有几个。算了算了,我的鼻烟也不是无本生意,一克好几十块钱呢!老胡呢?是不是在屋里?”王煜哈哈大笑。
连城璧皱眉,举手拦住王煜:“请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我料不准王煜的来头,所以连城璧的态度如此强硬,正中我的下怀。
“好好,快去快去,我没兴趣等。”王煜点头。
连城璧推门进屋,迅速关门,以免王煜看到冰棺。
“王老师,你的鼻烟真的很不错。”我说。
“那还用说?我祖上是宫里的头号御医,鼻烟配方六代单传,眼前老百姓根本捞不着,鼻烟做好了都是直送宫里,要不就是送到京师造办处。咱国内虽然也有几家做鼻烟的,那都是我祖辈家里的长工、短工、管家偷偷学了方子出去开门立户。唉,这些人哪里知道,鼻烟配方总共有一百零八味中草药,其中三十六味药是写在纸上的,剩余七十二味药都是口口相传,写在我王家传人脑子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而造鼻烟,那就太下流、下作了,真正的大行家、大玩家都是游戏人间、拨弄风尘,顺带创造一些好东西出来与同好分享。小兄弟,你是个行家,是我鼻烟的知音,改天到我那里去,品品烟,喝喝茶,大家研究研究、切磋切磋,呵呵呵呵……”王煜谈及家族历史,显得极为自负,大有“无敌最寂寞”之感。
连城璧进去了五分钟,迟迟没有出来。
夕阳落山,暮霭渐至,黄昏的帷幕正在悄然合拢。
断肠草属于朝升暮落的植物,夜间倒伏,吸收大地的阴气精华,与自身在白天受到的日光阳气交融,阴阳相长,以促进毒性的生成。
既然能被尊称为当世三大毒物之首,断肠草就有它的独特之处。
美国尖端植物学家的研究表明,断肠草属于“自进化”类植物,其毒性、药性会随着生长期跳跃增长。那些生长于深山大泽内的断肠草不受人类干扰,差不多在三十年左右达到毒性的极值,在五十年左右达到“毒王”的境界,与人参中的“参王”概念类似,即“成精、有灵”,能够脱离生长之地而自由迁徙。
据印度植物学家测算,毫不夸张地说,“毒王”断肠草的一滴毒液就能将恒河之水变成毒水,送全体印度人一夜之间上西天。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并不希望这院子里永远种着毒草,那绝对是埋在护城河畔的一颗定时炸弹。
“小兄弟,看起来你对这断肠草很是忌惮?”王煜问。
我坦然承认,微微点头。
“呵呵,告诉你,我这鼻烟里有十五味药是专门克制断肠草的。一君、二引、三臣、四卒、五斥候,全都是由上古时期神农氏传下来的大方子。这些药名太偏僻,如果写在纸上去建联中药店买药,保证那些拿药的听都没听过。我早跟老胡说过,别玩断肠草,早晚自作自受,可他就是不听。老胡是个有趣的人,济南城里有趣的人太少,所以我得拼命拿我的鼻烟保他,省得他被断肠草害了。唉,我有时候就想不明白,他都七十多了,还拼命争什么呢?他老是告诉我‘人定胜天’,屁话,纯粹屁话!人能胜天吗?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觉得‘人定胜天’就是句屁话,是白道上的大人物说出来忽悠老百姓的,我才不信……”王煜有些激动,似是有感而发。
张全中种断肠草是为了抗拒来自五龙潭的“风水毒相”,无它,没有断肠草、鹤顶红、孔雀胆,他和这铜元局后街十八号的院子、房子早就被“风水毒相”摧毁了,哪有余力营救静官小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全中已经被逼上绝路,只能向前冲锋,没有任何办法回头。
“欲与天公试比高……呵呵,谁能对抗上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连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孙行者都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我们算什么?只不过是青天之下、厚土之上的蚂蚁,活着已经十分不易,何必把自己硬扳成一张五百石的强弓?我们都不是后羿,没有连射九日的异能,那就老老实实地好好活着吧,活一天算一天,别瞎折腾……”王煜一边说一边长叹。
看得出,他是一个有想法、有见地的人,虽然嘴里说的话有些消极,但眼底仍然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王老师,过谦了。”我诚恳地说。
在六代单传的窘况下,他仍然能将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不断地继承发扬,达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境界,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而他也称得上是隐藏在济南民间的一个奇人。
“小兄弟,不是我谦虚,而是济南城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没有两把刷子就出来嗷嗷瞎叫,转眼间就给人灭了。我老祖宗曾经是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可如今连块墓地、连个大碑都没有——”
王煜的话没说完,屋门就打开了。
我们一起转头看,张全中当门而立,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
“老胡?”王煜叫起来。
张全中没说话,缓缓向前出一步。
我立刻意识到,看起来张全中的身体极度虚弱,腿脚无力,身体僵硬,如果不是右臂搭住了旁边的连城璧,他很可能就要一头栽倒。
连城璧充当了张全中的拐杖,两人并肩跨出屋门。
果然,张全中再也无法前行,背靠门框,勉强站住。
“老胡,别动!”王煜飞快地取出鼻烟壶,在自己右腕凹处连磕了四五下,然后送到张全中鼻子下。
张全中的胸口连续起伏了数次,不断地调整着呼吸。
“老胡,慢慢吸进去,保证阎王爷也近不了你的身。”王煜自负地说。
我对他的话并不全信,看张全中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过度透支了体力、精力、内息、元神,接近于“四大皆空、灵台坍塌”的地步。如果送去看西医,那一定是打强心针、进氧舱或者注射激素药物,让他短时间内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以此来提升身体的新陈代谢。那么,如果问诊中医,则医生会开“参王吊命、五行温补”的方子,靠着百年大参的活力将他从鬼门关上拎回来。
王煜造的是鼻烟,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焉敢说“阎王爷不敢近身”这样的大话?
“王……王……”张全中勉强开口。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此刻岂止是“四大皆空”,简直就是“奄奄一息、回光返照”。
他死,静官小舞也就没有生路了。
“老胡,别叨叨别的,吸了我的鼻烟再说。”王煜大声命令。
“救……救……该救的人……在……在里面……”张全中不听,继续说了这几个字。
很明显,他请王煜过来,是为了冰棺里躺着的静官小舞。
“老胡,你他妈的别叨叨,听我的,先他娘的救你,再他奶奶的救别人!”王煜一急,粗话连篇。
他把手腕一停,存放鼻烟的腕骨凹处紧贴张全中的鼻子。紧接着,他抬起左手,屈食指、中指,用指关节的尖锐处抵住张全中喉结下方、锁骨上方的三角区,猛地一戳。
这种动作之下,张全中的身体自然产生“受痛吸气”的反应,口中、鼻腔同时吸气,将鼻烟全部吸了进去。
“放手。”王煜二次下令,“让他平躺。”
连城璧反应迅速,立刻弯腰甩臂,让张全中平稳倒地,仰面向上。
王煜俯下身,在张全中脸上观察了几秒钟,哈哈大笑:“成了,成了,哈哈哈哈……”
从他刚刚的应变手法来看,此人绝非庸人,而是绝对的治病救人的行家里手。他之前说过,祖辈是宫里的御医,那么传下鼻烟的同时,一定也传下了高明的杏林之术。
“王老师,这次真的让我开眼了。”我向王煜拱手。
王煜笑着摇头:“哪里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定力非凡,不知道是济南城里哪一宗、哪一派的门下?”
救治张全中时,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严肃,此刻救人结束,他又恢复了淡定洒脱、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没有宗派,只不过是住在曲水亭老街上的一个普通人。”我低声回答。
王煜眉毛一挑,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住曲水亭街?那我打听曲水亭街上的一个人,你认不认识?”
他没有说要打听的是谁,但我心中一动,已经猜到答案。
我没开口,而王煜竟然也猜到了我的心思,眉毛连掀了数次,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他要问的是官大娘官幼笙——我不知道他与官大娘的关系,但我用第六感从他的表情中悟到了“官大娘”这三个字。接着,我的第六感又告诉我,他从我的反应里读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高手过招,不动一根手指,眼中、脑中、心中已经过了千招。正如公子王孙与如花美人邂逅于陌上,双方不着一字,却是尽得风流。
“佩服,佩服。”王煜向我拱手。
“佩服,佩服。”我也向他拱手,“官大娘已经亡故……已经不在人间,这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痛心的事,一想起来就要愀然落泪。”
官大娘的一生,沉默而短暂,也许只有曲水亭街的老邻居们能记住她,世间其余的人根本不知道她曾经来过。
第427章 三顾茅庐胡不归(1)
“我听闻噩耗之后,三次去曲水亭街,可惜她的老屋也已经被推平,只剩一堆废墟。我知道这就是她的结局,起于有根之水,葬于无根之土。世事难料,关于她,你有什么可以见告的吗?”王煜略带怅惘地问。
关于官大娘的结局,我不想说。
送她去镜室是我、唐晚共同的决定,而唐晚如今下落不明,只有我对这件事负责。
官大娘并没有落得善终,如世界上大部分奇术师一样,无论生前有多辉煌,最终结局,大多令人唏嘘。
“她是个好人,她走了,曲水亭街再没有一个走阴阳者能像她那样,全心全意付出,不求百姓回报。不止是曲水亭街,我怀疑整个济南城内都没有一个她那种境界的人了。事到如今,我只能祝她轮回之内顺遂安稳。”我衷心说。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我确信官大娘是“隐于市”的高手,只可惜还没能见识到她叱咤风云的一面,就这样与高人失之交臂。
“这是最后的消息了吗?”王煜怅然。
我瞥了一眼张全中,他胸口的起伏已经越来越缓,可见鼻烟已经奏效,这条命已经救回来了。
如果官大娘是张全中、静官小舞的女儿,那么,王煜出手救张全中,正是冥冥之中对官大娘官幼笙的回报。
上天有眼,让王煜、官幼笙、张全中、静官小舞在铜元局后街十八号院内将彼此间的关系重新连接起来。可是,上天却又无眼,令好人短命,不给官大娘那样的好人一个完整的结局。
“你刚刚做了一件好事,如果官大娘九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激不尽。”我低声说。
当然,如果王煜能够继续出力营救静官小舞,就更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了。
“叮当”,王煜怀中忽然有金铁交鸣之声。
他向怀中一掏,掌心里就多了一只紫铜罗盘。
“上屋顶去。”他向东墙上斜靠着的那把竹梯一指。
就在这一瞬间,罗盘中央指示方向的磁铁针突然飞速旋转起来。
王煜急步向东,来不及挪动梯子便飞速向上攀登。到了东墙墙头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北屋屋顶。
我跟在后面,刚刚上了墙头,王煜已经骑上了北屋的青色瓦垄。
这些房子年头久远,瓦垄缝隙里全是粗细不一的草根,几乎要将屋顶全部覆盖起来。不过,衰草虽多,却盖不住瓦垄东西两头矗立着的兽头。
东头为青龙头,西头为白虎头。按照王煜所处的位置、朝向来论,正是左青龙、右白虎。
我腾身上了屋顶,迅速赶到王煜身边。
此时身在高处,我的视野非常开阔,五龙潭的北墙一带看得一清二楚。
“五龙潭有异变,风生于至阴,水起于至阳,大凶之相。”王煜说。
我知道,五龙潭那边暗伏着“风水毒相”,但凭我个人之力,又没有把握将其破除。
“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王煜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磁铁针已经停止旋转,涂着红漆的一头明确无误地指向正西方。按照常理,它应该指向正南方,即直指五龙潭才对。
“这把紫铜罗盘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从未出过问题。”王煜皱着眉说。
实际上,无论风水师手持的是指北针还是指南针,都应该正天正地、正南正北才对,绝对不应该指向东方或者西方。这是地球的南北磁极决定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左青龙,右白虎……朱雀与玄武何在呢?”王煜喃喃低语。
我向瓦垄的两侧望去,竟然发现在青龙头、白虎头的前面各竖着一块刻着“泰山石敢当”字样的镇宅大青砖。更为古怪的是,刻字的一面全都向着我和王煜。
按道理,镇宅砖必须向外,即“泰山石敢当”这几个字向着正南方,取“向邪魔外道示威之意”。现在,两块砖全都向内,形成了“镇我、尅我”之意,更是自带凶相。
“不对,都不对,真是混乱到了极点……老胡敢在院子里种断肠草,就是此道中的高人,怎么会在屋顶布下这种遁甲阵势?难道是采取了‘不破不立’之势,用‘大乱’达到‘大治’的目的?老胡到底是属于哪个宗派的,到底有没有‘脱胎换骨、经天纬地’之能?”王煜越来越迷惑,罗盘时而合在掌中,时而高举过额,显然已经陷入了迷惑、惊惧之中。
我站起来,向东走了十步,站在青龙头前。
这一次,我有了另外一个巨大的发现,那青龙头比普通的瓦垄装饰物足足大了三倍,并且是一物两雕,右侧向着我和王煜的是青龙头,左侧向着护城河的则是货真价实的朱雀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地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砖雕的另一面。
“青龙、朱雀合一代表什么?难道是说一个方位两种解释?左即是前,前即是左?”我挠头苦思。
我从未见过双神合一的砖雕,最起码济南的老街巷、老宅院中没有这种设计。再者,古代建筑图册、文献、典籍中也没有记载,所以我根本没有这种思想准备,一看到青龙、朱雀同位就愣住了。
当然,按照猜测,既然这边是双神同位,瓦垄西头当然就是白虎、玄武同位。
“你发现了什么?”王煜低声喝问。
我向西面的白虎头指了指,示意他过去看。
王煜反应迅速,马上飞步过去。
从他的诧异表情中,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中国古代风水术之所以规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位,就是要将混乱的物理格局以平面方式固定下来,可以从容有序地表达、论证、指点、评论。四神位是一切风水评述的基础,如果连它都发生混乱,则十八号这个院子就与天下大势格格不入,成为“怪胎”。
所谓“怪胎”,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那一种事物。
我似乎隐隐明白,为什么张全中始终在说带着静官小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句话了,因为他早就设计好了这样一个处所。
一件事若想成功圆满,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张全中以“地利”为先,又联络富士山来客和我、连城璧、王煜帮忙,又占住了“人和”。接下来只要等到“天时”,他就可以大步走向成功了。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王煜直起身,迎着暮霭长吟。
那是《长恨歌》中的两句,极言皇帝重临杨玉环死地时阴阳永隔、生死不通的悲哀之情。
静官小舞已死而张全中独活,官大娘已死而王煜独活,当事者这种无限悲哀、无尽怅惘之情,都与皇帝再过马嵬驿时一模一样。
不止是他们,当我想到唐晚深陷地底、生死不知时,心里也被“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观满满地充斥着。
“老胡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无比高明的风水局,以老屋为中轴,将地上与地下的风水方位扭转了九十度。所以,罗盘指向正西,而正西就是正南。我们眼中看到的景物可以被欺骗,但罗盘指针只跟地球磁力线发生关系,仍然准确地报告方位。好了,表象问题解决了,那么老胡究竟想干什么呢?”王煜皱着眉问。
“他不是老胡。”我纠正王煜的话。
其实,“老胡”这个身份影响了王煜的判断,如果他知道“老胡”即是昔日的“江北第一神算子”张全中,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那他是谁?”王煜似有觉察。
“张全中。”我只报了这个名字。
王煜变色失声:“什么?昔日政府御封、江湖同道共尊的‘江北第一神算子’?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的年龄根本对不起来。再说,档案馆的资料上说,张全中自从五龙潭惨案后就人间蒸发了,建国前后再无消息……有人说他死在去台湾的沉船上了,也有人说,他是旧政府的间谍,已经被白道‘龙组’暗中执行家法了……你说他是张全中,有何真凭实据?”
我摇摇头:“我没有凭据,他现在还活着,就是你要的真凭实据。”
最初,我也如王煜一样,不相信张全中、静官小舞还活着,但事实说明一切,无需任何证据去赘述。
王煜一跤跌倒,如果不是被我一把抓住,就要从屋瓦上骨碌碌滚下去了。
“天旋地转,神位变换,大破大立,不循常理。天下第一神算子果然名不虚传,他的计算能力果真超越了一切罗盘。从前,我只以为自己能借着鼻烟的助力透彻地算计一切,现在才知道,我不如他,我不如他——”王煜紧紧握着罗盘,失魂落魄地斜躺在瓦垄上,一时之间,竟像是老了几十岁。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奇术师的世界里,则是大人物通杀如神、小人物拜服如蚁。一旦王煜知道“老胡”的计算能力高过自己数百倍,自身的优越感立刻荡然无存,如丧家之犬一般。
我现在基本能够判定,张全中利用某种奇术对铜元局后街进行了风水转换,替这所房子搭起了一层伪装网。此举的真正意义在于避开敌人的攻击,然后展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反击。
罗盘等于是风水师的“计算器”,而张全中仅仅凭借个人脑力就能将一切变化计算得分毫不差,这一点让同为风水师的王煜近乎崩溃。
“好了,大家是友非敌,不必担心。”我把王煜扶起来,让他在瓦垄上坐正。
“惭愧啊惭愧,我一直以为他是名不见经传的‘老胡’,却不知道面对的竟然是中原奇术界的大国手。连这种识人之智都没有,我真是愧对王氏一族五代祖先。”王煜在自己太阳穴上猛捶两下,仍然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向南望着,努力思索张全中这样做的意义。
忽然,王煜又冒出一句:“我知道了,他用的是‘瞒天过海之术’,泉城多水,水脉由南至北,如果东西行走,则一水即一坎,无法由地底秘密穿行。他使用这类奇术的最终目的,就是调整方位,避开水脉,以达到地底畅行无阻的结果。”
他对于济南城地下形势的分析没错,与现在的济南地铁建设指挥部的分析结果一致。
我也记起来了,五龙潭惨案发生前,静官小舞带着我和一群奇术师由大明湖向南,抵达了芙蓉街南头,并且由那里进入地道,横向行至五龙潭底下。现在,张全中改变了围绕五龙潭的各条街道、各个楼宇院落的方向,不多不少,平面转动九十度,恰好将芙蓉街的地道入口平移到铜元局后街来。
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玄妙,但中原的顶尖奇术师早在两汉、三国时期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甚至还创造出了木牛流马、喷烟火车之类的精妙器械。与之相比,简单的地理挪位、门户开闭则容易得多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屋之下一定藏着直通五龙潭的地道。
“我想通了,我要拜师!”王煜一跃而起。
我向院里望,张全中已经坐起来,借着连城璧的搀扶艰难起身。
“张先生——”王煜斜走几步,由屋檐上跃下。
第428章 三顾茅庐胡不归(2)
我没有跟下去,而是踮起脚尖,四面巡视。
今天,这里是和平盛世,没有战火,更没有杀戮。正因如此,我希望张全中能顺利地带着静官小舞离去,不对济南的生态环境造成任何损伤,更不要惊扰了无辜百姓。
要知道,和平年代无新闻,而那些媒体记者们想出名都想疯了,恨不得抓住一条超大线索连续爆料,取得惊天动地的效果。如果他们知道十八号院里长着断肠草,单单是这一项,就能引得他们把门槛都踩碎了。
我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再节外生枝。
老济南人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人太出名的话,往往就成了别人攻击的靶子,最终被打得体无完肤。
“还得去救人。”张全中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样。
“救谁?”王煜问。
“水缸里那三个人。”张全中回答。
“好,你等着。”王煜动作麻利,闪身进了北屋。
“天石,下来吧。”连城璧仰面招呼我。
我摇摇头,在瓦垄上坐下,进一步揣摩张全中的思路。
喷灌器流出来的毒水中藏着“死毒”,这种毒素一定来自于垂老的静官小舞身上。反推一步,三名富士山来客正在使用某种办法,将静官小舞身上的“死毒”抽离出来,再排放至水中。反推第二步,只要“死毒”离开了静官小舞的身体,她就能远离戕害、返老还童。反推第三步,张全中命令王煜去救三个日本人,也等于是给他们提气续命,让他们好好工作,彻底完成营救静官小舞的使命。
“张全中真是不易!”我不禁黯然长叹。
正在这时,张全中仰面向上,专注而真挚地望向我。
眼神交错之间,我又仿佛重回幻象之中,在刚刚沦陷的大明湖畔与他面对面交谈。人这一生,有人白发如新,有人倾盖如故。我跟张全中之间的关系,大概就属于后者。所以,他才肯将静官小舞全力托付与我。
“兄弟,受累了。”他向上拱了拱手。
我苦笑着拱手还礼:“张先生,恕我愚钝,真的无法跟上你的思路。你那么笃定地发誓要让静官小舞复生,又在这条街上布下数百死士,还请了富士山的人马出手相助……全城为纹枰,众生为棋子。你是执子者,棋盘另一侧坐着的是谁?难道是不死青天、十殿阎罗、命运判官?你以一人之力左右着全城的命运,这到底是济南城之幸,还是济南城之祸?我和连城璧作为奇术师中的末学后进,舍身舍命帮你,到底对耶?错耶?”
“我上去跟你说——”
张全中刚说了半截话,屋门砰地一声响,王煜从屋内直冲出来,双臂上下挥舞,愤怒地大叫:“我不救日本人,我绝对不救日本人,我王氏一族跟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自废双手、戳瞎双眼,也绝对不救日本人!”
他的长相并不出众,算不上美男子,甚至可以说有些猥琐,但这一刻所表现出的愤怒情绪出于自然天性,顿时令他的个人形象变得高大无比。
济南人恨日本人,这是几百年都磨灭不掉的感情刻痕,就算是满地的泉脉都流干耗尽了,这种仇恨也不一定能被人忘却。
“不要叫!”张全中沉声怒喝。
“为什么不要叫?你凭什么叫我去救日本人?要救你去救,我姓王的别的没有,这点老济南的骨气还是有的……哈哈,哈哈哈哈,你老胡的真实身份是‘江北第一神算子’张全中,这个我老王绝对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可你叫我去救日本人,门都没有,我老王是猪八戒摆手——不伺候(呲猴),让你的日本朋友有多远滚多远吧!”王煜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全都迸凸出来,仿佛一条条狰狞蠕动的蚯蚓一般。
“小王,我没打算让你做更多,如果你不愿看见日本人,那就把鼻烟留下,容我自己动手救他们。凭咱们的交情,帮我这个忙不为过吧?”张全中强压着火气,低声下气地说。
“好啊!”王煜这一次答应得倒是很痛快。
张全中松了口气,向前伸手,示意王煜将挎包交出来。
王煜低头,慢慢地摘下挎包。
我从他的动作中就看得出,他根本不会把挎包交出去。
这一刻,我有机会出声提醒张全中,但转念又想,以他的计算能力,焉能猜不出王煜要干什么?
“给你。”王煜做了个向前递包的动作,但身子猛地一旋,双臂扬起,那挎包就嗖的一声飞过了西墙,落到街上去了。
紧接着,他双臂一振,身子如孤鹤一般平地拔起五尺高,凌空倒翻了个筋斗,冉冉飞起,哈哈大笑着越过西墙而去。
我真的小看了王煜,本以为他只不过是靠着祖辈传下来的医术、鼻烟、风水术混日子,却料不到他竟身怀轻功绝技。
“家国仇恨之重,一至于斯?”张全中顿足长叹。
他没说出门去追,连城璧也不好表态,任由王煜逃走。
“张先生,我马上下来。”我说。
张全中摇头,走向那梯子,缓步攀登,上了屋顶。
“在这里谈,视野开阔,更容易理解我说的话、做的事。”他说。
王家的鼻烟果然厉害,因为此刻张全中已经呼吸匀停,再无疲态。
“从哪里说起呢?呵呵,往事如烟,历史如辙,纵横数百年,阅尽沧桑事,到底从哪里开头,更容易让你明白这段陈年公案呢?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啊……”他轻轻地用左掌支着头,皱眉沉思。
在这个当世少有的大智者面前,我屏住呼吸,沉心静气,以学生的姿态和心理,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我化名姓胡,取的就是渊明先生‘田园将芜胡不归’之意。田园将芜,荒草没膝,老城倾颓,泉流暂歇……如果我的故园成了这般模样,那么我再为了国家南征北战、东挡西杀还有意义吗?为了故园,我甘受千夫所指也要退隐林下,为故园、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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